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蕩漾的心

“回來了啊。”

“看這小臉蒼白的,趕緊回床上休息去吧,下次可不能再幹這種傻事了知道嗎?”

半下午的時候,昨天被擡着進醫院的劉雀回來了,劉燕妮攙扶在旁邊,一臉苦色。

她的臉上,似乎再也找不到前段時間那底氣十足的拍顧若安門,催她交電費的張揚。

剛進小區,門口看見的保安不由唏噓,好心叮囑,卻被劉雀翻了個白眼。

臉色是失血過多的蒼白,眼下青黑,像是一晚上沒有睡好,唇瓣幹裂,腳步虛浮,要不是有劉燕妮在旁邊勉強攙扶着,說不準早已經軟了腳摔在地上。

保安大叔一愣,他怎麽覺得,自從出事開始,這小姑娘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劉燕妮沒有看到這一幕,她還在愁。

她不明白,為什麽就不願意滿足女兒的虛榮心,女兒就想自殺,并且不是開玩笑,真下的了手。昨天流了這麽多血,天知道看到滿床的血時,劉燕妮有那麽一瞬間,心跳都漏了幾拍。

盡管劉燕妮多次說了以後不會管劉雀,但等劉雀真的做出偏激的舉動時,她還是怕了。

從昨天到現在,她一直都在考慮一個問題,是不是真的要把房子給賣了,等家裏一無所有的時候,劉雀總該清醒。

雖然少了一套房子,但以後還能努力掙錢再買。

一套房子雖然是母女倆最大的財産,但如果能用這套房子把女兒糾正過來,她也願意。

劉雀的情況并不嚴重,昨天顧若安一時心軟,選擇了‘莊周夢蝶’,并不會對劉雀的精神産生太大的危害,因此劉雀自己下手的時候,也沒有很重。

畢竟她當時的夢境中,只是想用血喂養小黑本,并沒有打算割斷動脈自殺。

死了,她就什麽也沒有了,她曾經追求的一切,都成了炮灰。

劉雀當然不想死。

走到樓下的時候,遇上了從另一邊進來的馮春妮母女倆。

兩邊還沒碰到的時候,馮春妮還拽着馮瑩瑩的胳膊,一邊走一邊罵:“你怎麽這麽笨,別人一個小時就能學會的東西,你學了好幾天就是進不去腦子。我看你就随了你那個沒良心的死鬼爹,一點像我的地方都沒有。”

“早知道你是這個樣子,二十多年前你還在肚子裏的時候老娘就應該把你流掉!”

馮瑩瑩一直低着頭,眼眶幹澀。

這般誅心之語,她早已經聽習慣,現在就算是想哭,也一點都哭不出來了。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一天天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東西都不知道,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

“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東西來!”

“你應該感謝現在社會法律制度完善,要不然,放在我們那個時候,你早就被我丢進馬桶裏溺死了!”

說着說着,就撞上對面劉家母女。

馮春妮把跟自己的人生幾乎像是複制版的劉燕妮當成平生最大敵手,什麽事情都要跟對方比,生出來的女兒也要比對方的優秀。

可惜,真相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難怪馮春妮心高氣傲,馮春妮和劉燕妮年輕的時候就住很近,兩個人名字相近,但馮春妮長得漂亮,從小就是村裏的村花。而劉燕妮長得清秀普通,是村裏最普通的那個。

馮春妮心高氣傲,一心想要嫁到城裏,寧願沒有名分,也要跟城裏的一個男人好。人家城裏男人是看她長得漂亮,才願意跟她試試看,本打算要是生下兒子,順理成章結婚。

劉燕妮則老老實實嫁給了一個來這邊打工的男人。

二人懷孕時間差不多,生孩子的時候,更是撞到了一起,并在同一家小醫院生孩子。

當時,馮春妮因為自己沒有結婚就生孩子,結果被劉燕妮在醫院碰見的事情心裏就存着一口氣,生孩子的時候一心想要生個男娃,然後嫁到城裏,和劉燕妮成為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結果,生倒是生了,兩人都生了女娃娃。

