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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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季家的兩位姑娘已經算是不錯了,可在她面前一比,當真是顯得極為普通,這窦秀長了一張瓜子臉,眼睛水靈靈的好像泛光的寶石,鼻子挺秀,嘴唇又似花瓣一般,要說這容貌,可能只有江念梅有得一比。
不過最美貌的當還是皇後了。
江素梅瞎想一番,就想到了皇後身上。
可就是這一瞬間,她忽然就僵住了,姓窦?
這姑娘姓窦啊!
那不是跟前皇後的姓是一樣的?
她心裏咯噔一聲,隐約感覺到今日永康侯夫人請她們來的用意,見衆人都在閑談,便也微微一笑道:“窦姑娘當真美得很,跟窦夫人好像,不過,侯夫人也是呢,不說窦夫人是哪家的窦夫人,我這猜了半日也不曉得。”
永康侯夫人面色平靜,笑道:“不就是太子的姨母麽,你這孩子,這都猜不到。”
“哎呀!”江素梅掩住嘴,又放開來,“失禮失禮,那窦姑娘可不就是太子的表姐啦?”
“可不是麽。”永康侯夫人道,“窦姑娘的教習媽媽就是宮裏的于媽媽,這一舉一動,都不平常的,大少夫人,你看,是不是?”
姜雪卉連連點頭:“是啊,好看極了,也不知哪家兒子有福氣娶上呢!”
她是真的欣賞,這姑娘就跟一副活的畫像一般的,賞心悅目,所以她不由自主就這麽說了。
江素梅的嘴角抽了起來。
傻瓜啊,人家就是想給你兒子做媒呢!
☆、96 拒絕是門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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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夫人見姜雪卉很喜歡自己女兒,嘴角也是挑的老高。
她相公窦兆辰是前皇後窦氏的哥哥,當初窦氏還未廢掉之前,窦兆辰是被封了安吉候的,後來窦氏出事,安吉候的爵位也被剝奪,窦兆辰一病不起,雖現在已經病愈,可人卻廢掉了,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症,常要卧床休息。
窦家原本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自此後更是蕭索,還是太子長大一些之後,皇帝才想起他們窦家,發放些補貼錢物。
如今一個兒子早已經娶妻,這窦秀是後來才生出來的,比她哥哥窦明小了九歲。
窦夫人很疼愛她,當時窦家有了補貼,生活還算是富裕的,這窦秀長了父母的優點,相貌十分出衆,比之窦氏還要漂亮些,窦夫人請了從宮裏出來的于媽媽教導,這姑娘的舉止便也是少有的端莊且不失風韻。
現在窦秀已經到了适婚的年齡,窦夫人便要好好挑個女婿了。
只是,這家裏不是她做主的,窦兆辰雖然身體不好,腦子卻還清醒,這門婚事是他要求窦夫人去完成的。
窦夫人在家從夫,自然聽從,但在此前也打探過,餘家的大少爺餘晉元今年十五歲,十一歲那年考上的秀才,十三歲考上舉人,不過進士落榜,還要再等兩年,但也算是少年俊才了!
人又生得俊朗,也難怪相公會看上餘家,他們這樣的望族可不是浪得虛名。
窦夫人今日見姜雪卉,又是溫柔和善,心想自家女兒嫁過去,想必不會受婆婆刁難,心裏倒是有一大半的願意了,只望永康侯夫人可以促成。
永康侯夫人果然也沒有讓她失望,笑着問姜雪卉:“你們家晉元也是少見的聰明,咱們京城有幾個年紀輕輕就能考上舉人呢?衆人說起來的時候,沒有不羨慕的,也都想知道你們可定了人家呢。”
姜雪卉忙搖頭:“他還小呢,我們還不曾想過這件事兒。”
“十五歲怎能算小。”永康侯夫人拉住她的手,以過來人的經驗道,“你是沒當過婆婆,這兩戶人家結親,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就是定下之後,講究的話,沒個一兩年也成不了的,到時候,你們晉元不就十七了麽,可不是正好?”
