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或許是因為路燈有些暗, 周身灰暗的光線叫人難以看清。
杜清清擡眼看看那只熊，總覺得實在眼熟的很，分明就和她當初送給蘇紀眠的那只一模一樣。
怎麽那麽巧啊？
她頓了頓, 擡頭看看女人的臉, 沒太想明白。
剛準備說點什麽，卻見女人已經将袋子遞過來了，唇邊的笑意非常明顯，眼底也含着滿滿的溫柔和耐心。
是在等她收下。
這應該算得上是今天的第三個禮物, 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麽有排面。
杜清清感動又驚喜，心底很快蘊起抹愉悅。
于是便笑起來，特別真誠的同女人道了謝：“謝謝前輩,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生日。”
“不過我就不要啦。”她道, 小手擡起輕輕擺了擺，“這麽久沒見, 一見面就收禮物多不好意思呀。”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請你吃飯。”她說，“到時候一定要來。”
“想吃什麽都行。”
這話說的挺有禮貌，可禮貌的背後卻又帶着陣若有若無的疏遠。
眼前的女人聞言輕輕挑了下眉, 那只拎着袋子的手也下意識的緩緩收緊。
想說點什麽，可到底沒說出口，最後從口中吐出來的只淡淡的一個：“嗯。”
挺輕，好似被風吹一下就能全部拍散。
“要走了？”她問，倒也沒再繼續堅持, 很快重新将小熊放回了車裏。
“是呀。”杜清清應聲點頭，“那邊還有事沒忙完呢。”
畢竟打剛一吃完飯蘇紀眠就又去打工了，一會兒得趕緊叫劉叔找人開車去接她，要不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
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蘇紀眠的事兒，想的還挺認真, 小臉微微低着，宛若蝶翼般的睫毛在光影下輕輕扇動。
實在是可愛的很。
女人看看她，半晌後笑容再次回到了臉上。
“既然你不收禮物的話，那就和我一塊去喝杯飲品吧。”她笑笑，回身拉開車門叫杜清清坐進去，“天太冷了，喝點東西暖和一些再走。”
這話說的挺真誠，要再拒絕反倒顯得杜清清不太懂事。
再說系統這會兒确實也還沒來。
“那好吧。”這樣想着，杜清清點點頭，老老實實坐進了車裏，不一會兒就到了奶茶店。
好久沒回來，最近竟然出了不少新品。
杜清清順着車窗看了半天幾乎快要挑花眼，還沒等想好要喝什麽，便聽女人已經擅自主張的替她點了。
蜜桃烏龍，去冰半糖。
杜清清接過來放在唇邊抿了抿，發現還真是自己喜歡的味道，不由得感嘆前輩不愧是前輩，從始至終都這麽可靠。
跟會洞察人心似的，打眼一掃就能猜你喜歡。
叫人忍不住的想依賴。
杜清清一邊喝飲料一邊看她，也不知怎麽心底突然有個想法冒了出來。
沒等說就頓時紅起了一張臉，但仔細想想畢竟機會難得，于是最終還是輕咳一聲往女人那邊挪了挪。
擡頭看看她，很小聲的吐出幾個字。
“前輩，問個事兒。”她道，交頭接耳悄咪咪的模樣像極了路邊賣黃.色影碟的，“就……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呀？”
沒想到她會向自己咨詢這種事。
女人先是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麽，原本藏在眼底的那些晦暗情緒竟然在下一秒全部消失不見。
還真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看着她的眼睛柔聲道：“談過的。”
話音一落杜清清頓時驚喜，想着這次總不會再像之前和劉叔打聽的那回一樣毫無收獲了。
于是便很快笑起來，将這些天裏困擾已久的問題全部大致問了一遍。
不過卻故意隐瞞了對方的信息，害怕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話說完，眨眨眼睛特別認真的等待女人的回答，眼巴巴的模樣可愛且乖巧。
