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氣,所擁有的田莊并沒有遭遇到旱災水災。
她數玩了一遍,招手讓翠羽過來,笑嘻嘻道:“等你出嫁,我這兒必送的豐厚。”
翠羽一聽,臉騰地紅了。
“丁賀他來這兒多次了,你覺得如何?”江素梅直問道,“若是覺得好,我可為你做主。”
翠羽忙道:“奴婢沒想過這些,只願伺候好少夫人!”
江素梅道:“不是為遣你走,等你嫁人了,照樣留在這兒,我再問你,你當真不考慮一下?”
翠羽想了想道:“但憑少夫人決定。”
這丫頭,看來果真沒有這個想法,既不喜歡丁賀,她不妨去問采蓮,結果采蓮一向冷靜,這會兒卻露出了羞答答的表情,倒是有這個意思。
江素梅松了口氣,不容易啊,總算可以把一個丫環嫁出去了。
她掰掰指頭算算,合适成親的丫環真不少,就是果兒,也有十四了,頭疼!可她不能随便找個人讓她們嫁了,這太不人道,卻也不好不讓她們嫁,便把采蓮的娘齊媽媽叫來。
齊媽媽托了采蓮的福,在這裏當了管事媽媽,她性子沉穩,做事認真,故而江素梅也倚重她。
“還勞煩媽媽把那些個陪房中,年齡适當的男兒找出來,您覺得誰配誰好,先列張單子,等我有空看一下。”她把這任務交給齊媽媽,先心裏有個譜兒,到時候,再把事情一起辦了。
齊媽媽已經得知采蓮要配給丁賀,心裏也歡喜的很。
丁賀是江素梅重用的人,将來必是個大管事,連忙一口答應,盡心盡力的去忙活。
江素梅置辦了些禮物,去往江家。
老太太看她出手大方的很,表明上态度算過得去,可未必就真的歡迎她,畢竟宋媽媽還在田莊上扔着呢,她送去的兩個丫環也沒有消息,通房定是不可能做了,這孫女兒啊,是一點沒把她放在眼裏!
Advertisement
老太太不鹹不淡的問詢幾句。
江老爺子就不一樣了,帶着她去書房,頭一件事便是讓她寫兩個字看看。
江素梅硬着頭皮寫了一行,江老爺子惋惜:“瞧瞧,都無甚進步,可是在餘家不得偷閑呢?不曾多練罷?莫學那些個婦人,只知道嚼舌頭根,你可是我教出來的,這些莫要丢掉。”
“也是這段時間忙,孫女兒會注意,以後自當好好練習,不叫祖父失望的。”她确實也懈怠了一些。
江老爺子唔了一聲,又叫她同看新弄來的幾幅書畫。
祖孫兩個欣賞了會兒,江素梅說到今日的來意。
江老爺子點點頭:“甚好啊,那林濤人不錯,我曾與他說話,見解很是不俗,文殊既也看上,自是好的,畫丫頭也是該嫁人了。正好夢丫頭定下來,等她嫁了,畫丫頭便也嫁出去。”
江素梅見他同意,笑道:“我再去問過六妹,最好是見一見,我也不想将來嫁過去了,又有什麽不合适的。”
“也罷,随你了。”江老爺子很開通。
江素梅便去找江畫梅,金姨娘聽說,偷偷也溜來了,不等江畫梅反應過來,便搶着道:“奴家信三姑奶奶,就把畫梅嫁去林家罷。”
“姨娘!”江畫梅無語,“我還都沒見過呢,怎的說嫁就嫁?”
“不是說林家也願意麽,那就快尋一日,兩方見見。”金姨娘比誰都着急,她統共就這一個女兒,又是庶女的身份,要找個好相公可不容易。
這林濤雖則年紀大一些,可沒有孩子,前途也好,家裏又是世代書香,母親去世了,只一個開明的父親,一個出嫁的姐姐,還有比這更好的選擇麽!
