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年不見,滄海桑田,一切好似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急需一段時間來讓自己習慣。

杜若秋并不是一個随遇而安的人,當年被迫出國留學,起初成天躲在被子裏哭,不說話也不交朋友,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勉強适應。

這次回國也一樣,雖然沒之前那麽嚴重了,但也因此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調整。

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了,卻沒想到竟然又栽在了杜清清手裏。

她表姐到底是怎麽了!

杜若秋懵逼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洗漱完畢出門一看,吃驚的差點以為自己開門的方式有誤。

——她家門口,停了好長一溜的豪車。

什麽牌子的都有,每一輛都奢華又高端,凸顯其主人不凡的氣質。

可再仔細一看,裏面坐着的竟然都是靳家的傭人,打眼一掃,依次是管家,保姆,廚師,園丁……

壓根就找不到她表姐的影子!

杜若秋懵了,墊着腳在車流裏尋找最貴的一輛,想着既然傭人都開這麽好的車,那她表姐的車一定更貴更好才對。

直到她在隊伍最前方看到了一輛小x瑞。

因為太小太不顯眼,以至于她最開始都沒能注意,愣是硬生生掃了三圈才終于看見。

而裏面坐着的人……正是她那迷人又高貴的表姐。

杜若秋:“???”這個世界未免太過魔幻。

她有點懵的擡手和杜清清擺了擺,快步向前整理好裙擺上了車,禮貌又乖巧的和人打了招呼,剛準備再重新确認一遍,今天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去種土豆。

Advertisement

可還沒等張嘴,就見一旁的表姐緩緩擡起了手,笑容燦爛的遞過來了個草帽。

“……”

在下一秒,杜若秋把自己的疑問重新吞回了肚子裏。

今天天氣不錯,溫度和濕度也正好,特別适合播種。

杜清清一早就和劉叔打過招呼,叫他和宅子裏閑暇的傭人們說一聲,明天一塊去幹大事兒。

至于大事兒是什麽,你懂的。

劉叔點點頭,好似已經接受了自家小姐腦袋不知在什麽時候摔壞了的事實,當即就應聲表示自己這就去辦。

于是第二天一早便出現了這樣的畫面,宅子裏的傭人們個個統一着裝,手拿工具頭戴草帽,自覺坐進小車準備前往戰場。

甚至還自發性的整了個口號:“強身健體,鍛煉心性,勞動最光榮!”

杜清清頓時感動,當即大手一揮表示這個月的工資全部翻倍。

這回所有人更像是打了雞血,開着小車來到田裏和劉叔雇來的人們一彙合,随即便開始埋頭勞作,在燦爛的陽光下盡情揮灑汗水。

看的杜若秋都驚呆了,迷迷糊糊的拿起工具跟人進了田,剛挖沒兩下就差點因為踩空摔進泥裏。

關鍵時刻還是杜清清伸手拉了人一把,這才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災難。

“阿秋小心點。”畢竟是比人大幾歲的表姐,杜清清見杜若秋被剛那一下吓得不輕,随即便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柔聲道,“沒事了,呼嚕呼嚕毛。”

聲音和動作裏都裹着淡淡的溫柔,好似一個真正盡職盡責的姐姐,值得信任也值得依靠。

這還是表姐第一次對自己這麽好。

杜若秋愣住了,感受着頭上那只手的溫度,半晌後臉頰微微紅了起來,垂下眼去小聲說了個:“謝謝表姐。”

有點像是個弱小又可憐的小狗兒。

杜清清見狀不免愛心泛濫,沒着急去勞作,而是站在原地多和她說了幾句:“阿秋不适應這樣的事情嗎?”

話音一落,杜若秋沉默了,好半晌都沒再說話。

杜清清倒也不急,就這麽耐心的一直站在原地等待,好一會兒才終于見這孩子幅度很小的點點頭,試探般的吐出個嗯。

杜清清還挺高興,想着杜若秋總算肯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雖說只小小的一句嗯而已。

但卻是個很大的進步,未來會更好!

杜清清頓時笑笑,拉着人找了個田埂坐下,準備和她談談心:“沒關系的,誰都有不習慣的時候,慢慢适應就好了。”

“只要心底有信念,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她這般道,輕輕揚了揚手裏的工具,拿種田這事兒當例子給她講人生大道理:“你看我也是第一次種地,第一次播種,第一次站在陽光底下這麽肆意的揮灑汗水,我和阿秋其實一模一樣。”

“關鍵是你怎麽去看這件事,拿什麽樣的态度去看。”她道,一雙漂亮的眼睛眨啊眨,裏面滿是溫柔的笑意,“人生也是一樣,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的,但我相信只要有信念,願意付諸行動,一切就都能被克服。”

“我們阿秋這麽聰明這麽棒,一定可以的。”她說,義正言辭的拍拍杜若秋的肩膀,“只要肯相信自己!”