引的人不自覺的想同她說更多。
女人笑笑，很快道：“既然喜歡的話那就抓住機會去努力争取吧，随着感覺走就好，不用想太多……”
“人生總共就這麽多年。”她說，“千萬別給自己留遺憾。”
确實是這麽個理。
杜清清應聲點點頭，心底頓時明朗了不少，連忙真誠的表達了感謝，并且運用了一大堆成語來誇她知識淵博。
聽的女人都忍不住勾起了抹更深的笑。
“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她搖搖頭，笑眼盈盈的同杜清清解釋，“這些也是我從別人那裏學到的。”
竟然還有人比你更博學。
杜清清聞言好奇：“是誰呀？”
話音一落，女人并未回答，只是啓唇吐出幾個字：“時間到了，清清該走了。”
杜清清應聲低頭看看，發現還真是。
“那我們下次再見。”她笑笑，擡手朝着女人揮揮，沒再做過多的逗留，“前輩照顧好自己。”
話說完，人已經消失在了視野裏，好似從未出現過。
女人盯着她離去的方向看了好久這才總算收回了目光。
回頭看看躺在車子後排的小熊，眼底再次蘊起了抹淡淡的笑意，繼而又一次啓了唇，很小聲的吐出幾個字。
“是你呀。”
靳家的司機開車向來又穩又快。
杜清清坐在裏面玩了會兒手機，再擡眼一看，竟然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這會兒離蘇紀眠下班的時間還有将近半小時。
杜清清沒想到自己會來這麽早，腦袋裏頓時還有點空，一時間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頓了頓，這才想起前輩剛剛同自己說過的事，沉默半晌突然咬了咬牙。
緊接着便擡手拍了拍駕駛座上的司機，有點不好意思的問他：“你有紙嗎？”
“紙？”司機一愣，當她吃壞東西鬧肚子，連忙反手抓了一包紙巾過來，挺直腰板往東邊的商場一指，“給，小姐，廁所在那邊！”
“我不去廁所。”杜清清趕緊搖頭，“我說的是寫東西用的紙。”
“那沒有。”司機很快否認，“我自打畢業之後都再沒碰過那玩意兒了。”
杜清清：“……好吧。”
她嘆口氣，不得已只得重新坐回去，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敲，想提前演練一下一會兒見到了蘇紀眠到底該說點什麽。
畢竟她以前從來沒談過戀愛，也不太清楚想和一個人在一塊到底該走什麽流程。
其實再往前算算，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蘇紀眠，明明最開始的時候是怕的，接近也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的有意讨好。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本質就開始漸漸出現了改變，變的喜歡和蘇紀眠在一起，喜歡看她笑，熱衷于照顧她，一點都不能忍受別人對她不好。
就連心髒也開始不聽話了，一見到她就會不自覺的怦怦亂跳。
這大概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喜歡吧……
杜清清閉了閉眼，直到這會兒都還記得上午收到她禮物時的感動和喜悅，于是便從那件事開始寫起，一點點往備忘錄裏編輯。
不知不覺竟然也寫了不少，沒想到兩人竟然在一塊經歷過這麽多事了。
杜清清寫着寫着就不自覺的笑了笑。
心情也在不知不覺間放松了下來，小手擡起落下，打字的速度越來越快。
寫的挺開心，不慎忘記了時間，直到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時才總算停下。
一擡頭頓時吓一跳，蘇紀眠都已經坐在她旁邊了。
甚至視線也已經投了過來，看向她，帶着笑的問了句：“靳小姐在做什麽？”
話音一落，杜清清心底的那點興奮和勇氣頓時就飛了，慫巴巴的情緒再次上線，連忙把手機往後藏藏道：“沒有，沒做什麽呀。”
