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憤怒
男孩子一笑,坐到向嘉天的對面。招手叫來侍者,叫了一客菲力牛排,和一杯白蘭地。這孩子一看就受過很嚴格的教育,一舉一動熟稔而優雅,邊吃邊挑眉瞧着對面的向嘉天。這個動作讓他的下颌收進去,眼眉擡得很低,使得流盼的目光竟帶着幾分挑逗的味道。
向嘉天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他下意識地咽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對方。栗色的短發、細膩的肌膚、小巧的耳垂、挺秀的鼻梁,尤其是花瓣一般紅潤美好的唇形,讓人恨不能立刻撲上去一嘗滋味。
向嘉天笑得意味深長。
現在剛剛晚上五點,時間早得很,餐廳裏人影稀少,處處可見空位。在這樣一個環境裏,獨獨挑上自己這張桌子,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若是在以前,向嘉天一定要好好疼愛這樣美麗的小東西,你情我願,潇灑一回。可惜啊,可惜啊……向嘉天在心裏哀嘆,可惜這麽好的豔遇了,要沒有廖涵那個癟獨子。唉——大BOSS虎視眈眈,小耗子再有什麽花花心腸,也不敢随便蹦跶的。
男孩子吃完那客牛排,用餐巾擦拭唇角,唇邊綻放出純淨得令人想犯罪的笑容,他說:“我叫阿琦,謝謝你的牛排。”
“不用客氣,叫我SIDNEY就好。”向嘉天眼睛裏的溫柔簡直能擰出水來,“不勝榮幸。”他用食指和拇指拈起甜點頂端那粒藍莓,送到小男孩的唇邊,“這家蛋糕做得不錯,你嘗嘗。”
小男孩瞄一眼指尖的藍莓,再瞄一眼他,也不擡手接過,直接啓唇把果子含了進去,順便舔弄一下向嘉天的手指,低聲道:“謝謝。”
指尖那一點溫暖和濡濕轉瞬即逝,逗得向嘉天心頭一跳,差點呻吟出來。太他媽夠味,他想。兩人隔着餐桌眉目傳情,空氣裏飄滿了粉紅色的泡泡。男孩子端起酒杯:“cheers.”
“cheers。”向嘉天仿佛又回到在國外時沉醉又快活的日子,這種感覺好久沒有了。中國文化畢竟實在保守,更何況還有個廖涵。
兩個人推杯換盞,情意在不言之中,又在美酒之外。酒不醉人人自醉,心有靈犀一點通。
到最後向嘉天不禁熏熏然,瞧着小男孩也是面泛酡紅,兩人都有些不勝酒力,都有些蠢蠢欲動,都有些心癢難搔。
小男孩站起身,水汪汪的雙眼凝睇着向嘉天:“我想去洗手間,你呢?”探出舌尖,慢慢舔一舔唇。那目光赤裸裸的,訴說着絲毫不加掩飾的欲望。這麽純真的年紀,這麽純真的容貌,做出這樣色情的舉動,簡直就要令人發狂。向嘉天毫不猶豫,一把揪下餐巾,迫不及待地走過去。
洗手間的人也很少,畢竟是五星級酒店的餐廳,這裏也裝修得極為豪華。鎏金色的大理石流理臺,黑胡桃木的門,白色的手盆,昏黃的壁燈流瀉出暧昧溫柔的光。兩人一進洗手間就吻上了,纏綿悱恻的、熱情火辣的、天崩地裂的。
小男孩像融化的蠟人,腰身柔軟得不可思議,渾身的骨頭都沒了斤兩,恨不能整個黏在向嘉天身上。吐氣如蘭,媚眼如絲。他低聲喊:“哥哥……哥哥……”手指靈活地探進向嘉天的褲子,在他那挺硬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就這一把,差點讓向嘉天射出來。天知道這種滋味他多久沒嘗過了,廖涵那東西只顧着用他後面快活,很少玩弄他的前面。當然向嘉天對此是不敢多做要求的,廖涵能給他留着沒切掉,就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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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嘉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算勉強把那種幾乎沒頂的快感強忍下去。他從來在床上就不是個不管不顧的人,自诩為最完美的床伴,一定會控制節奏,讓對方也得到徹底的快感。他緊緊摟住小男孩,一閃身躲進了一個隔間裏。兩人開始肆無忌憚地愛撫親吻,粗重的呼吸直噴到耳朵眼裏,讓向嘉天渾身都在發抖。
“哥哥……哥哥……”小男孩叫他像叫魂,一聲接一聲的,高潮攝魄的。然後小男孩捧住了向嘉天的臉,倆人鼻尖貼着鼻尖,嘴唇粘着嘴唇,他說:“哥哥,我沒地方去了,哥哥,你養我吧……”
這點事對以前的向嘉天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別說一個小男孩,養他七八個也不成問題。可如今不行啊,如今他還被人“包養”呢,他敢養誰?
