第5章
姜山是尊重他老板的，不過，他對老姜也沒有千裏馬碰上伯樂的情懷，他能力就在這，幹什麽都是幹，老姜對他是放長線釣大魚，他也恰逢其會有施展拳腳的地方就留下來了。
能行就幹，不行走也行，姜山這人，幹什麽都喜歡兩廂情願。
他對誰都慫不起來，他一開始進老姜公司就這個樣，也沒打算因為姜老板稍微高看他一眼就往後退一步。
“不是，”姜老板被他的硬氣驚到了，不過很快回過了神，“姜山啊，我不是站在老周這一邊，我也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只是擔心你跟你确認一下，老周這人厚道，不管你們以後發生什麽他絕對不會對你怎麽樣，但攔不住他身邊的那些人怎麽想啊，人言可畏，你是知道厲害的，是不？”
姜山一硬氣，姜老板連忙把話往回收。
老板的話，姜山還真的挺多，這不，眼前就是典型的可畏人言。
姜山笑笑，頭一點，道：“行，知道了，謝謝老板，還有事嗎？沒事我準備一下，十點約了泰瑞的人開會。”
泰瑞是大客戶，姜老板作為老板就不想再扯閑篇了，“行，我先撤，你有事打電話給我。”
老板走到門口，不忘回頭安撫得力幹将：“姜山啊，事情有兩面啊，我只說了一面，另外一面往後老周要是欺負你，你就跟我說。”
姜山被他逗笑，笑着目送了他出門。
他老板也是個妙人，他跟周江談戀愛就他們倆的事，周江父母都管不着，他老板跳上跳下，也是搞笑了。
不過大環境就是這樣，他當初跟曹文博談戀愛那段，閑言碎語比現在瘋狂多了，姜山都不為所動，這次他心智情緒比以前都穩定多了，他也沒把他老板的插手當回事，下班見到周江也沒和他說他老板找他談話的事。
這晚兩人吃完飯，去了周江鍛煉的拳擊場。
周江每星期固定來兩次，這天就是他固定來拳擊場的時間，從八點煉到十點，頭一個半小時姜山還看着他跟人對練，後半個小時就拿着手機處理工作了。
練完周江和夥伴下場，下來的時候姜山都沒發現，他朋友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問：“你今天有點心神不寧啊，咋的？”
周江擡頭往姜山那邊一揚，無奈道：“沒看到啊。”
“我操，”他朋友驚了，“就那位？”
姜山在他們圈裏挺有名的。
周江點頭。
“追到了？”朋友更驚：“怎麽帶他來也不說一下。”
“說啥？”
“我們也好配合你一下啊，這辛辛苦苦的總算到手了，我們配合一下突出一下你的英雄形象啊。”
“什麽到手，尊重點啊。”周江的朋友什麽人都有，有講究的也有不講究的，周江是不在乎這些個，但現在有姜山了，他就開始有點上心了。
“我就随口一說。”他朋友品了品，又捅了周江一下，道：“不過兄弟，我還是說一下，看着……”
他看了姜山一眼，聲音放低了不少，“跟我們不是一路人啊。”
姜山下班換了身衣服，簡單的T恤和休閑褲，讓他年輕了好幾歲，就像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小夥子，但他坐在休息椅那邊，兩腿随意輕松地半敞開，腰背直挺，小垂着頭看着手機那自信強盛的姿态絕不是二十歲出頭的人能有的。
周江朋友不認為周江看上的人是一般人，但這一個，帥氣又自信，看着就像個自負的花瓶。
周江朋友覺得這人會給周江惹不少麻煩。
“你跟他不是一路人不好說，我跟他一路人就行。”周江把摘下的拳套放到一邊，和他道：“行了，別廢話，跟我過去認識一下，聊幾句你就知道他是什麽人了。”
“行。”
周江朋友張卓然跟他過去，姜山半路看到他們過來就收起了手機站了起來，臉上揚起了笑。
聊了幾句，三個人約了去吃宵夜，散夥的時候都十二點半了，姜山算了算周江跟他家的路程，沒讓周江送，他叫了個車回去。
張卓然喝多了，也沒開車，周江沒非要送他，等送了張卓然回去，他給姜山發了消息，姜山那邊沒回，他當姜山睡了，給姜山發了條明早去接他上班的消息，就去洗澡了。
姜山那邊因為吃了夜宵，回去後換了鞋子出去跑了一個小時步，回來後看到手機笑了笑，第二天周江早上過來接他，他上車後和周江說：“今天就別來接我了，我車放公司也得開。”
周江看了看他，見他臉上沒有生氣的跡象，感嘆了一句：“這談個戀愛可真不容易啊。”
姜山笑着點頭，“有得磨。”