金姨娘自然急不可耐了。
江素梅便笑:“姨娘既這般說了,我回去便告訴相公,好安排一下。”
“好,好好。”金姨娘一疊聲的說道,恨不得去抱一下江素梅,“三姑奶奶,奴家給您跪謝了。”說罷,竟就真得跪下來。
江素梅忙扶住她。
金姨娘淚光閃閃:“奴家也沒什麽心願,只望畫梅嫁個好人家,三姑奶奶您好心,畫梅與您交好真是上輩子積了福了。”
“姨娘別這麽說,六妹對我也很好。”江素梅道,“咱們活在世上,本就該互相幫忙的,以後我指不定也要六妹來相扶一把呢。”
金姨娘興高采烈回去了。
這等好事藏不住,很快就傳到了武氏耳朵裏。
江素梅這日正當在與廚子商量大年夜的菜式,就聽青禾說,武氏到了。
她覺得奇怪。
武氏見到她滿臉笑容,一來就誇贊道:“哎呀呀,你們這家裏真正是名門望族啊,到處都是不一般的,我這眼睛都看花了,京城誰家比得上呢。”
江素梅笑了笑,請她坐:“三嬸又不是第一次來,還不是老樣子麽。”
武氏就笑:“每回看都一樣好,你在這兒住着,也是越發有少夫人的姿态,瞧這臉色滋潤的,我就說慕梅跟念梅都沒有你的福氣好!”
那贊美的話不要錢的往她身上放,江素梅心知她是有事相求,只不知是何事。
“不過素梅啊,你看着還是瘦了一些,我這帶了滋補的來,你養好了,将來必會給餘家開枝散葉。”她叫丫環把東西拿上來,零零總總十幾樣,還有胭脂水粉,衣料首飾。
江素梅吃驚,她這是要求什麽啊,竟然送這麽多!
她自然不肯要:“三嬸您是長輩,我絕不能收的,三嬸有話不妨直說罷,您這些就是放這兒,我還得叫人送回江家。”
雖是微微笑的,可語氣卻很堅決。
武氏讪讪然:“其實也不為什麽,還不是夢姐兒麽,素梅啊,她也是你妹妹,你不能忘了她,只記得畫姐兒啊,不是?夢姐兒知道,也傷心的。”
是因為婚事?江素梅奇道:“五妹不是要定人家了麽?”
“這不是還沒定麽,我想來想去,那邊也不好,不過是個舉人,還是在桂榜墊底的,下回能中進士怕是難得很,哪裏有那林家……”她往前挪了挪身子,“我聽說,那林公子才高八鬥,當年還是探花,以後可是前途無量啊!”她離得越來越近,笑容也越發谄媚,“素梅,不若就說與你五妹?畫姐兒反正還小麽,又不急。”
江素梅眨了眨眼睛,虧得她說得出來,竟想半路截胡!
“三嬸,這可不好。”江素梅正色道,“我已經與祖父提過了,便是那林家,也是說六妹的,豈能反悔?三嬸之前既已經要定別的人家,定也是有他的優點的,何必要這樣呢。”
武氏的臉沉了下來。
她這樣上門,江素梅居然還不肯,總是姐妹,怎麽能這麽偏心呢!
“素梅,夢姐兒本就膽小,原也不好找人家,畫姐兒便好多了,見到人,嘴巴也甜,什麽人家不好找?是不是?”武氏強笑道,“你便幫你三嬸一個忙,把夢姐兒說與林家罷。”
其實原本以江家的背景,江夢梅也不難找,可惜她身在二房,有個這樣的父親,加上性子又不好,大戶人家肯定看不上,是以才會讓武氏那麽揪心。
原先要定那舉人也是不得已為之,總好過其他的。
誰想到,江素梅卻為江畫梅尋來這樣一個好人家,而且那林家因餘家的關系,也願意,武氏的紅眼病就發作了。
她自來對那兩個庶女都不好的,生怕她們越過江夢梅,哪裏能受得了,江畫梅比江夢梅高嫁呢!
那林濤只是年紀大一些,她專門去打聽過,品性卻是好,也無姨娘的,人也長得端正,年齡那一點瑕疵,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素梅,你就答應你三嬸罷!”武氏都恨不得求她。
江素梅用手捏了捏眉心,長嘆一口氣道:“事情總要有個前後秩序,三嬸,恕我不能答應你,若你實在不滿意那舉人,也可等一等,以後指不定有好的。”
林濤是餘老爺子的門生,與餘文殊将來定是同盟者,而江畫梅與她也是一條心的,可江夢梅,卻不一定,她沒什麽主見,萬一以後都聽武氏,如何?
她對武氏可沒有什麽好感!
