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胡靈緩步往前走着，走了沒多遠，就看在坐在橋上，兩條腿晃悠着的胡蝶。

胡靈蹙了下眉：“你不是陪白可去玩了麽？”

胡蝶看着被風吹拂的波光粼粼的河面：“玩了會就回來了，姐，你們談的怎麽樣？”

胡靈警惕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胡蝶轉過頭，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戒備。

下一瞬，兩人都是笑容滿面，仿佛剛才的警惕不過是錯覺。

胡蝶雖叫胡靈“姐”，但兩人年紀差的挺多，胡靈甚至比顧寒還要大一些，但相對于妖漫長的生命來說，依舊是個很年輕的年紀。

她是現任狐族的大管事，整個狐族除了族長以外，她最有話語權。

這并不容易。

不管是人類社會還是妖族社會，一個女人要爬到男人頭上，需要付出更多東西。胡靈從一個小喽喽到在狐族幾乎一言千金的地位，十分不容易。

越是努力過，站在高位上的優秀女人，目光越是挑剔。狐族有很多适婚的男子皆向她求愛過，可惜，這麽多年來，她的目光只放在顧寒一人身上。

胡蝶手撐着橋板站了起來，開門見山道：“胡靈姐，顧大哥已經有伴侶了，你就別再想着他了。”

胡靈心底裏并不喜歡這個仗着一點小聰明和長輩的寵愛，幾乎在本族內橫着走的小妹妹，但她很少将個人情緒喜好展露出來。她微微低頭，眼底浮現出一抹傷心之意，道：“我知道，可是喜歡了這麽久，想念了這麽久，如何能說放就放？”

胡蝶一噎，沉默半晌道：“可是，顧大哥心裏沒有你啊，你再努力他都看不到。而且你應該看出來了，那個白可就是……就是他曾經丢了的那只小兔子。”

她比胡靈矮一些，說話的時候得擡頭看着胡靈，顯得很沒氣勢，說這種帶有情緒的話的時候，也什麽感染力。

胡靈卻像大受刺激一樣，面色動容，一副十分傷心的樣子。

胡蝶拉住胡靈的手：“姐，咱們還有那麽多的時間，你何愁找不到一個好的，何必非要在顧大哥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胡靈：“……”

胡蝶皺了下鼻子：“你懂的，他喜歡公的。”

胡靈深吸了口氣：“我只是不甘心，明明先遇到他的是我，先喜歡的是我，更合适他的也是我，為什麽最後他會喜歡那只小兔子呢！”

胡蝶一雙大眼睛裏也流露出悲傷的神色：“感情這種事，真的很難說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再把感情浪費在不該浪費的人身上。”她咽了口口水，猶豫了很久，還是把下半句話說了出來。

“顧大哥之前告訴我，這麽多年他不回來，主要原因也是為了避開你。”

胡靈瞪大眼睛，死死看着她，嘴唇機械地開合了好幾下，最終只說出一個“啊”字。

胡蝶不忍說太多，先行離開，留胡靈一人站在橋上。狐族永恒的春日裏，陽光熱烈的揮灑着，到處都是一派盎然生機，胡靈卻覺得自己深陷在一片寒冷無邊際的冬夜中，眼前烏黑一片，全身顫抖。

哪怕是顧寒剛才說“我很喜歡白可，謝謝你喜歡過我這麽多年，但是我真的只想要他一個，所以對不起了。”都沒有讓她如此難過。

她在見白可第一面的時候就大概猜到了，當時還曾疑惑過，白可化妖與二十多年前微樹結出的九微燈突然失蹤有關。昨夜微樹突然大亮，她趕過去，果不其然在樹下看到了白可。

誰能想到，當年她不過是一念之差，卻反倒是讓那只兔子撿了這麽一個大便宜。她追在顧寒身後這麽多年，一步步掃清障礙，絕不能就這麽讓別人吃了這口白食。

不管如何，顧寒是她的，她得不到，別人也別想！

·

顧寒家中。

兩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勢，對望着，白可頭動了一下，脖子裏的圓簽順着地心引力掉了出來，在顧寒眼前晃動。

白可想要收回去，顧寒卻先他一步握住圓簽，道：“喜歡哪有什麽原因，我從第一眼就到你，就喜歡你了。”

白可眼珠頓住，臉上辨不出喜還是憂，呢喃道：“你就會說這些。”

顧寒輕拉開他的衣領，将圓簽塞回去，手掌貼着他的胸口，眼裏是百分百的認真：“我喜歡全部的你，你的頭發，你的眼睛，你的聲音，所有的我都喜歡，有時候我都恨不得把你藏在家裏，讓你哪都不能去，這樣子我就不用擔心您會不會再離開我。這是我的真心話，我只喜歡你。”

他再不會有那樣狼狽的時刻，也再不會遇到那麽傻，明明那麽弱小，卻想要來替一個天敵遮風擋雨的傻兔子。有些人有些事，一生本就只有一次，這就叫做命中注定。

圓簽在顧寒手裏握了會，帶了一點他的體溫，比白可身上的溫度更熱。而貼在他胸口的手掌那麽厚實，有一些原先阻塞在那裏的不安漸漸在褪去。

白可在心裏咀嚼了一遍顧寒的話，眉頭突然輕挑了一下，說：“再離開？”

