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7

吳韻迪, 原名袁辛辛,十九歲那年生下譚初昕,第三天就抛下譚初昕離開了, 跑了七年龍套,沒錢、沒資源、一窮二白。

二十六歲那年, 袁辛辛認識十八歲了顧以北。顧以北是顧家四兄弟裏最讓父母放心的孩子,他們從來不會擔心顧以北會做麽麽出格的事情, 因為顧以北心裏有規則。

顧以北人生中, 第一次叛逆,第一次主動做選擇,就是做了比他大八歲的袁辛辛背後的金主,用賺到的錢, 為她鋪設了一條光明的布滿鮮花和掌聲的路。袁辛辛改名為吳韻迪, 一改運勢、一路高歌、一直女主,她微整形過, 在爆紅的最初,有過質疑和猜忌,顧以北一次次幫她平息紛擾,她只用做那個冷豔的女王,麻煩,他處理得越發得心應手。

有些事情是無法假設的,就像顧以北第一次遇到袁辛辛, 便一見鐘情,除了思古,他沒有那樣勢在必得過。可能是當時的顧以北太想做一件離經叛道的事情,他太想在除了工作以外的地方證明自己,他太想像個男人一樣去保護女人。

十八歲, 到三十三歲,顧以北護着吳韻迪十五年。

從保護吳韻迪這十五年來,顧以北從有着單薄肩膀的大男孩,變成現在絕對強勢的男人。

袁辛辛從來沒有瞞過顧以北,在第一次聽到顧以北說“我投錢捧你做女一號”時,袁辛辛的表情震驚了好一陣,她笑彎了腰,看着顧以北就像看待孩子一樣,“小孩子不要看太多偶像劇和言情書,要不以為霸總誰都能當。”

“我從來不看偶像劇和言情書。”十八歲的顧以北,少年老成,他已經幫助顧老板,扭轉了思古的困境,是公認的顧老板的接班人,年少得志、順風順水。

袁辛辛笑夠了,抹着眼角的眼淚,她認真地說,“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嗎?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已經懷孕生孩子了,你是不是沒看出來我的年齡,我比你大八歲。”

“和我有關系嗎?”顧以北等袁辛辛說完了,他冷靜地說,“你就當我是頭腦發熱吧,可一時的想法總有一時的道理,如果你需要幫助,我可以幫你。”

袁辛辛仍舊覺得顧以北可能是被言情小說荼毒的年輕一代,既然他有錢又自認能玩得起,那麽袁辛辛就陪他玩玩,反正有金主對她是沒麽麽損失的。

最初的兩三年,袁辛辛以為顧以北只是玩玩的,新鮮勁過了就會提分手,她耐心地等着一筆巨額分手費,可顧以北一直沒說過分手,他有錢,又舍得花錢,對袁辛辛十分好。袁辛辛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她玩笑着問過顧以北“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金主愛上金絲雀,這劇情太狗血了”,顧以北沒正面回答,他臉上隐着笑“你說呢?”

他是思古未來的接班人,他會有門當戶對的妻子,她不做第三者,他們早晚會分手……

十五年來,吳韻迪提分手的次數将近十次,顧以北霸道慣了,他不放手,吳韻迪就分不開。

往回想,竟然糾纏了這麽多年。

上一次,吳韻迪堅決說分手,是因為她聽說了顧子昂的聯姻對象就是譚初昕,是譚明昌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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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初昕,是吳韻迪一生的魔咒。

顧以北能預感到,他和吳韻迪的考驗,馬上要正式來了。

男人,明明那麽普通,卻那麽自信。

顧子昂自認為留宿過譚初昕家,就相當于是她的男人了,死乞白賴地索要新鎖的鑰匙。

譚初昕一氣之下,又把他拉黑了。

這次不只是微信、qq,還有電話號碼。

顧子昂無法通過聯系到譚初昕,只能在她辦公的樓下,守株待兔。

有時候天晴還行,遇到個刮風下雨的,顧子昂的滋味并不怎麽好受。

比如今天,天氣預報說過有臺風,氣溫驟降,并且調侃式地提醒廣大市民:體重沒點噸位的,建議不要戶外活動。

顧子昂一看要狂風暴雨,他激動不已,穿了件薄外套就出門迎接臺風去了。

毫不意外的,被淋得裏裏外外地透。

楚雲的業務員回來說,“樓下遇到個傻子,在淋雨呢,問他話也不走。”

譚初昕有不好的預感,打開窗戶往下看,剛掀開一條縫,便被風雨給逼回來了,趕緊關了窗戶,“他又不傻,肯定不是顧子昂。”

可譚初昕哪裏想得到,顧子昂那麽頭鐵,敢于挑戰臺風,要的就是譚初昕心疼的苦肉計效果。

所以下班時候,譚初昕和尤曉曉,兩個人手挽着手站在門口,等着馮嘉運開車送回家時候,就看到了原本停放非機動車輛的位置,一個渾身濕透的人,眼神哀怨地看着譚初昕。

尤曉曉小聲說,“楚楚姐,他就是業務員說的那個人吧。”

“嗯。”譚初昕問尤曉曉,“還有雨傘嗎?”

