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重華幾乎是睡了一整天,睡着的時候外面的天快亮了,睡醒的時候天馬上又要黑了。旁邊早就沒人了,程墨白不知道幹嘛去了，略微動了動身,身子就傳來一陣疼痛,特別是某個地方，忍不住叫出了聲。

聽到聲音劉嬷嬷就一竹馬上就進來了。這兩人眼底都是一陣青色，她們晚上都歇在旁邊耳房內，對卧房的動靜一清二楚，兩人也是一晚上都沒睡。

劉嬷嬷上前一步扶着重華坐起身,看着重華身上又重了好多的青紫痕跡，心裏已經把程墨白罵了無數遍。一竹站在旁邊不敢擡頭亂看,劉嬷嬷也顧不得一竹還是未嫁的姑娘了，直接開口“快過來搭把手，扶着長公主去泡後面的溫泉湯。”

重華借着劉嬷嬷的力氣下了床，剛剛下地就雙腿一軟，一竹連忙給扶住了才沒讓人倒下去。劉嬷嬷拿了一張大毛巾把重華給包住了，和一竹一起架着重華往後面去。重華咬着唇，咬牙切齒的問“程墨白呢！”

劉嬷嬷不願意說程墨白，一竹小聲的回話“驸馬爺在小廚房呢，在給您準備晚膳呢。”重華抿了抿唇，沒那麽生氣了，挑了挑眉對劉嬷嬷說“動作快點，我要去找程墨白算賬。”

劉嬷嬷沉着一張臉無言的看着重華。長公主您說算賬的時候能不能把臉上的春色和迫不及待收回去？這次不僅是劉嬷嬷，連一竹也留下來給重華按摩了，按了好久才停了手。重華動了動腿，感覺好多了。

“行了，穿衣吧。”還沒看過這世的墨白在廚房是什麽樣子呢！

收拾好後重華就急忙忙的趕去了小廚房。廚娘們全都坐在外面，看到重華的到來連忙要下跪請安，重華手一擺就止住了，然後讓她們全部都在外面等着，一個人進了小廚房。

程墨白一身常衣一個人在小廚房裏面忙活。正在菜板上切着什麽，也不忘關注旁邊砂鍋裏炖着的湯。手裏拿着帕子揭開了砂鍋的頂蓋，用勺子嘗了嘗味，又半掩着放了下去，轉身繼續切菜。

重華站在門口，湊着鼻子嗅了嗅，很香，手藝沒變壞嘛。這樣的場景，前世看了太多次，程墨白在廚房的時候，不準下人在旁邊的。他就喜歡一個人在廚房忙活，開心的時候在廚房，不高興的時候也在廚房。

輕手輕腳的一步一步的往程墨白的方向走，準備吓他一跳。程墨白手裏的刀一頓，抿着嘴笑了，還是沒有回頭，手裏的動作也沒停。

重華已經走到了程墨白的背後了，見他還是沒有察覺，彎了彎眼睛，正準備伸手拍他背的時候手卻停在半空中了。前世今生程墨白的體型都沒有變化，偏瘦弱的那種。重華的手停在半空，沒有拍到肩膀。

就是這樣看起來并不是很可靠的肩膀，陪自己走過了兩世。

一下子就抱住了程墨白的瘦腰，臉也埋進了衣服裏，聲音有些悶悶的說道“什麽時候走？”程墨白一頓，沒有回話，低聲回話“就這幾天了，南荒那邊這一年都不平靜，就這幾天就得出發過那邊去了。”

程墨白一下子轉身，抓着重華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說的鄭重“這次你不要跟過來了，這次不是開玩笑。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你，就算爬，我也會爬着回來，你只要安心在家裏等我回來就可以了。”

怕的是又跟上次北疆之行一樣，重華又鬧着要跟過去了。

重華怔怔的看着程墨白，已經完全和上輩子的他融合在一起了。突然笑了“你還記得上次你問我的事情嗎？那時候我問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我說的，我相信，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我來還債了。”

程墨白不明所以的看着重華沒有說話。

微微垂了眸說的認真“我沒有開玩笑，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因為我是從上輩子重生而來的，所有的記憶都在。”

“上輩子我們就成親了，然後死在了一起，因為我蠢我傻，我相信了唐黎。阿澤死了，太後死了，母後死了，父皇死了，就連我們的孩子也死了，都是因為我。”