要是換個人,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肯定得先“發”了再說,管你哥哥弟弟的,玩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可惜向嘉天不是這樣的人,別的可以撒謊,床上絕對不會。向嘉天風流倜傥、潇灑出衆、溫柔體貼,怎麽可能在床上欺騙自己的伴侶?至于愛不愛的,海誓山盟的,那叫情話,那不叫欺騙。
所以向嘉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養不了你,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按說這也不錯了,誰知小男孩一聽這話,變臉比翻書都快,猛地一推向嘉天,指着他鼻子罵道:“養不起?養不起你裝什麽情聖?他媽在這兒玩小爺呢?幾張臭錢就想睡我呀?沒門!”說着一攤手,“拿來!”
向嘉天被他罵得一愣一愣地,酒勁還沒緩過來,傻乎乎地問:“什麽?”
“錢包啊!”小男孩摸向向嘉天的褲袋,掏出錢包來,刷刷刷把鈔票抽走,“要不你還想白摸啊?切,土包子,還SIDNEY,起個洋名還真當自己是老外了。小爺我教教你,別以為便宜都是白占的!”說完,捏着鈔票,一甩頭,走了。
向嘉天證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突地一笑,撿起小男孩仍在地上的錢包瞧瞧,還好,還算有良心。透支卡什麽的都沒丢,只不過鈔票沒了。他把錢包在手心裏掂了掂,放回褲袋裏,從隔間走出來。
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淩亂,衣服扣子全開,皮帶耷拉着,活像剛剛大幹一場的模樣。他自嘲地一笑,漫不經心地整一整衣服,雙手插在褲兜裏,施施然走出衛生間。
人要倒黴,喝口涼水都塞牙。向嘉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招呼侍者要了一瓶。他不怨那個小男孩,說不上有多麽憤怒難堪,忽然只是覺得倦怠,仿佛一切事情都失去了本身的色彩。
外面的天色暗了,卻還不到點上路燈的地步,大街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向嘉天麻木地看着他們,他不知道這些人在忙什麽,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麽。活着,吃、喝、玩、胡鬧,然後呢?
向嘉天仰靠在椅子上,想起了弟弟向嘉丞。有時候,他很羨慕嘉丞,有個那麽愛的人,有個那麽愛自己的人。這種深厚真摯的感覺向嘉天不懂,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懂了。
在這個秋日的傍晚,在燈火通亮的五星級酒店的餐廳裏,向嘉天感到一種深沉的寂寞。不是為了中途終止無法宣洩的欲望,不是為了涮了自己一把的小男孩,不是為了母親的囑托和袁一諾的鄙夷,甚至不是為了廖涵的強迫和粗暴,只是寂寞,而已。
向嘉天喝了整整一瓶酒,走出門的時候,腿都在打晃。服務員過來攙扶他,他随意擺擺手:“不用,不用。”還不忘回頭客氣地露齒一笑,“謝謝。”
打車回到廖涵的別墅,沒錢付車費,只好叫門衛出來替他給錢。廖涵這邊上上下下都認識向嘉天,也都明白他的身份,明白廖先生根本沒把這麽個玩物放在眼裏。錢是幫着墊上了,可臉色就難看得很。
向嘉天好脾氣地笑:“明天……明天我就還你……”他有些頭暈,跌跌撞撞往別墅裏走。門前院子裏有幾個保镖正吸煙說笑話,看他過來,呸地啐了一口:“去哪兒瘋了這是?”問的不是向嘉天,而是身邊另一個保镖。不到萬不得已,他們誰都不願意跟這個玩物說話,仿佛搭句腔都是埋汰了自己似的。“還能去哪裏?喝酒呗。”這都不用問,離着好遠都能聞到向嘉天那身酒氣。
另一人吃吃笑,低聲道:“別說,是挺像。”
“是,哈哈,真不愧親兄弟。”
“你說廖哥是不是就喜歡這模樣的?哥哥沒罷手,又叫弟弟……”
“你懂什麽,這叫一龍二……”
“呵呵,嘻嘻。”
向嘉天站住了,他聽到他們談論自己的弟弟:“你們,你們說什麽?”
“喝多了,嘿嘿。”
“你們說誰?!”向嘉天竭力站穩腳跟,瞪起眼睛,可惜沒什麽威懾力。
“你弟弟嘛。”一個保镖扔了煙頭,看好戲似的說,“來給廖哥做,衣,服——”他把最後這三個字說得悠悠長長,似乎蘊含着無窮無盡的含義,跟另幾個人晱晱眼,大家一起大笑起來。
“什麽?”向嘉天眼神發直,“我弟弟……嘉丞!”他猛地想到了什麽,仿佛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激靈靈打個寒戰,酒醒了一半,臉色變得蒼白,一把推開面前的保镖,蹬蹬蹬跑上樓去。
那保镖不料這個軟柿子會突然發飙,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笑罵:“他媽的發瘋啊。”
“估計是喝多了憋不住想要尿尿。”大家又笑。
誰都沒想到,就這麽軟柿子向嘉天,一路狂奔直沖向廖涵的房間,急得眼珠子都紅了,額上青筋暴露,大聲叫道:“廖涵!你個混蛋王八蛋,你要敢動我弟弟一下,我他媽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