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微涼的發絲劃過耳側, 天白怔住了。

空着的手擡起又放下,來回好幾次,還是把他給推開了。

夜空激動得心跳加快,可天白卻突然問:“天天是誰?”

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透心的涼。

天白見他愣愣地沒說話, 突然煩躁起來, 又重複了一遍,“天天是誰, 跟你是什麽關系?”

天白能感覺到, “天天”這個人對夜空很重要,重要到讓他褪去了平時的游刃有餘,裝乖賣萌, 袒露出最真實的那一面。

這一點, 讓他如鲠在喉。

是弄錯了嗎?夜空疑惑不解,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而且天白身上有那麽多和天天相似的地方, 怎麽會……他突然一頓, 想到天白剛才說的話。

如果不是弄錯的話, 那也許是記不起來了?

可才過去十六年, 以他們的精神力強度來說,記憶力不會這麽差, 哪怕忘記了細節,大體上是不會忘的, 更何況當年他們離開前, 爸爸留給了他一臺智能機器人。

見天白的眉頭越蹙越緊,臉都黑了下來,夜空連忙問:“你還記得第一輪的時候你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嗎?你是不是見過我?”

【這張臉上不應該出現這樣的表情。】當時天白突然對他說了這話。

天白煩躁地瞥開視線, “不知道,當時就是這麽覺得的。”

夜空扶着他的肩膀,眼神急切,耐着性子追問:“你再認真想想,你是不是在十幾年前,見過我,或者跟我長得很像的人?”

天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将牽着的手松開,背過了身,“沒有。”

夜空走到他面前,“你想都沒想怎麽知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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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白嗤了一聲,“這二十年我幾乎沒離開過獸神殿,見過的人屈指可數,根本不用回想。”

二十年?

夜空垂眸不解,難道真的不是他?

天白甩開他往前走,聲音越發的冷,“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也不想被當成誰。”

夜空一怔,回過神來。

這話頭不對啊,怎麽生氣了?

他突然福至心靈,難道說……吃醋了?

原本的失落被驚喜淹沒,夜空回到平時笑臉迎人的模樣,“哥哥……”

天白往前走,不想搭理他。“哥哥?”夜空拖着撒嬌的腔調,“我走不動了。”

說完,他在心裏倒數。

3……2……1.5……1.4……1.3……

數到1.1的時候天白終于停下,冷冷地轉過來,看得出心情很差,“就知道撒嬌!”

然後,對他伸出了手。

因為你喜歡啊,夜空心道一聲,笑盈盈地走近幾步,重新牽住天白的手。

剛才被天白不是天天給打擊了,讓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天白的情緒從哪來。

見對方還是悶着不說話,夜空回想了一下,開口說:“天天啊……”

明顯感覺到牽着的手一僵,夜空安撫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接着說:“他是我哥哥。”

天白一頓,終于給了正眼,“你親哥?”

夜空笑着搖頭,“十六年前,我爸爸們因故被蟲洞甩到了這裏,遇到了當時還小的天天,要回去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沒能帶走他,這些年來我們一家都在尋找重新回到這裏的辦法,想帶他回家。”

他注意到天白迷茫的表情,輕緩地說:“他現在應該和你差不多大。”

天白的眼前不斷有畫面閃現,可那些零碎的片段卻猶如星光,稍縱即逝,根本看不清。

突如其來的煩躁讓他想甩掉夜空的手,找個安靜的地方呆着。

夜空心裏發沉,聲音卻依然輕巧,“我沒有把你錯當成任何人哦,你就是你。”

滿心的負面想法因為這句話,奇跡般的消散了。

天白擡眸,夜空眼神裏的認真讓他沒來由的去相信。

見他終于放松下來,夜空笑着解釋:“只是,如果你是他的話我會很高興。”

兩人邊聊邊往前走。

天白問:“為什麽?”

夜空笑盈盈的,“那我就知道哥哥小時候長什麽樣了啊。”

“你認真的?”天白搖頭,嘴角擒着淺淡的笑意。

“真的啊,我恨不得在你出生的時候就跟在你身邊,這樣我們就能一起長大了,你看,青梅竹馬多美好啊。”

又開始了,天白暗道一句。

夜空這人接觸久了慢慢發現,他幾乎不會把外露真實情感,天天挂在嘴邊的“喜歡”,可能十分裏面只有一分是真的,剩下九分只是說着玩的,如果聽的人當真,就慘了。

不過……

天白握緊了他的手。

自己跑到嘴邊的獵物哪有不吃的道理?他已經給了對方足夠逃跑的時間,到了現在,哪怕只有一分是真的,他也不會放手了。

夜空不知道他在想多沉重的事,接着閑聊,“既然已經說開了,那我能拜托哥哥幫我找人嗎?”

天白輕哼了一聲,“幫你,我有什麽好處?”

這話怎麽這麽熟悉?夜空湊近抱住他的胳膊,嬌羞地說:“以身相許?”