顧寒眼睛睜大。

白可一手撐住沙發靠背，又彎低了些腰，雙唇幾乎貼上顧寒的額頭，一雙眼灼灼：“再離開是什麽意思？我離開過你嗎？”

一下被抓住的重點的顧寒：“……”

如果現在攤牌，白可會有什麽反應，他猜不出，也不敢太過于冒險。此次他帶着白可回狐族，除了治傷之外，夾帶私心想通過白可，去找出當年的真相。

他一直不願去相信，他的小兔子，是自己離開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隐情，白可能化妖本就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他也得找機會好好問問，白可離開以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必須再等一等。

顧寒正左右為難，電話鈴聲适時響起，是白可的。

白可眼珠動了動，并未有動作，顯然是想先等顧寒回答。

電話鈴聲停了又響，對面比白可還執着。

白可朝天翻了翻眼，豎直身體，轉身去拿剛才進來時放在桌上的手機，他看着手機屏幕，眉心微皺了下，走到旁邊房間裏去接電話。

顧寒輕呼了一口氣。

并非他逃避，這件事他并未打算隐瞞白可太久，但是最好是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後，再和盤托出。白可在大部分事情上都太過于敏感，他不想讓他處在不安之中。

白可接完電話走出來：“你的傷還需要治多久？”

顧寒：“基本已經好了，如果有急事的話，我們今天走也沒問題。”

白可按亮手機屏幕：“剛才沈言給我發了個信息，說希望我幫他出個任務。”

顧寒問：“他怎麽了？”

白可：“說是族裏突發急事，他是幾個管事之一，必須要回去一趟。暫時也說不好什麽時候回來，只能麻煩我幫一下忙。”

顧寒點了下頭：“那我們下午就出發。”說着要去收拾東西，經過白可身旁的時候，白可拉了下他的手臂，“剛才的事……”

顧寒看他。

白可抿了下嘴唇，臉上劃過一抹毅然：“不管怎麽樣，我……都信你。”

不管曾經如何，只要顧寒說是喜歡他，那麽他就選擇相信顧寒。他雖然嘴裏從來不說，但是這段感情，他已經陷進去了。既然一開始到現在，顧寒都是他繞不開的圈，那麽就應該勇敢面對。

·

得知白可和顧寒立刻要動身離開，胡蝶飛快趕了過來，與兩人告別。

她不無可惜地說：“還以為你們要在這邊多留幾天呢，我都安排好了後面幾天的活動，結果你們竟然說走就走。”

白可抱歉道：“是我有臨時任務，實在是不好意思，你不嫌麻煩的話，有空我再來叨擾。”

胡蝶伸出小指要和白可拉鈎：“你自己說的，可一定要記得！”

白可和她拉個下鈎，保證自己一定會很快再來。

胡蝶坐在餐椅上，和白可有一句沒一句拉扯着家常，一旁顧寒進進出出一直在收拾整理。她顯然對顧寒和白可這種互動模式很是習以為常，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個在族中被受敬仰，被一幹男妖女妖崇拜喜歡的顧大哥做這些家務活有什麽不對，說的起勁時，她忍不住吐槽：“你們這個部門真的好過分，你們回狐族也是有事在身，這事就該推了！”

白可聳肩：“我是新人，應該多做些。”

胡蝶感嘆：“白大哥，你一定很喜歡這份工作，像我，做什麽都是在混日子，不行！”她大力拍了記桌子，“我得向你學習，不能再這麽頹廢下去了！”

顧寒瞥了她一眼：“你還是算了吧，不給你爺爺添亂已經很好了。”

胡蝶對着顧寒的背狂吐舌頭。

白可抿嘴笑，他現在是真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而且很期待可以出去辦案子。每成功一樁任務，不光讓他十分滿足，還讓他找到了另一種自己存在的意義。

顧寒看出了白可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不光是他的任務，這任務我也準備去。”

“你也要去？”白可驚愕，“沈言說這個案子我完全可以一個人搞定的，而且并沒有什麽危險的地方。”

顧寒再次強調：“就算這樣，我還是要去。”

“為什麽？”白可不解地問。

顧寒看着他的眼睛：“後天是什麽日子？”

白可一愣，腦子一下沒能轉過彎來：“25日吧，有什麽特別的嗎？”

顧寒恰好經過他身旁，輕捏了下他的耳朵：“25號是聖誕節。”

“聖誕節”三個字令白可眼睛一亮，他睜大眼看向顧寒，對方對着他微笑，“難道你不想和我一起過在一起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嗎？”

白可耳垂被捏的發紅，不止耳垂，整個耳朵，連帶着臉頰，都紅了起來。

顧寒：“嗯？”

白可低下頭，小雞啄米地點了好幾下頭。

顧寒笑着繼續忙自己的去了，就這麽被喂了一口狗糧的胡蝶捂住眼睛大聲嚷嚷：“哎呀呀，你們好過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們單身小姑娘的感受！！！”

作者有話要說：

QAQ這兩天三次元的突發事件太忙，完全木有時間碼字~

接下來可能還是不大穩定，盡量日更哈~估計這周忙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