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絨不知道沈秋戟在想些什麽,他盯着沈秋戟看了一會,就湊到男人跟前問他:“沈秋戟,我覺得你很懂這些事啊。”

沈秋戟倒也沒隐瞞,說:“我師……我七叔會點這方面的事,有時也會有人請他去幫忙解決這方面的事,我從小跟他一起生活,所以也懂一些。”

“那我可以請他幫忙解決我撞邪這件事嗎?”顧絨一聽沈秋戟身邊還有這麽號大人物,眸子頓時就亮了,“我也可以付錢的!”

結果沈秋戟卻搖頭道:“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但是他沒接,他住的地方很偏遠,我平時也很難聯系得上他。”說完他還側頭睨着顧絨說,“再說殺雞焉用宰牛刀?有我你還不夠嗎?”

顧絨嘆氣:“摩多摩多。”

沈秋戟:“?”

還擱這跟他講日語了?

“算了算了,你快查吧,我就等着你救命了。”顧絨可能也覺得自己小命堪憂之際,最好還是多哄哄沈秋戟,就給他說好聽話,“沈秋戟,你渴了嗎?我請你喝杯奶茶吧。”

偏偏沈秋戟還就吃顧絨這一套,一聽顧絨示軟就挑了挑眉梢:“嗯,是有點渴了。”

“那等你查完東西後我們再去趟醫院南門吧。”顧絨指着南門口說,“我知道市醫院這裏有家自營品牌的奶茶店,雖然不是加盟的大品牌,但她家的焦糖奶球特別好喝。”

“好啊,來一杯試試。”

“不過就是得麻煩你推我過去。”

“……”

拿到顧絨請他喝的焦糖奶球後,沈秋戟陰着一張臉,這奶茶好喝是好喝,但是沈秋戟覺得自己根本沒占到啥便宜,顧絨嘴巴說是請他喝奶茶說得那麽甜,但指不準是自己想喝,又不想走路,才使喚他推輪椅陪他去買的!

不過沈秋戟心裏這些話如果讓顧絨聽見了,他肯定會指出沈秋戟話裏的錯誤:他何止是自己想喝奶茶又不想走路,他還怕自己一個人去又沒了小命,是在拉沈秋戟給他當保镖呢。

兩人一起待在花園小噴泉池附近噸噸噸喝奶茶。

“這奶茶味道還真不錯,你是怎麽找到這家店的?”沈秋戟和顧絨閑聊,覺得兩人之間的位置隔得有些遠,就往顧絨的方向走了幾步。

這種自營的小奶茶店一般都不如加盟的品牌奶茶店出名,就算好喝也不會有多少人知道,據沈秋戟所知,顧絨也不是那種重口腹之欲的人,不會鑽巷尋路找這種不出名的美食店鋪。他們宿舍喜歡美食的就梁少,整個覃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美食店,而這家奶茶店連梁少都沒聽說過,顧絨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去警局改名了嗎?”

察覺到青年話語忽然頓住了,沈秋戟就低頭去看他。

這個角度顧絨在他面前就真跟個小崽崽一樣矮,顧絨幹什麽他都能看得見,于是他就瞧見青年說完那句話就蹙起眉,把吸管從奶茶裏抽了出來,再用奶茶袋子裏紙巾仔仔細細擦幹淨,沒有留下半點水跡後,拿吸管戳了戳他的腰:“沈秋戟,麻煩讓讓,你擋到我曬太陽了。”

“嚓——”

沈秋戟手裏的奶茶杯被他捏變形了。

不和病人計較。

沈秋戟深深吸氣,勸自己心胸開闊些。

結果他又看到顧絨拿出袋子裏的勺子,把戳過他的吸管和用過的紙巾當垃圾一起塞到袋子裏,再把奶茶的封口撕開,用勺子挖着裏頭的奶球吃,最後才悠悠接着說:“我從警局出來後,打的車在路上爆胎了,當時車恰好就停在市醫院門口,我有點口渴,等公交車的時候看到南門這邊有家奶茶店就順便買了一杯,沒想到還挺好喝。”

嘴裏的奶茶忽然就不甜了。

沈秋戟又沉下臉,冷冷道:“我覺得不好喝。”

青年聞言倒是仰起頭瞧他了,嗤道:“你可真挑剔。”

沈秋戟:“……”

別和病人計較。

沈秋戟又在心裏對自己說。

不過顧絨哭起來的時候會比現在順眼很多,什麽時候再把他吓哭玩玩吧。

沈秋戟微笑,忽然覺得手裏的奶茶味道又變好了,善變的就跟顧絨的面孔一樣。

他們曬太陽待的這塊花園小噴泉是整個市醫院陽光最好的地方,所以後面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人,都是來小噴泉附近曬太陽的。

其中有個大爺也是坐輪椅的,腿上搭着厚厚的石膏,一看就是骨折了在恢複,他曬了會太陽後大概覺得一個人孤單,就和顧絨沈秋戟他們打招呼:“同志啊,你們也是來曬太陽的嗎?”

顧絨現在對大爺都已經有點PTSD了,聽到這位輪椅大爺喊自己一時半會都不敢吱聲,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裏人很多,現在又是大白天的,确認沈秋戟也在自己身邊後他才對着大爺笑了笑,說:“是啊大爺,這塊地陽光好。”

“是的,醫生也說适當曬曬太陽對身體好。”大爺對顧絨的話頗為贊許,附和完他下一句話卻把顧絨和沈秋戟都搞懵了,“對了,同志,旁邊這位是你的妻子嗎?”

沈秋戟:“?”

顧絨:“?”

