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曹文博轉身就要走。

“別啊,坐……”姜山下巴一揚,那笑容就跟迎太陽綻放的向日葵一樣燦爛,發着光,讓人想靠近。

曹文博默默地坐了下來。

“你怎麽想的?說起來自你下了決心要跟我分手,我就沒跟你好好談過了,”姜山收了點笑,盡量讓自己顯得真心真誠一點,“我知道你喜歡新鮮感,不耐煩争吵,更不需要有人對你進行進一步的索取,還有要求,對不對?”

曹文博冷漠地看着他,雙手放在腹前十指交叉,強制克制着自己瘋狂轉動大拇指的沖動。

姜山了解他,知道那個狀态下的他的不平靜。

“唉,你不想說就算了,”姜山嘆了口氣,“不過你跟我這個跟你無關不在一起生活了的人閉嘴是可行的,但你不能老這樣對你的男朋友,不說別的,你挑的那些個小朋友,我就是作為你前男友也不得不說,那些小孩真不錯,葉展前面那個,那小孩還挺好的,見你老盯着我,人家還給你道歉,朝我笑了笑,你說多好的人,你怎麽一個兩個都不珍惜,非要等到你色都沒有了,人家全圖着你的錢來了,到時候你就痛快了?”

曹文博冷冷看着他,不張口。

“……”

姜山服了,轉頭就要跟周姓男朋友當面吐槽前男友,就見此時前男友張開嘴飛快說了一句:“我願意!”

我願意,你管得着嗎!

曹董這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張口就跟中二病小夥子在父母面前耍橫一樣,自以為很酷,其實就是又傻又蠢,讓人不能直視。

姜山那是滿心的無奈,煩躁地扒了扒頭發,忍住給老兒子一巴掌的沖動,耐着性子繼續道:“是,你願意,但你不能老你願意下去,你想想,我就是你前男友,你跟那些本應該有照顧你責任的人耍橫,他們最後都随便你去了,我就更加了,我就跟你睡了幾年,說實話,你是死是活我也管不着,頂多聽到你過得不好,我心裏不好受幾分鐘,回頭我還不是該幹嘛就幹嘛去了?你都離童年二十多年了,在世界上一個人活了這麽久,不應該早就明白無論什麽時候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跟誰撒嬌都沒用……”

“我沒!”曹文博忍不住了,沖他吼。

他的口水噴在了姜山的臉上。

姜山一臉的無語,接過了旁邊默默看戲的男朋友遞過來的紙巾,糟心地擦了擦。

就是吐槽自己,他也不得不說一句,他當年眼光真不怎麽樣。

“好,你沒。”姜山為了下面的話沒有誠意地敷衍了一句,接着說:“是,我承認,我們作為人,什麽時候都希望有個人沒有要求地包容自己,能接納我們,尤其像我們這種從小父母不和,沒在他們那裏得到愛的人,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小時候哭哭鬧鬧都沒換回他們對我們的愛……”

“我沒!你別亂說,你別自以為你了解我,你這套說法騙騙鬼,騙騙你那蠢男友還行,你還以為你挺懂我的是吧?滾!”曹文博又吼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他吼着的時候,眼睛裏同時含着可疑的淚水。

一邊,周江伸手掩住了半張臉,不忍多看曹董一眼。

他男朋友就慘多了,接過一邊他遞過去的紙巾往臉上囫囵一擦,腸子都悔青了地道:“能好好說話不?你聽聽你那口氣,你跟我置什麽氣啊,我接上啊,我不說了,我們這種爹不疼媽不愛的,除了自己搞定自己的生活就沒別的路可走了,你在商業上已經很成功了,你能不能再争點氣,搞定自己的感情生活?不說別的,別兩年換個男朋友行不行?是,你現在年輕有錢,多的是人捧你,但我他媽不想在你大腹便便的時候,聽到有人跟我說有小年輕把你打個半死,卷了你的錢走了,你只能躺在地上等救護車的消息……”

“怎麽可能?”曹董又開始吼了。

這次換姜山默默地看着他。

不,這不是“怎麽可能”,而是類似曹文博這種德性的有錢老男人,基本都這下場。

“你越老越要靠金錢增加你的吸引力,”姜山在曹文博心虛轉過臉後,直接說了,“你搞商業的,應該明白,一旦你的軟肋被人看明白了,你身邊願意圍繞你的,都是為了直攻你弱點來的人,你看不上善良平靜的人,你嫌他們太乏味無趣了,你身邊最後留的就都是些豺狼虎豹,曹文博,你說你要怎麽得善終?”

