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石牆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碎石和灰塵紛紛揚揚, 巨大的石塊鋪了一地, 震耳欲聾。
石門本來就狹窄,這會兒巨大的石頭堆落在地上,恰好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外面人進來的路。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便察覺到身後石壁轟隆隆移動的聲響無形中變大了許多。
就好像是, 專門為了迎合左側那賭被人為弄倒的牆壁一般,在那堵牆壁轟然倒地, 衆人出現在宮盈面前的下一瞬,宮盈便突然感覺到身體一輕。
緊接着, 她後背猛的一空, 身後冰涼的牆壁猛地朝後倒去, 緊接着,迎接她的是無邊的黑暗。
身後的牆壁就像是猛地張開了血盆大口,她一點兒防備都沒有,便被吞入了一個完全看不見光的漆黑世界。
視線最後一眼, 是同自己陷入同樣處境的晏清歌。
同她一樣, 晏清歌身後的牆壁也猛地張開了巨口, 将他的身體吞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再然後, 宮盈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唯一能夠感覺到的是,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下墜。
或大或小的石塊緊随其後,從宮盈的耳側、身側擦過, 有的重重砸到她的身體上, 再接着更快地墜入下方。
牆壁之後等待着她的似乎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深淵。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只聽到嘩啦的一聲響,她的身體終于接觸到了底。想象之中的粉身碎骨并沒有出現,迎接她的是冰涼的,仿佛要将整個身體冰凍住的液體。
嘩啦啦的水流聲在耳邊響起。
她居然沒有死。
她被水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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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瞬,宮盈便感覺自己一個腦袋變成了兩個大。她的身體浮在水上,眼前卻看不到一點光。
這究竟是哪裏?
若說是某條河流裏面,怎麽可能會沒有光線。
宮盈努力将自己的身體撐在水面之上,張開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有些摸不清現在的狀況,只知道,雖然沒有死,但是好像也距離死查差不了多少了。
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要将她的身體泡開,她想要睜開眼睛,逼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卻在下一刻感覺胸口猛地一痛,緊接着,壓根沒有辦法控制的,鐵鏽味便湧了上來。
來這個世界以後,還就當初被綁在天魔宗的時候咳過血。
這段時間以來,宮盈一直有注意用藥丸給自己調養身體,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區別,但好歹是不再會因為情緒過激吐血。
沒想到現在又要來一次。
她捂着胸口,咳得驚天動地,險些五髒六腑跟着一起吐出來。
下一瞬,黑暗中的水流聲又開始嘩嘩作響,緊接着一人的聲音在側方響起:“阿盈?”
宮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喊啥呢,沒見她現在沒空搭理人嗎。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她一起被牆壁吃掉的倒黴蛋晏清歌。
不過宮盈這會兒根本沒時間去考慮到,她只感覺,自己要是再在這個地方泡下去,恐怕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這身體太弱,連劇烈運動都接受不了,更遑論泡冰水了。
那麽一點點溫度随着晏清歌的靠近,來到了宮盈的身邊。
她的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之後,便能在這地方勉強看清晏清歌的臉蛋輪廓。他在她身前不遠處,看了她一會兒後,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聽起來有些奇怪。
過于詭異,仿佛和黑暗渾然一體,十分相配。
宮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用帶着笑意的聲音,輕聲道:“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是只有阿盈陪着我。”
宮盈看他一眼,不想說話。
晏清歌見她不答話,也不生氣,自顧自又道:“我知道阿盈心裏怨我恨我,不想理我。”
宮盈:“……?”
“不過沒關系……”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我不在乎。”
宮盈在心裏輕吸一口氣。
沒關系,沒關系,反正早就知道這個人是戲精,她不應該為此訝異。
黑暗當中,還有人能在旁邊自言自語,嘀嘀咕咕個沒完,對宮盈來說也挺好的。
最起碼,她似乎沒之前那麽害怕了。
她又看了一眼晏清歌,起身朝後方游了過去。
晏清歌笑了笑:“阿盈你要去哪呢。”
她當然是想要找地方離開。
聲音從身後飄過來:“沒有用的,這是水仙宮的地下水牢,只有四壁,我們沒法出去。”
宮盈不信邪,她繼續往前游。
沒隔片刻,她的身體便停住了,因為她發現,晏清歌說得好像沒有錯。才游出數米,她的身體便碰到了牆壁。
“這地方,只能進來沒法出去的。”他用手指輕輕撥動水流,眼睫微微垂下,“外面只有通往內部的水,在我們進來的那一刻起,水牢的機關就被觸發,外面的水流自發湧進來,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它們就會漫過這整個石室。”
宮盈眨了下眼睛。
靠着牆壁,身體總算得到了些微喘息的時間。
她安靜了一會兒,在黑暗之中,看向晏清歌所在的方向,忍不住開口道:“這次的事情和你……”
“有關。”就像是知道她想要問什麽,晏清歌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
像是知道自己要死在這裏,于是便連謊話都懶得編,回答得十分迅速。
宮盈噎了一口。
她沉默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扭過頭。
又安靜了會兒,她才接着問:“你和水仙宮聯手的?”