顧絨仰頭和沈秋戟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中讀出了名為“困惑”的情緒——市醫院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像這裏的人上到醫生下到病人思維好像都有點過于開放了?前有肛腸科病友問男朋友,現在是輪椅大爺問妻子。

沈秋戟看了看自己可以一巴掌把顧絨那張臉扣住的手掌,覺得就算他被旁人誤認為和顧絨是一對的,那也該是老公丈夫才對,妻子是怎麽回事?

沒等顧絨和沈秋戟回過神來,輪椅大爺又笑呵呵地繼續說:“她好白啊,這是你們兩個的小孩嗎?挺可愛的。”

說完,大爺就對着顧絨身邊空蕩蕩的地方……做了個鬼臉。

就如同他話中所說的那樣,在逗一個很可愛的小孩的發笑,而那一剎,顧絨也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什麽,他似乎真的聽到一串如鈴铛清脆,年齡很小的孩子發出的笑聲。

顧絨的臉“唰”的就白了。

他從輪椅上飛速站起,抓着沈秋戟的手瘸瘸拐拐地就要往旁邊走。

這動作把同坐在輪椅上的大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欸?這是怎麽了?”

顧絨現下也管不了什麽禮貌不禮貌的事了,輪椅大爺的話叫他如置寒冬,渾身冰冷,哪敢還停留在原地?

沈秋戟也一句話都沒說,回頭拿了顧絨的輪椅扶着他重新坐好,就推着輪椅帶顧絨往和輪椅大爺所在地方相反的方向走。

輪椅大爺本想喊住他們,可随即他也瞪大眼睛不敢再說話了,因為他看到青年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居然以一種人類不可能做到的扭曲姿勢,纏到了青年的背上。

然而離開的顧絨對這一切卻一無所知。

直到他們快進入住院大樓時,顧絨才趕緊按住輪椅,對沈秋戟說:“別走了,那邊沒有陽光了……”

他望着自己已經進入陰影的足尖,瞳孔驟然縮緊,像是觸碰到一灘血水般猛地縮回。

喘了幾口氣後,顧絨才穩住狂亂的心跳,他仰起頭,逆着刺目的陽光望向沈秋戟,身體在輕輕打着顫:“沈秋戟,你、你……能看到我身邊有個女人嗎?或者說,小孩?”

沈秋戟垂眸看着輪椅面無血色的青年,眉頭皺了皺,如實道:“我看不到。”

結果他沒想到話音才落,顧絨纖長的眼睫眨了眨,兩行清淚就直接簌簌地落下來了,又可憐又無助地哽咽着:“那剛剛那個大爺怎麽說,說我旁邊站着個抱小孩的女人啊?”

哪怕剛剛沈秋戟就在想法子要把顧絨吓哭,可真見了顧絨哭沈秋戟又頭疼——還容易鬼迷心竅,覺得那個整天和自己對噴,特別嬌氣讨厭,還有潔癖的男室友可憐巴巴。

否則他也不會當初看到顧絨在宿舍哭就一時心軟送他來醫院,甚至還陪着他一起住院,給他當看護。

沈秋戟在口袋裏摸半天也沒摸到紙,就手忙腳亂地用手去給顧絨擦臉,還安慰他:“好了好了,別哭,你想想這世界人那麽多,撞鬼的肯定也不止你一個。”

然而大概是他經常鍛煉的緣故,沈秋戟的手很粗糙,眼淚是幫顧絨擦幹淨了,但他也在青年面頰上揉出了紅痕。

不過顧絨現在只忙着害怕了,根本沒工夫找他算賬,就只是紅着眼睛,眼眶裏水光打轉,眼淚欲落不落:“可是他們都不像我,我天天能見鬼。”

沈秋戟望着顧絨眼底的淚花,莫名地就是不想青年在哭,他也沒談過戀愛,更不了解要怎麽去安慰人才好,想了想就說:“那你也算是運氣好的了,昨晚上又是白絲女護士又是少婦女鬼,今天還有抱崽人妻,別人撞鬼還沒這種福氣呢,羨慕也羨慕不來。”

顧絨:“……”

神他媽少婦女鬼抱崽人妻和白絲女護士。

顧絨如沈秋戟所願不哭了,但是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種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我昨晚已經跟着你一塊享福了嗎?”沈秋戟被他罵了也不生氣,反而還笑着和他扯皮,“但我福氣還是沒你好,剛剛大爺說的抱崽人妻我就沒見着。”

“沈秋戟,我發現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都不幹。”

顧絨抹了抹眼睛,聲音還帶着點哭腔,但是罵人已經有先前在宿舍沒撞鬼時肥着膽子和沈秋戟對噴的那味了。

“二絨,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沈秋戟拍拍顧絨的肩,“你不是答應了那個少婦女鬼要幫她找崽嗎?”

“對,沒找到。”顧絨心灰意冷,“天一黑,我可能就要涼了。”

“剛剛大爺不是說你身邊有個抱崽的女人嗎?”沈秋戟彎下身體,雙臂搭在輪椅的靠背上,低頭在顧絨耳邊悄聲說,“你今晚告訴那個少婦女鬼,說你找到了她的崽,但是她的崽被別的女人抱走了,你搶不回來。”

沈秋戟的聲音又低又沉,說話間溫熱的吐息就落在他耳側,顧絨敏感地往旁邊躲了下,懷疑道:“這能行嗎?萬一剛剛大爺說的我身邊的抱崽女鬼就是昨晚那個呢?”

沈秋戟勾起唇角,輕聲道:“是不是同一個,今晚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絨絨說的摩多摩多是日語裏“もっともっと”的音譯。意思是再來點兒、再多點兒【狗頭】。

所以,今日問題——

請問大爺在和幾個人打招呼?(   )

A.兩個人

B.三個人

C.四個人

D.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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