這麽聰明這麽棒……

這還是表姐第一次這樣誇自己。

杜若秋被誇的有點臉紅,心髒怦怦直跳,看眼手裏的工具,突然就覺得有了動力,随即便點點頭,按照表姐說的那樣,跑到一旁一邊努力适應一邊鼓勵自己。

一來二去一天竟然就這麽過去了,雖然身體很累,但心底卻又很愉快,好像活這麽多年第一次找到人生目标一樣。

于是簡單的休憩了一夜,第二天竟然又拿着工具和杜清清一塊來了,緊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的時候,竟然還開始放飛自我,跟着大家一塊高聲喊口號。

看的杜清清簡直感動,拍拍手道:“只要肯挖掘,年輕人果然有無限可能性。”

系統頓時翻了個白眼否定她:“不,我倒是沒這麽覺得。”

“我覺得她只是被你同化了而已……”

勤勞的耕作只持續了五天,直到第六天的時候,杜清清終于放了天假,叫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倒不是因為累了,而是因為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原主的父親,靳山海的六十六歲生日。

每個地方的習俗不一樣,有的人覺得吉利便過,有的人覺得是個坎就不過,全憑個人意願。

靳父是個商人,縱橫商海這麽多年,對數字極為敏感,尤其喜歡這種吉利的數字。

所以這次的生日在他這裏是一定要過的,不光要過,還要大辦。

在早幾天前杜清清就收到了靳山海生日聚會的邀請函。

說來其實好笑,明明是父女關系,卻非要像外人一樣走這種流程,發什麽邀請函,看上去實在令人摸不到頭腦。

可放在他們這對父女這裏來看,這件事卻是再也正常不過了。

——靳如歌和父母的關系從幾年前起就特別不好。

靳父靳母老來得女,對靳如歌寵愛的不行,一不小心沒把握好度,孩子被寵歪了,再想扳回來可不是多麽容易的事。

靳父靳母這些年來嘗試了很多招數,最終全部無效不說,還不小心觸到了靳如歌的逆鱗,惹得這人像是鳥一樣當即就撅着屁股飛了。

這麽多年來除去要零花錢以外基本上再無交流,就連父母過生日的時候靳如歌都不願意回去。

但這次不一樣——

杜清清剛一收到邀請函便趕忙打開看,大致浏覽一遍,果然在最末尾發現了不同于其他邀請函的內容。

是靳父親自寫下的,每一個字都蒼勁有力:收收你那玩樂的性子,這次必須回來!不然就停了你的零用錢!

對于靳如歌來說,這幾句話還真相當于最後通牒。

可對于杜清清來說卻不是。

其實她一早就已經把禮物買好了,是按照靳父的喜好買的,還做了非常精美的包裝,想着一定要給人個驚喜。

雖說……自己并不是他所疼愛的那個女兒,也再不會成為那個擁有父母疼愛的孩子。

畢竟自己的父母在很多年前就因為意外過世了,在那之後的日子裏,杜清清一直孤身一人艱難又痛苦的活着。

所以她還挺羨慕靳如歌的。

杜清清嘆口氣,一想到這些就感覺心裏很悶,渾身上下像是被一陣黑暗包裹起來,眼睛也不自覺的微微濕潤了。

像個喪家犬似的黯然神傷了好一會兒,直到快要哭出來的那一刻,放在一旁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一聲。

杜清清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抹抹淚坐直身體,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

竟然是蘇紀眠給她發來的消息!

杜清清一愣,連忙點進去看,發現蘇紀眠給她發來了張照片。

是只耳環,一眼就知道是那天她和蘇紀眠去看電影時戴的款式,去之前還好好的在耳朵上墜着,回來的時候卻丢了一只,杜清清還當是半路掉在哪兒了,也就沒怎麽在意。

直到今天一看,或許當時是掉在了床上,因為太黑,所以碰巧被整理書包的蘇紀眠拾去了。

果然,沒多會兒蘇紀眠就又發來了條消息,告訴她自己當時不小心撿到了她的耳環,今天整理書包時才發現,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自己親自送過去。

其實那個耳環并沒有多貴的,不值什麽錢,丢了就丢了,沒必要再專門再去拿一趟。

若是放在平常,杜清清可能就先叫蘇紀眠留着了,想着等到兩人哪天見面再拿也不遲。

可今天卻不一樣。

不知道為什麽,杜清清突然想去見見她。

盡管只是去拿個耳環,揮揮手,打個照面之後就要轉身走了,什麽也不能做,什麽也不能說。

可卻還是想見,或許因為兩人是一塊吃過飯,看過電影,也交換過微信的……朋友吧。

難過時和朋友見一面沒什麽不對的。

杜清清一時間想了很多,回複的速度也就慢了點,對面的蘇紀眠以為她不在,也就重新發來句話:“靳小姐?”

一句話很快把杜清清重新拉了回來。

她愣了愣,趕忙拿起手機回複:“在的在的!”

看一眼時間,想着現在有點晚了怕影響到蘇紀眠休息,也就沒再繼續打字,改成發語音過去,告訴她:“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正好有空,去找你拿好不好?”

因為害怕被拒絕,緊張的聲音都劈叉了,身體也有些發抖。

就這麽狼狽的等了幾秒,屏幕上終于有個新的消息跳了出來。

蘇紀眠竟然意外的說了好。

杜清清懸着的心頓時就落了地,當即就站起身拿上車鑰匙準備出門,風風火火的剛上了車,沒想到手機上竟然又有條消息蹦了出來。

依舊是蘇紀眠發來的,比之前還要多了幾個字,叮囑她:“靳小姐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那幾個字,杜清清眼底頓時有抹光亮了起來。

猶豫幾秒,到底還是清清嗓子按下了錄音鍵,鄭重其事的答應她:“知道了。”

還說:“眠眠等着我,我這就來了!”

語氣裏帶着點藏不住的愉悅和笑意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