姜雪卉怔了怔,點點頭:“倒也是。”
“所以啊,你先提前些,京城的大家閨秀說少不少,可合适的未必那麽多,等晚了,要定的都定了,咱們為人父母的又是一番發愁。”永康侯夫人嘆口氣,“我那勇哥兒可不是弄到二十才成親的,”說着笑一笑看向江素梅,“跟餘大人差不多,娶個妻子小了好幾年呢,生個孩子又是調皮,一刻不離的,故而今日我也沒有讓她來。”
江素梅彎一彎嘴角:“那也挺好的呀,男兒家其實不怕大的,越大越是穩重些。”
永康侯夫人眼裏閃過一絲不悅,卻又笑道;“成親又不是不長大了,總是要穩重的,早些成了,二人感情也容易融洽呀,大少夫人與你相公不就很早成親的,和和美美,我看都沒有比你們更恩愛的夫妻了,真叫人羨慕!”
他們二人的事,好些人也都知道的,餘文晖确實是好男人的典範。
姜雪卉的臉紅成一片,輕聲道:“怎的說這些呢。”
永康侯夫人哈哈笑起來:“那還是說你們家晉元,你倒是說說,要找個怎麽樣的兒媳呢?”
“這個……”姜雪卉皺起眉,“自是品性要好的, 別的還未細想,還是要見到才知道,可不是說怎樣就怎樣的。”
永康侯夫人看看窦秀:“那你看秀姐兒怎麽樣呢?”
姜雪卉剛才才稱贊過她,肯定不能說不好。
這是一步步把姜雪卉往套子裏拉,不過這成親的事情,又不是姜雪卉一個人能決定的,就是她說好又如何?還得問過餘文晖以及餘慎夫婦呢,故而江素梅也不再發話,她這次過來就是當陪襯的,永康侯夫人實則想請的只是姜雪卉罷了。
二人用過午飯回來,馬車上,姜雪卉又把窦秀誇了一回。
江素梅道:“大嫂莫非當真考慮那窦秀?”
“我覺得挺不錯,不止樣貌好,談吐也是斯斯文文的,有些學問。”
那是一點都沒有想過窦家的問題麽?
江素梅奇怪,随後又恍然大悟,姜雪卉是個病弱的人,自從嫁到餘家之後,餘大夫人與餘二夫人都很愛護她,什麽事都不讓她操心,只用養着身體,想來餘文晖也是不太與她說這些的,長期以往,她考慮問題就沒有那麽全面。
姜雪卉看着她問:“可是哪裏不對?”
“那窦秀是太子的表妹,咱們若是與他們結親了,可不就是太子的親戚了?”
“是呢。”
“太子的親生母親是被廢掉的,後來郁郁而終。”
“确實很可憐。”
江素梅聲音小了點:“那大嫂覺得太子能當上皇帝麽?”
“這……”姜雪卉愣住了,但她也不是笨,只是對形勢不太敏感,很快就道,“我回去問問相公,不過永康侯夫人看起來,好像是很想把窦姑娘說給晉元呢。”
你才看出來呀!
江素梅哼了一聲道:“一開始就是這個目的,我原先只當是為大姐的事情,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姜雪卉笑起來:“那是廷元還沒長大麽,等廷元長大啦,有的是人要來找你說媒呢。”
想到自己也是未來婆婆,江素梅也噗嗤笑了。
等到餘文殊散班,她與他說了這件事。
餘文殊唔了一聲:“窦家倒想着拉攏勢力了,不過咱們可不湊這趟渾水。”
“那是當然,回絕就是了。”
餘文殊瞧瞧她,笑了笑:“你以為回絕就是那麽輕易的?”
“怎麽?”江素梅奇怪,“莫非這主動權還不在咱們手裏?”
“倒不是這個意思。”餘文殊把她攬過來,手握在她細腰上,徐徐道,“咱們朝現在有兩位皇子,太子是前皇後所出,二皇子是德妃娘娘所出,不過二皇子天性頑劣,且還年幼,故而太子将來繼承皇位的可能性非常之大。若是咱們這次拒絕了,真有那一日,你覺得會如何?窦兆辰可不是心胸寬大之人。”
江素梅被他說的一驚,臉皮立時就繃得緊緊的。
難道窦兆辰以後當了國舅爺,會報複他們?
餘文殊既如此說了,那定是有這一個可能的。
她皺眉道:“可現在皇上不是龍體安康麽?再說,現在只有兩位皇子,以後可說不定了,誰知道太子的位置能坐多久?”
“你說的是有可能,但也不排斥太子将來會是皇上,是麽?”
