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民宿出來,夜空坐在車裏看向窗外,這裏的街道跟帝都星根本不能比,可因為人多熱鬧,多了幾分人情味。
“小空啊,這樣真的行得通嗎?”
夜空收回視線,看向駕駛座上的民宿老板娘。
“放心吧,有什麽後果都由我來承擔。”
老板娘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
二十來分鐘後,車子開進一個村落,穿過村口牌樓的時候夜空掃了一眼。
麒麟村。
這次的房子比城裏更古老,很多地方看得出來是新修的。
車子在一棟半救的老房子前停下來。
夜空下車,看到旁邊立着一個牌子,寫着“林氏酒廠”。
老板娘引着他和小七往裏面走,“這裏是我娘家。”
對于私宅來說,這房子的占地面積很大,一進去就能聞到酒香。
老板娘笑着解釋:“我們家歷代都是釀酒的,到我爸這一代已經是第十五代了。”
小七就跟逛博物館似的,一雙大眼亮晶晶的,哪哪都很新奇。
夜空也差不多,只是他克制一些,“這裏是你們家的釀酒工廠?”
老板娘:“我們家規模很小,算不上工廠,北邊是住宅,東西邊兩片是酒窖和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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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感興趣,一路上老板娘給他們說了一些自家酒廠的事。
到最裏面的住宅區,小七指着房子外的游廊興奮地說:“這裏的游廊和我們那的不一樣!”
帝國也有一些仿造古時候的建築,只是徒有其形。
夜空笑笑:“姐姐,你家真漂亮。”
“小子眼光不錯嘛。”
一個老者的聲音從房子裏傳出來,夜空擡眸看過去。
老人看起來七十上下,身形高大,穿着汗衫大褲衩,精神氣很足。
老板娘一看來人,氣不打一處來,“爸爸,我不是告訴過您會有客人來嗎?您怎麽不換個幹淨點的衣服!”
老人叼着煙抓了抓肚子,顯然不樂意,“換啥衣服,麻煩死了。”
老板娘還要再說,夜空笑着打斷,“姐姐,我看爺爺這樣穿挺好的,你就別說他了。”
老人立刻跟腔,“看看,連這小娃娃都這麽說,你就是窮講究。”
老板娘:“……”
進了房裏,老板娘去準備茶點,夜空看了小七一眼,後者立刻會意,跟着進了廚房。
一樓的大客廳裏,老人和夜空坐在窗邊,中間矮桌上放着棋盤。
老人指指棋盤,“小娃娃會下象棋不?”
夜空老實搖頭,“不會。”
老人拿起旁邊的小酒壺到了杯酒,舉起晃了晃,“會喝酒不?”
夜空搖頭,“還沒成年,不能喝。”
老人罷罷手,一臉嫌棄,“嗐,這也不會那也不會,沒勁。”
夜空掃了眼桌上的棋盤,勾唇輕笑,“我一直很想學象棋,不如爺爺教教我?”
老人品了口小酒,沒啥興趣,“我哪有時間教啊,算了算了,我還忙着呢,你們自己玩吧。”
說着起身就準備走。
“您跟我說說規則就行。”夜空看過去,笑意不減,“不會耽誤您時間的,等我會了不就能陪您下棋了?”
老人在他的表情上停留了一秒,勉為其難地坐回來,“我只說一遍啊,聽不懂我就走了。”
夜空好脾氣地點頭。
老人把棋子拿出來擺上,同時把每個棋子的走法很簡略地說了一遍。
等他擺好,規則也說完了。
老人:“會了吧?”
老板娘端着水果走過來,一看這情況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忍不住對老人抱怨,“爸爸,你怎麽誰來都要拉着人下棋啊,小空是來說正事的。”
小七跟在後頭,走到夜空身邊瞄了棋盤一眼,完全看不懂是什麽,連上面的字很多都不認識。
“連棋都不會下,說什麽正事?”老人不服氣,看向夜空,“下贏我再說事。”
老板娘蹙眉,“現在的孩子有幾個會下象棋的?”
小七端着水果盤子,狗腿地蹲到老人身邊,乖巧地說:“爺爺,您吃水果。”
老人看到小七,豪邁地揉揉他的小卷毛,“哦,真乖,我家好久沒出現過這麽可愛的小奶娃了。”
小七愣是一動不動,随他揉,眼睛濕漉漉的,“爺爺,我姐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說,能不能說完之後再下呀?”
老人收回手,一秒變臉,“不行。”
小七眼角挂淚,“爺爺,真的不行嗎?”