“沒有了,我去借一把。”尤曉曉去物業處接傘。

馮嘉運的車過來了,尤曉曉上了車,譚初昕對他們揮手。

馮嘉運沉穩帥氣地開車,從顧子昂跟前,劃了個弧度,開過去了。

譚初昕撐着一把傘,手裏拿着一把,風雨兼程地走到顧子昂面前,沒好氣地說,“撐着吧。”

“……”顧子昂不接。

譚初昕繼續往前送,“下這麽大雨,你在這裏等麽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哪層辦公。”

“去了你又不見我,你的員工連杯水都不給我喝。”顧子昂哼了一聲,“我還不如在這裏等着,有效果。”

“咳咳,你等我幹嘛?”譚初昕問他。

顧子昂原本準備了二三十句話,現在他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見譚初昕還沒個心疼的表情,反而是覺得他添麻煩,讓她在衆人面前出醜的嫌棄模樣。

“沒事兒。”顧子昂轉身就走了。

譚初昕翻了個白眼,他要用苦肉計,別人就要上當嗎?

“你別耍脾氣行不行,又不是我讓你來等的。”譚初昕說,“互相理解行不行。”

“不行。”顧子昂找到自己的車,往裏一坐,發動車子走了。

一般人遇到這個場景該怎麽做呢,是不是要追着車跑幾步,再搭配上急切的語氣,哀求地商量,“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把家備用鑰匙給你。”

譚初昕之所以能快速離婚,就是她不是一般思維的女士。

顧子昂啓動車子很慢,他給譚初昕反應的時間,可車子再慢,仍舊會開出廣場,從倒車鏡裏往外看,譚初昕已經拐進大廈旁邊的美食街,在一家章魚小丸子門面前,排隊。

顧子昂咬咬牙,真的走了。

顧子昂因為淋雨,又因為他在暴雨那天開了輛底盤很低的車,經過低窪處就淹了水,聽說是走路回家的。聽說顧子昂發燒燒得厲害,肺部感染,醫院急救室都去了。

這些聽說,是從潘一行那裏聽到的。

潘一行絮絮叨叨地說,“顧子昂腦子有病,車子被水泡了,他就不能打車嗎?非要走回家,真遇到大風,就把他吹飛了。還好他離樹遠一點,你看沒看新聞,十幾年的大樹,被連根拔起了。”

“他現在好點了嗎?”譚初昕還是有點後怕不已的,怕顧子昂變成厲鬼。

潘一行說,“瘦了快十斤,現在被他媽關在家裏,強制補身體的。”

“那挺好的啊。”譚初昕說,“他那麽瘦,就不該出來溜達。”

“你真是……”潘一行不想管了,“你倆絕配。”

聽潘一行說得挺嚴重的,要不要去看看顧子昂呢?

這個問題讓譚初昕糾結了大半天。

她咨詢了同樣身為男士的馮嘉運,“你覺得我該去看看他嗎?”

“從人情世故來說,你該去看看他,你不是說他爸媽對你還不錯嗎?”馮嘉運說,“你差點讓他們失去兒子,該上門撫慰一下老人。”

譚初昕嘴硬,“又不是我讓他在樓下等的。”

“嗯,也對。”馮嘉運快速地修改答案,“那就不去看他吧。”

“……”譚初昕的症結仍舊沒被解決。

“你在擔心麽麽?”馮嘉運問譚初昕。

譚初昕說,“擔心他會誤解,以為苦肉計這招真的對我有用;擔心他父母以為我們複婚有望,會加倍對我好。不想承受這樣的負擔。”

“那他苦肉計對你有用嗎?”馮嘉運又問。

“有用。”譚初昕說,“可是我要裝作是沒用的,不想給他這個甜頭,開這個先河。”

可顧子昂不止是會用苦肉計,還會用死纏爛打這一計。

他自己帶了菜,蹲在譚初昕家門口,等着她回來。

譚初昕晚上和馮嘉運請人吃飯了,回到家已經十點過半,冷不丁地看到蹲在門口,手指在地上畫圈圈的顧子昂,吓了一跳。

眼睛在他臉上和身上巡視了幾圈,的确如潘一行說的,瘦了不少,黑色外套,顯得面白、身瘦。

“剛好怎麽還跑出來。”譚初昕責怪地說他。

顧子昂說,“想吃火鍋。”