“嗯呢。”晏清歌聲音輕快,語氣裏充滿着“快來誇我”的自豪感。
剩下的問題宮盈本來并不太想接着問。
但看對方這表情,她又覺得,很多東西都比她想象中還要複雜。
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超負荷運作,她還是委婉問道:“所以,為什麽你也會被困在這裏?”
不是聯手搞正派嗎!
這到底是什麽倒黴蛋?
正派好端端站在一旁,連汗毛都沒掉一根。
偏偏他這個幹了許多壞事的大壞蛋,倒黴催的,掉進了這個地方。
還十分愉快地告訴她,他倆都出不去了,接下來的時間只要等死就好。
這是個大壞蛋該有的樣子嗎!
宮盈在腦內情緒激動地想完這些話,接着就發現,真正倒黴的不是晏清歌,而是她自己。
明明都逃過一劫了,還自願前來送人頭,結果把自個兒給送溝裏去了。
簡直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晏清歌幽幽地嘆了口氣:“棄子,你知道嗎,可能是因為我沒有用了,所以啊他不想要我了。”
“他?”
“乖孩子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哦。”
“……”
行吧。
她不問了。
但是,等她安靜下來後,晏清歌倒是又開始叽叽喳喳了個不停。
“阿盈,你怕死嗎?”
“……嗯。”
當然怕了。
宮盈覺得這就是個完全沒有意義的問題。就算是現在和她說,淹死在水裏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她也不敢真把腦袋埋到水裏自個人憋死自己。
她小心翼翼,貼着牆壁游了一圈。
按照常理(注:電視裏學來的常理)來看,像這種藏有機關的房間,裏面都能找到出去的突破口。
雖然她什麽都不會,可她還是想試試看。
萬一狗屎運爆棚,被她給摸到了呢?
“你也害怕啊。”
宮盈不回話,小心翼翼伸手一下一下拍打石磚。
之前那個房間的石壁能打破,這個房間的石壁應當也可以才對吧?
“傻阿盈,通道不在水上,在水面下。”
晏清歌伸手指了指深不見底的水下:“要閉氣潛入水下,水面下的那些牆壁上的每一塊磚,都是有可能的哦。”
直接将牆壁拆了不行嗎?
宮盈思索了下,考慮到在水下就算是武林高手都可能變成老奶奶打太極拳,便默默将話吞了回去。
“若是試錯了,那麽這些不同的磚頭都代表着不同的死法,是萬箭穿心而死,還是加速水流速度被淹死,還是直接被突然出現的藤蔓絞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啪”前一刻還在亂拍磚頭瞎試探,下一刻,宮盈的身體便徹底僵住。
她的脖子動了動,呆滞地看了牆壁片刻後,默不作聲倒退着游回了正中間,不敢再去碰牆壁上的那些磚塊。
黑暗中傳來了晏清歌嗤的一聲笑。
“哎呀,這麽久不見,阿盈還是這麽招人憐愛。”
他的聲音裏面并沒有多少惡意,就像是一個在看小孩子胡鬧的成年人,可宮盈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她心底湧出一些反感,默默漂在水面上,沒再說話。
她能夠感覺到,這水流的速度雖然很緩,但的确如同晏清歌所說,是有變化的。
時間越長,宮盈的腦袋便距離頭頂的石壁越近。
相信,要不了多久,這個石室就會被流水充斥得滿滿當當,而到那個時候,她和他就再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到底是等死,還是嘗試一下。
這麽一想,似乎還是後者更好一點。至少,後者還有那麽一點點生還的幾率。
萬一呢。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晏清歌的聲音突然又出現在了身側:“阿盈,你還會原諒我嗎?”
雖然但是,宮盈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需要原諒他的地方。
難道他之前做了什麽對不起原主的事情。
想想也有道理,武林盟主和晏堡主是老朋友,身為他倆的孩子,晏清歌和宮盈會認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他為什麽要男扮女裝?
晏家堡裏面為什麽又藏有晏清歌的牌位?