馮春妮當時就傻眼了。

因為老話都說,肚子尖,生男娃,一些過來人也都說她會生兒子,結果卻生下來一個女兒。那邊知道消息後,再也沒有跟她聯系過。

馮春妮氣哭,連女兒也不去看,能下床就直接回了家。

後來還是馮家看不下去,知道女兒把外孫女丢在醫院裏,着急忙慌的去醫院吧外孫女接回來。

劉燕妮這邊男人雖然失望,但并沒有說什麽。

因為當時,劉燕妮大出血,兩天後才虛弱的睜開眼睛。

誰知,不僅馮春妮的男人是個渣,劉燕妮這邊的也沒有多好,人家跟一個下海的女人跑了。

劉燕妮脾氣暴躁,咽不下這口氣,家裏又不管她,于是,她一心努力掙錢,掙到一小筆錢,就在一個小村子帶着女兒定居下來。

誰想到,她運氣倒是好,那村子沒兩年,就拆遷了,拆遷後分到了現在這個老小區的一套房子。

馮家疼女兒,盡管女兒不争氣,怎麽勸都不聽,非要沒名沒分的跟一個男人好,結果吃了苦頭。但自從劉燕妮有了一套郊區的房子後,每天在家裏發脾氣,還拿外孫女出氣,他們看不下去,于是打算也給她買套房子。

馮春妮咬死了要跟劉燕妮一個小區,這才有了後面的孽緣。

嫁人不如劉燕妮,生了個女兒,女兒還不如劉燕妮的聰明漂亮,她常常想,劉雀長得漂亮,腦子又聰明,劉燕妮這種女人,怎麽可能生的下這樣的姑娘,估摸着就随了劉雀那個跟別的女人跑了的爸。

但眼看着劉雀越來越漂亮,成績也好,輕輕松松就考上名校,考上大學後還能自己掙錢買名牌包包,可比她那個每天都需要自己督促才能考的好的女兒好太多了。

要是早知道有這一出,當年她就應該趁着劉燕妮大出血搶救的時候,把兩個小孩兒給換了。

如果換了孩子,她現在的日子,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每個夜裏,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會想這種有的沒的,然後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看劉家母女不順眼。

她有什麽辦法?

只能繼續找馮瑩瑩出氣。

怪誰?

都怪馮瑩瑩,生的時候不是男娃,生下來以後沒有劉雀漂亮,更沒有劉雀聰明會掙錢。

不找她出氣找誰去?

此時看到臉色慘白,走路虛浮的劉雀,眼睛一亮,頓時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郁氣一下子就消散了,神清氣爽,自家那木頭閨女也順眼多了。

“喲,這是誰啊,不是隔壁樓樓長嗎,這是幹什麽去了,瞧瞧,哎喲,手腕都傷了!”

馮春妮上手就去抓劉雀包紮着厚厚紗布的手腕,動作太快,旁邊的劉燕妮和劉雀本人都沒反應過來,傷處就被抓住。

這處傷口才剛勉強結痂,本這麽一抓,傷口立馬裂開,鮮紅的血液滲透了白色紗布,疼的劉雀一個哆嗦,尖叫一聲,想都沒想,另一手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死老太婆,你tm腦子有病啊!”

劉雀喜歡美甲,指甲留的長,怒極之下的一個巴掌下去,立馬将馮春妮塗着淡淡脂粉的臉給劃出三道血口子。

馮春妮連忙去摸臉,看到指尖那點血,氣的直哆嗦,撸起袖子就要跟劉雀幹架。

劉燕妮連忙上前,她本身也是個暴脾氣,在女兒面前,更是化身母暴龍,二人二話不說,就要開幹。

此時,相同的一幕在顧若安的小超市裏上演,只見貓窩裏,一身漆黑的小煤球和一身奶白的統統兩兩對峙。

前者沖後者龇牙哈氣,後者抱着奶瓶啪嗒啪嗒掉眼淚,轉頭看顧若安:“安安,統統是不是做錯什麽了,自從統統來到這裏,小煤球就一直不喜歡我,我已經很努力,它為什麽要一直針對我,嘤~”

能聽懂的小煤球兒立馬炸毛。

來了,來了,它帶着它的茶言茶語又來了!