武氏見她回絕了,一下子氣得臉色鐵青:“素梅,你怎麽這般冷血呢!你就忍心見夢姐兒這樣?你自己嫁得好,便再不管她了?人不能這樣沒有良心的。”
江素梅聽了,笑起來,她實在是無法忍住,只因這話當真可笑極了!
“三嬸,您就當我無情罷,這事兒,我不會改的,您請回。”她更加堅定了想法。
武氏忍無可忍,跳起來道:“我不過就求你這一件事,你也不肯?怪道都說你福薄,雙親都被你克死了,你這樣的人,難怪現在孩子也沒有生出來,這輩子我看你都別想了!你等着罷,我再不求你,我夢姐兒總會有好人家要的!”言罷,還把桌上的茶盞茶壺“哐當”給摔了下去,濺了一地的水,叫丫環拿起東西便快步走了。
臨走時,她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翠羽厭惡的道:“真是惡心,怎麽會有這種人,少夫人不幫,就詛咒人,就憑她這品性,誰家願意娶五姑娘呢!”
“可不是。”采蓮一邊叫果兒,寶珠打掃,一邊道,“還自己絕了自己的路,少夫人讓她等等,也聽不懂,讓她自個兒去找罷。”
江素梅搖搖頭,要說江夢梅也是可憐,父母這個性子,可是,她怎麽幫呢?餘文殊只提供了一個合适的人選,她肯定要緊着江畫梅的。
說她有私心,她承認,人誰沒一點私心呢,感情都是互相的啊。
不過這事兒也沒能盡快定下來,因為要過年了,餘文殊同她商量,等元宵節過後,再把林家與江家的人請過來,互相見一見。
這是江素梅在餘家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可惜餘二夫人不在,她多少覺得有些傷心。
餘文君很快又寫了信來,說餘老爺子的信他們已經收到,她對餘拙被打很是震驚,詢問餘拙的傷勢,又說殷老太太決定要餘拙親自登門道歉,才會讓餘二夫人回來,對此,餘二夫人并沒有反對,意思是,她還要繼續留在娘家。
江素梅便也去信一封,告知他們,餘拙的傷還未好,至于出遠門的事,她沒有提起,生怕殷老太太知道,又不知道氣成什麽樣。
老人家還是少氣一點為好,省得傷到身子。
☆、69 武氏的報複
年初三之後,各官員的假期便算結束。
這次流民的事情讓皇帝十分生氣,他令戶部取赈災銀二十萬,戶部竟都拿不出來,早朝上,皇帝大發脾氣,撤了戶部左侍郎的職,令戶部尚書唐大人不管用什麽方法,都需得讓此事解決。
唐大人急得嘴唇上都起了泡,戶部雖掌管全國財政,可每一樣花費也是要從戶部出的,包括全國官員的俸祿,軍需,糧饷,哪一樣不是錢?偏偏這幾年,軍需用得特別厲害,兩浙倭寇猖狂,常年打戰,西北游牧族也不安分,軍饷用錢那是流水一般的花出去,最近兩年,又鬧旱災,工部還大興工程,國庫豈能不空虛?
他實在沒辦法,最後只得建議皇帝下令,暫時從富庶地區抽調各衙門庫銀,等到各地秋收後,銀兩收上來,再以此填上。
皇帝雖然聽從了,但還是把唐大人罵得狗血淋頭,首輔金大人也沒有逃得過去,被皇帝同樣訓了一通。
想當初,餘時遠尚任首輔的時候,何曾出過這種事情?
國庫都是滿當當的,只不過幾年功夫,就變了樣,皇帝越想越是火大,他雖然撤除了看不順眼的官員,可也不願見整個國家衰落下去。
金大人已不再适合繼續擔任首輔,他是個溫順聽話的人,卻不是個能幹的人。
皇帝在幾天後,尋了個錯處,令金大人致仕回家養老。
內閣群龍無首,雖然造成了一些混亂,可卻也成為了閣臣們最大的動力,他們一時紛紛在皇帝面前表現自己的本事,短短時間,各項舉措,或改革措施的奏疏,一份接一份的呈了上去。
眼看元宵節就要來到,餘文殊已經邀請好林家,等到下次休沐日便來餘家一趟,結果隔日下午,江素梅卻見到了江畫梅的丫環朝露。
朝露十分焦急的道:“三姑奶奶,您救救金姨娘,咱們姑娘說了,哪怕是死了,也不能叫金姨娘去尼姑庵!”
