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冤家路窄。

兩人對視看了半響,霍笙率先先反應過來,移開自己的視線:“趙隊長。”霍笙真沒想到,被拽進玉米地的人是趙衛東,此時就這麽面對面的撞上,饒是脾氣淡定的霍笙也懵了一下。

才鑽出玉米地的趙衛東臉上的神色帶着笑,流裏流氣,一看到霍笙臉色唰的變得跟鍋底似一樣黑,他皺緊了濃黑的眉毛,此時頭發上還落着一些鑽了玉米地的蜘蛛網,衣裳領子上的一個扣子也沒系緊,這樣子一看就是才和人胡亂厮混過。

“我還要趕回知青宿舍,先走了。”霍笙面上表現的淡定,就好像她是剛剛才走過來撞見了趙衛東。

趙衛東臉上的笑意沒了,意味深長的看着她,沒說其他多餘的話,繃着臉粗着聲音吐出兩個字:“走吧。”

霍笙立馬如令大赦,轉身擡腳一步并兩步的走了,臨走的時候發覺手裏還抓着剛剛撿的石頭,手腕一松把石頭扔進了玉米地。

趙衛東的視線投向了霍笙扔掉的那個滾進了玉米地的石頭上,漫不經心的擡手把衣裳上的扣子扣好。

“出門沒翻黃歷。”

回了宿舍,霍笙心跳得咚咚咚的,上次是投機倒把,這次是鑽玉米地,第一次是原主跳河,她碰上這趙衛東好像就沒一件好的事。

霍笙想着想着忽的樂了,七十年代,趙衛東這膽子也是真夠大的,一個大隊長倒是什麽都敢幹。

累了一天,霍笙拿着搪瓷盆洗了臉,收拾一番。

沒一會,李長美回來了,這段時間她幹的活是最輕松的,一早就結束,不過回宿舍的時間卻越來越晚了。

李長美回來之後,先是朝霍笙的位置鄙夷的看了一眼,然後在床邊坐了一會,也不知在想什麽,最後它在自己的床地的位置翻了翻,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一個鳳梨罐頭,鳳梨罐頭看着顏色鮮豔分明,勾人味蕾。

宿舍裏的一些人被罐頭吸了眼,李長美拿着罐頭,又找了雙筷子,“咔”的擰開罐頭的蓋子,給宿舍的人每人都夾了一塊黃晶晶的鳳梨。

罐頭這種零嘴只有手頭寬裕的人才會去供銷社處買了解解饞,而且供銷社還要供銷社有存貨才能買到,以前李長美是沒有這些東西的,就算有也是舍不得吃拿出來分宿舍的人,可是最近倒是隔三差五都有好東西吃,不說罐頭有次還偷偷自己一個人在吃蛋黃餅幹,也不知是不是家裏突然富裕了。

鳳梨罐頭揭開的時候,淡淡的水果甜香在宿舍裏擴散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宿舍得了一塊鳳梨的知青都親親熱熱的和李長美說話,拉近關系,就希望下次李長美有好東西能闊綽的分自己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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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笙和宿舍的另外兩個女知青坐在一條長凳上說話,上次霍笙借了一本書給她們,此時都在讨論書裏得到名人名言,霍笙坐中間,李長美停止了背脊走過來,先是和霍笙旁邊的知青說話,然後笑着用筷子夾了塊鳳梨遞給那兩個女知青,獨獨跳過來霍笙,好像霍笙不存在一樣。

這兩個女知青後知後覺,嘴裏咬着甜甜的鳳梨,卻覺得尴尬的很,于是都從長凳上散開了。

李長美湊到她們身邊:“你要看什麽書?我有,可以借給你,想看多久看多久,你記得還我就行了。”

這是在拉攏宿舍的人孤立霍笙,那兩個女知青笑着說下次。

李長美合上罐頭蓋子,把罐頭放到了桌上,用挑釁的目光看着霍笙,她就是要讓霍笙難受。

自從返城名額的事,李長美對霍笙的态度變了許多,也不管到底是不是霍笙做的梗,她現在一門心思看不過霍笙,一有機會就要膈應霍笙。

之前兩人交好時候,她巴着霍笙出身好,家裏有錢,爸爸又是做醫生的,蹭了霍笙不少的東西,可如今,霍爸爸出事,這情況大大不一樣了,登報斷絕關系又怎麽樣?霍笙現在就是個成分不好的知青,将來別說好一點的工作,就是處對象,也不見得能找個好的。李長美越想越覺得自己比霍笙強多了,這次回不了城她就等下一次,她對象願意等她。

像這種用吃的東西來籠絡宿舍的事情隔三差五就有一回,霍笙覺得李長美這種行為惹人厭的很,但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她不缺這口吃的,何況,明天再上一天工,她就會去找公社支書,讓支書給她重新安排一個生産隊插隊,免得上工的時候看孫敬文膈應,回了宿舍又有李長美陰陽怪氣的。

“你今天不用上工了,晚上來倉庫這裏守麥場。”

