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潘一行是個八卦的人,在譚初昕點贊時,他便看到了。

“看看,譚初昕點贊了。”潘一行指着譚初昕的頭像,嘚瑟地炫耀。

前夫被拉黑了,而前夫的朋友,沒有。

顧子昂看了一眼,繼續喝酒,“這是多大的榮耀嗎?黃袍加身嗎?”

“那倒不是。”過了會兒,潘一行卧槽了一句,又拍顧子昂的肩膀。

“譚初昕評論你了?”顧子昂心煩氣躁。

潘一行給他看似曾相識的畫面,“她把我删了。”

礙眼。

關于顧子昂的,譚初昕連看都不想看到。

“你知道删除和拉黑,哪個更狠嗎?”潘一行問。

顧子昂揚眉,耐心求教。

“删除。雖然兩者再也不能看到對方的朋友圈,可删除後,她仍舊出現在你的聯系列表中,你卻不是她的好友,變成單箭頭了,虐不虐!”

“……”

聲鼎沸、酒正酣、人狂歡。

顧子昂拿着手機,走出熱鬧圈,他撥通了熟悉的電話號碼,“小白,我想你了。”

那邊聲音輕輕柔柔的,“抱歉,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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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等你。”

白穗寧等顧子昂一年,顧子昂該還她。

一時不想回到熱鬧氛圍中,顧子昂劃撥着手機屏幕,不知怎麽就點到了和譚初昕的聊天界面。

聊天記錄仍舊保存,往上翻,竟然有不少頁。

“給我媽回個電話,她一直念叨我。”

“好的。”

“譚家新店開張,你出面支持一下。”

“行。”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多說兩句,我要交作業。”

“……天氣轉涼了,注意添衣保暖、多喝熱水、想你了、愛你麽麽噠……”後面一句話是“夠了嗎?”

“夠了。”

“ok。”

倆人的聊天記錄,類似于一種交易現場,沒有閑話,連噓寒問暖都表現得極其敷衍。

譚初昕、譚初昕……

可能是潘一行對譚初昕的印象太好,對她表揚太多,顧子昂現在感覺很微妙。

結婚時候,沒覺得夫妻是多麽親近的關系,他把譚初昕當盟友、戰友。離婚之後,沒有利益瓜葛,不被長輩盯梢,他反而生出一股細膩的蠢蠢欲動。

想要了解一下譚初昕是怎樣的人。

嘗試着發出好友申請。

遲遲不見對方通過。

顧子昂把譚初昕的頭像點開又縮小,反複多遍。

棋逢對手。

不對,譚初昕的幹脆程度,明顯是更勝一籌。

有點遺憾,他似乎錯過了近距離觀察譚初昕的機會。

顧子昂的好友申請,譚初昕是第二天才看到。

“前夫請求加好友?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願,還是讓我看看他離婚後過得有多好……”譚初昕毫不猶豫地點了“忽略”選擇。

她腦袋有毛病,才會添加前夫。

離婚後,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

露營、看日出、拍合照。

自由行的目的達到,一行人收拾物品開始往山下走。

氣溫漸升,譚初昕把頭上的帽子拿掉,剛染的金栗色的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人說,旅行可以放空心思,猶如重生。

譚初昕對着懸崖峭壁怒聲大喊,“我活過來了。”

其他人跟着喊,“今天你好。”

“太陽你好。”

“我最好。”

“離婚真好。”

離婚,還是給譚初昕帶來好處的,她償還完了譚家的恩情,從此,天高海闊,譚家如何,和她沒有關系了。

她可以叫譚初昕,也可是張譚初昕、李初昕、楊初昕……

天地間,憑她喜歡。

不就是離婚了嗎?

天沒有塌下來。

譚初昕要感謝顧子昂,他不是饑色的人,感謝他的未拆封之情。

不然,她可能還要下海捉鼈才能緩過來。

那就恭祝,顧子昂和白穗寧恩愛綿長吧。

到山腳下,信號好一些,範佳慧是這個時候回電話過來,“我問過了,她不希望見到你。”

“把她的名字告訴我。”譚初昕執拗。

範佳慧說,“她是公衆人物,能走到今天,挺不容易的的。”範佳慧建議,“換一種兌現補償你的方式,給你一千萬,你想做什麽都可以,以後我們沒關系了。”

“把她的名字告訴我。”譚初昕又說了一遍,“請你不要愚弄我。”

“她姓吳,得過大獎。”範佳慧說,“我對她承諾過,不告訴你親生母親的信息,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了,你非要找,就自己去找吧。”

譚初昕邊走邊聽電話,腳下沒注意,打滑,從斜坡上滑下去。

如果是懸崖邊上,譚初昕可能已經挂了,別人對她後事的評價可能是:剛離婚、傷心欲絕、想不開。

可能是那樣的評價太憋屈,譚初昕拼力抓住矮樹,才緩解了一下沖力。

譚初昕的腿卡在了枯樹裏,扭斷腳。

同行的人接力,把譚初昕送到醫院。

“打石膏,養着吧。”拍片子後,醫生診斷。

他們是跨省來爬荒山的,大多都不是本地人。

“我回t市吧。”譚初昕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這樣也好,回家好歹有個人照顧你。”同行的人,幫譚初昕買了票。

離婚後,譚初昕對譚家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在範佳慧告訴她親生母親信息後,譚初昕和譚家已經兩清了。

譚家的人,她不想聯系。

距離T市只有三站,譚初昕仍舊沒想好找誰來車站接她。

手機聯系表已經上下滑了幾次,數次,譚初昕差點通過顧子昂的好友申請。

要不利用過之後,再把他删了?