江素梅不好反駁。
“所以這事兒得謹慎處理。”餘文殊在她腰上捏了捏,“我現在就去大哥那裏一趟。”
她回眸盯着他看。
這臉還是俊美無匹的臉,就是瞧着好似怎麽也看不透。
她忽然道:“我發現你越來越像一只老狐貍了!”
餘文殊揚起眉:“怎麽說你相公的?”反手就把她橫在自己腿上,“啪啪啪”的在小巧的臀部打了起來。
江素梅一聲尖叫,她嫁給他,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子吃豆腐呢,頓時羞惱的滿臉通紅。
餘文殊哈哈大笑。
她張口就在他腿上咬了一口。
餘文殊吃痛,忙把她提起來,在耳邊道:“我先去大哥那兒,回來再收拾你,哼,叫你知道老狐貍的厲害!”
江素梅憋不住,噗的笑了,跑過去牽住他的手:“我也去!”
二人就去找餘文晖了。
此刻,餘文晖正也在頭痛這事兒。
如餘文殊想的一般,餘文晖也是知道窦兆辰的為人的,當初窦皇後尚在母儀天下時,這窦兆辰就不幹好事,凡與他作對的,他都會想方設法的鏟除,如今雖然窦皇後不在了,可他畢竟是太子的舅父,要是在太子面前嚼舌頭根,指不定就給他們家帶來災禍。
所以,拒絕也是一門技術活啊!
“你們來的正好。”餘文晖見到他們,愁意稍減,“崇禮,你快給出個主意罷,晉元可不能娶他們窦家的姑娘!”
餘文殊道,“我原也是想說這個,此事不易單刀直入,還得虛與委蛇。”
路上江素梅其實也想過了,此刻道:“虛與委蛇可不好辦,因為結親這種事,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怎麽糊弄?你就算拖時間,人家也有得是時間,那窦姑娘年紀也不算大的,再說,窦姑娘也優秀的很,要樣貌有樣貌,要才有才,咱們一直不定下來,窦家又不是傻子,如何分辨不出?”
餘文晖聽得連連點頭:“是這個理,故而左右為難!”
餘文殊笑道:“不虛與委蛇也行,還有一個辦法。”
看他眸中滿是狡黠之意,江素梅伸手捏一捏他胳膊:“我知道了,你定是想讓窦家打消這個主意罷?”
餘文殊斜睨她一眼,輕聲道:“你敢說你不是母狐貍?”
江素梅本想得意的分析一下,被他來這一句,立時被自個兒的口水嗆住了,連着咳嗽了好幾聲。
他連忙拿手拍她後背。
江素梅又瞪他。
餘文晖跟姜雪卉看着,互相一笑。
“大哥大嫂快把晉元叫來。”江素梅不咳了又說道,“此事可得晉元自個兒來花一番功夫了。”
姜雪卉明白了什麽,說道:“咱們晉元的名聲也不能弄壞呀。”
“那是自然。”江素梅道,“所以得相商一番。”
餘晉元很快就來了,聽聞他們說了此事過後,好奇的詢問道:“那窦姑娘當真跟天仙一般麽?”
“就是真得跟天仙一樣,你也不能娶呀!”餘文晖警告,“為父甚少對你有要求,可這事非同尋常。”
餘晉元嘻嘻一笑:“這還不容易?明兒我就能解決了!”
衆人看他反應那麽快,不由得萬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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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寫錯了兩個地方,1,窦夫人不是太子的姨母,是舅母,2,窦姑娘不是表姐是太子的表妹,已改。
☆、97 燙手山芋
餘文晖嚴肅道:“可不是什麽玩笑事,豈能信口胡言?”
餘晉元忙道:“父親,孩兒是當真的,其實窦姑娘的名字,孩兒并不是第一次聽見,宋溫早就說過,如今他做太子伴讀,可以向太子請求呢!”
宋溫是宋家大公子,他的父親乃是宋佑,現任戶部左侍郎,當初與餘文殊一起陪皇帝玩過蹴鞠的,這些年也是青雲直上,成為朝堂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過此人乃是程順一黨。
餘文殊倒是沒想到餘晉元會認識宋佑的兒子,認真道:“他可是你朋友?”