天知道宮盈多想揪着對方的衣領,将這些讓她感到費解的問題挨個問出來。
但是,現實讓她變成了一個沉默冷酷的呂人。
所以,她只能面對晏清歌所說的話,回憶無情的注視。
可能是因為長久沒有聽到她的回應,晏清歌的腦袋垂了下去。不得不說,他之所以可以騙過那麽多人,是因為他的模樣生得的确十分女氣,還是那種長得傾國傾城的美佳人。
這種美,即使在黑暗中,也絲毫不受損害。
宮盈看着看着,心裏就冒出了酸泡泡。
晏清歌注意到她的眼神,愣了片刻,緊接着唇角勾起一抹略顯慘淡的笑容:“你果真是在記恨我……”
宮盈連忙将自己嫉妒的眼神收回去。
她這是嫉妒啊!不是記恨啊!拜托不要搞錯!
不過晏清歌似乎一直都這樣,性格反複無常,這會兒能輕松說笑,下一刻就一副要哭未哭的模樣,讓宮盈看了感覺十分惆悵。
明明脆弱的嬌弱的女生是她才對吧,為什麽晏清歌的表情看上去要這麽可憐。
晏清歌歪了下腦袋:“其實我很想現在就送你出去。”
“?”
“但是我有些貪心。”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孤獨,“我想要和我們的阿盈多待一會兒,阿盈你不會生氣吧?”
“……”
媽的智障!
宮盈看他一眼,默默轉身,打算離他遠一些。
聽說智障這種東西是會傳染的。
見她走,晏清歌幽幽嘆了口氣:“讓我再同你說會兒話好嗎?”
黑暗中,他一直在自言自語。
“阿盈一定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認出你身份的。”他笑了笑,眼睛彎了起來,“就像我也不知道我們阿盈是什麽時候學會易容術的,但是啊,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的臉,變成了我們阿盈的模樣。”
“我早就應該認出你的,畢竟就算易容後,你也和以前一模一樣。”
聽他絮絮叨叨的時候,宮盈發了會兒呆。
她覺得再聽下去,自己可能就要在這水裏睡着了。
萬一真睡了,可不就眼睛一閉不睜人直接沒了?
她趕緊甩甩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便探入神識內,打算看看背包裏面有沒有什麽可以用的藥丸。
提神醒腦丹,就是你了!
“發現你沒有死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他還在碎碎念念,“只要阿盈活着就好,就算記恨我也沒有關系。”
“阿盈,恨我也沒有關系的。”
宮盈掏出一顆提神醒腦丹,塞入口中,嚼了兩下。
腦袋清醒後,再對上晏清歌那将柔情揉碎在了雙眼裏,發出細碎柔光的雙眼時,心情總算淡定了下來。
對方還沒說完,并且還一副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宮盈突地又想起什麽,她忍不住将神識探回去,看了一眼“名稱顯示”功能。
這個“功能”也完全是按照她上輩子玩的游戲來設計的。
宮盈心念一動。
上輩子玩游戲的時候,不是沒有進過這類機關副本。
雖然具體細節不同,但基本上的通關步驟是差不多的,那就是按照傻瓜教程般的游戲插件提示的那樣,一步一步操作。
插件提示按哪個,就按哪個。
簡單迅速,便捷方便。
那現在……是不是也是如此?
早晨的時候才用過一次這個功能,到現在,五個時辰的cd時間差不多快要結束。
她看了一眼,發現果真如此,顯示此刻還需要再等兩分鐘,該功能就可以再次使用。
宮盈的心髒忍不住撲通撲通亂跳了起來。
她靜靜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數個數字,專心倒計時。
剩下的兩分鐘時間裏,晏清歌還在喋喋不休。等到宮盈打開“名稱顯示”功能之後,那邊的晏清歌像是終于也說到了結尾處。
他用那種略顯難過的眼神看着她,安靜了片刻後,開口道:“阿盈,你會一直記住我的對吧?”
宮盈:“?”
她不就走神了一會兒嗎,怎麽對話就突然進展到這一步了。
“等你出去以後,一定要記着,不要再回武林大會了,離開這裏吧。”
他終于說完,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宮盈,便埋頭像是想要鑽入水中。
宮盈見他這是玩真的,連忙拉住他:“哎?等等等等……”
晏清歌的身子頓了頓,扭頭看她,笑了笑:“阿盈舍不得我嗎?”
她沒有。
宮盈默默搖了下頭。
接着伸手指向了水下的一個地方:“那裏。”
晏清歌:“?”
