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知道了任務目标和數量,接下來就好辦了。

小木屋往外走五分鐘就能看到小溪。

夜空從後腰抽出彈弓,放手裏試了試手感。

小溪的水質很好,水裏游動的魚清晰可見。

他在小溪邊走了兩步,很快發現了鲈魚。

撚起一顆彈珠夾在彈弓的皮兜裏,拉弓瞄準,咻得一聲,水裏的鲈魚可憐地撲騰了幾下,暈了。

他重新撚起一顆彈珠,這次瞄準另外一條游過來的鲈魚。

“彈弓玩得不錯。”

夜空被背後這突然響起的聲音驚得手一抖,失了準度,飛出去的彈珠打穿了旁邊那條草魚,又打到趴在河底的螃蟹,吓得它咻得一聲鑽進了石頭縫裏。

而任務目标已經跑沒影了。

夜空:“……”

他轉過頭,天白剛好走到他邊上,盯着水裏躺槍的草魚,語氣裏透着揶揄,“這力道,你想殺魚還是殺人?”

那條皮開肉綻的魚浮了上來。

夜空眨巴着無辜地眼看過去,柔柔弱弱地說:“我不是故意的……以前爸爸總說我天生怪力,一點也不像女孩子。”

說着說着,要哭了。

天白在他的表情上停頓了一秒,擡擡下巴,“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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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差不多高,夜空悄悄挪近了一些,叉着腿,顯得嬌小柔弱。

他把雙手遞到對方面前,害羞地說:“哥哥可以教我怎麽控制力度嗎?”

天白癱着臉,沒有起一絲波瀾,那眼神明晃晃地說“你這種套路我沒見過一千也有八百了,能來點新鮮的嗎?”。

夜空不信邪,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吹,“剛才用力太大,手都紅了,好疼啊。”

天白雙手交叉放進寬大的袖口,垂眸和他對視,偏冷的聲線慢條斯理地來了一句,“我家院門口的地裂了。”

夜空一頓,第一次覺得腦子轉太快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咬咬牙,企圖挽回形象,“我只是力氣大,身體軟·着·呢~”

天白懶得跟他扯皮下去,走到幾步外的大石頭上坐下,“再不做任務,天黑了。”

夜空:“……”

他現在在對方眼裏的形象已經變成金剛芭比了吧?

是他的美貌不夠吸引人還是撩人的技術退步?

有天白在旁邊監工,夜空又成功失手了一次,幸好彈珠有四顆,抓住了最後一次機會。

兩條鲈魚都挺大的,用來做生日宴的菜品也夠格。

餘光留意到天白的眼神,他裝作沒看見,把魚從漁網裏提出來,對着天白晃了晃,眯眼笑,“怎麽樣,任務完成了吧?”

天白冷淡地看向別處,“把魚洗幹淨,烤熟。”

夜空的笑僵在那裏,“什麽?”

天白蹙着眉,不耐煩地重複一句,“不烤熟怎麽吃?”

夜空看看魚又看看他,“你這廚房裏有烤箱嗎?”

天白:“沒有。”

夜空:“那有什麽設備?”

天白看過來,“這裏沒有廚房。”

夜空木着臉指着魚,“那怎麽烤?”

他順着天白的視線看向小溪邊的亂石。

夜空:“……???”

十分鐘後,他用石頭圍了個簡易的土竈,跑去竹林裏撿了一些幹竹殼和幹樹枝。

可手頭沒有打火的東西啊。

正這麽想呢,一盒火柴被扔到他腳邊。

夜空拿起來看了看,還真是火柴,只在歷史書上看到過的東西。

“快點。”天白無情地催促。

夜空拿出一根火柴試了好幾次才打上火,聽到竹殼噼裏啪啦着起來的時候,突然就來了些興趣。

把魚用細竹竿叉好,靠近火,魚身上滋滋啦啦地響,沒多久就冒出一股又腥又焦的氣味。

難道是烤的姿勢不對?

他把魚橫到火上方,過了一會兒又直接伸進火裏。

魚散發出來的氣味卻越來越糟糕。

夜空自認烤得無比認真,可某個一直注視他的視線好像越來越涼了……

烤的途中,三五個考生從遠處走來。

遠遠的,夜空就聽到了她們的交談。

“什麽氣味啊,好臭!”

“嘔……聞了一天魚腥味,不行,太刺激了。”

“那邊好像有人在河邊燒東西。”

“天,太不道德了,燒的什麽啊。”

夜空:“……”也沒那麽臭啊,就……一般吧。

他心裏發虛,偷偷轉頭瞄了天白一眼,結果人八風不動地坐在那,像個入定的老僧,好像完全免疫他這邊排放的毒氣。

他突然就有信心了。

看,小哥沒發脾氣,那就表示他的魚還能搶救一下!

考生們走近,看到夜空手上黑漆漆的東西,捏着鼻子,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擡頭一看天白,馬上換了一副嘴臉蜂擁過去。

“請問您是張大叔嗎?”

“您需要拐杖嗎?我去幫您拿。”

“您站得起來嗎?我來扶!”

