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從先知殿出來, 夜空去了議事廳，八大祭司忙得團團轉。
見着他進來，右弼立刻沖過來，做賊似的左右看看, 壓着聲音問：“空子啊, 你、你弟弟怎麽是異獸啊？！”
這個問題他憋心裏好幾天了, 尤其是聽說在他們回來之前，天白在獸神殿處理了好多異獸假扮的奸細, 那夜空的處境不是很尴尬？
小七是異獸, 夜空是小七姐姐，所以她也是異獸？
嚯！不敢想！
夜空輕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是我撿來的。”
說完就往裏面走。
右弼：“……”随手撿了頭七級異獸？！你以為我會相信？
敲門進天白辦公室, 看了一圈沒發現人, 夜空走出來, 在大廳裏拍了拍手, 示意其他人看過來。
八大祭司都有各自的辦公室, 但他們大多數時候會在議事廳裏, 方便交流讨論。
天魁從文件裏擡起頭, “空子, 天白閣下去獵區了，你在裏面先等着吧。”
“我不找他。”
夜空随意地坐在邊上的辦公桌上, 曲着一條腿，随心散漫。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 夜空最近似乎經常穿男裝, 而且越看越順眼，越來越有男人味了。
不行，這個想法得立刻打住！
夜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移動盤交給天魁, 對他們說：“我不管你們現在有多忙，這個盤裏的內容必須三天內學會，左輔、右弼、天馬、祿存，你們四個已經學過第一課，今天接着學第二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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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魁打開，其他人圍了過來。
看到精神力這三個字，天馬一驚，同時想起之前的一些疑惑。
“那天在獵區，我和左輔他們都出現頭疼的情況，精神力也無法精準使用，這是為什麽？”
夜空解釋：“因為你們的精神力剛激發，還無法熟練運用，使用過度會加快體力消耗，這個問題在第二課裏有着重解釋。”
天魁比其他人接觸天白的時間更多，所以他是隐約知道精神力這種東西的存在的，只是他不知道原來像他們這些普通人也有精神力。
天魁：“你為什麽這麽急着讓我們學？”
夜空搖頭輕笑，“我不止想讓你們學，還想讓所有人學，不過這事急不來，得分批進行。”夜空在獸神殿的地位只是一名剛入職的侍女，根本沒有資格命令他們做事。
可他身上卻總有一種讓人信服以及想臣服于他的魄力。
天白回到議事廳的時候已經半夜了，大廳裏漆黑一片，其他人都已經先回去了。
他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打開辦公室的門，卻在下一刻突然頓住。
“你怎麽在這裏？”
“我是你欽點的秘書，誤工了好幾天當然要回來上班了。”
夜空笑盈盈地從辦公椅上站起身，走進茶水間，片刻後拿了食盒出來。
“你還沒吃飯吧？”
天白掃了眼桌上的食盒，冷淡地移開視線，“這裏沒別的事，你回去吧。”
夜空就跟沒聽到似的，走到辦公椅後面，幫他按太陽穴，“你這幾天有好好休息嗎？事情是做不完的，跟我一起回去吧。”
隐隐的脹痛得到了緩解，天白舒了口氣，伸手将夜空的手拉開，“游戲已經結束了，你還想待到什麽時候？”
夜空繞過椅子雙手撐在扶手上，俯身和他對視，“這不是游戲，我從來都是認真的。”
天白煩躁地移開視線，壓着情緒低聲說：“無論怎樣，結果都不會改變。”
周圍的空氣安靜得讓人窒息，天白正要出去，卻被夜空一把按回了椅子。
“之前我就很奇怪，為什麽你會為這裏的人做到這個地步，交給他們有效的狩獵武器，幫他們建立體制，要時刻控制獵區異獸的數量和強度，卻逐漸收回精神力庇佑。”
夜空将天白圈在椅子和自己之間，眼神很認真，“以你的性格，就像當年在島上一樣，寧可自己處理，将蟲洞全部封鎖，這樣還比較簡單。”
天白看着他，沒有說話。