顧若安戳戳統統軟綿綿又極負彈力的身體,開啓了她十級鑒婊眼:“那你把奶瓶給我看看。”

統統小身體一僵,抱着已經被它偷偷喝空的奶瓶不放手。

統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追不上我!

“都說了我去喂,你非得偷喝人家小煤球兒的,早上那一大海碗還不夠你塞牙縫的嗎?”

統統:“嘤……安安在說什麽,統統聽不懂~”

顧若安:“……”

外面的人吵得很厲害,顧若安看了一眼,兩個女人打得厲害,兩個女兒一邊站一個,沒有人上前幫忙。

馮瑩瑩低着頭,捏着衣服,緊張的直冒虛汗。

劉雀則咬牙切齒的捂着自己疼的鑽心的手腕在那邊助威:“抓她頭發,死老妖婆,疼死我了!”

顧若安:“啧。”

看來‘莊周夢蝶’的效果,并沒有介紹中說的那般效果甚微。

看,把人家外包裝人設是矜持有禮名校高材生的劉雀,整的跟換了個人似的。不知道是做了一場似夢非夢的夢境,知道自己即使有錢,未來也會過的一塌糊塗後選擇自暴自棄,還是還在那場夢境的餘威中精神恍惚,暫時無法恢複成過去那個模樣。

顧若安給保安亭那邊打了個電話,先開門簾,走了出去。

那邊,劉雀在看到顧若安後,瞳孔放大,顯然是驚恐到一定阈值,臉色慘白,嘴唇哆嗦着,像是見了鬼般,抱着自己的手腕,埋頭沖上樓梯。

如果說,昨天事情發生後,劉雀看到顧若安,只是驚疑不定的話

經過一晚上頻繁重複做同一個噩夢,吓醒了又睡不着,夜裏又安靜,腦子裏就會胡七八想。顧若安的身份就開始被腦補,添加暗黑濾鏡。随着天色漸明,已經有幾百層的暗黑濾鏡添加上去,愈發顯得顧若安的身份詭異可怕。

再想想昨天的售後評價,她評了一星,心中驚恐,是不是就因為她評了一星,所以顧若安才會懲罰自家,讓自家噩夢纏身、夜不能寐?

可怕!

保安來了兩個,才把這兩個發了瘋的女人攔住。

本來不是多大的事情,但這久違了二十多年的架,初一動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幾乎打紅了眼。把那兩個來勸架的保安吓得夠嗆。

為了拉架,兩個保安臉上和身上都挂了彩,出現數道指甲抓痕,也不知道晚上回去後,得怎麽跟自家婆娘解釋,這抓痕真的只是為了拉架,而不是偷.腥的戰果。

劉燕妮帶着滿身的傷疲憊的回到家中,坐在沙發上,看着已經住了二十年,每一個角落都異常熟悉,眼眶酸澀。她的思想在鬥争,不舍,強烈的不舍。

然而,腦海中倏然出現女兒躺在床上,渾身沐浴在血液中的畫面,那些不舍,都被狠狠壓了下去。

劉燕妮猛地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走到劉雀卧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

“雀雀。”

裏面傳來一點動靜,半晌,劉雀沉悶的聲音傳來:“我困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劉燕妮沉默,她沒離開,臉上出現掙紮之色,她滿懷希望,希望裏面的聲音能夠在這次自殺事件後,懂得生命的可貴,改過自新,好好過日子而反駁自己,抱着最後的希望問道:“你……你別再做傻事了,只要你好好的,媽媽……媽媽願意把這房子賣……賣了,好不好?”

