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喜有憂
櫻娘本來已吓得渾身發毛,雙腿發軟。聽伯明這般說,再感受着他溫暖的掌心,她才驚魂稍定。
對,有伯明在,她有啥好怕的,他肯定會保護好她的。這時她壯着膽子看向剛才蛇扭動的地方,只見它朝他們相反的方向扭走了,然後鑽進別人家的麥地裏去了。
伯明見蛇已遠,才放開了櫻娘的手,安撫道:“別怕,剛才那是條土蛇,沒什麽毒性。以後你若是碰到蛇,千萬不要亂跑,而是看清它的方向,往相反的地方跑。你要是順着它的方向跑,它扭得可比人跑得還快。其實蛇也沒那麽可怕,我都敢抓,剛才怕吓着你才沒去抓,蛇也能賣錢的。”
櫻娘也知道蛇能賣錢,但是居于她最怕的動物就是蛇,所以還是希望伯明不要抓這種東西回家,“這種錢咱們還是不要掙得好,以後哪怕我不在你旁邊,你也不要去抓,太危險了。若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掙的錢還不夠買藥的。”
“嗯,我聽你的。”伯明答得很爽快。
櫻娘見伯明那副乖乖聽話的模樣,腦子裏頓時蹦出來一個詞,那就是“忠犬”。
來到古代,生活條件差,使她有些挫敗感。但是,能收服這樣一位忠犬老公,又讓她倍感幸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禍福相依吧。
因為正處春季,菜園裏各色菜還是挺多的,有茼蒿、黃瓜、茄子、辣椒。藤架上的扁豆看樣子再長幾日也可以摘了。
伯明饒有興趣地蹲在旁邊的那一廂葉子長得很茂盛的東西看着。說實話,櫻娘真的不認識這些是什麽,她在前世吃過那麽多種蔬菜,但确實沒見過這種。當然,她不敢說自己不認識。
“櫻娘,這些土豆估摸着再過半個月就可以挖了。我的師父和師兄師弟們最愛吃的就是燒土豆了,到時候我想挖一些送到山上去。”
土豆?櫻娘心裏緊了一下,剛才她還以為這些葉子是什麽蔬菜呢,原來這是土豆的莖與葉,土豆長在地底下的。自己差點露餡了,若是把土豆的莖葉認成是一種蔬菜,這得多讓伯明吃驚啊。
細細想來,這裏好多東西她都不認識,不僅僅是一些農作物,就是平時用的家什她也不知道該叫什麽,畢竟古與今的叫法不一樣。為避免自己說錯,以後盡量少開口為妙,等弄明白了再說。
櫻娘也走了過來,蹲在伯明的旁邊,“你與你師父、師兄弟們在一起呆了十年,感情肯定很深厚,到時候你送土豆上山,正好趁此看看他們。”
伯明若有所思,“嗯,還俗回來後,我還一次都沒回去過,還真的挺想念師父的。”
“你師父肯定也會想你的。你以前在廟裏經常做飯,有沒有啥拿手的菜?到時候你去了就做給你師父吃,他肯定高興。”
伯明笑道:“我最拿手的就是燒土豆啊,師父很愛吃。”
“伯明,你怎的這麽早就回來了,去砍柴了麽?”熟悉的聲音從他們倆身後傳來。
櫻娘回頭一瞧,是婆婆楊三娘,趕緊起身叫道:“娘。”
伯明也起了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去了,砍了大半擔就回來了。”
“哦,砍了就好,家裏快沒柴了。”楊三娘本來是想來摘些菜送回家的,她擔心櫻娘找不着菜園,沒法做午飯。既然他們小兩口一起來菜園了,也就沒她什麽事了。
“你們倆摘菜做午飯吧,我再去鋤一會兒草。”楊三娘說着就走了。
楊三娘再回到麥地裏,見薛老爹坐在地梗上抽着旱煙,便酸不溜丢地說:“他爹,你知道我剛才去菜園子裏碰見誰了麽?”
“碰到誰了?你剛才不是要摘菜送回家麽,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薛老爹沒明白她為啥這麽酸。
楊三娘彎腰鋤着草,“還能有誰,碰到你的大兒子了。伯明可惦記櫻娘了,平時砍柴都是午飯前才回來,今日可好,半上午就回來了,還和櫻娘在菜園子裏有說有笑的。”
薛老爹哼笑道:“你這個當娘的怎麽回事,兒子和兒媳婦是兩口子,他們倆相處得好,你該高興才是。”
“我哪裏是不高興了,就是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感覺都快不認識自己兒子了。他以前那麽腼腆害羞,不肯娶親,見到女人從來都是低着頭走過去。昨夜裏洞房,咱們還擔心他不敢碰櫻娘。現在想來,咱們真是瞎操心,他們小兩口子好得跟一對糖人似的,那個粘乎勁啊。”
薛老爹笑得一雙眼睛都眯成了縫,“小兩口子新婚燕爾,自然粘乎,這是人之常情。我的兒子我了解,雖然這十年來他與外面的人打交道甚少,性子腼腆,可是心思細密得很。他在山上砍柴,怕是心裏惦記着櫻娘,實在難耐,就忍不住提早回來了。當年你還不是一樣粘着我,成親第二日我去地裏幹活,你要跟着去,我去山上套兔子,你也要跟着去。”
這下楊三娘臉紅了,轉過身來瞧着他,“我哪有粘着你,明明是你粘着我好不好?當時不是你非要我跟着一起去的麽?”
