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
趙衛東的底細, 霍笙能不知道嗎?她可是穿書過來的,當初一本書都讀完了,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這會霍笙看趙衛東的神情似乎要說的不止那些書上有的,她咬了下唇, 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告訴我就行了。”
那些過去的事情, 趙衛東從沒開口向人提起過,村裏的人傳來傳去傳出了不一樣的話來, 但說來說去都不是好話, 他也不費那個精力去解釋,因為人已經不在了,說再多也沒多少額意義, 趙來福那個沒過門的對象, 是個精明的人,之前趙來福糾纏霍笙, 他在B市醫腿,就讓徐力争去趙來福對象家放了消息,這才讓他沒心思來糾纏霍笙。
今晚看着那個女人,怕是一早就等着和他對象剮扯一些事情了, 與其讓霍笙從別人口中聽真真假假的事情, 不如他自己和霍笙說清楚, 這些事情, 她總會知道的,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趙衛東面色不改的朝霍笙說了出來。
“我的母親在十七歲的時候認識了來河溝村下鄉的男知青,城裏的男知青,長得比村裏的泥腿子俊俏,文化又高,沒多久她們在一起開始處對象了,結果半年都不到的時間,男知青得到了返城名額,那個時候我的母親懷孕了,她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我阿婆一直教她的都是,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未婚先有孩子的事大概是她一輩子做出來最出格的事情,男知青答應她等回了城安頓好一切會來接她。”趙衛東說着停頓了一下,他從兜裏掏出已經好久沒抽的煙點燃,桀骜不馴的叼在嘴裏,嘲諷的笑道:“到最後沒人來接她,她頂着村裏的流言蜚語,把孩子生下來了,你說她傻不傻,打了孩子也比多一個拖油瓶強。”
霍笙張了張口,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有隐隐猜測趙衛東父母的事情,但聽他這麽說,霍笙心裏有些難受,一個女人願意生孩子并一定是為了男人,而只是純粹的因為這個她自己的孩子。
“一個女人沒結婚有了孩子,她在村裏的日子不好過,生産隊隊長分給她幹的活都是最重的,但工分卻少得可憐,她大冬天還要背着孩子去山裏割豬草……後來,她和趙家的趙二牛在一起了,趙二牛一直喜歡我母親,在知道我母親懷孕的時候,他上門來說,但苗金花不同意自己的兒子娶,就一直拖,拖了兩年,趙二牛從趙家單獨分了出來和我母親結婚了,結婚後的那段日子對于她和我來說應該是最幸福的……不過,很可惜,有次村裏發大水,我母親被卷了進去,趙二牛為了救她也跳到了河裏,都死了。”最後的三個字吐出的同時,趙衛東吐了個煙圈,簡潔的敘述完了他的所有事情,他說完了之後,把沒抽完的煙丢進了水溝。
“走吧,阿婆和虎子在家該着急了。”
發大水?霍笙想起她穿書過來,正是跳河的時候,依照趙衛東的脾氣是最忌諱惹麻煩,竟然會下去撈人,而且還是折騰跳了兩次的人,她後來還有些奇怪,這會聽趙衛東講完,莫名想通了,如果她不是跳河而是選個其他的自殺方式,趙衛東肯定不會救她。
霍笙愣愣的點了點頭,她小跑着和趙衛東并排走在一起,用肩碰了碰他,“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雖然趙衛東沒有像小說裏主角一般有着高尚的節操,但從小在村裏這樣的環境下長大,沒家庭沒背景,還幹了生産隊隊長,除了收點錢收點禮也沒幹別的,她母親和他的繼父該有多好才能不讓他壞了芯子。
趙衛東瞥了一眼霍笙,笑嘆道:“好人?是個傻婆娘罷了。”
書中對于趙衛東的身世沒有過多的贅述,只有寫他和男主覃鶴清對着幹的事情,霍笙沒想到倒是有這些因果在裏面,趙衛東現在在河溝村,即使他母親被覃鶴清的爸爸抛棄,但趙衛東成了反派,鉚足了勁找男主麻煩可能不單單只有這些事,中間應該是發生了什麽。
不管發生什麽,反派就反派吧,有她這個穿書者在就算不能和重生的霍姍搶主角光環,好歹也會給他主意,她不會讓他吃虧的,況且,原書中她本來就是個黑化女配,這換個性質,當反派對象其實也挺好的。
“我覺得她不傻。”霍笙笑得自然,趙衛東說剛剛那句話的時候,眉眼溫柔,看着讓人想把他攏在懷裏,順順毛,這麽想着霍笙伸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趙衛東的手。
趙衛東驀的停住,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兩人交握的手,這女人怎麽又牽上來了,趙衛東怕冒犯了她,掙紮了幾下,嘴裏擠出兩個字,“放開!”其實趙衛東要真想甩開完全可以,霍笙是個姑娘家,只是虛虛的牽着,并沒有死死的攥緊。