餘晉元露出不屑之色:“自然不是了,只不過咱們偶有聚會,他常同齊家三公子來的,時常炫耀,說他與太子有多親密,好似太子還欠下他一個人情。”
餘文晖松了口氣,叮囑道:“交友需慎之,此等口出狂言的,定然不能走近。”
“孩兒知道。”
“那你準備怎麽做?”餘文晖又問。
餘晉元笑道:“自是誘他入局了,反正他對窦姑娘早已垂涎三尺,若是聽聞窦家與咱們家有結親的意思,他定然不服氣,我再找人去蠱惑一二,他便會去求太子的。”
“這主意能行?”姜雪卉皺了皺眉,“太子會幫他麽?”
“應該會罷。”餘晉元也不能說完全确定,“太子寬和,且宋溫是他伴讀,他雖說大話,但也未必全是假的,再說宋家家世也不差。”
餘文殊點點頭:“此計可行。”
程順是教導太子的,宋佑又是程順的人,照理說,他們乃是一家。
窦兆辰還要選他們餘家也是太貪了。
若是餘家也站到太子一邊,對于太子來說,并不是什麽好事。
只要皇帝在位,他對誰都是忌憚的,太子身邊聚集的勢力越多,越是危險。
“晉元你的腦筋轉得還真快!”江素梅贊許的拍拍他肩膀,“可比我的主意好多了,你這燙手山芋甩的好,不過有件事需注意,最好生米煮成熟飯,讓那宋溫不要告訴他父親先去求了太子,那就最好了!”
畢竟程順是被迫成為太子的老師的,不一定他心裏真的願意,而宋溫只是與程順結交,也未必是忠誠的太子黨,所以要萬無一失,便是先斬後奏。
到時候太子同意了,宋佑就算不願,也不好反對。
那苦水就只能往肚子裏吞了。
餘晉元笑道:“二嬸說得對極,明兒聚會,侄兒一定盡力辦成!”
兩人出來後,天已經完全的黑了,月光照下來,映在餘文殊的身上,他素袍下擺的銀繡四君子紋泛出點點光芒,像是湖面上魚兒劃出的漣漪一般,随着腳步走動,閃閃爍爍。
當真是好看,江素梅心想,下次再給他做兩件這樣的。
餘文殊握住她的手:“仔細些,小心摔了,在想什麽呢?”
“也沒什麽。”江素梅擡頭笑道:“不過咱們晉元也是只小狐貍啊,居然想到這個主意,實在是妙,就看太子會不會同意了。”
餘文殊一時沒有回答,手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
那感覺令她癢癢的,又覺得很好。
“若是太子聰明些,此事咱們便不必擔心,若是……”餘文殊暗想,若是笨一點,那麽便會答應宋溫的請求,畢竟宋家的形勢不錯。
但這件事怎麽都是有變數的。
“你原本想的什麽主意?”江素梅好奇。
餘文殊嘴角一揚:“你不是說我是老狐貍麽?我豈能告訴你?”
他反問:“你叫晉元來,你的主意又是什麽?”
“永康侯夫人利用我,我少不得也要利用她一下。”江素梅挑眉道,“他們家不過是想将來借太子之力延續富貴,若讓她知道咱們家與他們永康侯府根本就不是一條心的,甚至會阻礙到他們,她肯定會加之破壞。到時候,只要晉元出點小小的差錯,她都會大肆宣揚,窦夫人想必就會退卻了,看得出來,窦夫人是很疼愛窦姑娘的,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她說完又笑了笑:“不過有風險,還是晉元的法子好,成不成都沒事,反正能捅到太子那裏去。”
餘文殊笑着看她:“你想得還算不錯,只有待改進。”
“改進成母狐貍呀?”她打趣。
“你已經是了!”
江素梅捶他兩拳,又皺了皺眉道:“咱們廷元可不像小狐貍呢。”
“那你覺得他像什麽?”
“像只鹿!”太溫順了,從不調皮搗蛋。
餘文殊笑道:“這不是挺好的,咱們一窩子狐貍幹什麽呢?原本大千世界,各有不同,廷元這樣也好。”
江素梅怔了怔,反握住他的手問:“那你希望廷元以後像你這般麽?”
他沒有立刻回答。
朝堂風風雨雨,身處其中的人經常要面對危機的突襲,他已經體會的夠多了,不可否認,有時候也有退卻的念頭,尤其是有了妻兒之後,只是,內心深處又如何甘心?
為一展抱負,為餘家的将來,他是絕不能放棄的。
可世間卻并沒有完全的,永遠的勝利!