長久的沉默。

就在劉燕妮以為劉雀不會回答,自己也可以當做她不想賣房子時,房間裏面傳來劉雀的聲音:“……好。”

劉燕妮手指死死摳着門板,眼淚落在地面。

“啪”

淚滴碎了一地。

……

傍晚,已是四點半,顧若安看了會兒歷史書,看了看時間,給自己點了個外賣。

樓上傳來乒鈴乓啷的響。

時不時還會傳來一陣陣焦糊味。

那是統統正在實驗做菜。

統統的原話是這樣的:

“安安,吃外賣對身體不好,安安怎麽能吃外賣呢,好幫手就應該能為安安洗手作羹湯,管家管事業。安安你等着,統統給你做飯去。”

統統說完,果然,小煤球兒又炸毛了。

顧若安壓根沒指望統統做出什麽成績來,放下書本,就拿出手機開始點外賣。

正在等外賣的過程中,馮春妮來了。

在顧若安記憶中,馮春妮是第一次來這裏買東西,以前都嫌棄這小便利店的東西品種少,不經常擦拭到處都是灰塵,更擔心這裏的商品過期。

現下來店裏,說是來買東西的,怕是另有目的。

馮春妮剛掀開門簾,裏面一陣涼爽,店內擺滿了貨架,貨架上都是幹淨的貨品,沒有一絲灰塵。

這就要感謝統統同學了,為了表示自己比小煤球兒更有用,這一上午一下午,拿着一塊抹布就光在那裏忙活了。這地面,光可見人影。

傍晚天色暗下來,裏面點了燈,馮春妮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亮瞎。

“買點什麽,馮樓長?”

馮春妮和劉燕妮兩人有一點很像,非常官迷,非得別人叫她們某樓長才行。

馮春妮臉上應該是重新塗過遮瑕類的化妝品,不是湊得很近看不清楚臉上那三天抓痕。

“咳。”

她走近幾步,心不在焉的随手在貨架上挑選:“我就買點醬油,家裏沒醬油了。”

“對了,你知道劉家最近什麽情況嗎,我這兩天有事情不在,是不是發生什麽大事情了?”

顧若安把歷史書收起來,放到書包裏,免得等會兒外賣到了把書弄髒:“醬油在你後面,你現在看的那塊是賣糖的,最近馮樓長肯定是事情太多,都忙花眼了。”

馮樓長臉色立馬垮下來。

轉身去拿背後的醬油,挑了一瓶知名品牌的醬油,一邊看瓶身上印刻的保質期,一邊不死心的又問:“劉家都要賣房子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就住樓上樓下,你真不知道?”

顧若安手上動作一頓,轉頭,瞳孔微微放大:“劉家要賣房子?”

馮春妮仔細打量了顧若安臉上的神色,發現人家這是真的不知道,才沒什麽興致的把手上那瓶醬油放回原處,拍拍手就要離開。

一邊走,還一邊教育她道: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就算成績不好,也別天天待在房間裏不出去,你這張臉不錯,現在的大老板就喜歡你這種臉嫩又好看的,不出去拼一拼,難不成還要浪費大好資源,在這裏老死當個黃臉婆?”

這話說的難聽,顧若安卻沒有放在心上。

她一方面是真的詫異劉家要賣房子這件事情,另一方面,卻是心中一動。

這套房子是真的小,一套面積不到一百平米,以她現在做生意的方式,估計得專門挪出一個放黃金翡翠的房間,以及放貨物的倉房。

且這兩個房間得比主卧還大才行。

如果不是她出不去小區,且估摸着短時間內都沒辦法再升級到能夠把監jin範圍擴張到別的更大的小區,否則顧若安是真的想直接換一套大房子住。

不過沒關系,現在先将就着,能就近買幾套房子先用着,等到日後出去了,再買幾套就成。

她現在也不差多買幾套房子的錢。

更何況,買房子是增值,以後沒有用了要麽租出去,要麽賣出去。

不像是車子,剛買到手,就算只有一分鐘,也是二手車,立馬降價到血虧。

只是,劉家要賣房子,今天白天一天都沒有聽說過,怎麽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傳出去了?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對手’?

因為最了解你,一直關注着你,所以總是能比別人更快一步的得知你的消息?