“那裏是出去的機關。”
“……”晏清歌笑了笑,“阿盈,別胡鬧了。”
她面無表情盯着他:“我沒有胡鬧,你等我一會兒就知道了。”
這個“名稱顯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用。
水上亮着“水”字,牆壁上亮着“牆壁”兩個字,至于那些暗藏玄機的磚塊上,也紛紛标滿了字。
按了會射飛箭的,飄着瑩瑩發亮的“飛箭”兩個字。
密密麻麻的,成百上千塊的磚塊當中,唯有一塊,上面亮着銀白色的“道通”兩個字。
也就是說,只要按了它,就能出去。
雖然它在水牢的下面,在深處的地方,但是這相比較起海底撈針,已經将難度從最高級降到了新手村級別。
她二話不說,屏息潛入水下。
順着銀光指引的方向,不斷向下。隔了會兒,她便聽到了身後的聲音。
宮盈沒有回頭,卻也能感覺到,是晏清歌跟了上來。
她下沉到最底端,半眯着眼睛,循着亮光,游到了那塊石磚面前。
“清脆”的咔嚓聲音響起。
晏清歌似乎有些着急,她的手才剛碰上去,他的身子就擋到了她的面前。
他隔着密不透風的水流,做出了想要抱她入懷的姿勢。但下一瞬,倆人便聽到了咔嚓的一聲響。
晏清歌的身子僵住。
嘩啦的一聲。
整面牆壁轟然倒塌,來自外界的新鮮空氣争先恐後湧了出來,随之而來的還有洩洪般往外奔流而去的流水。
他們在水流中被沖散。
身後的石室就像是被觸碰到了命脈一般,天搖地動,四面牆壁嘩啦啦下墜,巨大的石塊落入水流中,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水牢便化作了一片廢墟。
宮盈覺得自己是歐皇。
水牢倒塌,大塊小塊的石頭,化作石頭雨噼裏啪啦往砸,居然一個都沒有砸到她。
這會兒是晚上。
天空中繁星點點,她的身體漂在河面上,被沖了出去,宮盈有些疲乏地眨了眨眼睛,擡頭,在擦過岸邊橫貫出來的某個粗壯樹木的時候,伸手将之抱住。然後哼哧哼哧,爬上岸。
沒一會兒,晏清歌也被沖了出來。
和她完全相反的是,晏清歌是個臉黑的倒黴蛋。
沒有光顧宮盈的石頭雨,可能都跑去光顧晏清歌了,這會兒他被砸得不省人事,身上多了許多新鮮的血。
看着很慘的樣子。
宮盈有些愁。
好歹算是同甘共苦過,她不好意思見死不救,便将人拖上岸,翻遍包,找了些補血的藥和補腦的藥,一股腦給他喂了下去。
在水中躲避不及時,再加上運氣太慘,晏清歌受的傷很重。
宮盈沒辦法,只能徒步走出這片山林,下山,雇了一輛馬車回來,将晏清歌搬運上去。
這兒就在水仙宮的地盤附近,宮盈不敢久留。
晏清歌未來什麽打算她不知道,所以她仁至義盡地将他送到了山腳下的客棧裏,并且花錢請了個郎中過來給他看病,便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離開客棧。
她的臉被那麽多人看到,“宮盈沒死”的消息,可能很快就又要傳出去。
宮盈覺得自己還可以補救一下。
當天夜裏,她便找到藥鋪,将易容丹所需要的藥物備齊,并且,順手做了一枚【易容丹.僞】。
她需要再假死一次。
魔教的人,只有在水牢外面看到她的屍體以後,才會放棄對她的搜尋。
雖然他們這次未必會上她的當,但總歸比什麽都不做強。
打聽到附近亂葬崗的位置後,宮盈馬不停蹄地易容出了一具“宮盈”屍體,趁着天還沒有亮,将之扔到了水牢外面。
做完這些之後,宮盈的腦袋裏面飄出了一個人臉。
是衛襄。
她還記得他剛進來時看到自己的表情,似乎有些呆愣。
也記得他聽到謝紅袖喊“盈姐姐”時的表情,似乎還是呆愣。
更記得他在看到自己被牆壁吞沒時的表情,似乎仍舊是呆愣。
欺騙了身邊的人這麽久,她一直坦然自若,覺得自己是情非得已,為命運所困。
不知道為什麽,到這個時候,卻有些慫了。
被困水仙宮的人,在拿了解藥以後,現在應該都是安全的。目前,不安全的、需要保命的只有她自己。
“宮盈未死”消息一出,那些暗殺可能還會再次卷土重來。
宮盈咬了下牙。
全天下的人都想要“南音圖”,“宮盈”不能不死。
在這個時候,她勢必不能頂着這張臉,再次回到那些人面前。
不如就讓他們當她又死了一次好了。
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衛襄。
她的秘密太多,縱使是心有不忍,也不願意全盤告知她。對于她來說,最簡單省事的,反而是什麽都不說。
她想,大不了以後再也不見面。
只要他認不出她的身份,她就是問心無愧的!
宮盈不是很有底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