也許,他只能做好自己罷?
即使是餘廷元,雖然是自己的兒子,作為父親,他也未必就能控制他人生的方向。
父親便是一個例子,可有誰能說父親過得不幸福呢?
“就讓他自己選擇罷。”餘文殊低聲一嘆,“他現在還小,将來自然會明白自己的路,咱們只教為人的道理,讓他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兒便是。”
居然這麽開明!
江素梅很是震驚。
“如何?”他低頭看她。
“自然好了!”江素梅舉雙手贊成。
他輕聲笑起來,其實他知道江素梅就是這樣想的。
“你看,月亮真圓!”她擡頭指着天上。
“馬上要中秋了啊。”餘文殊笑道,“把外祖母,小舅他們都請過來聚一聚。”至于江家,他們人太多,倒是沒必要,不若俞家,人少,還是有點冷清的。
“好啊,我到時候同母親說一下。”
二人一路賞着月回去。
第二日餘晉元果然就去與那些公子哥兒聚會。
有道是物以類聚,他們這些京都的公子們也是分層次的,像餘晉元已經是個舉人,那麽與他常在一處玩的,一般都是舉人,最少也是秀才,不然沒有功名的,就算別人不說,自己也會很不自在。
所以這宋溫雖嘴巴有些不牢靠,人是有才學的,早早就考上進士入了翰林院,才能作為太子伴讀,故而人也很是驕傲。
這日聽說窦家有這個意思,宋溫立時就變得很不高興。
那窦秀是太子的表妹,他有次見到,驚為天人,從此念念不忘,但也有些自慚形穢,自覺不敢高攀,只他們論起京都美人時,他總會說窦秀必是第一的。
眼裏的喜愛,無處遮掩。
然而,窦家竟然會看上餘晉元!
宋溫的自信心一下子高漲,這餘晉元的才學可比不上他,要說優點,也就比他長得好看那麽一點,那餘晉元可以,他難道不可以?
宋溫如餘晉元猜的,當真是生出了這份心。
餘晉元得知,便請知己的去同宋溫說,讓他嘗試去求太子,且說未必能成,暫且不要告訴宋佑,以免失敗了丢人,反正也就太子與他知道。
若是成了,再告訴宋佑不遲,宋溫一顆心都系在窦秀身上,發現這一線機會,在進宮與太子見面時,大着膽子就跪下來求了。
太子看着伏在地上的宋溫,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怎麽宋溫忽然要娶窦秀呢?
過一會兒才想起,窦秀也已經十四歲了啊!
他一拂衣袖:“此事以後不要再提。”
宋溫的身子僵住了,太子這是拒絕的意思,他擡起頭看向太子,只見太子的臉色是平靜的,并沒有生氣,他又再一次大膽的道:“殿下,窦姑娘與其嫁給餘家的少爺,不如嫁給下官呢!”
“什麽?”太子皺眉,“你哪兒聽說的?”
“窦夫人帶着窦姑娘見了餘大少夫人,自然是為此事了。”
太子終于有點怒色,原來舅父要把窦秀嫁到餘家去,可這種事,竟也不來與他說一聲!
“你下去罷!”
宋溫這回看出太子不高興了,他心裏也不滿的很,可也不敢再繼續糾纏,只得退了下去。
太子很快就去了皇帝那裏。
“很久未見舅父,兒臣想去看看。”太子請求皇帝批準,作為太子,也不是輕易就能出宮的。
這窦兆辰的病算是嚴重的,不過太子甚少去一趟,怎麽今日要去?皇帝審視的看他一眼,自從皇後被刺之後,楊肅逃亡,皇帝其實也想過這事,也懷疑過太子。
須知這宮裏,還有一位皇子呢,德妃娘娘的兒子做不成太子,看着現任太子也很不順眼,自然就吹過一些風,把事情引到了太子的身上。
但皇帝也沒有确定是太子做的,畢竟這段時間,太子都表現的很謙遜,很恭敬,劉氏受到驚吓後,他常去探望,二人之間頗有些母慈子孝。
皇帝說道:“去罷,你舅父也受苦了,你帶王太醫給他看一看。”
太子領命,帶了王太醫去往窦家。
聽說太子前來,窦兆辰跟窦夫人都吓了一跳。
距離上一回,好像已經過了兩年左右了罷?窦夫人連忙命人去沏壺好茶,又扶窦兆辰下床,兩個人筆直的立着,等候太子進來。
“舅父,舅母。”太子很禮貌,“舅父身體不好,還請坐下罷。”
窦兆辰的身體也确實虛弱,道謝一聲,坐在了下首。
窦夫人又讓窦秀出來與太子見一見。
這個表妹出落的越發美貌了,太子心想,難怪宋溫那麽想娶她呢!