“就玩玩手機而已。”她說，小臉紅彤彤的，視線閃躲。
一看就知道心裏有鬼，就連司機都下意識的順着後視鏡看了一眼，當小姐還沒醒酒。
就只蘇紀眠一個人配合她，點點頭說：“這樣啊。”
“坐車就別玩手機了，省得暈車。”她笑笑，将身上的包取下放到一旁，看眼杜清清穿着的裙子，很快将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
帶着陣好聞的薰衣草香。
杜清清的臉再次紅了紅，乖乖把手機收起來輕聲應了句好。
就這樣老老實實坐了一路，車子總算又重新駛回了靳家。
蘇紀眠一連忙了幾個小時，這會兒着實有點困了，車子剛一停下便像往常一般和杜清清道了晚安，叫她早點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緊接着自己也轉了身，踏着星光和月色準備進屋，身影在燈光的照射下拉出一條修長的影子。
步伐有些快，似是稍作猶豫就要抓不住了。
杜清清見狀有點發愣，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未等她往前走上幾步就下意識的伸手抓她：“眠眠！”
指尖有點涼，染着夜風吹來的寒意，可傳進心底的時候卻又是暖的。
蘇紀眠應聲停下腳步，背對着她輕輕勾起抹笑，眼底映着月光的顏色：“怎麽了靳小姐？”
“有點事想和你說……”杜清清眨眨眼，擡眼看看宅子裏四處走動的人，頓時有點害羞。
于是便刻意把蘇紀眠往一旁拉了拉，帶她來到宅子的側面貼着牆根站着。
這下，四周再也沒有人了。
不過因為走的并不是太遠，還能依稀聽到嘈雜的交談聲傳來。
有點緊張，卻又有些心安。
說吧，反正早晚都要說的。
杜清清點點頭，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打氣，随即便将手放進了兜裏。
本想把手機掏出來照着上面編寫好的內容念給她聽，可誰知摸了半天壓根沒摸到手機，找來找去就只抓到了一把空氣。
仔細想想，手機好像被她忘在了車裏。
杜清清一愣，像只氣球似的頓時就洩了氣，差點要尴尬的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偏偏眼前那人卻又在這會兒開了口，無辜又疑惑的看着她：“怎麽了靳小姐，你到底要說什麽？”
話說完還小聲打了個哈欠。
你這是在逼我。
杜清清擡眼看看她，眼眶有點發紅，臉頰和耳根全都熱的可以。
幹脆沒再想手機的事兒，輕咳一聲尴尬的把兩手支在牆上，圈着人不叫她跑。
唇也微張，假裝很有底氣的叫她：“眠眠。”
蘇紀眠差點要笑出聲來，漂亮的眼睛一彎再彎，但到底還是忍住了，認認真真的應她：“在呢。”
眸子亮亮的，裏面裹着叫人為之沉迷的甜。
杜清清被她看得一愣，沉默好一會兒才總算再次開了口，微微低下頭一點點給她背自己寫的內容，磕磕絆絆的像是背不熟課文的小學生。
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蘇紀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反而還把自己給急得夠嗆。
就連眼眶都紅了，尴尬和緊張在這一刻占了頂峰。
本以為這場告白一定失敗無疑，腦袋都很快埋下去了，垂頭喪氣的嘟囔：“我喜，喜……”
可是把孩子為難壞了。
蘇紀眠看看她，強忍的笑意終究還是綻放開來。
幹脆擡手摸摸杜清清的小臉，緊接着又輕輕低下頭去在她唇上啾咪了一口，聲線柔軟，笑容很輕的替她解圍：“沒關系，我都懂的。”
她這般道，擡起手攬住眼前這人的肩，只輕輕用力便把她抱了個滿懷。
合着明亮的月光和燦爛的星空吻她，空蕩了很久的心髒終于在這一刻被填滿，眼底也帶着喜悅到了極點的坦然。
認認真真的告訴她：“畢竟我也喜歡靳小姐，所以我們是心意相通的。”
“你想說的話，想表達的情緒，我全部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