一早,霍笙穿着長袖長褲,裹得嚴實,等着孫敬文分工作給自己,沒想到孫敬文說讓她先回去,晚上過來守麥場。

像守倉庫守麥場的活計一直是孫敬文的婆娘幹的,這段時間,隊上收割的麥子和一些谷物都被堆放在倉庫的後面,東西被偷也會發生,所以晚上是有人要守在這的。

守麥場的人白天不用跟着幹活,傍晚大家收工的時候過來接工,守到下半夜等人來交接就行,這活不重,只有隊長的親戚才能幹這活,以晚這活都是孫敬文的婆娘在幹,現在孫敬文,指名道姓要自己來守,霍笙立馬覺得不對勁了。

守麥場要一個人,而且還是大晚上的,霍笙想着讓宿舍裏的一個女知青陪自己,要是沒有女知青願意,她就找男知青,隊上的男知青有幾個很老實,平時也照顧霍笙,總比她自己一個人半夜在麥場安全。

這是孫敬文這幾天以來給霍笙分的最輕松的工作,大家覺得,霍笙一個女娃娃,辛苦了這麽多天,得個輕松的活計也是應該的,不然天天擔水割麥子,這樣的勞動強度一個女娃娃哪受得了。

霍笙剛要和宿舍的女知青說讓她陪自己守夜,結果話還沒開口,那邊孫敬文又開口說話了。

“其它的知青,晚上到我家去集合,你們也在生産隊幹了一段時間了,各自都說說想法,交流交流,吸取不同的經驗,我們不能光幹事不動鬧!”

社員們一聽齊刷刷的鼓掌,對!不能光幹不想,對孫隊長又信服了些。

“回去睡覺吧,養足精神傍晚又過來。”孫敬文狀似十分積極公正的朝霍笙說了一句,然後繼續給其他人分工去了。

這麽一交流,傍晚來守夜的就只有霍笙一個人了,她心卻七上八下的,還不如讓她幹活來的實在,幹活怎麽說也是大白天的,孫敬文不敢做什麽,而一個人守夜——

她左思右想,回了宿舍也沒補眠,去食堂找了食堂做飯的大師傅一趟。

“師父,有沒有刀子?”霍笙趴在穿口朝裏面的人喊。

正在做菜颠勺的大師傅,沒聽清霍笙的話,放了手裏的鍋鏟,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走到窗口,剛想唬着臉,結果看到一個漂亮的女知青,不禁放低了聲音重新問:“同志,你要啥?”

霍笙重複道:“能借我把刀子嗎?小刀大刀都成。”

“刀子?做菜用的?你拿去幹嗎?”大師傅一臉疑惑,一個女娃娃要菜刀做什麽,要是割到了手怎麽辦?

霍笙随口胡謅:“我借一把去削水果。”

“水果洗一洗就能吃了,要什麽刀子,我這都是大菜刀,剁菜用的,你用不了。”刀這種東西還是不能随便亂借人,大師傅長了個心眼:“女同志,你把水果拿來,我幫你削。”

霍笙眼珠在窗口的位置看看,料定大師傅是怎麽也不會借給她了,于是道:“……那你把擀面杖借我,我明天還你。”

最後擀面杖大師傅借給了霍笙,霍笙又向他讨了一把辣椒。

夜幕降臨,霍笙慢吞吞的趕到了倉庫的守麥場去守夜,幹活的社員們三三兩兩都走完了,去了孫敬文的家裏,最後走的是孫敬文,他把倉庫上鎖了之後,給霍笙指了指倉庫後面的麥場和守夜時歇息的小破屋:“好好守。”

太陽落山之後,天黑的很快,一會周圍就黑乎乎的,霍笙沒走進小破屋裏,而是把屋裏油燈拿了出來點燃放在麥場邊的地上,她懷裏抱着一個布包,靜靜的坐在一個石塊上數着時間守麥場。

田野裏蛙叫聲随着黑夜叫的響亮,滿天繁星顯得異常的光亮,麥場上的麥子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霍笙沒一會就有點眼皮打架,今天白天她沒補眠,現在一個人守在這麥場,有些困了,她拍了拍臉。

後半夜就會有人來接她的班,她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注意着周邊的動靜,孫敬文讓她來守麥場明顯是不懷好意,她注視的周圍的聲響,一發覺不對勁就打算跑。

等天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旁邊的草叢裏忽的傳來聲響竄出一個人影,從霍笙的背後一把把她抱住,捂住了她的嘴。

“唔——”霍笙之前連一點聲響都沒有聽到,此時根本來不及反應,她伸手去掏布包裏的擀面杖,但抓着他的人也注意到了,一腳就把布包給踢遠了。

今天他就注意到了霍笙來守夜的時候帶了布包,挺大的一個,裏面肯定放了東西,不過,大半夜的帶了什麽東西都沒用。

“噓,別叫,心肝。”霍笙背後傳來的聲音帶着無法掩飾的猥/瑣。

果然是孫敬文!

霍笙瞪大了眼眶,她掙紮着,但力氣始終不如男的,被拖着往麥場邊上的小破屋走。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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