兩人的視線膠着，夜空輕輕撫過他的臉，眼神光卻很銳利，“其實真相也不難猜到，他們感恩戴德、至高無上的獸神，不過是在做着随時舍棄他們的準備而已。”
只要這裏的人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天白就可以在時機成熟後離開。
天白一把推開他，不發一語地往外走。
夜空快步跟上拉住他的手，音量拔高，語氣也不再如平時那樣溫柔，“不回家也不再守護這裏，你打算幹什麽？一個人找地方藏起來嗎？！”
“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天白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麽也甩不開。
“我不管誰管？！”夜空死死地拽住他。
“放手！”
“你答應跟我回去我就放手。”
天白本就煩躁，被這麽一通質問後就爆發了，而夜空也不準備在這件事上忍讓。
兩人就像初見那次，在辦公室裏打了起來。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兩人根本都沒給對方留喘氣的機會。
天白抓住他的手猛地推到牆上，臉色非常不耐，“我最後說一次，請你立刻回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夜空眼裏積蓄着怒氣，按着的肩膀一轉，兩人的位置對調，“你找了千年才找到我，真的想讓我就這麽回去？！”
天白冷冷地看着他，“既然已經找到了，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可我有！”夜空被氣得心口要爆炸了，身體壓近，将天白緊緊地抵在牆上，“你之前答應過我，永遠不會離開我，為什麽現在就要趕我走？”
天白被死死的壓着，怒氣又沖了上來，“因為你的機甲随時在待命，因為你随時都會離開！”
夜空也吼了回去，“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會離開你的！”
“你以為我還能相信你嗎？！”
看到夜空一瞬間受傷的眼神，天白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靜地語氣說：“林钊的話你聽到了吧？我很快要沉睡了，這是本能我無法抑制。一旦入睡，短則幾年長則幾百年，撇開壽命不說，你等得了？”
夜空都被氣笑了，“為什麽你可以輕易給空子承諾卻不能給我？為什麽空子等得了，我就等不了？”
“因為空子的眼裏只有我，而你不是。”天白自嘲地笑笑，“可惜的是，空子不過是一個虛無的幻影，我又被你騙了。”
“傻瓜。”夜空将他抱緊，頭埋在他的肩頭，聲音悶悶的，“我會等的，無論多少年都會等。”
頸側傳來的溫度炙熱地仿佛要将天白灼燒，可他卻一點都不敢靠近，就怕感受過這溫度後，再也割舍不下。
夜空牽住他的手，将手指卡進他的指間，放到嘴邊落下虔誠的吻，“哥哥，不要再逃避我了好不好？這次我會和你一起承擔一切，當年的我給不了的，現在的我可以。”
天白咬着牙移開視線，半晌才低聲開口，“我暫時無法離開，也不想讓你因為我抛棄一切，等待的滋味太苦了，我不想讓他們也……”
終于聽到了真心話，夜空笑了，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天天一直都是這樣，看似很兇其實很軟很善良。
當他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時候，他就會把你的感受當成衡量一切的标準。
哪怕因此會讓他陷入無盡的孤獨中。
“爸爸他們有彼此，即使我不在也不會感到孤獨。”夜空蹭蹭他的臉，在眼角落下一吻，“我有很多可以信賴的人會幫我處理國事，爸爸他們也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再不濟我還有個妹妹，雖然現在年紀很小，但她早慧，不用幾年也可以分擔了。”
