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曹文博有點煩躁，坐下就朝姜山那邊看，也不在意小男友沒有平時的聽話，這個時候氣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的視線随着姜山移動。。
姜山和周江走到了服務生領的空位，入座的時候他沒多想，選擇了背對着曹文博那邊的位置。
這餐廳的菜單跟以前沒多大變化，招牌餐點還是那幾樣，姜山點了自己吃的，問對面周江：“我給你點？”
“你點。”
“有忌口和喜歡的沒有？有就說。”
“要黑咖啡，別的就沒了。”
姜山給他點了個有黑咖啡的套餐，跟服務生說了謝謝把菜單還回去，服務生一走，周江就輕咳了一聲：“曹董往我們這邊瞧好幾次了。”
姜山道：“最近也怪了，我不是老聽別人跟我說起他，就是親眼見到他，啧。”
他還怪輕松的，以前周江為了跟姜山多說幾句，擠都要擠出幾句話來跟他說，但對姜山這句話他就不想搭話了。
他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他這種不說比說還要命，比“老子我有點不爽”這種坦白高級多了，姜山被逗笑，朝他挑眉：“怎麽？”
“我有點焦慮。”周老板回了他。
“說說。”服務生過來倒水，姜山本來要拿水杯喝的，但怕被周老板逗笑，就沒去碰。
等倒水的服務生走了，周老板清了清喉嚨，笑着回了姜山：“不是我不夠自信啊，就是覺得可供你選擇的面有點廣。”
“你不也是？”姜山笑，“彼此彼此。”
他們倆都不是什麽歪瓜劣棗，相反，都是因為心沒動才獨善其身的人，被人喜歡愛慕不挺正常的。
今天這趟算是來對了，他想切入姜山生活的點也是對的，周江有點慶幸現在他這只要喜歡都會耐心花時間去付出的性格了。
那邊曹文博又往這邊看了一眼，周江看到，面色不改和姜山道：“我感覺咱倆在一起，有點邁不過曹董這個大人物，你說呢？”
“唉，”姜山看到周江的眼神了，他嘆了口氣，“可能吧。”
前男友這種物種，就是死翹翹了都可能或多或少都會成為下一段戀情的陰影，更何況他這個前男友還存在于他的交際圈。
其實姜山覺得他和曹文博還挺好聚好散的，鬧騰的時間不長就分手了，分手了他還從城市的北邊跳到了城市的南邊，自動跟人隔離了開來。
要是再過幾年，等到他們再經歷的多點，姜山覺得到時候要是有機緣，他跟曹文博會成為能說得上話的普通朋友都不一定。
姜山對曹文博并沒有太多分手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情緒。
“我有點懂你之前所說的意思了。”
“啥？”
“你們分的幹淨的原因是在于你，嗯……”
“在于我不想回頭？”姜山幫他補了。
周江笑了，姜山這說的夠委婉的，在于姜山不夠愛吧，在他看來，曹文博老往這邊看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的心。
姜山的前戀情，周江找人了解過，他知道姜山跟人分手後，馬上辭掉了跟曹文博公司有關的工作，跨界跳到了現在的老板的公司幹起了管理銷售。
以前姜山是設計專業的。
他們分手不到一個月，聽說姜山就換了工作，搬了家，并且馬上就是公派出去駐外了兩年，到前年才回國接手公司國內的職位。
外面說他是因為情傷遠走，另一方面不也就是他沒給曹文博回頭糾纏的機會，把他們這段感情斬斷的相當徹底幹淨。
“差不多，”周老板笑得有點開心，現男友變着法兒想證明自己才是真命天子，姜山無奈聳肩，“放心好了，我選的是你。”
周老板可算是有點心滿意足了，見服務生端着餐過來了，他朝姜山含蓄地點點頭，“我喜歡聽這種話。”
周老板在姜山面前就這态度。他本身性格強勢，但在姜山面前老拿着一種我就是要比你低半個頭哄着你的姿态，實強明弱，姜山以前其實不太喜歡他這種追人的态度，覺得周老板是匹披着羊皮的狼，裝模作樣包藏禍心哇，必須要防着一點，現在他就開始情人眼裏出西施了，覺得周老板這個年紀還要變着法別扭吃醋的悶騷勁其實也挺可愛的。
不過周老板要是不吃醋，沒有情緒，他這段新感情也就糟了。
姜山太知道自己要什麽了，他在乎不在乎的事情很清楚，所以也挺計較得失的，見周老板得了他的反應眉開眼笑真的好開心的樣子，姜山好笑之餘，心裏也有點開心滿足。
戀愛讓人的着迷之處就在于這些情緒了，無非就是從對方的反應當中知道自己是被愛被重視的，自己是對方眼中的獨一無二。