“當時我有這麽說過?好了好了,咱們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說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了。反正伯明和櫻娘相處得好,你應該高興,可別在他們倆面前擺臉子,叫人見了笑話,哪有娘見不得兒子好的。”薛老爹放下煙袋子,也過來鋤草。
“這不需你提醒,你還真當我不知道怎麽當婆婆?明日櫻娘要回門了,我還為回門禮發愁呢,咱家真是沒啥錢了,再花真的要空了,怎麽辦?”
說到這,薛老爹也蹙眉起來,思慮了一陣,“伯明房裏不是還有一些吃食麽,把這些包上,再買兩斤糖和兩斤肉吧,少是少了點,可是咱們家就這點能力了。”
“瞧你說的,這些禮哪夠。親家爹的頭上不是還有兩位哥哥麽,還得為他們兩家各備上一份,你說的這些只夠親家一家子的。”
薛老爹嘆氣道:“那就只能再多買兩斤糖和兩斤肉了,這些确實不能省,都是臉面上的事,做門親事真是不容易啊。仲平的親事也得抓緊了,得托媒人去尋姑娘,若是晚了就不好找,到時候又得多花彩禮。”
“你說得倒是容易,還抓緊托媒人尋姑娘哩,若真有人家願意把姑娘說給仲平,咱們家也沒錢去娶啊。”
“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急什麽,到時候再想辦法吧,也可以問親戚借一些。”
“錢哪有那麽好借?”楊三娘嗆道,她心裏苦得很,感覺這種日子過得沒個頭,年年愁這個愁那個。
薛老爹沒再吭聲了,楊三娘說得沒錯,錢本來就不好借。十年前,伯明病得快要死了,除了從伯明二叔和三叔那兒借了個一百多文錢,從別處是一文也沒借來。
伯明和櫻娘摘了一籃子菜就回家了,開始準備着做午飯。兩人面對面蹲着一起擇菜,再一起洗菜,配合得十分默契。
櫻娘炒菜的水平很一般,雖然在前世她吃過很多各式各樣的菜,但她屬于那種只會吃不會做的人。平時在家她也極少做飯,都是她媽媽做的。
到了這裏,反正要做的也就是幾樣素菜,做起來很簡單,放油放鹽炒熟了就行。他們倆一個竈上,一個竈下,時不時還開心地搭着話,溫馨甜蜜得很。
飯菜都做好了後,他們倆就用大碗把熱乎乎的菜給扣起來,等着爹娘回家一起吃飯。
楊三娘一回家就想起了白帕子的事,她把伯明叫到一邊,“你快去把櫻娘昨夜墊的那塊白帕子給娘看看吧。”
伯明窘着臉,“娘,別看了,這有啥好看的。”
“她昨夜可有落紅?”楊三娘緊張地問道。
昨夜伯明根本沒敢往櫻娘的下面看,更不知道落沒落紅,他只知道當時櫻娘要找東西擦那個地方。見娘這般緊張地問,他便一個勁地點頭,“嗯,落紅了,不需要看了。”
楊三娘怕兒子護着櫻娘會瞞她什麽,仍然催道:“既然落紅了,給娘看看又咋了?”
楊三娘見伯明為難,“你是不是不知道她放哪的?你去跟她說,讓她拿出來。”
“娘,你真的不需再看了,我都看過了。”伯明實在不想因為這種事去問櫻娘,他根本不在乎櫻娘有沒有落紅。他還怕櫻娘若是沒落紅,會遭娘的嫌棄,所以他想将此事推脫過去。
櫻娘在廚房雖然聽不清他們母子倆在說什麽,但也能猜到一二。但這種事,她不好主動上前去說的。
楊三娘見兒子不肯,只好自己來開口了,她走進廚房,笑眯眯地說:“櫻娘,昨夜那個帕子給娘瞧瞧吧。”
“好,我這就去拿。”櫻娘就知道婆婆很在意這個,幸好自己不糊塗,沒急着洗。
當櫻娘從卧房裏拿出染紅的帕子給楊三娘看時,楊三娘這才放心了,“嗯,有空你給洗了。咱家就這一塊白綢帕子,還得留着以後給老二、老三、老四娶親時用呢。”
櫻娘聽了差點笑出來,心裏暗忖,這塊白綢帕子不會是當年婆婆用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