夜空看着他的雙眸，無比認真地傾訴，“非我不可的只有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天白撫上他的臉側，堅定的立場因為他的一番話徹底崩塌。
“空空……”
夜空在他的手心蹭蹭，臉上的笑容更深，“你第一次這麽叫我。”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在逐漸升溫的空氣中，兩人唇舌交纏，坦誠地傳達着對彼此的感情。
回到神谕殿，夜空洗完澡從浴室走出來，天白正靠在床頭看書。
看到這一幕，夜空突然覺得很開心。
短短幾個月，他竟然不僅和天天相認了還相愛了，簡直像在做夢。
“愣在那裏幹什麽？”天白放下書，走到一邊的沙發旁朝他伸出手，“過來。”
夜空坐到沙發上，天白拿過他頭上的毛巾幫他擦頭發。
“爸爸他們還好嗎？”天白随口問。
“他們很好，一點都沒變。前些年父王忙于國事，父親專心研究尋找來海星的通道，兩人都很忙，等我長大些就接手了找你的工作，我能這麽快找到這裏，都是父親的功勞。”
“嗯。”
想要放棄的時候還不覺得，可現在和夜空說開了之後，突然再次開始期待重逢。
也許重逢本身不會讓人不愉快，不愉快的只是無法心意相通。
夜空靠在沙發上，擡手将天白拉過來，在他唇上啾了一口，狡黠地笑，“想家了吧？”
天白眼神染上了些笑意，在他唇上回啾了一口，“等這一切結束，回去看看他們。”
卧室裏只亮着小夜燈，兩人躺在床上，天白拉着他的手把玩。
“空空。”
“嗯？”
“沒事。”
夜空挪近一些，靠到天白的枕頭上，兩人面對面躺着，彼此間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你想對我說什麽？”
天白輕輕拂過夜空的頭發，眼神裏多了分略帶悲涼的笑意，“要是哪天你不在了，我就讓自己陷入沉睡，再也不醒了，這樣一來，我們的時間就一樣了。”
夜空攬着他的腰，笑着搖頭，“不用，我會努力活得和你一樣長久，到時候我們就一起穿越蟲洞，去看看不同的世界。”
天白将夜空帶到自己懷裏，眷戀地在他發間落下一吻，“好，約定了。”
第二天清晨，兩人在甜甜蜜蜜的氣氛中醒來。
夜空黏黏糊糊的也就算了，連天白也抱着人不撒手，要不是有電話催促，都不想起床。
洗漱完，夜空習慣性地打開天白的衣櫃，随手拿了一套衣服出來，卻被天白阻止。
“女孩子別總穿男裝。”天白揉揉他的頭發，從另一個衣櫃裏給他挑了套小裙子，“穿這件吧，我喜歡。”
夜空木着臉接過來，腦殼一片空白，“……”啊這，我的馬甲怎麽還在？！
天天既然想起來了怎麽會不知道他是男人？不對不對，小時候父親好像也總給他穿裙子，天天那時候懵懵懂懂的，可能壓根不知道男女的區別。
難得見到夜空木呆呆的樣子，天白在他臉上啾了一下，“快去換衣服，要遲到了。”
“哥哥，你……”
“嗯？”
不對，不能問啊。
夜空突然反應過來。
他剛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認真的，結果轉頭就告訴天天，他其實是男扮女裝，這怎麽看都像在耍人玩啊。
萬一天天生氣，再也不相信他了怎麽辦？
“空空。”
“嗯？”夜空看向他。
天白特別認真地說：“你要是再敢騙我，我永遠都不會再原諒你。”
夜空：“……”怎麽辦，有點慌。
兩人進到議事廳，其他人立刻就感覺出了哪裏不對。
雖說之前夜空和天白就總是黏在一起，可基本都是夜空黏着天白。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天白竟然牽着夜空走進來，并且在他們看到後依然沒有松開，甚至表情看起來很愉快，完全沒有平時的別扭。
難道說他們已經……？！
天魁他們的表情太明顯，夜空暗笑一聲，故意甜蜜地靠在天白肩頭，害羞地說：“還沒有哦，我還沒成年。”
天白沒弄明白他沒頭沒腦地在說什麽，讓其他人把各部的報告呈上來。
聽彙報聽到一半，天白突然想到什麽，對其他人說：“以後夜空等同于我，他下達的指示你們都要服從。”
八個人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神裏看到了詫異。
說起這事，夜空想起昨天交代他們的事情，問天魁：“你們四個的精神力激發得怎麽樣了？”