如果馮春妮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套房子,顧若安倒是準備入手看看。

她對樓上的房子上了心,等來外賣,還有點心不在焉。

統統正在樓上揮灑熱血與青春,嗅到樓下的香味,丢掉鍋鏟,關了煤氣,蹭蹭蹭滾下樓,結果看見顧若安已經吃上了香噴噴的外賣,呆坐在地上,明顯已經開始醞釀情緒了。

顧若安早知道會有這一出,屈指在桌面上輕扣,那邊,有一個大海碗,大海碗中滿滿的羊奶。

由于顧若安點的麻辣香鍋味道太沖,沖到小煤球兒都在那邊打噴嚏了,這種沖鼻的味道掩蓋之下,統統又不是狗鼻子,當然嗅不到那股羊奶的香味。

一看到羊奶,統統立馬收起情緒,嗷嗷嗷的沖向了自己的幸福奶浴。

距離六點還有二十多分鐘,這個時候顧若安也沒有心情看書,把喝的渾身粉紅,躺在碗底大唱“我真的還想再喝五百碗”的統統丢進涼水裏醒酒,啊不,是醒奶。

統統扒着水瓢的邊緣,噗嗤噗嗤的蹬腿,大喊救命:“安安,救命,統統要淹死了,淹死了淹死了淹死了!”

顧若安冷酷的将統統往水瓢底下一戳,統統一個沒抓穩,就戳進了水底。

統統嗷嗷嗷,嗷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在水裏也能呼吸,呵呵傻樂:“咕嚕……咕嚕嚕……”

翻譯:安安,原來我不是專屬系統,我是美人魚!

顧若安:(▼へ▼)

好在,顧若安沒有等的太久,醒奶醒了快十分鐘,統統終于清醒過來,不再在水裏歡快游泳,而是漂浮到水面上,頂着大大的肚子嘎嘎直樂。

“安安,地球實在太好玩了,統統都不想回去了。”

顧若安揪起統統軟綿綿的腳,在空氣中甩了幾下,甩出一片水花來。

顧若安:唔,大概是腦子裏的水。

“如果我搬到別的房子,超市會跟着我走嗎?”

統統腳朝天的看着安安,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語氣:“位面超市原本就是安安的呀,你走到哪裏,它當然就會跟到哪裏。”

說着,它頓了頓,繼續補充,“不過,那得有房子才行。”

不管是自己買的,還是租的,總之,這房子得暫時屬于顧若安的才行。

那荒郊野外,位面超市是跟不去的。

不過,有帳篷除外。

用帳篷,位面超市也是默認跟随的。

“那是不是說,我買的房子有多大,位面超市就可以變得多大?”

統統伸出一只手擺了擺:“安安可真會跟統統開玩笑,你這麽幹,還有別的宿主什麽事兒。位面超市的初始面積,只有十平方米,就比這個車庫大了一平米。”

也就是說,如果顧若安想要讓位面超市擴大,那得想辦法升級才行。

再升級一次,不僅能擴大監jin範圍,還能讓位面超市的面積擴大一倍。

顧若安心中有了成算。

超市剛升級過,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升級。

那麽,她就得先搞定房間問題,總不能再過半個月,爺奶帶着小顧瑾過來,房間都被她占滿,讓爺奶睡在客廳沙發上吧。

正這麽想着,門簾再次被人掀起。

顧若安以為是六點到了,流浪漢或者劉繡娘來了,擡頭一看,卻發現是去而複返的馮春妮。

馮春妮狐疑的看看室內,只看到了顧若安和櫃臺上那只黑不溜秋,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小奶貓,再沒有第三者的存在。

可剛剛,她明明聽見了一個小孩兒的聲音。

那聲音奶味十足,聽起來應該才一歲多,但說話利落的比四五歲的還能說。

嘀嘀咕咕的,她沒聽清楚說的什麽,忍不住好奇走進來一看,卻發現壓根就沒有小孩兒。

這顧若安正捏着一個看起來像是橡皮球的玩具正在一抖一抖,看着怪讓人想捏兩下。

“怎麽了,馮樓長,有什麽東西忘了?”

