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百零七.在哪裏見過你
探子是只雀妖,速度奇快,一邊喊着一邊連忙化成人形落地跪拜下來。
連帶着黑色的硝煙與震天的殺聲四起,還有妖民混亂的步伐與嘈雜的喊聲。
大殿當中,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塗山國都雖小,但陳長安一路趕來,縱是三千業界的仙馬奔襲,也是日夜兼程不停歇,才能正巧趕上。
況且塗山的妖萬衆一心,環環相扣。
這悄無聲息之間,哪有那麽容易攻入皇城?
除非是像陳長安攻入大燕那會兒,一支奇兵貫穿兩地,可陳長安當時是集天時地利人和,且魔教勢大如此才能無往不利。
聽顧瑤所述,牧介的狼妖并不算強,與塗山硬碰硬都有些勉強,有摩擦與觊觎之意是早就有了,但都不敢有大動作。
眼下舉軍入塗山,多多少少有些蹊跷,這孤注一擲手這麽擲的?再者就是,就這麽巧?正當眼下塗山百官朝拜,問罪三皇子之時?
陳長安一面接過顧瑤的藥物處理負傷左臂,一面盯着顧川,他面上的驚駭惶恐之意還未消,可他腰間的玉牌格外顯眼。
狐皇的臉色也十分陰沉,今日這幾個時辰當中,出現的變故實在太多而且太過于繁雜,不論如何,現在塗山國都才是大,他手中玉牌跳脫。
一枚赤色玉牌,上只有一個刻字——“兵”。
“塗山妖軍聽令,即刻鎮壓皇城外的牧介狼妖之亂!”
帝令如天,可狐皇一聲怒喝之下,卻像是泥牛入海,經不起一點風浪,根本無人回應。
這下不止是狐皇一人錯愕了,這大殿當中,所有妖面上皆是十分迷茫。
這帝令兵牌,可在一時間內控制塗山所有妖兵,塗山妖軍也只認兵牌,以兵令馬首是瞻,塗山傳位以來,什麽人都無法違抗。
先由大皇子執掌兵權,而他遇害之後,兵牌重回狐皇手中,可現如今,狐皇手中的兵牌當衆皲裂炸裂,毫無神力留存。
是假貨!
這塗山之中,勢必有內鬼!
“哈哈哈哈哈哈!老狐貍,該退位了!”一串酸澀的笑聲正當大殿之中傳來,十分不合時宜。
衆妖回眸,正是顧川。
他手中赤紅玉牌上,亦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兵”字。
“顧川你!”
“三皇子你怎能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顧川目色通紅道:
“老狐貍先傳兵牌給大皇子,本殿将他手刃之後,這老東西還不退位讓賢,甚至還動了立女帝之心。”
“一來二去之間,本座為了塗山不惜手刃兄長,親手摘除親妹靈根,忍辱負重十餘年,功苦皆有,老東西不認我為帝,那就休怪本殿連通牧介的狼王一同分割塗山!”
“本殿何錯之有?!本殿何錯只有?!”
顧川頭顱仰天,猖狂大笑,天空中像是大燕落入魔教當天一般落下大雨,雲層深黑。
“顧瑤妹妹,為兄不曉得你從哪搬來的救兵,能斬白夙這頭不成器的青狐,也算是幫了本皇大忙,不過他也強弩之末了,牧介的狼妖可不會放過人族修士!”
“孽畜!孽畜啊!塗山當中怎麽會出了這樣的狐妖?!”
狐皇痛心疾首,兵令倒轉,哪怕是侍衛武将,也不能近身,兵令之中有塗山老祖灌入的無上神力,但凡是修了塗山妖法者根本違抗不了。
雖由皇室一脈才能動用,可顧川就是皇脈之子。
難道塗山狐族,這麽多年走來,在這一代就要倒戈?
顧瑤面色也極為難看,狠狠搓搓自己的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對着陳長安道:
“師父,今日讓你看笑話了,牧介的狼妖來勢洶洶,你先走,等此事了後,瑤兒一定會前往绛闕仙界去尋你的...”
陳長安囊括的記憶不是白囊括,東洲的魔教教主也沒白當,如今塗山如何死局他能看不出來?
顧瑤雙眸中淚以決堤,玉手不斷推搡着陳長安,“師父,瑤兒與你這一路走來,很幸福也很開心,其實自是南游你救我上來那一刻開始,我再也忘不掉你了...長安師父,此一別,終會相見的!”
“我們塗山...我們塗山,還沒有那麽脆弱!精兵強将,哪能被牧介的狼崽子咬出創傷?長安...你先去養傷,瑤兒保證...瑤兒保證...”
顧瑤一邊說一邊哭得梨花帶雨,哪有什麽說服力?她是塗山公主,塗山生死存亡一刻,她根本就沒有走出塗山的餘地。
顧川的兵牌跳動間,這塗山皇殿之中的狐妖也開始刃爪相向,可一面是文官,一面是武将,于修為方面,拼死了也不過以卵擊石。
皇城之外的高空當中,無數巨鷹馱着成群的化形狼妖,狼群的頭顱上揚,嚎聲整齊且震撼。
狐皇怒嗥一聲,五尾搖曳,直直撲向顧川,但中途有其他狐妖一同赤紅着雙眸将他擋下。
塗山內亂紛争,自皇殿之中向外,皆是亂作一團,硝煙也好,鮮血也好,淚花也好,雨水也好,在陳長安眼前凝雜成一片。
照膽飛身出去,擋在他面前,當過不曉得從哪飛來的一道術法,“乒乓”作響之後,陳長安神識才回體。
他聽見歆璇的怒喝:
“你小子不要命了?!這塗山,跟你根本就沒有半點關系!你要是在貪圖這小狐貍的美色,就把她打昏帶走,塗山亂世,你又非親非故,莽上是白癡。”
歆璇的話語很真切,也沒有半點錯誤。
可陳長安望着眼前一面跪坐一面淚如雨下的顧瑤,心中就格外絞痛,奇怪,這是怎麽回事?!
陳長安不是白癡,有些東西要放就放了,這個道理他要是不懂,在東洲都死過幾次?
這塗山他的的确确連屁股都沒有坐熱,根本就提不上任何的留戀,縱是緣由在于顧瑤,那也可以強行将她擄走。
可腳步像是黏住,手中攥着的照膽劍背怎麽也拍落不下。
“哐當——”
照膽落地,顧瑤回眸,下意識地去抱住陳長安,想将他推出去。
陳長安腦中疼的像要裂開,比當日歆璇奪舍還要痛上數百倍。
顧瑤的容顏,在他腦海中愈發清晰且熟悉,只是修為尾數對不上號?
他終于目光落定,身上抱緊顧瑤,道:
“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