霍笙淡聲道:“不放,趙衛東,我冷了。”傍晚的天氣确實有些微涼,她穿了裙子出來的,這會又是在外面倒是真有點涼涼的。
趙衛東:“……”他沉默了一會,嘴角繃成一條線,抓着自己的手,又小又軟,和他粗糙娥指節不同,似乎連骨頭都是軟的,他甚至覺得要是他多用點力估計得捏斷了,哦,不對,之前他把霍笙從河裏撈出來的時候,就把人的手捏骨折。
那會的感覺完全不像現在,他當時只覺得麻煩,這會卻感覺手心仿佛失去了知覺,只能感受到那之纖細的手散發出溫暖的溫度,仿佛呼吸間都是甜的,周圍田裏的蟲鳴叫成一片,遠處的光亮稀稀疏疏,趙衛東咽了一下口水,周圍的聲音似乎混合着自己的心髒聲,響的劇烈,他好一會才讓自己定下心來。
“霍笙,你,你現在是一點都不怕我了?”他咬牙切齒,聲音含着危險,似乎下一秒就要收拾霍笙似的。
随即趙衛東把手中的手電筒“咔”的關上了,唯一的光亮消失之後,傳來的是淩亂的腳步聲,路邊的草叢被踩得發出沙沙的聲音,伴随着的還有霍笙一聲驚呼,淡淡的月光籠罩在兩人的身上。
霍笙本拉着趙衛東的手拉得好好的,猝不及防手掌被反手竄緊,兵荒馬亂的一陣,她都沒反應過來,趙衛東拖着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兩人從田間的小道上消失,閃進了旁邊堆高的厚草堆。
厚草堆足夠高,都是地裏的麥子杆紮起來的。
“你是騎到我頭上來了。”昏暗的夜裏,仔細聽還能聽到一些看完電影剛回家的人說話的聲音,趙衛東恐吓般的把霍笙推到草堆裏,看着被禁锢在他手臂中的人,笑得惡劣:“害不害怕。”
“……”霍笙只是茫然了一會,後背挨着的草堆紮得她癢癢的,兩人這會靠得太近,她稍微動了動就能感覺到對方呼吸間的氣息,這幅情景換別人怕是要尖叫了。
借着淡色的月光,霍笙微微仰頭,瞅着流氓氣息盡顯的趙衛東,鎮定道:“……我不害怕,趙衛東,你冒汗了。”
趙衛東身子都僵直了,看怪物般的看着霍笙,“什,什麽?”
霍笙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唇角上揚,盯着趙衛東滿頭的汗珠俏着聲音說:“諾,拿去,你額頭上都是汗。”見人半天都沒反應,霍笙拿着手帕要給他擦,頓時,趙衛東就像被燙到一樣,驀的抓住了霍笙的手腕,趙衛東覺得他把人拉草堆怕是真的是腦袋被門夾了。
霍笙笑吟吟的,平時冷清的一個人,這會月色下帶着一絲勾人的狐媚,趙衛東只感覺眼皮一跳,心慌的厲害。
“你,你,你,——”
話沒落地,鼻間萦繞着淡淡的香味,霍笙身子往前一傾,仿佛一只蝴蝶悄然撲進,兩人身子貼近,趙衛東幾乎把人半抱在懷裏,他愣住了,随即臉頰上一片溫軟濕熱。
被霍笙輕輕親了一口。
唇瓣一觸即離,踮起腳尖的霍笙腳尖落地,臉上微微發紅,她偏着腦袋,“趙衛東。”
這一叫,趙衛東仿佛被雷劈了,一動不動,這會不說耳朵了,全身都紅通通的,直往外冒熱氣,“……你,你。”
“你什麽你。”霍笙眨了眨下眼睛,又朝趙衛東靠去。
趙衛東這會終于動了,他驀的伸手推着霍笙的肩膀死死的抵着要靠上來的人,唰的偏開腦袋,“你這娘們,還想幹什麽!”趙衛東此時覺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的跳動,血氣上湧,大晚上的,他把人拖草堆裏都是些什麽事。
趙衛東把人抵住之後,二話不說,趕緊拉着霍笙出了草堆,霍笙看着幾乎走路都要同手同腳的人,低頭,手指一動轉了個方向,和趙衛東十指相扣。
當個反派的對象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反派這麽害羞,只能她主動了。
趙衛東想把人拖到道上人多的地方就松開手,誰知這女人順杆往上爬,這手都扣在一起了,他還怎麽甩得開,他沒回頭,就這麽繃着臉牽着人,用另一只手打開了手電筒,在路上亂照,惡着嗓子,“回家!”
霍笙笑得眉眼彎彎,聲音溫柔,“恩。”說完霍笙覺得手上空落落的,她驚道:“哎呀!等等,我買的蠶豆串掉剛剛的草堆裏了。”胡鬧了一陣,她手上挂着的兩串蠶豆串都掉了。
“……在這呆着,我去找!”趙衛東氣呼呼的拿着手電筒去草堆裏翻,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掉哪了,堆整齊的草堆都被推斜了,他拿着手電筒一束光繞來繞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上地裏偷什麽了,随後趙衛東蹭的直起身走了回去,自然的扣緊霍笙的手,拉着人,“不要了,估計掉溝裏去了,我回去給你串……比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