這話沒頭沒腦的,江素梅奇怪道:“怎麽回事,金姨娘出什麽事了?你好好說,我這都聽不懂,怎麽幫六妹呢。”
朝露定了定心,才慢慢說來。
原來昨天江倫被推到了池塘裏,差點淹死,後來查出來,乃是金姨娘院子裏一個婆子做的,說是金姨娘嫉妒羅姨娘受寵,想把江倫弄死了出一口氣。
那婆子說得一板一眼,江老爺子震怒之下,差點令人把金姨娘打死。
江倫雖是庶出,好歹也是江家的子孫,且也很是乖巧,江老爺子早已致仕,在家享天倫之樂,常與江灼,江倫兩個孫兒在一處的,很有感情,且他又最是痛恨這些姨娘間的龌龊事,故而才如此生氣。
金姨娘雖然留下了命,可也被打的半死不活,只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就是要好,起碼也得幾個月才能動,可現在卻要被送去尼姑庵,萬一出點事,指不定就不能活了。
江畫梅昨兒已經哭啞了嗓子,希望老爺子放過金姨娘,今兒又聽到尼姑庵的事,差點暈過去,連忙叫朝露來尋江素梅。
江素梅聽得差點跳起來。
怎麽會有這種事!
她立刻坐車前往江府。
江老爺子知道她來求情,卻也不通融一步,氣憤道:“這些姨娘的事,你別來插手,着實是太不像話,膽大包天,還敢害人性命了。”
江素梅關切的問:“倫哥兒現在如何?”
“倒沒什麽大礙,只受涼了,幸好及時救上來。”江老爺子瞪起眼睛,“咱們家還是第一次出這種事!”
“祖父,請您聽我一言。”江素梅緩緩道,“金姨娘在家中快二十個年頭了,從不争風吃醋,三房再如何,不曾聽說金姨娘參與什麽的,她也只生過六妹一個女兒。如今六妹好不容易可以嫁個好人家,金姨娘何必在此刻生事呢?她又不是傻子啊,祖父!”
江老爺子冷哼一聲:“莫不成是倫哥兒自己掉入池塘的?”
“定是有人推的。”
“那不正是金姨娘麽?”
“未必,祖父,嫉妒羅姨娘的難道就只金姨娘有可能麽?叔父有三個姨娘呢,且三嬸自己也不曾生下過兒子。”江素梅嚴肅道,“祖父,孫女兒敢發誓,這事兒定然不是金姨娘做的,還請祖父重新審問一下那婆子!”
江老爺子頭疼:“讓我想想。”
江素梅只得退了出去。
聽說她來,武氏過來相看,冷笑道:“有證有據的,你有何可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此言頗為隐晦,但江素梅自然聽明白了,是說她拒絕武氏相求一事,江素梅也冷笑了數聲:“惡人有惡報,三嬸別不相信,只是時間未到罷了。”
武氏呸了一聲:“你別得意,反正這事兒你總沒有辦法,那婆子就是被打死了,也得說金姨娘指使的,誰叫她自己不識相呢,也不瞧瞧什麽身份!”
聽起來,那婆子是有把柄在武氏手裏,所以再是審問,也是問不出什麽,想來這件事一定是武氏精心安排,給江素梅下馬威,也叫她出口惡氣。
江素梅不再多言,去了江畫梅那裏。
江畫梅的眼睛都是紅腫的,別看平日裏,她似乎與金姨娘的關系一般,可是,金姨娘卻是她心裏最最緊要的,只因那是真心為她着想的人。
她猛地撲到江素梅懷裏,抽泣起來。
這是第一次,她如此恐懼,江素梅伸手拍着她後背,輕聲安慰:“別怕,有我呢,金姨娘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讓祖父同意把金姨娘送到尼姑庵的。”
“可是,祖父好像認定了金姨娘是主使婆子推了倫哥兒的人。”江畫梅抹着眼睛道,“祖父一點聽不進去,我在旁邊跪下來求,祖父還是打了姨娘。”
她看得滿心疼痛。
還是後來李氏求情,老爺子才停手。
江素梅嘆口氣,大概老爺子真得對這種事深惡痛絕罷,畢竟是江家的孫子呢,他也許也想殺雞儆猴,才會對金姨娘一點不留情面。
“三姐,你能請祖父再審問那婆子麽,那婆子信口雌黃,想害死姨娘!”