夜空在一旁聽着,眼前自動浮現天白冷着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樣子。

他撐着額頭忍笑,這畫面不能多想,有點可愛。

天白對她們的問題不為所動,只在有人問到任務相關的時候才會回答,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

女生們很快也不敢再說多餘的話。

聽到答案的時候,她們才注意到,夜空手裏那條烤得焦黑又臭的魚就是鲈魚。

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廢了好大勁撈到魚後,也學着夜空那樣,撿了幹樹枝搭火堆烤魚。

幾個姑娘被夜空這豪放的烤魚手法吓到,徘徊了好久才推舉了一位去向他借火柴。

姑娘怯生生地抓着衣角,緊張到口吃,“那、那個,可以問你借一下火、火柴嗎?”

夜空随手拿起,抛了過去,“拿去用吧。”

姑娘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紅着臉道謝,“謝謝,我們用完馬上還給你。”

夜空笑得很甜,“別客氣,幫小姐姐的忙是應該的。”

姑娘的臉刷得一下就紅透了,局促地跑了回去。

其他人拿到火柴,見她臉燒得厲害,很費解。

“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怎麽臉這麽紅?”

“你衣服還沒幹,不會着涼了吧?”

姑娘用力搖頭,壓低聲音說:“我好像……被撩到了。”

以夜空的聽力,這些話都原原本本地傳到了他耳朵裏。

看來他的魅力還在啊,男女老少通吃。

不,只有小哥不吃。

看看手上黑乎乎的魚,夜空湊過去聞了聞,想着應該差不多了。

他起身走到天白面前,學着剛才那姑娘嬌羞的樣子,把魚遞過去,“哥哥,你看這樣可以了嗎?”

天白連眼皮都不想擡,“你想讓我怎麽吃?”

讓清風明月的小哥哥拿着整條烤魚啃,好像确實不太合适。

夜空邁着大長腿往小木屋走,搜刮了一個盤子和一雙筷子,在經過院子的時候,順手摘了兩片薄荷。

把烤魚從竹竿上弄下來,放到盤子裏,用薄荷葉點綴。

手上的黑灰弄髒了盤子,他直接拿袖口擦,反正衣服已經髒了。

這麽一看,也沒那麽磕碜了。

他雙手托着盤子遞到天白面前,笑盈盈地說:“來,哥哥,賞臉吃一口叭。”

天白修長的手拿起筷子,在烤魚上戳了一下,筷子頭上立刻就占滿了黑灰。

接收到他涼涼的眼神,夜空一本正經地胡說:“難看是難看了點,但是絕對好吃。”

天白不動聲色地從魚背上夾了一塊,那滑溜溜的質地,看着就不太對勁。

夜空難得有些緊張,雖然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擇手段”,可萬一把小哥的肚子吃壞就不好了。

不過烤成這樣了,他應該不會吃的吧。

正這麽想着,天白就面無表情地把魚肉放進嘴裏。

夜空托着盤子,眼神呆滞地看着他。

難道說味道很不錯?

等天白把筷子放回盤子上,夜空眼睛亮晶晶地問:“怎麽樣,好吃嗎?”

天白的眼神突然像冰刀似的甩過來,刺得人又疼又冷。

“沒熟,難吃,重烤。”

夜空:“……”那你咽下去幹嘛?

幸好還有一條魚,為了讓肉熟透,這次夜空烤得比較久,久到再烤下去,魚可能要直接火化了。

身後的視線強烈地讓他無法忽視。

回想見面以後,對方似乎總在看他……的臉。

過程中,又來了好幾撥考生,她們也學着前面的人,撈了魚在河邊烤。

在場幾乎沒人有野外烤魚的經驗,都是女孩子,誰在家不是小公主呢,烤起魚來都特別艱難。

為了得到高分,沒人敢随便應付。尤其當夜空被打回來重烤後,她們更加小心翼翼,畢竟人越來越多,魚是有限的。

在所有人都在觀望的時候,夜空又一次端了魚過去。

他厚着臉皮,笑盈盈地說:“哥哥,這次一定好吃。”

天白的表情十足不耐煩,可他還是拿起了筷子。

在烤魚上戳了一下,愣是沒戳進去,他擡眸看了夜空一眼。

夜空:“……要不,我來?”

天白沒理他,舉止優雅地放下筷子,伸手拿起烤魚敲了敲盤子。

盤子咚咚作響。

天白擡眸,幽深的雙眸投影着夜空的臉。

“這是食物還是兇器?”

夜空:“……”完全不知道怎麽反駁。

他垂下雙眸,掩蓋眼底閃過的那一抹狡黠,抹着眼角,神色低落,“對不起,我盡力了,也許、也許我就是沒做侍女的命吧,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在獸神殿侍奉獸神大人……”說到後面聲音都哽咽了。

因為他的動作,手指上的黑灰都抹到了臉上,一道一道的,越來越多,整個臉很快變成了花貓。

他一邊抹一邊偷瞄天白,見對方臉色越來越冷,幹脆嘴巴一扁,準備假哭。

後面還在烤魚的女孩們被吓得不輕。

這要求這麽嚴格的嗎?那這小溪裏的魚恐怕不夠她們烤的!

天白坐着,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對方微紅的眼。

他蹙着眉,冷哼了一聲,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過去,聲音冷冷的,“自己擦,髒死了。”

夜空的嘴角揚起又強壓了下去,抽抽搭搭地接過紙,邊擦邊吹彩虹屁,“哥哥,你真好。”

天白冷着臉起身要走,走出兩步卻又停住。

夜空準備跟上去,卻聽對方突然低聲說,“那張臉上,不應該出現這樣的表情。”

說完,就走了。

夜空看着他的背影,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臉?他這張臉怎麽了?

是覺得他演技太浮誇了,還是說……把他錯認成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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