“我能控制住他們!”曹文博臉都扭曲了,他克制自己發火的沖動,一字一句擠着和姜山道:“你以為我是你!”

聽到這,周江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舉手道:“抱歉,我想說兩句。”

姜山和曹文博齊齊看向他。

周老板清了清嗓子,道:“我覺得吧,姜山說的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姜山翻了個白眼。

曹文博則哼了一聲。

“我覺得吧,防微杜漸嘛,姜山說的不一定對,但我們也要防着這種情況的發生,我說的對不對,曹董?”周老板一臉官方笑容,非常客氣道。

曹董無情地轉過了臉,看向了姜山,冷冷道:“你就找了這麽個虛僞矯情的鬼?”

哪矯情了?姜山不服:“他說兩句套詞怎麽了,說話讓人舒服點這是他的本事,你以為你酷?你現在還有人原諒你,等你肚子大了,你看誰他媽屌你這副臭脾氣,你真當錢能買到一切啊。”

“我肚子不會大,”曹文博快瘋了,“我一星期跑三次步,每個星期約高水平教練打一次網球,你能不能說點有用一點的?”

“那說說我們缺愛的童年?”

“別說了,”曹文博雙手捂臉,“你讓我想想,我都快讓你搞瘋了,我他媽是真的傻……”

怎麽就答應姜山來見他了呢,他真的是好天真,跟姜山分手了幾年,都忘了當初他就是被姜山這種強控制力吓得日夜難安,才想跟姜山分手的。

姜山當場就讓他重溫舊夢,不,是重溫惡夢……

曹文博那點嫉妒的心沒了,他放下手,面向周江,面無表情道:“這人你願意要就要吧,要是挺不住了想找人喝酒,我電話你知道的。”

姜山聽了就笑。

曹文博心裏酸酸的,他站了起來,本來想立刻就走,但在原地站了好幾秒後,他朝姜山看過去,“抱一個?”

姜山沒動。

“就抱一下。”曹文博笑笑道。

姜山站起來,先他一步抱住了他。

曹文博眼睛紅了,他緊緊摟着姜山,想跟姜山說,他真的好孤獨,但他不能說,他姓曹,是有名的有錢人,和人說出來只會自取其辱。

“保重。”姜山能感覺到曹文博的悲傷,但感覺到了也沒用,他跟曹文博已經是錯過的兩個人,就是曹文博成長了他跟曹文博也無可能,因為他是真的已經不再愛這個人了,可能就是曾愛過,但已經無關,就是他哭他鬧也不可能再有一點點用,姜山心口抽緊似地疼,差點被淚意逼得哭出來。

“好。”曹文博聽出了他的難受,他拍拍姜山的背,看着那平靜看着他的周江,心裏知道他和姜山是真的過去了。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他和姜山,從一開始就輸在了他們兩個人都把他們的那段愛情當成了露水姻緣,沒有一個人當真,沒有一個人願意犧牲,也就,無法去演願意又合好的戲碼,重新在一起。

他們之間真的是一點可能都沒有,曹文博松開姜山,連看都不敢再看姜山一眼,轉過身就走了。

他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了大廳的另一頭。

姜山目送了他離開,回過頭去,看着周老板和他道:“他心裏有你。”

“是,”曹文博愛過他,可能身體裏的某一部分還在眷戀地愛着他,但也許這一點是好事,姜山朝周江笑了笑,道:“可能在他沒有放下之前,遙遠地愛着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會對他好點。”

“所以你今天來見他。”

“總是要告別的。”

姜山紅了眼睛,和周江坦承道:“其實我和他很像。”

只是兩個人走在了不一樣的路上,他希望最終他們能殊途同歸,不管他們是好是壞,他希望世間不要對像他們這樣的人太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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