“只怕無用。”江素梅道,“那婆子肯定是三嬸的人。”
“什麽?”江畫梅一愣,她只恨那婆子,還未想到武氏身上,“為何三嬸要害姨娘呢?”
“還不是因為林家。”江素梅冷笑道,“她上回來找我,叫我把五妹說與林家,被我拒絕了。”
江畫梅好一會兒沒說話,突然道:“那就把五妹嫁給林家罷,只要能救姨娘,我無妨的。”她說着又哭起來,“姨娘是被我連累了,原本她也不喜歡争這些,一直安安生生的,哪有這等無妄之災,也不知身體會怎麽樣!三姐,你就應允了,到時候三嬸滿意,那婆子肯定就不會再說是姨娘指使的了。”
江素梅聽了難過,自古壞蛋就喜愛這一套,用家人來做威脅,被威脅一方往往妥協,壞人最後得逞。
她搖搖頭:“不行,三嬸這次實在太過分了,豈能讓她如意?五妹,你別怕,我有辦法的!”
江畫梅看着她:“三姐,你說真的?”
“真的。”江素梅承諾道,“我豈會騙你呢,我不會騙你。”
在這世上,能讓她真正信任的人不多,江畫梅就是其中之一,與她在一起,她很輕松,也把江畫梅當成了親妹妹一般,這種感情,是她所珍惜的。
江畫梅伸手抱住她,哽咽道:“好,三姐,我信你!”
二人又說了會兒,江素梅才出來。
江老爺子果然還是沒有改變決定,對此,江老太太并無異議,她甚至像看戲一般看着這件事情的發展。
她知道那兩個孫女兒相好,金姨娘有事,江素梅一定會來,可是,她卻沒有來求自己相幫,而是去了老爺子那裏,可老爺子在這件事上豈會那麽容易被說服?
只有她出口,也許金姨娘才能撿回一條命。
江素梅感受到她的目光,迎上去瞧了瞧,又移了回來。
她絕不會去求老太太。
去了,她将來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所以這件事,她要靠她自己來解決,其實突破口并不難,也是在老爺子的身上,只不過,如何說出來,卻是一個技術問題。
“其實去靜輝庵也好。”老太太聽了老爺子的話,淡淡道,“那邊清淨,就是養傷也是好的,順便修修心,以後回來,自然也更懂事理。”
武氏嘴角微微挑起,金姨娘這傷勢,還去尼姑庵,早晚也是死一條路,尤其是靜輝庵,那些人家送過去犯錯的女眷,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李氏看了看江素梅,還出口勸解:“父親母親,這事兒只憑那婆子一家之言,是否草率了些?還是再查查罷。”
金姨娘是三房的,留下來,對武氏總歸不是好事,對她也沒有壞處,且有江素梅,餘家少夫人的關系,李氏很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老爺子不答應,冷冷道:“送走罷,咱們家裏不容這種人!”
“祖父說的是。”江素梅一字一頓道,“金姨娘敢害倫哥兒性命,這等人原就不該留下來,祖父,依孫女兒看,不如把金姨娘賣了罷,既是重罰,為警戒他人,就該如此!”
☆、70 趕出去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江畫梅,她簡直不敢相信。
老爺子也是愣住,問道:“賣掉?”
“是啊,賣掉,不再是咱們江府的人,任何好處也一概全無,去別處再做奴做婢!”她語氣森冷。
江畫梅差點沒暈過去,幸好她又想起江素梅信誓旦旦的樣子,還是存有一絲僥幸。
三姐絕不會這樣殘忍的對待自己!她相信江素梅,只兩只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身子微微發顫,她也在思考,江素梅為何要這樣說。
武氏當然是最吃驚的,她也想不通江素梅的态度。
之前明明還要去求情的,怎的這會兒痛下殺手,要把金姨娘賣掉呢?須知用這種方式賣出去的姨娘,多數都是去做粗重活的,更慘的,還有賣去青樓的呢,不過金姨娘年紀大了,多半還是去做奴婢。
老爺子沉思了會兒,擡起頭深深看了江素梅一眼:“就照你說的,賣出去罷。”又問衆人,“她的賣身契在誰手上呢?”
