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端王遭難(大修)
全身筋脈,結為一體。內力行于筋脈,糾于丹田,彙為一體,蘊筋骨,養全身。
這便是他們這一派學武修內力之道。當年老和尚在他耳邊絮絮叨叨,便是這麽幾句。時光鬥轉,無論何時,趙闖都記得十分清楚,只因這是保命之道。
手脈連着全身筋脈,若是這手廢了,全身筋脈便也會漸漸枯竭,那內力也會流失。趙闖看着那面無表情的赤青,臉色終于漸漸蒼白了。
“闖王,你可知待人友善,也算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事事迫人,終會釀成禍患。”赤青彎下了身,在他耳邊輕聲道。
趙闖笑了,事實上,他的臉部肌肉也完全松弛了,只是勉強勾起了嘴角:“老子還不知何為友善。而且你既已看不起我,我又何必待你好?”
赤青愣了一下,也不再理會他,更不看他那雙眼睛。赤青總覺得,他那雙眼睛是帶着邪氣的。赤青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趙闖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也只有眼珠了。他感覺到他的手被拿了起來,接下來的是一股灼燒的痛,有什麽東西正在漸漸消失。趙闖的臉白了,唇也白了,他的眼珠轉動着,便看到門口站着的壯漢。青衣人已經被帶了下去,壯漢不知為何,還站在門口,目光直直看着他。
趙闖嘴唇微微顫抖着,聲音也有些發抖,嚣張的土匪十分狼狽。
“英雄……”趙闖輕輕叫了一聲。
這一聲,卻讓站在門口的高壯身軀僵直了。衛鎮行看着那與自己身材相當的土匪,腦海中回蕩着的卻是多年以前,那院子裏住着的少年,開心抑或難受,叫着他‘英雄’。
赤青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上一陣劇痛,他轉頭,衛鎮行正站在他身邊,右手抓着他的手腕,稍稍用力,他的手痛得麻木。
衛鎮行,大将軍衛鎮遠的親弟,端王府侍衛之首,青衣騎的統領。而他與赤玉,雖然是端王貼身侍衛,但是與衛鎮行的地位還是相差許多。
赤青疑惑地看着他:“衛統領?”
“人要交給我。”衛鎮行道。
赤青絲毫不讓:“衛統領,這是王爺的命令。”
衛氏兩兄弟,都是忠義之輩,他們忠心的主子也只有一人,那便是端王李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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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的命令,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了衛鎮行的身上。壯漢收回了将要伸出的手,卻不敢去看那雙眼睛。趙闖躺在地上,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消失。
“我的手法或許不是那麽準,若是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也請闖王擔待着些。”赤青溫和道。
趙闖緊緊咬着嘴唇,感覺到一股熱氣注入手部筋脈,與順行的內力沖撞着。疼痛、無力,恨意如同血液一般,流遍全身。
——
端王有些心神不寧。
這從他的琴聲中便可以聽出來了。驿站的院子中,男人黑色長袍,身前一架古琴,那修長白皙的手指落在琴弦上,美妙的音符跳躍而出。
那樂聲有些紊亂,手指撥動琴弦的動作越來越急,琴聲也越來越急,伴随着一聲尖銳的響聲,琴弦突然斷了,銳利的琴弦刺入手指,一滴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暈染着那片土。
端王腦海中來來回回回蕩的都是那雙眼睛,土匪的眼睛。充滿了塵土,卻又那般清澈,漆黑的仿佛不染塵埃。
“王爺。”赤青叫了一聲。
端王回神,看了他一眼:“如何?”
“王爺,廢了右手筋脈。”
端王突然有些煩亂,他猛地站起身,轉身便往樓上走去,只是還未走到一半,一人突然從驿站外面沖了進來,直直沖到端王面前,猛地跪了下來。
端王看了他一眼,那人的衣服已經染成了黑紅色,但是依稀可以辨別出原來的顏色。青色,青衣騎。
“王爺,衡陽城的城門關上了,衡陽太守說……”青衣騎頓了一下道,“太守說王爺是叛黨,不讓您進去!”