“不知殿下怎麽會突然過來?”窦兆辰一雙眼睛腫的有點像魚泡眼,他心裏正奇怪的很,又有些不好的預感,“也沒有預先說一聲,這不家裏都沒有準備。”
“無妨,只是來看一看舅父的。”太子叫王太醫給窦兆辰把脈。
窦兆辰擺擺手:“罷了,怎麽看都是一樣的,不看我還好一些,省得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他神色黯然,“你母親在時知道的,我最怕吃苦的了。”
太子抿了抿嘴唇。
窦兆辰在他面前最愛提的就是他母親窦清,時隔多年,不曾懈怠。
其實,不必提,母親的音容相貌在他記憶中也從來沒有消淡過。
太子沒有說話,手一揮,讓王太醫退了下去。
短暫的平靜之後。
窦兆辰道:“聽說太子與皇後娘娘相處的不錯?”
聲音略有些尖刻。
太子道:“日常見禮罷了。”
“你以前可不太去見她!”窦兆辰語氣沉重道,“莫要忘了你母親,你母親便是疏忽,只當她是個好對付的人,其實心如蛇蠍!”
當年那下毒一事定是她自己想出來自己演的,才令妹妹被廢!
太子嘆口氣:“舅父到底想讓我如何呢?”
“只願你不忘了這些事!”窦兆辰陰下聲,“咱們失去這麽多,終有一日要讨回來的!”
太子凝視着窦兆辰,過得片刻,他垂下眼眸道:“舅父想與餘家結親?”
窦兆辰一怔,他沒有想到太子會知曉,有些惱怒道:“你莫非還監視我?”
“不是,不用我看着,也有別人看着。”太子語氣淡淡。
窦兆辰臉色一變,他只當是皇帝在監視他,頓時冷汗就從額頭上冒了出來。
“還望舅父住手罷,表妹美麗單純,何必要把她嫁到餘家去?不如尋個家世簡單的。”太子看向窦夫人,“舅母也希望表妹過得好罷?”
窦夫人不知說什麽,只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罷。”太子站起來,“舅父好好休養,別的莫再多想了。”
窦兆辰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莫再多想?”他臉色有些猙獰,聲音卻又低得好像蚊蠅一般,“你不是都叫人去刺殺皇後了麽?仁裕,舅父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的!”
太子身子一顫:“舅父,此事不是我所為!”
“不是?”窦兆辰啞然失笑,“何必在舅父面前做戲!”
“舅父……”太子無奈。
他知道窦兆辰不信,便不再解釋,抽出手來告辭而去。
窦夫人輕聲問:“相公,那秀兒的事?”
“就先算了罷,莫急。”窦兆辰也不想聽太子的,随便把窦秀嫁給小戶人家,反正女兒年紀還不算大,等幾年是不成問題的。
窦夫人便也聽從。
太子坐回馬車上,額頭上已經有些濕。
他拿絲巾擦了擦,長長吐出一口氣。
回到宮裏,太子緩緩坐下,面色沉重。
服侍他的近身太監魏同理也不敢詢問,只立在一旁陪着。
好一會兒,太子才輕聲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會派人刺殺母後?”
魏同理吓一跳,忙道:“小人絕不會如此認為,殿下對小人這等都以禮相待,便是犯錯的下人,也是寬大處理,豈會做出這種事情!”
“那你覺得會是誰呢?”太子白皙俊秀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楊将軍何必要去刺殺母後,總不成只是想報複餘大人?這不太可能。”
“小人也奇怪。”魏同理道,“要麽,楊将軍可能是瘋了。”
太子失笑:“你莫要胡說,瘋了如何計劃嚴密?要不是敬王來得及時,只怕他就得逞了!”
魏同理搖搖頭:“小人自是想不明白的。”
太子卻仍舊在思考。
魏同理看着他,猶豫會兒道:“殿下,下人聽說,皇上好像有要為殿下立太子妃的意思。”
太子一怔:“何時的事?”