馮春妮有些尴尬,又看了看,沒看見什麽,就指指那瓶醬油:“瞧我這記性,下來買醬油,還沒買人就走了。”

說着,趕緊拿起醬油,拿手機掃二維碼,迅速離開。

假裝自己是個玩具的統統松了口氣,因為緊張縮起來的肚子一放松,變得更圓了。

顧若安上下抛了抛,掂量了一下重量,狐疑:“你來這裏還不到24小時,我怎麽感覺你胖了?”

統統扭扭光屁股,奶裏奶氣的說着騷氣的話:“哎呀,讨厭,哪有說人胖的,人家這是豐腴~”

顧若安:“……”

窒息。

馮樓長第三次進來,左右看看,跟抓奸似的。

顧若安無辜回望,統統繼續裝玩具。

馮樓長覺得自己是不是下午的時候被劉燕妮那個女人給打壞了腦子,怎麽總聽見幻聽?

“沒事兒沒事兒,我還以為我忘記拿醬油了,你瞧我這腦子,糊塗的……”

她一邊說,一邊轉身,呼的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口連連後退。

原來,就在馮春妮進來沒兩秒鐘的功夫,流浪漢就跟着進來了,他怕驚到顧老板的客人,刻意沒吭聲,結果反而把人吓得夠嗆,撓了撓頭:“對不起,吓到你了。”

馮春妮看了看流浪漢的臉,忽然老臉浮起兩坨紅暈。

流浪漢昨天聽了顧若安的話,于是找到了基地裏一個人品相對來說比較好的大佬。

流浪漢缺靠山,大佬缺資源。

二人一拍即合。

有了大佬做靠山,大佬當然不能讓自己的合作對象顯得太寒酸,于是,流浪漢用從顧若安這裏弄來的洗漱用品,在大佬那邊的淋浴房痛痛快快寫了個澡,還用凡士林把自己從頭到腳抹了一遍。

或許太久沒有用過這個的原因,皮膚對護膚品非常敏.感,只一天的功夫,身上幹燥起皮的地方都變得平順。再把頭發理成平頭,胡子刮幹淨,身上的衣服全部換掉,換成顧若安父親那些穿舊的衣服。

真正露出原本容貌,皮膚幹淨的流浪漢,又是個超過一米八的大高個,五官說不出有多俊,但倒是有了一種成熟性.感的味道。

就是着裝對馮春妮來說有點奇怪,這大熱天,要不是她是個女人,恨不得在這種天氣裏把衣服脫光裸//奔,眼前這人竟然穿着厚厚的冬裝,還戴着圍巾、帽子和手套?

不過,這一切,在馮春妮只看得見那臉的作用下,都模糊了。

可以說,流浪漢雖然包的嚴嚴實實,但在如狼似虎的馮大媽眼中,不亞于赤身果體的站在面前。

下一秒,鼻子下一熱,也不知道腦子裏補充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流鼻血了!

顧若安:“……”

流浪漢:“……”

流浪漢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尴尬的後退幾步,繞開馮春妮,擠着那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小道空間走到顧若安旁邊。

“顧老板,這位是……???”

馮春妮連忙抹掉鼻血,有些尴尬,又忍不住熱情的迎上來:“你好你好,我是隔壁樓的樓長,我姓馮,你管我□□妮兒就行。”

流浪漢:“……啊,馮……馮女士,你好。”

他又後退兩步,求救似的看向顧若安。

末世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女人,有點慌。

馮春妮像是看不見流浪漢的抗拒,這麽多年,經過當年那個負心漢的事情,她對男人已經失去了激.情。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她再一次遇上了自己的怦然心動。

比之過去,摻雜着想要嫁到城裏的目的看上那個負心漢,現在的一見鐘情,才是馮春妮的初戀。

可惜,幹柴遇上冰雪,流浪漢滿心都是在末世站穩腳跟,目前對男人女人都沒有想法。

馮春妮的媚眼,也只能抛給瞎子看了。

馮春妮滿心高興,只覺得這男人穿着幹淨,身上一點男人的汗臭味都沒有,笑起來還很幹淨,身材看起來壯碩,也不知道衣服下面,有幾塊腹肌。

六塊好,八塊更好。

如果是四塊……

四塊也沒關系,人對了,就算只有兩塊,也能忍忍。

馮春妮偷看流浪漢,想到剛才流浪漢跟顧若安的語氣似乎相當熟稔,不由問道:“安安啊,這位先生是誰,怎麽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