周江從姜山嘴裏套出了想聽的話，接下來吃飯的時候就不和姜山聊曹文博了，聊起了他們這一天的行程安排，他們參見完美術館後就是逛藝術街，早飯是姜山定的，午飯則是周江定的，吃完午飯他們就出海海釣，等太陽下山就回周江家去，晚上就在周江家吃，周江打算下廚。
姜山聽他的安排下來就知道他琢磨了很久，“行，就這麽安排。”
“你要是到時有事，我們随時調整時間。”周老板補充。
姜山朝他比了個“OK”。
等到吃完飯，時間也不早了，周江叫來服務生結帳，就聽服務生說他們這桌已經有人幫他們結了。
等問清楚是哪桌結的，曹文博已經走了。
周江暗中一直注意着那邊，知道曹文博是什麽時候走的，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那邊就走了，等讓服務生走後，他和姜山道：“回頭哪次我們要是碰到他，朝曹董道聲謝，也幫他結一次，你要是單獨碰到了，你就幫我結一次，就說是我給的錢。”
姜山起身，笑個不停。
周江在他後面雙手推着他的腰，笑着道：“我真的挺不爽的。”
這種事挺微妙的，姜山懂現男友的不爽，不停笑着點頭，“行行行，回結回結。”
姜山帶着周江進展參觀到半路，就碰到了單身一人的曹文博，沒發現他身邊先前帶的那個小男友。
兩人一對上眼，曹文博還愣了一下，姜山倒是沒覺得奇怪，他在早餐廳碰到曹文博的時候就有這種會在展廳碰上的覺悟了。
今天畫展的作者他和曹文博都還挺喜歡的，也曾一起讨論過這位畫家的創作心路歷程和生平史等。
“好巧，”姜山首先跟他打了招呼，“來看展？”
“曹董，幸會，”他說着時，周江已朝曹文博伸手，“多謝你的早餐。”
曹文博回握過去，笑了笑，“周董，不客氣。”
“你們也來看展？”曹文博問了一句。
“對。”
“難怪，以前姜山挺喜歡這種風格的。”
“對，他喜歡，我們就過來了。”
“是吧？”曹文博神色有點冷漠，回了周江朝姜山看過去，見姜山沒聽他們說話，轉過頭去看他們身邊的一幅畫去了，從眼神上來看，他很專注，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什麽。
曹文博以前還能問一問，但現在不能了，他以前還能走過去抱着姜山，聽姜山說着話想象姜山所說的話的場景，但現在也不能了。
很奇怪，他們過去曾發生過的事曹文博這幾年都沒怎麽想起過，如今一幕幕回想起來，仿如昨日。
“曹董？那我們先走一步。”
周江的話打破了曹文博的凝視，曹文博知道自己馬上離開才是正确的方式 ，但姜山連續兩次的不回頭讓曹文博不想走，他朝周江笑了笑，“難得碰到，我和姜山也好久沒見了，要是不麻煩的話我跟你們一道看一看？”
姜山一下就轉過了頭，看向了他。
曹文博眼睛瞬間往內一縮，然後看見姜山朝他搖頭，“這次就不了，下次吧，我和周江等一會兒還有事。”
“是嗎？”
曹文博擠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魂不守舍地摸出手機，聽到小男友在那邊氣呼呼地大叫道：“曹文博，我再不給我滾出來，我們就分手，分手!誰稀罕誰啊，是你他媽的追的我，你這個老男人，沒人要的王八蛋，老子要你你就給我跪下來偷笑吧！”
他這一大嚷，姜山周江在旁邊站着都聽到了，姜山真覺得就是這麽個意思，在心裏暗暗地深表贊同。
“曹董，那就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一步。”周江一看姜山那滿臉的再贊成不過不禁想笑，說了一句拉着姜山就往前走。
周江走的快，不想和曹文博有過多的奇怪交集的姜山這個時候比他走的更快。
等曹文博把電話摁斷過身去，兩人消失在了展廳的一角。
出去後，曹文博接到了在外面罵娘的小男友，小男友上車後把車關得跟打雷了一樣，一上來就朝曹文博嘶吼：“你到底愛不愛我？你到底想怎樣？”
曹文博一路沉默地開着車，腦子裏想的都是他和姜山都二十幾歲的那幾年，等到了小男友的家，他停了車，回頭跟滿臉眼淚的小男友道：“我都三十三了。”
“所以呢？所以呢？所以你可以永遠都不認真是吧？我十九歲都比你有骨氣！”小男友朝他吼。
他都三十三歲了，還在跟容易歇斯底裏的人不斷不斷地談戀愛，一段接一段，重複着他父母吵的最兇最激烈的那幾年。
他其實一直很想要平靜下來，他也曾經平靜過，只是他把那種平靜當成是無法忍耐的乏味枯燥。
現在，姜山離他好遠了，他遠遠帶笑看着他的樣子，就像是看着一個不會改變的笑話，刺得他的心如被撕裂一樣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