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餐廳

鑒于顧寒之前的“劣跡斑斑”，白可很擔心顧寒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見面之前再三叮囑他，差不多就行，別太誇張。

顧寒輕笑了聲，說：“你把我當什麽了。”

“嗯？”

“放心。”顧寒沒做多餘解釋，直接用行動證明了這句話。

他與白國兵和林瑜的見面，完全合乎白可的期盼。

雖說話時候還帶着一些身居高位多年的漫不經心，但風度言辭皆佳。如果他哪天真成了誰家女婿，丈人丈母娘應該會很滿意這樣的女婿的。

白可忍不住想，如果顧寒與他相處時，也這麽正經，搞不好他很早就會對顧寒有所改觀。

·

白可送白家夫妻出去時，天又開始下起小雪來了。

林瑜人還恍惚着，白可扶她上了車，準備幫她關門時，她終于回過神來，反手拉住白可，眉心緊緊擰成一個川字：“小可，你看着媽媽的眼睛，好好跟媽媽說，你不是騙我的。”

白可自然而然地：“這種事情怎麽能随便騙人。”

話說完，自己倒先愣住了。

白可的心突地漏了一拍。

從白安中毒開始，他整個人一直在緊繃狀态，這會兒松懈下來，突地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在白安吃之前，先吃了那個青團的話，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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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可搭在車門上方的手不住顫抖起來。

會怎麽樣，結果是可以預期的。

中了迷魂術的人，會完全聽命于施展這個法術的人，願意為其做任何事。

而他沒有吃青團的原因，是因為心裏想着，要等顧寒回來後與他一起分享。

他是該慶幸白安來了，沒有害的顧寒一起中這迷魂術呢，還是該心悸于自己竟然會在拿到好東西的第一瞬間，想到要與顧寒一起分享。

他對顧寒的感情，難道已經這麽深厚了麽？

林瑜心中還在天人交戰，并未發覺兒子臉色的變化。她自然是不樂意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和一個男人搭在一起，但是多年來她和白可的關系一直如履薄冰，最近才隐約有破冰的跡象，這個時候，不适合為了這種事情和白可鬧太大的矛盾。想了會，她一雙手緊緊絞着，對白可說：“媽媽……明白了。”

白可點頭，彎下腰再次保證：“我會好好照顧白安的，你們別太擔心。”

車繞出了私立醫院，開了好一段路，林瑜還深陷在那種低落又糾結的情緒裏，甚至開始自責是自己平時對白可的關心不夠。

白國兵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別想太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選擇。咱們做父母的，不應該是阻力，而應該是助力。”

林瑜：“可是兩個男人——”兩個男人真的在一起太難了，雖然那個叫顧寒的看起來很優秀，白可這陣子和他住在一塊的時候也被照顧的很好。

“等一下——”

林瑜大叫了一聲，吓得司機猛踩了記剎車，回頭看她。

她緊攥着自家老公的手，一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他們已經住一起了？？！！”

·

顧寒站在休息室的窗前，看着外頭小雪紛紛。

今年雪下的比往前更早一些，溫度也更低，呼出的氣息很快在透明的窗玻璃上形成一層霧氣。

“咔擦”一聲，門開了。

白可帶着水汽，從外頭走了進來。

不知是凍得還是被風刮的，一雙平時色澤的雙唇紅了很多，趁着皮膚更白，眉眼更黑。

淡弱琉璃的眼瞳裏有晶瑩剔透的光。

顧寒盯着看了好一會，才開口。

“他們走了？”

“嗯。”白可點頭。

顧寒打了個“坐”的手勢，然後把剛才白可忘記在休息室裏的手機寄過去，“剛才有你的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

白可接過手機，看了一眼，随後擡起眼皮，微微顫動的眼珠裏多了幾分塵埃落定後的深沉。

電話接通後，白可按下公放，對面很快傳來帶着期待的聲音：“白可！”

白可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溫和的說：“董倩。”

他搶在對方開口之前，繼續說：“青團很好吃。”

對面短暫沉默了片刻，欣喜道：“你吃了？”

顧寒給白可使了個眼色，白可點點頭，按照之前和顧寒對好的說法，答：“吃了，我現在想見你，方便嗎？”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纏綿，就像已經完全對對方着迷一樣。白可平時說話聲音就很溫柔，只需稍微再加些情感進去，聽着就特別的飽含感情。

董倩一聽，更是信了白可的說辭，迅速答應與白可見面。

兩人約在第一次“約會”的地方見面，白可挂了電話，就看到顧寒冷着一張臉坐在那，非常不爽的樣子。

“我現在想見你，可以嗎？”顧寒壓着嗓子，模仿了一遍剛才白可說的話，“當然可以，那裏不就是咱們緣分開始的地方嗎？”

他做了個惡心的動作，皺眉問白可：“你這麽說的時候，不覺得惡心麽？”

白可：“……我為什麽惡心，這不是你教我的麽？”

顧寒：“可是你剛才複述的時候不是這種語氣。”