看着突然斯文起來的馮春妮,顧若安扯扯嘴角,馮春妮跟原主什麽關系,沒見過幾次面,每次見到,對方都跟看垃圾一下看原主,現在說的倒像是二人關系不錯,沒說起流浪漢,那是在跟馮春妮見外呢。

顧若安原本想随意介紹一下:“哦,他是……”

話音忽然卡在那裏。

顧若安猛然發現,這麽久以來,她都沒有問過流浪漢的名字,這就有點尴尬了。

流浪漢在末日裏就是見人臉色行事,才能活到現在,一眼就看出了顧若安的卡殼,忙接道:“我叫郭晨曉。”

馮春妮蕩漾了。

情.人眼裏出西施,這會兒,她就覺着,郭晨曉不僅長得好看,身材好,聲音好聽,就連名字都好聽。

真真是哪兒都沒缺點。

最重要的是,年紀也跟自己相配啊。

“郭先生這是來買什麽東西,啊,你是長安小區的人嗎,我怎麽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這次,輪到流浪漢卡殼了。

他哪裏知道這個世界是個什麽情況,不能說是長安小區的人,外面的世界地名他也一個不知啊。

顧若安淡定接話:“你當然沒見過,老家一個親戚,知道我獨自一個人在這裏開店,就想上門來打秋風,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郭晨曉:“……?!!”

馮春妮的春/情立馬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立馬清醒了:“什……什麽?”

上門打秋風的?

馮春妮笑容勉強:“安安啊,這玩笑,有點開太大了啊。”

顧若安板着一張臉:“你看我這臉色,像是開玩笑嗎?”

馮春妮:……

的确不像。

畢竟就算是熟悉的人,也不會說人家是上門打秋風的,這樣多傷感情。

馮春妮一臉失望的看向郭晨曉,活像是在看第二個負了自己的負心漢。

郭晨曉反應過來,雖然對對方沒有興趣,這不代表自己想背個污名啊。

“我……”

然而,郭晨曉只說了個開頭,話音卻卡在喉嚨裏,無法再說出來。

某只統非常機智的給他設了禁言,扭扭屁.股,對顧若安比了個OK的手勢。

顧若安摸摸統統的胖屁股,以資鼓勵。

郭晨曉不說話,相當于是默認。

憋話憋得臉通紅,相當于是惱羞成怒的漲紅。

馮春妮失魂落魄的離開,估摸着是回去哀悼自己的第二段戀情去了。

馮春妮一離開,郭晨曉的禁言設置就被解了。

郭晨曉苦着一張臉:“顧老板,你為什麽要這麽說,太難聽了。”

顧若安板着一張臉:“下次再碰到我這邊的顧客,你就給我好好的安裝上我給你的這個人設,要是讓我這邊的顧客發現你的問題,以後你那邊的門,就不用想着打開了。”

郭晨曉一驚,立馬翻臉:“顧老板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是那種會給你惹禍的人嗎,當然是你說什麽,我就怎麽做。打秋風也挺好的,以後那個女人就不會來店裏堵我了。”

中年男人說的一本正經,慫的明目張膽。

顧若安滿意的點點頭。

至于為什麽要設立‘打秋風’人設,而不是別的,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顧若安惡趣味,她只是想要異世來客們的人設身份更具有戲劇性,才能讓他們的生活多姿多彩。

都是為了他們好,感恩就不必了,誰叫她是一個做好事不聲張的好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終于又日萬了,奧利給!

作者拜倒:屁統,媽對不起你,像我這種把親女婿形象往死裏搞的丈母娘應該少見了,等你長大後千萬不要掐死我。撐開安安牌保護傘.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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