“就在前幾日,皇上與皇後娘娘說,殿下也十五了,眼瞅着就十六了,皇上自己便是十六歲成親的……”魏同理頓一頓,那成親的對象自然是太子的親生母親了,他很快就略過去道,“叫皇後娘娘拿個主意,給殿下選個好妻子呢!”
太子咬了咬嘴唇,又站起來在屋裏走了走。
他還未想過要成親呢!
可是,父皇既然有了想法,那麽,只怕很快就會付諸實行的,可笑的是,他基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難道他妻子的人選當真要由皇後來決定了?
她會給他選個什麽樣的妻子呢?
太子忽然站住,看着窗外,對魏同理道:“你注意下最近進宮的女眷!”
魏同理忙應了一聲。
中秋節馬上就要到了,各家都在忙着走親戚,送節禮。
餘家也不例外。
這日餘二夫人正在點算庫房呢,下人報說親家何夫人來了,連同何原,餘文君一起來的,餘二夫人連忙放下手頭的活,笑着迎出去。
江素梅聽說餘文君來,自然也待不住,趕緊就去看小姑子。
餘文君的肚子這會兒已經很大了,過不了一兩個月就得生産,照理說,也不該出來。
何原忙道:“說是想您呢,我就做主帶了她來,路上饒了遠路,也不用同別人的轎子擠,随身都帶了穩婆的。”
餘二夫人很滿意,女婿還是很周到的,這次定是餘文君任性,非得來,便笑着與何夫人說:“親家莫怪文君,是我以前太寵着她了,她若有不對的,您盡可說她!”
這自然是客氣的意思,其實哪裏真有母親願意看女兒被教育的,就是錯了,還望對方包容呢,就是教也是溫和的最好。
何夫人笑了笑:“看親家夫人說的,文君能有什麽做錯呢,我們家原兒疼得跟什麽似的,哪裏有我說的地方呀。”
這話一出,餘二夫人的臉色就有點尴尬。
江素梅也不由看向了餘文君。
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何夫人是對餘文君有意見啊!
怎麽回事?餘文君現懷着何原的骨肉,指不定還是個兒子,何夫人這個時候,即便有怨念也該收斂着呀。
江素梅皺起了眉,難道是很大的問題麽,她竟然要在餘二夫人面前表露出來?
☆、98 德妃
何原見母親這樣說話,也暗自惱火,可總不好當衆發作,只暗地裏握住餘文君的手,以示抱歉。
餘文君用力掐了他幾下。
何原龇牙咧嘴忍下來。
餘二夫人聽出了何夫人的意思,心知餘文君必是哪裏惹到何夫人了,以至于她那麽生氣,沒有忍住,當下溫言道:“也是親家夫人教導的好,姑爺才有這等肚量,我們文君不太懂事,親家夫人還請海涵呢。”
餘文君見母親好言相待,暗地裏便又掐了何原兩把。
何夫人面色緩和了些。
她直說了,餘二夫人并沒有怪責,可見是深明大義的,不會一位護着女兒,其實當初她也是覺得餘拙與餘二夫人溫文有禮,這樣的父母教養出來的女兒,定然也是大好,誰知道餘文君的個性卻有點潑辣,還得寸進尺,并不似她父母。
何夫人每每想起,總有些後悔,兒子的婚事應該再緩一緩的!
何原起早貪黑,公務本就已經繁忙,回來還得哄着妻子,作為母親,豈有歡喜的?
江素梅沖餘文君招招手:“咱們好久不見,去我那兒坐一坐罷?”
“好。”餘文君自然不反對,她原本也是想同江素梅說說話。
江素梅便親自扶着她走了。
時隔多年,餘家各處的景致也有許多變化
餘文君四處看看,只見後面園子裏的菊花都盛開了,五顏六色,争相奪豔,想起出嫁前,這裏尚且只種了數十株,其餘皆是海棠,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她側頭看向江素梅,只見她臉頰豐潤,眉眼含笑,似是從沒有一絲愁色,便笑道:“要說世上的好婆婆,母親當是排在裏頭的。”
江素梅見到何夫人今日這樣,自然知道她為何會發出感慨。
“母親自然是最好的,可也是你的母親呀,咱們都是有福氣的人。”江素梅拍拍她的手,“不過恕我多言,文君,就算何夫人有哪裏不對,你看在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