算了,不要和顧子昂有任何的交集。

“你在T市嗎?方便來車站接我一下嗎?腳斷了。”譚初昕最後決定,給另一個男性朋友打電話。

對方嗤嗤笑,“離婚想不開?”

“不是。”譚初昕壞脾氣地喊,“你到底來不來?”

“嗯。”

譚初昕腿上打着石膏,單手拄着拐杖,肩膀上挂着包,單腳跳着從高鐵上下來。

狼狽得像是逃荒回來的。

朋友遠遠地站着,沒能一眼認出她來。

譚初昕把拐杖舉高,揚聲叫那人的名字,“馮嘉運。”

馮嘉運看了眼她裹得嚴嚴實實的腳,“跳崖了?”

“你閉嘴。”譚初昕把拐杖丢給他,抱着他的手臂借力,“快送我回家,累死了。”

“回哪個家?”馮嘉運幫忙拎包。

譚初昕說,“我自己的家。”

馮嘉運彎腰的動作頓住。

譚初昕拍了下他的後背,“看什麽呢?”

“好像看到我女朋友了。”馮嘉運說。

譚初昕笑話他,“你怎麽變得油膩了。”

馮嘉運攬着譚初昕的腰,幫助她借力,“剛好你回來了,我有事兒找你。”

馮嘉運沒把譚初昕送回大房子,擔心葛奶奶會知道。

一套兩居室,是譚初昕自己的房子,沒幾個人知道。

恰好,馮嘉運是其中之一。

譚初昕仰躺在沙發上,舒服地嘆氣,“要想享福,四門不出。老人言誠不欺我。”

馮嘉運把行李搬進屋,脫了外套搭在凳子上,問譚初昕,“喝什麽?”

“你看看有什麽吧。”譚初昕說,“喝完你就走吧,我想洗澡了。”

馮嘉運看眼她的粽子腳,“你自己能行?”

“呵呵呵呵。”譚初昕問他,“你還沒說,找我什麽事情?”

馮嘉運收斂起玩笑,正色地說,“我找你,合開公司。”

“?”譚初昕呵呵傻笑,“你缺錢?我雖然剛離婚,但是沒分到錢,顧家和譚家都摳門得很。”沒能實現一夜暴富,這是譚初昕對顧子昂不滿的原因之一,他怎麽就不能給前妻強塞一大筆錢呢。

“不是。”馮嘉運說,“你剛好現在沒有工作,可以考慮一下。”

譚初昕剛大學畢業,就嫁給顧子昂了,上一份工作是特意找了份節假日無休,又遠離T市的工作,現在是離職狀态。

“經營什麽的?”

“廣告傳媒。”馮嘉運說,“資金我來出,你當合夥人,負責管理。”

“廣告啊,這個我可以。”譚初昕提醒馮嘉運,“我沒管過人。”

“那就招一些容易管理的人。”馮嘉運給了建議。

譚初昕盤算了下,廣告設計、材料,她是專業,馮嘉運人品好、路子廣又肯出錢注資,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不能讓你吃虧。”譚初昕豪氣地比了兩根手指頭,“資金,我出二十萬,剩下的你來出。”

“可以。”馮嘉運盯着譚初昕受傷的腳,“這周三,麻煩你去趟人才市場。”

“這麽急?”譚初昕傻眼了,“公司注冊、手續、賬戶那些事情,你辦妥了?”

“差不多。”馮嘉運欲言又止,沒把話說完。

譚初昕追着問,“你要招聘的人,這周三會去人才市場?你怕別人把她搶走了?”

“對。”馮嘉運沒含糊。

“叫什麽名字?”譚初昕問。

“尤曉曉。”馮嘉運脫口而出。

譚初昕回憶了下這個名字,她沒什麽記憶點,“尤曉曉是誰?”

“我女朋友。”馮嘉運苦笑,“你打電話時,我原本在車站等她。”

“……”譚初昕激動得快要跳起來了,“你怎麽不早說?早說我就不麻煩你了。”

馮嘉運把剛拿出冰箱的冰飲料,遞給譚初昕,語調格外的溫和,“現在輪到我麻煩你了,把她招進公司,別提我的名字,條件随便開。”

“馮嘉運,你堕落了。”譚初昕指着馮嘉運笑嘻嘻,“你小說電視劇看多了。”

“我至少比你冷靜一些,不會離婚後就跑去爬野山。”馮嘉運問她,“用不用給你請人照顧?”

“我不喜歡陌生人在我家。”譚初昕做了個請走的手勢。

馮嘉運調侃她兩句走了。

譚初昕這趟出去了半個多月,房子平時是她自己在住,打掃衛生的事情,從來不假借他人之手,譚初昕趕馮嘉運走,是不想讓他看到太多房間裏的秘密。

一個人住的房子,難免亂了點。

離婚證被譚初昕随手放在桌上,她挪過去,反反正正地看。

結婚證是合照,離婚證是單人照。

譚初昕又想起來潘一行發在朋友圈裏的合照,憑什麽只能顧子昂嗨。

既然已經離婚了,那就……慶祝一下吧。

葛奶奶不在身邊,馮嘉運被打發走了,譚初昕換上舒服的睡衣,躺在沙發上,受傷的腳翹在沙發扶手上,一手抱着罐裝奶茶,一手捏着薯片,音樂放到最大聲。

“說話的時候不認真,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我知道他不愛我,他的眼神,說出他的心……”

譚初昕跟着音樂嚎叫,意識到歌詞有些不符合自己的處境,換了另外一首歌,“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着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可能是歌曲過度的喜慶,譚初昕心頭因為離婚的最後一點陰霾,徹底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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