金姨娘原來就是府裏的丫環,一直還是奴籍。
武氏忙道:“在兒媳婦這兒。”
“拿來。”老爺子道。
武氏心中隐隐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有江素梅的插手,事情絕不會那麽順利,便猶豫道:“父親,您三思,姨娘總是陪了三爺十幾年的,這突然賣掉,三爺要是回來,兒媳婦如何交代啊?”
“他現在有臉回來?”老爺子冷哼一聲。
“可是……”武氏破天荒的求情了,“金姨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昨兒你不是還說金姨娘喪盡天良麽,今兒又轉口了?”老爺子喝道,“快些拿出來,別給我啰嗦!”
武氏身子一抖,不敢再拖延,忙叫下人去拿。
老爺子把賣身契收起來,十分嚴厲的喝道:“金姨娘與咱們江家再無幹系!以後但凡還出此事,或賣或死,我決不輕饒!”
衆人連忙應是。
江畫梅驚魂未定,等到出來,連忙握住江素梅的手臂,抖着聲音道:“三姐,姨娘,姨娘她……”
“沒事的。”江素梅沖她笑笑,“我去同祖父辭別,再與你說。”
她又去了書房。
老爺子正等在這裏,見到她來,好氣又好笑:“敢耍弄祖父了,說什麽賣了她,還不是你要買她呢?別當我不知道,總是生了畫姐兒的,若當真送去庵裏,只怕你也要怨恨祖父罷?”
“謝謝祖父成全。”江素梅感念他饒過金姨娘,跪下來磕了一個頭。
老爺子才緩和些:“起來吧,你們姐妹情深,祖父也安慰。”他把賣身契交給江素梅,“随你怎麽處置。”
反正也起到了震懾的作用,至于金姨娘到底會怎麽樣,老爺子并不在意,只要府裏人知道他的态度便行,不敢再胡亂行事。
江素梅又道謝一聲,方才退出。
“你看,這是姨娘的賣身契。”她給江畫梅看,“以後姨娘就是我的人了,等她身體養好,我便還她自由,可好?”
江畫梅驚喜交加:“原來三姐早就想好了!三姐,謝謝你!”她要跪下。
江素梅忙攔住她:“你幹什麽呀,我原也喜歡姨娘,哪裏忍心看她受這種苦?咱們之間,不要這樣了,只以後若我有相求的,你記得今日便是。”
“為三姐,定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江畫梅認真道,“這份恩情,我一定記得的。”
二人相視一笑,江素梅道:“我會命人偷偷把姨娘擡出來,安置好,你以後有機會再來探望她,對了,馬上就到那一日了,林家會來人,你定要好好的,真是一樁好親事呢,你用心些,知道不?”
“我曉得。”江畫梅點點頭。
江素梅這才走了。
過得一會兒,她便派小厮把姨娘從江家擡出來,江家別的人還當真以為金姨娘賣去了哪裏,一時都議論紛紛。
金姨娘被打了十幾板子,她雖是側室,可平日裏也是不做事的,身嬌肉貴,絕對是受了重傷,江素梅看了也很難過,難怪江畫梅會那麽傷心了。
她請來大夫給金姨娘看傷,之後又與餘大夫人商量。
餘大夫人自然沒有不肯,江素梅便在府裏西邊遠一些的地方,騰出來一個小院給金姨娘住,還派了兩個粗使丫環,一個婆子過去照顧。
金姨娘很是感激,不過她也無力說話,只記在心裏便是了。
元宵節過後,林家來作客,與此同時,他們也請了江家的人一并過來。
武氏還不肯放棄,把江夢梅好生一番打扮。
老太太原不想來,但老爺子甚為重視,畢竟上回的事,林濤也參與的,老爺子覺得,這後生将來定有一番作為,這樣的話,老太太不來都不行。
餘大夫人也出來迎接。
武氏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故問道:“怎麽你們家二夫人不在那?二爺也不在?”
江素梅扶額,所謂私心重的便是這種人了,不曉得顧及大局的,老太太也橫她一眼,小聲警告道:“給我收好你的嘴,這事兒因你沒了,我也保不住你!”
武氏便不甘心的暫時不講話了。
林家的人很快也到了。
他們家人口簡單,只林老爺子與林濤,還有他出嫁的姐姐一家來,別的便沒有。
武氏偷偷看一眼,見那林濤長身玉立,氣質儒雅,更是氣結,果真是與聽來的一樣,就是年紀大一些,可看上去也顯得年輕,并不比江畫梅大多少的樣子。
“一會兒,你找機會好好親近那林家姑奶奶,反正還沒有定,他們家都是男兒,這次帶了姑奶奶來,肯定也是要聽她意見的。”武氏叮囑江夢梅,“指不定就看上你呢,比那舉人好上千百倍!”