端王轉過了身,身上散發出一股冷氣,想了想道:“衡陽太守是王皇後的人,所以……皇上将本王列為亂黨之列了?”
端王說得雲淡風輕,但是誰都知道其中的危急。如今端王在外,勢單力薄,身邊只有百餘青衣騎,前有朝廷,後有秦王,夾在其中,又豈有生路?
“王爺,京都之中,已經有三日沒有消息傳來了。”赤青道。
端王雙手交握在一起,黑發随風散落在身前,那俊顏也染上了一層寒霜。端王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冷:“皇帝被王氏蒙蔽了。”
“王爺,現在怎麽辦?”赤青問道。
端王還沒有說話,一支箭突然破空,朝着端王射了過來,端王身形移動,那箭便射在了木制的牆上,進去了幾寸。射過來的箭越來越多,空中瞬間便形成了一股箭雨,如同一面雨幕,急速地推了過來。
“王爺,整個驿站被包圍了,外面約有幾百人,他們手中都拿着弓箭!”有人彙報道。
端王的身形靈活,從重重箭雨間穿了過去,然後沖進了第二個房間。
那土匪正站在窗口處,想往下跳。這土匪居然想趁機逃跑!他手被廢了,此時跳下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端王突然沖了過去,将他土匪提了起來,一支箭從窗外飛了進來,穿透了端王的手臂。端王提着趙闖便出了門,落在了青衣騎的環護圈中。
青衣騎漸漸占了優勢,那箭才越來越少,最後寂靜了下來。放眼望去,整個驿站如同一只刺猬,插滿了箭。到處都是血。
衛鎮行從樓上跳了下來,擋到了端王的面前。端王的手臂上中了一箭,鮮血淋漓,趙闖突然用力,拍了他一掌,轉身便要往外跑,端王追了過去,一掌便落在土匪的背部,将他拍倒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腳上,用了勁,将那土匪踩得動彈不得,方才放松了勁。
“王爺,是秦王的人。”衛鎮行道。
這裏是朝廷的領地,秦王敢名目張膽的進來,便只有一個可能。
端王的臉上帶着鮮血,面無表情的樣子仿佛鬼獄的閻羅:“看來王氏不僅欺蒙皇上,還勾結了秦王!”
經過這一戰,青衣騎幾乎折損了三成。端王一行沒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趕路。
趙闖面對面坐在馬車中,一身都疼,右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前,面色難看。他甚至沒有力氣去端王,他也不願去看端王,多看他一眼,趙闖怕自己忍不住于他同歸于盡。
惡人有惡報。端王右手紮着繃帶,血液滲了出來,臉色有些無血色的蒼白,那本來柔順的黑發此時也沾上了灰塵,頗為狼狽。
端王坐在那裏,閉目養神。縱使狼狽如斯,身上仍泛着淡淡的清香,整個馬車都充斥着端王若有似無的氣息。一直低着頭的趙闖突然擡起頭,看着仇人坐在面前,更是惡意橫生,用那僅存的左手去偷襲端王!
端王猛地睜開眼睛,突然伸出手扯着趙闖的手臂,趙闖一時沒反應過來,便被端王扯到了懷裏!
趙闖突然發力,将端王推到了側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端王只覺得這土匪就如同一只精力旺盛的猴子,斷了手也不見消停,總喜歡在什麽時候給他來這麽一下,讓他不勝其煩,卻又無可奈何。他本來心緒不佳,此時更是怒氣上湧,直接掐着土匪的下巴,讓他的嘴巴張開,朝着裏面扔了一粒藥丸,那藥丸入口即化,待趙闖反應過來,全身已經軟綿綿的沒了力氣。
趙闖怒瞪着他。
“兩個時辰的藥力,兩個時辰後,我們便會繞過衡陽城,到達沁陽城,那裏的太守是本王的人。”
端王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自動忽略了趙闖惡毒而憤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