他跟周江能重合的地方不多，這個他事先也想過了，但這一點他覺得不重要，他接受新事物和新環境的能力挺強的，而且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周江這個人。
“那哪天你有活動，帶帶我？”周江開始要求。
“行，肯定叫你，提前和你約。”
“那說定了。”周江伸手，跟姜山拍了個掌。
兩掌一合，姜山的手要走的時候被周江抓住握了握，捏了兩下周江就放開了。
這是兩人認識以來除了握手禮外最親密的舉動了，周江的手握得很快，松開的也很急，姜山作為情場高手，一時也沒弄清楚周江此舉的意思，不過回過頭去看了下周江認真開車的臉，姜山沒感覺到周老板有欲擒故縱的意思。
是還有得磨。
姜山一笑，心想這戀愛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兩個人對對方生活習性，真實性格半清不楚的時候，他以前真切地來過一次，再來一次他還也不排斥，甚至還有點期待，想沉醉在其中，再好好體會一把享受戀愛的刺激感。
姜山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周江也是個說一不二，說出來的話必執行的人，姜山被他追着屁股問了幾天哪天帶他玩，這星期日兩個人一大早就來了本市的美術館。
今天是姜山開車過去接了周老板，兩人都沒吃早餐，姜山昨晚說了美術館那邊有挺好的早餐廳，兩人去那邊吃。
姜山在路邊一停好車下來，周老板還給他帶路，“往這邊走。”
感覺還挺熟路。
姜山往他手上手機看，笑了，“查路線了？”
周江跟着笑，伸手過去捉住了他的手牽着：“讓我表現下。”
不得不說，姜山喜歡周江這種積極的态度，他都不知道周老板談戀愛能有這種表現。
“你經常去？”周江握到了喜歡的人的手，眼睛一瞄把路線記住了，把手機揣回兜裏，專心握着人的手走路。
“一兩個月去一次，算不上經常。”
“我查了下，我們市美術館的大展還挺多的。”
“是，所以算不上經常，這幾年工作忙。”
“以前去的多。”
“多。”和曹文博去的，曹文博是真喜歡，還懂，姜山跟他在這一塊是一路人。他們兩個人對世界的觀感有很多一樣的見解，所以兩個人對藝術的觸感有很多重疊的地方，就是不一樣，也能相互理解對方的感受從何而來。
不過姜山感覺更多的時候是他理解曹文博，他是個打得開自己的人，曹文博很多時候打不開，曹文博執守在自己的世界裏死死認定自己的感覺，拒絕往外敞開自己更拒絕接納別人。
姜山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懂曹文博的，可能就是因為他的這種自我感覺，他在曹文博拼了命要逃開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和曹文博不可能了。
在別人眼裏，曹文博是個喜歡年輕男孩，喜新厭舊的有錢男人，長得還英俊，哪怕曹文博不給他們錢，白睡一場都值得，但在姜山的眼裏，曹文博就是一個他喜歡愛過，但不能再在一起的舊戀人。
他在姜山眼裏是個和自己一樣普通的世俗男人，現在在姜山心裏深處有時候也會因為兩個人的分手有一點點的遺憾，但事後一清醒過來又覺得一點都不可惜。
可能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真實的生活裏，過去就是已經消逝了的時間，發生過的那些美好存在記憶裏，也只是觸景生情時想起來随即又會抛到腦後的短暫情緒。
因為周江的話，對着新男友，姜山腦海裏想起了許多跟曹文博以前一起每星期都要來這邊的事情。
愛啊，存在的時候大家臉上都有笑容，消失了的時候，好像時間久了，也沒什麽，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他沉默了下來，周江側過頭看着他沉默下來似乎還有點悲傷的臉，心裏想着那個人怎麽會舍得放棄這麽鮮活的人。
是真的不愛了嗎？可要是換成是他，哪怕僅僅是為了姜山臉上發出的大笑，他都能迷戀這個人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