江夢梅低聲道:“是三姐說與五姐的,我不好這樣。”
“你這傻孩兒,怎麽不好這樣?”武氏一指頭戳在她腦袋上,“那你說說該怎樣,是不是随便找一個,我便把你嫁了?我為你費了多少心啊,你怎麽一點不知道,真真是白養你這麽大!你給我聽好了,你若不照着我說的,以後我再不管你,便是把你嫁與那屠夫,我也不管了!”
江夢梅吓得都要哭:“娘,你別……我聽你就是,反正,反正人家也不會看中我。”
“不試試又知道!”武氏笑起來,“這才是我乖女兒,你看你,這樣打扮,也是個美人兒,那賤人還沒你長得好呢,怕什麽!”
她與江夢梅說了會兒,便要領着回去。
誰知道,前面忽然就走來四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攔住去路。
“你們幹什麽?”武氏有些慌亂。
“咱們少夫人說了,家裏不歡迎你,”其中一個婆子看了看江夢梅,“驚到六姑娘了,請六姑娘進去。”
江畫梅不肯,武氏好歹是她母親。
“什麽?你們敢趕我走?”武氏大怒道,“我可是客人,我是你們家少夫人的三嬸,她敢胡來?”
四個婆子才不管她,拉住她手臂就強行拖出去,江夢梅膽子小,什麽都不敢說,只跟在後面。
武氏氣得大叫,只沒等她喊出來,一個婆子拿一塊帕子把她的嘴給堵住了,她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可還是手腳并用的不肯走。
即便是用出全身力氣,她又哪裏抗得過慣做粗活的,很快武氏就被拉到了遠處。
餘文殊正與林濤從別處過來,見到這一幕,他微微一愣。
武氏也瞧見他,忙用眼神求救。
餘文殊把手放在嘴邊咳嗽一聲,假裝沒有看見,又往前走了。
林濤有些奇怪,可他個性內斂,自不會多嘴問別人家裏的事情。
老太太後來也發現武氏與江夢梅一直沒有出現,叫李氏問江素梅。
“好像是哪裏不舒服,先走了罷。”江素梅想了想回答,“估計是心火太盛,等大伯母回去,好請大夫給三嬸瞧一瞧。”
李氏心下了然,不用細細看了江素梅一眼。
這人做事還真果斷,竟直接把武氏母女兩個給攆了出去!
聽說餘家內務已經交予她管,如今看來,倒也正常。
這場聚會,江畫梅表現的不錯,打扮适宜,言行舉止也頗為得當,不卑不亢,林家姑奶奶覺得很好,她為這個弟弟一直不娶妻原本就很是着急,如今有個,也算不錯了。
說到底,成親在于兩家聯姻,林濤是餘老爺子的門生,這層關系怎麽也脫不了的,既然如此,索性便聯合起來。
而林濤因餘文殊的關系,一早就已經傾向于同意,看到江畫梅之後,小姑娘青春活潑,甜美可愛,他單身已久,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麽,自沒有不願的。
這樁親事水到渠成。
江老爺子叮囑老太太快些準備江畫梅的嫁妝,林家書香門第,不能太差。
衆人辭別,江家等人出來,才又看見武氏母女兩個。
武氏哭訴道:“父親,母親,咱們這三姑奶奶太不像話了,竟然派人趕了我們出去,哪裏有這種道理的,我可是長輩啊!還請父親,母親給兒媳做主!”
老太太便皺起了眉:“這确實不對,老爺,你看看,沒個長幼秩序了,嫁出去快一年了,竟這點道理都不懂。”
老爺子完全沒有理會,哼了一聲上車去了。
武氏臉色煞白:“母親……”
老太太本有心想借機教育下江素梅,可老爺子都走了,她一個人去幹什麽?那邊是餘家又不是江家,餘二夫人也不在,她當真去了,只怕不會如她所願,便冷冷看一眼武氏:“走罷,還杵着幹什麽,也是你不識時務!”
武氏裏外不是人,臉都丢盡了,氣得渾身發抖。
李氏好笑,也不理會,徑直扶着老太太上了馬車。
武氏打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