白可對他超級幼稚的舉動無語，嘴唇開合了下，又搖搖頭，笑了。

顧寒：“……”

顧寒想要一起去，白可卻很堅持：“我自己去比較好。”

見顧寒冷着臉，有些不高興的樣子，白可軟下語氣：“我們現在也不知道那個給董倩迷魂術符篆灰的是誰，你去難免打草驚蛇。”

顧寒想了想，覺得白可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而且現在他也确定了白可對董倩沒有別的心思。他看着白可亮晶晶的眼眸，心中一軟，點頭同意了。

顧寒又說了些注意事項後，把一疊符篆塞到白可包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加油。”

白可歪了下頭：“走了。”走出了門口，又回過頭來，“對我有信心點，之前是誰說的，我能做的很好？”

顧寒扯了下嘴角。

白可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

白可到的時候，董倩已坐在他們上一次吃飯時坐的位置上。

她看到白可走進來，大幅度揚着手臂，臉上帶着甜蜜的微笑。

白可縮了下鼻翼，往她那邊走去。

這個時間尚早，餐廳還未開始正式營業。也不知道董倩是如何說服服務員讓她進去的，不過白可進來時也無人阻攔，應該也溝通過了。

白可慢慢坐到董倩對面，董倩雙手托着腮，盯着他的臉，看的眼睛一眨不眨。

白可：“……”電話裏只需要說話，還可以裝的含情脈脈，現在直接對着人，而且對方還試圖對他下術控制他，就覺得裝不下去了。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擡起眼對上董倩的眼睛。

四目相對，董倩先開口：“白可，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白可反問：“你感覺怎麽樣？”

“什麽？”

白可放下水杯，決定不與董倩繞彎子，直切重心。

他原先和顧寒商量的對策是繼續僞裝，然後借機去找出那個給董倩符篆灰的妖。

但是當真的對着人的時候，他發現完全沒辦法僞裝下去。

甚至連與董倩含情脈脈對視都做不到。

一對上董倩帶着感情的眼睛，他腦子裏就自動出現另一雙眼睛。

很黑，很沉，像裝着千山萬海，眨眼間，萬水千山皆可颠覆。

“白安吃了你送的青團，食物中毒進了醫院，一度差點就醒不過來了。”

“白安？！”董倩驚地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那你呢？”

“我沒吃。”

“那——”

“白安吃的時候我剛好在場，及時将他送去了醫院，所以才救了過來。如果我吃了的話，沒人在那，也許我就

“可是那個人他說——”

“說什麽？”白可突然大聲問。

董倩放在桌上的手縮了縮，眼神閃躲着，拼命搖頭：“沒有，什麽都沒有。”

白可聲色俱厲：“你最好把實情告訴我。”

董倩坐在那，良久才開口，把那天遇到那個男人，然後男人給她一包東西說放進食物裏，心儀的人吃了後，就能愛上她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了白可。

白可靠着椅背，不可置信地看着董倩：“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你會相信這些東西。”

董倩用力咬着嘴唇：“事實上，我也是不信的，可是那個男人非要把那包東西塞給我。後來我到家後，看到事先準備好的青團的材料，不舍得浪費，就想做給你。然後做的過程中，我就忍不住——”她臉色蒼白的厲害，嘴唇上牙印明顯，可憐道，“我那時候像是被迷了心竅一樣，但是我只放了一點點……”

白可在心裏說，幸好你只放了一點點。

不然，大羅神仙都救不回白安了。到那個時候，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董倩又說：“白安真的不要緊了吧？”

白可：“現在沒事了，但是僅此一回，你以後千萬不能再受他人蠱惑，做這種可怕的事情了。感情這種事情，求的是你情我願，就算我真的因為這東西喜歡上了你，那我也不是真心真意的，将來某天我清醒過來以後，你該怎麽辦？”

董倩沉默。

白可鮮少說這麽嚴肅的話，面對着董倩的沉默，他也開始不自然起來。反正董倩也将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他又喝了口水，說：“這事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董倩手臂越過桌面，拉住他的手，“你拒絕我，是不喜歡我，還是真的有喜歡的人？”

“嗯？”

“我只想知道，我是從來都沒有機會呢，還是因為我回來的太遲。”

白可：“……”這姑娘也太執着了吧。

雖然董倩做了糟糕的事情，但是白可并不痛恨讨厭她。

更何況，她這麽喜歡他，白可不忍太傷她的心：“是因為我先喜歡了別人。”

“她到底哪裏比我好？”董倩執拗地問。

白可：“……”這有什麽好對比的，喜歡哪有什麽原因。

想歸想，他還是認真做了回答：“他啊，脾氣很怪，時好時壞，說話有時候也不夠好聽，是那種起初會覺得很糟糕的對象。但是和他相處時間久了，會越來越感覺得到他的好，他脾氣雖然很差，但是願意對着我示弱服軟，會把我放在重要的位置，哪怕因此受傷也在所不惜。雖然說話不好聽，但是我都明白的，他只是希望我更喜歡他一些……”

語氣裏是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感謝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