天魁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伸出手，手心裏探出了幾根精神絲。
天钺、文曲、文昌三人也同樣成功激發精神力。
夜空點頭，“不錯，這兩天都按照課程繼續學，不懂的地方及時過來問我。”
天钺不解，“要這麽着急嗎？”
雖然激發了精神力讓她興奮地一晚沒睡着，可單單激發這一步就耗費了很多時間，尤其這幾天公事特別多，簡直都沒時間睡覺了。
“非常緊急。”夜空掃了他們一眼，看向天白。
天白從報告中擡起頭，面色嚴肅，“大獸潮要來了。”
“什麽？！怎麽這麽突然！”
“大獸潮？！”
“難道跟林钊他們有關？”
八人緊張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幾乎不敢相信是真的。
海星上一次大獸潮爆發在百年前，那次差點導致人類滅絕，僅僅過了百年而已，為什麽大獸潮又要來了？！
“不是突然，一直都有征兆。”天白說。
從一年前開始各處獵區就偶爾會出問題，到最近幾個月頻率越來越高。
林钊他們發動的獸潮讓大獸潮提前了不少。
在拷問林钊時，對方硬氣的态度讓天白不得不懷疑，大獸潮也許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确保萬無一失。
夜空靠在天白的辦公桌旁，對他們說：“學完課程後，你們各自選出二十位信得過，精神力至少在C級以上的人出來，讓他們進行第二批精神力課程學習，獸潮前學會的人越多越好。”
要對抗獸潮，尤其是在天白力量最弱的時候，很大程度上只能依靠他們自己。
接下來近一個月時間，夜空忙着将精神力這套體系系統地教導給他們，而天白則需要做對抗獸潮的各種準備。
人員，兵器，戰略部署等，都不是簡簡單單兩句話可以解決的。
左輔将兵器庫庫存做了詳盡彙報，“目前來看，各等級武器都不算太充盈，像箭矢類的，一旦開戰消耗量巨大，恐怕趕工也趕不出太多的量。”
天白在文件上批示，頭也不擡地說：“從各部調派人手過去，務必在開戰前達到最低要求。”
左輔：“是。”
等他走後，夜空走到天白辦公桌前，“天天，這事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天白擡起頭，拉住他的手，“什麽辦法？”
夜空突然笑了起來，像只狡猾的小狐貍。
獸神殿高層緊張的氛圍并沒有影響到其他階層。
網絡上林钊叛亂的新聞剛過去，緊接着#空空子直播#挂上了頭條。
剛一開播，觀衆就突破了五萬，十分鐘內突破了百萬，并以不可思議地速度攀升。
畫面裏，夜空坐在一個辦公室內，金色的長發綁了高馬尾，身上穿着可愛的泡泡袖連衣短裙。
他笑着對屏幕打了個招呼，“大家好久不見，今天的直播終于不用逼着我帶貨了，松了口氣。”
評論區就跟抽風了似的，刷到飛起。
【空空子又變漂亮啦！】
【戀愛中的少女果然水靈，啧啧啧】
【空空子，你和天白大人什麽時候結婚鴨~】
【我酸了，可我不知道該酸天白大人還是空空子……】
【空空子，身上的衣服球鏈接鴨！】
【好傷心，我進來就是給你送錢的，結果你卻……】
夜空的視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随意地挑了幾個能回答的，“結婚的事要先見過長輩才能決定呢~~我的衣服是天白哥哥定做的，沒有鏈接啦~~送錢的朋友們別着急，一會兒會有讓你們花錢的機會的。”
【怎麽回事？今天空空子不帶貨了，是純秀恩愛嗎？】
【我一單身狗，哪來的勇氣點進來，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嗎？】
【看空空子秀恩愛特別下飯。】
【臉盆已經準備好，等着接狗糧。】
看到評論區一溜的調侃，夜空從桌上拿起一片二級異獸的鱗片，“我想大多數人都應該認得這是什麽，今天直播呢，有三個目的，讓想賺錢的朋友賺到錢，讓想花錢的朋友賺到更多錢，讓去不了高級獵區的朋友得到更多積分。”
這話一說，評論區全是某某某分享直播間的提示。
不到十五分鐘，直播間人數突破千萬。
作者有話要說：固若磐石的馬甲不是吹的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