老人幹脆背過身,“考慮好沒,我可是很忙的。”
小七:“……”陛下,我盡力了。
夜空從棋盤上擡眸,“可以,我會了。”
老人看過去,“別小看象棋,了解規則不等于學會,不擺正心态,等會兒會輸得很難看。”
夜空撚起那枚“帥”放在指間把玩,氣定神閑地笑,“排兵布陣,我不會輸。”
“猖狂!”老人被他激起了鬥志,把酒杯往托盤上一放,“來!看我怎麽教訓你這小娃娃。”
小七跑回夜空邊上蹲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學習。
五分鐘後,夜空将“炮”下到一個位上,不急不緩地開口,“将軍。”
老人一頓,把自己這邊的“象”移下來,松了口氣,“沒想到你這小娃娃學得挺快的嘛,不過想贏我,你還早了一百年。”
“是嗎?”夜空嘴角輕勾,手中的“馬”移了個日的斜角,對方的“将”又進入了擊殺範圍。
“将軍。”
老人臉上的笑還沒散就僵在了那裏,他蹙眉看了片刻,把“士”移上去擋住“馬”的攻擊。
夜空的手指在“炮”上點了點,“将軍哦,爺爺。”
老人傻眼了,對啊,對方的炮還在那呢,這步不能走啊!
這、這已經是死局了,怎麽可能?!
夜空拿起一片蘋果,吃完也沒見老人找出破解的辦法,笑盈盈地說:“既然我贏了,那我們來說說正……”
“等等!”老人打斷,眼神灼灼地看過來,“這局是我讓你的,不算!”
夜空、小七:“……”
老板娘:“……”爸爸,咱別丢人了行麽?
三分鐘後,夜空一個“車”橫掃棋局,吃得老人只剩下“士”和“象”在保帥。
不過很快,也保不住了。
夜空吃着葡萄:“将軍。”
老人擡手:“不算,再來!”
五分鐘後,夜空吃着蛋糕:“将軍。”
老人慌忙擡手:“等等,剛才那步我要退回來。”
一連下了五局,老人連連慘敗,最終還是老板娘看不下去了,“爸爸,差不多得了!”
老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好、好吧,今天就先不下了。”
他品了口小酒,沉默了片刻,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聽說你想進獵巡隊?”
夜空點頭:“對,我想進一支擁有獵人執照和特種武器的隊伍。”
在侍女大賽落幕前,他只能盡量避免以男人的身份出面,但是女人是不能被招募成獵人的。
除了獸神殿直招的獵人,這裏還有一種民間自發組織的獵巡隊,這種隊伍的考核沒有那麽嚴格,只要擁有獵人執照超過五年,就可以自行組織一支屬于自己的隊伍。
想要依靠狩獵賺錢,特種武器是必不可少的,哪怕他只靠精神力就能殺死異獸,但這樣的獵物拿到獸神殿并不能換取積分,必須得通過武器的身份驗證才可以。
而這,正是他沒有的,他目前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在獸神殿登記,也沒那個時間慢慢攢積分換武器。
所以他暫時得依靠別人的身份來狩獵,也就是所謂的槍手。
那天他拜托老板娘介紹這樣的人給他認識,沒想到老板娘竟然介紹了自己的爸爸。
老人給自己的酒杯裏滿上酒,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你知道女人不能做獵人的吧,萬一被發現怎麽辦?我們家擔不起這責任。”
夜空聲音低緩,不驕不躁的,“高回報必然伴随高風險,不過出獵的時候我會僞裝,絕對不會被發現。”
老人端着酒杯沒喝,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高回報必然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我為什麽要相信你這個小丫頭片子?”
夜空垂眸看着棋盤,唇邊帶着淺笑,“會不會下棋,下過才知道,有沒有實力,那要去了獵區才知道。”
空氣突然陷入沉默。
老板娘緊張地看向老人,“爸爸,給小空試試吧,如果不行,一次也不會被發現的。”
片刻後,老人突然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老板娘一急,“爸爸,你幫……”
夜空不動聲色地偏頭看向他。
老人看過來,滿是蒼老的臉上,一雙黑眸亮得驚人。
他朝夜空擡擡下巴,“去看看我那把弓生鏽了沒。”
夜空勾唇輕笑,起身跟了過去。
第二天中午,夜空再次來到酒廠,這裏已經聚集了七八個男人,老少都有,身上穿着皮甲,正在院子裏各自調整自己的武器。
聽到動靜,一個個都朝他這邊看過來。
“我去,這誰啊,怎麽帶着面具?”
“老林說是新來的實習生。”
“排名夠大的啊,喂,小夥子,把面具摘了。”
夜空走過去,用本來的聲音對他們打了個招呼,“抱歉,毀容,自卑,摘不了面具。”
“毀容?咋毀的啊?”
“聽聲音年紀很小啊,二十歲不到吧?”
“這麽小不讀書,就出來做獵人,你爸媽真舍得。”
夜空笑笑,“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嘛。”
一群人正聊着的時候,老林從屋子裏走出來,他也換了一身皮甲,背上背着箭筒和長弓。
他掃了夜空一眼,聲音洪亮地宣布:“麒麟隊,出獵!”
其他人振奮地站直,齊聲應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