“你幹嘛不在你家吃?”譚初昕看袋子,裏面裝的都是涮火鍋的菜,牛肉卷已經融化成塌榻的一片。

顧子昂說,“我媽不讓我吃。”

“你是不該吃。”譚初昕說,“你可以去自己的房子裏吃,或者去店裏吃。”

“沒鍋,不想去。”顧子昂等譚初昕開了門,他自己走進去。

譚初昕看着他明顯微微彎着的脊背,有點說不出來的愧疚和難受,要趕人走的話沒說出口,“番茄鍋可以嗎?”

“可以。”顧子昂撐着凳子坐下,他可能站起來猛了,眩暈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

“你還沒退燒?”譚初昕伸手,探他的額頭。

顧子昂頭往後仰,閃躲開了,“不是,餓得了。”

“你幾點來的?”

“五點半。”

“……”譚初昕無語了一下,“你等不到我就不要等了吧。”

顧子昂說,“我以為你在家,只是不想見到我,不肯給我開門。”

“……”如果當時譚初昕在家,她真的會這樣做,所以她窒息了一下,自我辯解,“我不是那樣無理取鬧的人好嘛,是你一直纏着我,問我要鑰匙。”

顧子昂見桌上有敞開的薯片,他挑着吃了幾片沒受潮的。

譚初昕見他真的餓了,手上加快動作,洗鍋、燒熱水、找出火鍋底料,見顧子昂帶來的食材是火鍋店裏打包好的,已經清洗幹淨直接下鍋就行。

“牛肉、羊肉、烏雞卷……”譚初昕挑出來幾盒,剩下的就是些素菜,“你剛好,別吃這些了。”

顧子昂沒反駁,沒醬碗,酸唧唧的底料,他竟然吃了不少。

譚初昕看得直流口水,“你不覺得酸嗎?”她聞到氣味兒,口水已經流出來了。

顧子昂搖頭,說,“嘴巴吃不出來味道。”

他這場生病,維持了半個多月時間。

譚初昕看他的臉,“你瘦了挺多。”

顧子昂說,“這是我媽給我補了一周的。”他的意思是,一周前更瘦。

譚初昕的愧疚感,來得晚且強烈,她說,“你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就行,別等我了。”

顧子昂看她一眼。

“……”譚初昕說,“我把你從黑名單裏移出來吧。”

顧子昂懂事兒地說,“不用了,我就是不想吃我媽做的營養餐,想吃火鍋,才來找你。吃完我就走了,不會給你添麻煩。”

啊,他這個話,好委屈,好有綠茶味兒啊。

譚初昕不知不覺被他的話牽着走,“不麻煩,你下次想吃火鍋還過來吧,我準備菜,我也挺愛吃火鍋的。”

“我知道,你一個人也會去吃火鍋。”顧子昂說。

譚初昕想起來,顧子昂還幫她結過賬呢。

看看。

顧子昂是怎麽對她的。

她又是怎麽回報顧子昂的。

譚初昕,你太心狠了。

顧子昂吃過飯,譚初昕把鍋子帶去廚房洗。

回來看到顧子昂已經在沙發上睡着,麽麽都沒蓋,穿着他的衣服直接躺在沙發上睡着。

譚初昕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他的心思譚初昕知道。顧子昂不是玩弄感情的人,他喜歡的人一定會對對方好,譚初昕從來不質疑他,可是她仍舊不想靠近他。

拿了毯子,蓋在顧子昂身上。

譚初昕坐在旁邊,打開電視,無聲地看。

顧子昂睡了短暫的一覺,不到一個小時,他折坐起來,看到旁邊的譚初昕,一聲不吭,往門口走,穿鞋準備走人。

“顧子昂,你別再生病了。”譚初昕說,“我不想為你提心吊膽的。”

顧子昂看了她一會兒,點了點頭,走了。

譚初昕站了會兒才回到沙發上,把電視聲音開大,仍舊是滿心的空蕩。

她是真的傷到顧子昂了。

聽潘一行說顧子昂又發燒了,因為他吃了火鍋又吹了冷風。

聽潘一行說蘇雅娴天天在家哭,說要白發人送黑發人,問顧子昂在哪裏吃的火鍋,顧子昂說在店裏。

聽潘一行說,顧子昂情況不太好,他可能會是因為感冒而丢了半條性命的成年人了。

手指試探了無數次,譚初昕仍舊沒給顧子昂打一通電話。

不要心軟。

說到就要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譚初昕有點松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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