天白又哼了一聲,不過明顯比剛才那聲要輕飄飄很多。

“那就這麽說定了?”夜空問。

想到書房裏那堆零件,天白沉默了片刻,“作為交換,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一路上,偶爾會有拖車開過。

獸神殿有自己的獵物運輸系統,不過大多是服務編內獵巡隊的。

像他們今天獵了這麽多,如果按照之前那種運送方式,那幾天都運不完。

大概半小時後,夜空在路邊看到了一個木牌,上面寫着“前方禁地”。

天白什麽都沒解釋,帶着他一腳踏了進去,過不久他遠遠地看到了兩個蟲洞。

一大,一小。

天白停下,“你在這邊等我,不要亂走。”

又要去關閉蟲洞?

夜空想跟過去看看,天白顯然發現了他的意圖,直接摟着他的腰把他送到了樹杈上。

夜空:“哥?”

天白回頭警告了一句,“敢跳下來就打你屁.股。”

這算什麽警告簡直是獎勵啊,夜空眼神突然變得岑亮,立刻點頭,“好,我想被你d……”

最後一個打字沒說出來,就被天白敲了額頭,“沒羞沒臊的。”

眼睜睜地看着天白走遠,夜空靠着樹翹着一條腿,另外一條腿閑閑地晃蕩,一臉遺憾。

沒多久,天白果然關閉了大的那個蟲洞,卻沒再對那個小的出手。

夜空隐隐能猜到原因。

所謂獵區分級,按照他對異獸活動的了解,應該是很難實現的。

異獸大多群體活動,一個群體裏各個等級都有,而且它們破壞性極強,不可能一直在一個地方轉悠。

所以這獵區裏的異獸,不可能是某次獸潮來時殘留下的,而是不斷地湧入,然後不斷地被獵殺,保持一種相對的動态平衡。

天白留下的那個小蟲洞,應該就是二級異獸的來源所在,蟲洞的大小有限,一次來的數量不會很多。

在這種前提下,只要統計獵巡隊的數量,和各隊大概的實力,很輕松就能計算出一天的狩獵量,再在這基礎上,讓編內獵巡隊進行定期清剿,讓異獸數量保持在一個安全的水平。

既保證了各獵巡隊的生存,對生态也不會造成過多破壞。

然後,回收異獸,發展相關産業,形成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環狀産業鏈,帶動整體經濟,實現獸神殿和群衆雙贏。

不得不說,想出這套系統的那個人,是個天才。

夜空看着天白一步步往回走,将發散的思緒收攏回來。

神谕祭司之所以至高無上,除了傳達神的旨意外,大概是因為所有獵區都受他掌控吧。

想到這裏,似乎又有些不對。

所謂的獸神是否真實存在?到底是在傳達獸神的旨意,還是他自己的旨意?

一個能操縱時空的人,說他是神,也不為過了。

天白站在樹下,擡起頭,“想什麽想傻掉了?下來吧。”

夜空低頭看他,嬌羞地說:“人家害怕,哥哥抱我下去。”

能輕松跳上異獸背上,還能在異獸群裏反複橫跳的人,會害怕這點高度?

異獸四五米,這裏離地最多兩米。

天白無奈搖頭,張開手,“來吧。”

夜空歡呼一聲,飛撲了過去。

結果,天白是接住人了,只可惜對方用力太猛,就像天上憑空砸下來一頭熊,他直接被撲到了地上。

天白嫌棄地嘆了口氣,“你不能輕點跳?”

夜空偷笑,猛蹭臉,冰冰涼涼的,細膩又光滑,比他高定的抱枕還絲滑。

賺到了,觸感太好了!!!

心裏樂得飛起,嘴上委委屈屈,“哥哥是嫌我太重了嗎?”

天白很少有機會和女性近距離接觸,平日裏接觸最多的也就是每一代的女性祭司天钺,多少也知道女孩子不喜歡別人說自己重。

天白躲着他的臉,被他一路追,無奈放棄掙紮,“沒說你重,夠了,快起來。”

在夜空的字典裏根本沒有“見好就收”四個字,不過難得天白對他警惕心放松了一些,不能功虧一篑,最後還是十分不舍地放開了。

天白好不容易坐起,夜空又湊了過來,“哥哥頭發上沾了枯草,我幫你取下來。”

等着等着,他就抱着脖子不撒手了。

天白無奈将人撕下來,帶着往另外的方向走。

從這裏走出去後,天白又帶着他往另外的方向走。

夜空好奇地問:“為什麽你總不讓我接近蟲洞啊?看起來沒有危險啊。”

問完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回答,夜空還想着這裏面難道有什麽他不能知道的秘密?

過了許久,就聽天白低不可聞地說:“萬一被吸進去,我去哪裏找你?”

他再也不想看到重要的人被蟲洞帶走了。

夜空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然後從裏面開始融化,心口逐漸變得滾燙。

不等他反應,一句話自己蹦了出來。

“哥哥,嫁給我吧。”

天白呆愣了兩秒,以為自己聽錯了,偏過頭,一臉不可思議:“你剛才說什麽?”

夜空回過神,表情一秒切到少女模式,晃着他的手,害羞地說:“我說,我想嫁給你。”

天白:“……”剛才那句話好像是反過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空空掉馬的那天不知道會不會屁股打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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