終于把這一切都說出來了，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輕松。擡眼看着程墨白，程墨白還是抓着重華的肩膀沒有說話，只是這麽定定的看着重華，過了好久才問道“上輩子的我，是個怎樣的人？”

“你相信我是不是？”重華一下子抓着程墨白的手急切的問道。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真的怕墨白以為自己是瘋子。

程墨白不傻，雖然這件事真的太令人難以相信，但是這一切好像又有跡可循。為什麽重生會一開始就針對唐黎唐芯，對其他人又不管不問。為什麽一開始就對自己那麽好，原來是這個原因。

“恩，上輩子的我，是個怎樣的人？”又重複的問了一次，真的很想知道，是怎樣的程墨白一直讓你念念不忘。

重華眼睛彎彎“上輩子的你和現在可不一樣了。那時候你也進了宮，只是我并沒有在意你。你在宮裏呆了兩年就出宮游歷了，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然後我們就成親了。”

“那時候的你，也是一樣的不愛說話。雖然我們成親了，但是最開始的時候并沒有怎樣的親密，過了兩年後才算真正的夫妻。你并沒有參軍，順着你父親的意思只享安樂。那時候的你，喜歡做飯，我們從來都沒有吵過架，只要有矛盾了，你就會自己到小廚房搗鼓一陣就好了，然後就回來哄我。”

因為回憶，重華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就像看到了當初的程墨白。可是笑容馬上就減下去了，有些自嘲的說道“後來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們也不能幸免。本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又回到我身邊的，一身都是血。”

“然後，我服了毒酒，你自殺了。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來到了這一世，帶着所有的記憶。”

所以，你當初透過我看的人其實是上輩子的自己？程墨白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改笑，這個答案确實讓自己滿意了，重華從頭到尾看的都是自己，可是，上輩子是上輩子，這世是這世，重華也說了，人還是那個人，經歷的事情卻完全不同了。

松開了重華的雙肩，怔怔的轉過身，甚至還記得炖着的湯，湯已經炖了一下午了，已經入味了，不用再頓了。直接用手就把砂鍋給端了下來，兩只手被燙的通紅也不知道，思緒整個都亂掉了。

兩個聲音不停的在響。一個說不管前世今生，程墨白就是你，重華認定的也是你。另一個聲音卻在說，承認吧，重華愛上的是上輩子的你，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你。你就是一個替身，你自己的替身。

“你在幹什麽！”重華一把抓住了程墨白燙的通紅的雙手。直接就拉住他走到了水槽邊上，不停的用冷水澆在上面，可是程墨白還是怔怔的沒有反應。澆了好多冷水下去後，重華仔細盯着程墨白的手，心裏道了句萬幸。

程墨白常年習武，手裏布滿了粗繭，自然和女子手的柔嫩是不一樣的。雖然被燙的通紅，但是卻并沒有起水泡。程墨白還沒有回過神，重華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冷着臉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麽？”

程墨白這才一下子回過了神，看着重華的冷臉，腦子裏還是亂成一團，但是馬上就出聲安慰“沒有，我剛才是太震驚了，我真的沒有想過會真的有這種事情。”不知道為什麽，程墨白現在不願意把心裏真正所想的說出來。

如果說出來，重華一定會很傷心的。

“那也不該這樣做的，你不知道疼阿！”重華是真生氣了，不拿自己的身子當一回事。

程墨白笑了，說的暖人“放心，我皮糙肉厚的，一會就沒事了。倒是你，對不起，讓你一個承擔了這麽多，一定很辛苦吧？”程墨白突然就想起了最開始去接皇子回宮時候重華的無助，那時候的她，一定很累。

一下子把重華抱在了懷裏“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我們會相守一生，我會負責你的一輩子。這一世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拆散我們，我們會兒孫滿堂，會一起到白頭，無憂無慮，不會再以悲劇收場。”

這話是說給重華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重華都是自己的人，這就夠了。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把最深的那個念頭遠遠的埋在了心底深處。

重華也一下子抱緊了程墨白“恩，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永遠都是我的依靠。這次我不會胡來了，我會安心的在家等你，等你凱旋歸來。就像你的父親，不僅是我的夫君，也是我們大都的勇士。”

“好，不過這次的時間可能有點久，預計會在半年左右，你一定要乖乖的，不能瘦，不能不開心，好好在家等我。”

半年的時間足夠了，足夠自己想通順便把所有的恩怨都給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阿咧，繼續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