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圓簽

白可想了許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他昨天看錯邊了。

如此以外，他想不出別的可能。

白可抱着睡衣進了浴室，抖開睡衣放到衣架上時，一個黃.色的小挂件從睡衣口袋裏滾落，掉在了地上。白可擰起眉頭，盯着那個挂件看了好一會，移開視線跨進淋浴房裏。

洗完澡，擦拭頭發的時候，視線無意間掃過掉在地上的那個挂件，很快掠過，最後停在洗手臺上擺放的一套洗漱用品上。

這是完整的一套洗漱用品，牙刷牙膏洗面奶洗發露沐浴露樣樣不缺，而且均被使用過。昨天洗澡時，他就看到了。

大概是前一個住戶走之前遺漏的吧？

白可在工作上認真細致，生活裏卻比一般爺們兒還要随性一些。白媽媽善于家務，自家一雙兄弟在家時，完全不需要幫忙家務事，想的就沒那麽多。他循着習慣思維，覺得那東西排的那麽整齊，也不礙事，放着就放着吧。

回卧室時，經過那間鎖着的房間。他停下來，擡手擰了擰門把手，心頭盤算着明天去找樓下的管理員要個鑰匙。

雖說用不到那房間，老鎖着，也不是個事兒。

·

顧寒幾近天明時才回來。

客廳窗簾并未拉上，晨光在天際初露，洩進一片清輝。

顧寒站在鞋櫃旁，看着客廳桌上散亂擺放的零食和生活物品，微不可覺地蹙了下眉頭。

快速收拾好桌面上的東西後，他取出鑰匙，打開緊鎖的房門，進去拿了換洗的衣服。

偌大的客廳裏靜悄悄的，走廊最裏面的房間裏，隐隐傳出很小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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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在門口靜站了好一會，才進了浴室。

裏面如他預料的那樣，毛巾挂的亂七八糟，地上水漬未除，上一個使用這裏的人，完全沒有洗完澡需要收拾浴室的認知。

明明工作上看起來挺認真細致的，生活習慣怎會如此一塌糊塗？

他搖搖頭，無聲笑了下，跨進淋浴間打開熱水籠頭。

拖淨地面水漬時，顧寒發現了洗手臺底的那個黃.色小挂件。

他蹲下撿起，握到手裏，才發現這不是普通的挂件，而是一個由黃.色玉石制成的圓形挂簽。正面刻着“萬事順意”，翻轉過來，後面用同樣的字體，篆刻着“心想事成”。

圓簽表面沾染了磚面的涼意，冷冰冰的。

顧寒拿在手裏，把玩了會，然後放到洗手臺最顯眼的地方。他做這個的時候，動作很輕，頗有點小心翼翼的意味。

像是，對待什麽十分珍貴的東西一樣。

·

鬧鐘響起的時候，白可還在做夢。

他夢到了很久沒夢到的，他還是一只小兔子時候的事情。

夢裏的陽光一直都特別好，他所在的那一片山林裏，季節永遠停留在春夏交替的時候。他那時候還小，無憂無慮的，每天除了吃睡以外，就是觀察四周的環境，保證自己遇到天敵的時候能第一時間逃脫。

他出生的時候，媽媽已經很老了，老的來不及告訴他，天敵到底是什麽樣的。他只能憑着感覺，每當遇到那些長相唬人，個子高大的物種，就遠遠地躲開。

山裏雖暖，卻陣雨多。有時候一天會下好幾場。

他謹記媽媽離世前所說的“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準則，窩旁的草叢雨露吃的多，長得特別旺盛，把他的小窩洞口遮的嚴嚴實實的。

每每藏身在裏頭時，就覺得倍兒有安全感。

有一天，雨下的異常大，夾帶着雷聲鳴鳴。

他的兔子洞挖的深，打雷下雨毫不影響。他如同往常下雨時那樣，團成一小團，在溫暖幹燥的幹草上打盹兒。睡着睡着，被外頭的動靜吵醒了。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聲音。

似哽咽，又似哀嘆，穿透淅淅瀝瀝的雨聲，清晰無比的傳進他的兔子耳朵裏。一聲又一聲的，撩着他的心尖兒。

聽了會，他終于按耐不住，悄悄跑到洞口，撥開幾縷草葉子，透過中間的小縫隙往外看去。

雷聲更大了，雨傾盆而下，伴随着灼眼的閃電，整個世界陷入一片虛白之中。虛白過後，眼前特別昏暗，那些巨大的樹木像是吃人的妖怪似的，張牙舞爪欲撲過來。

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一時間吓懵了，緊張的心頭亂跳。不等看清楚外頭到底是什麽東西，就轉身逃回兔子洞最裏頭……

突然，整個世界瞬息間崩塌。

——夢醒了。

白可猛地從床上坐起，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伸手按掉鬧鐘，揉着一頭亂發下了床。

他赤着腳從卧室裏走出來，準備去烘幹機裏拿今天要穿的打底衫。

打開門，預料中帶着涼意的空氣并未從外頭灌進來，他探出大半個身體，明顯感覺到外面比卧室裏還要暖和一些。

就算穿着輕薄的睡衣光着腿，也不覺得冷。

……他昨晚開暖氣了？沒有吧！

白可快步走到客廳，扭頭四顧，剛轉到廚房方向，就僵住了身體。

開放式廚房裏站了個人，背影——

怎麽看都……有點眼熟。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