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籃球第一天
“那邊怎麽回事？”
“街頭籃球場裏好像快打起來了！”
“真的假的？高中生嗎？”
“好像是幾個帝光中學的的初中生……我們快過去看看！”
正朝着車站走去的的白鳥彌聽到兩個路人的對話，不自覺地被吸引了，他停下腳步，白色發絲覆蓋下的耳朵動了動，眼神不住地瞥向正不斷圍聚人群的街頭籃球場。
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好奇。
好奇。
好奇！
今天父親大人有應酬，自己晚點回家也無所謂吧……
好像還是自己學校的事情，這個瓜怎麽能不吃！
他就看一眼！
站定思考了三秒之後，他毫無抵抗地屈從自己的好奇心，一溜煙來到人牆外，踮起腳伸長脖子尋找可以看到裏面的位置。
快讓他看看發生了什麽？
位置有點難找，還好有不少人在讨論前應後果。
“幾個打街球的高中生用籃球把一個初中生的腳打傷了，正好被那個學生同社團的其他人看到了。”
“嘶，打籃球都這麽危險了嗎？送醫院了沒？”
“有個綠色頭發的初中生已經把傷者送過去了，但高中生把其他人叫住了。”
成功接上前情提要的白鳥彌正好聽到場內一道氣焰嚣張地聲音說：“報警？我們又沒做什麽違法的事情，明明是那個小子自己沒注意。你們想賴在我們頭上？現在的初中生可真是太差勁了！讓我們這些前輩好好‘教導’一下你們！”
白鳥彌勉強找到一個空隙，透過綠色的鐵絲網，他成功看到場內對峙的雙方：一群看起來不好惹的高中生和一群發色鮮豔的初中生。
一頭青發，皮膚黝黑的初中生聲音低沉，憤怒地應下：“那就試試看！3V3？”
對面嗤笑：“這又不是半場比賽，誰要和你們3V3？當然是5V5。啊，突然想起來你們這邊走了一個人，那就是5V4，人數不平衡了……”
站在最前面的高中生眼珠子一轉，正好看到場外的白鳥彌，露出狡詐的壞笑。
“你們不是籃球豪門帝光中學麽，這裏剛好有個和你們穿着一樣校服的，叫上他一起啊。”
循着他的話，看清了白鳥彌的身形，那些穿着帝光中學制服的初中生一下子全沉默了。
成為焦點的白鳥彌有一頭銀白的軟發，圓溜溜的金色杏眼，單純活潑的表情把他甜美可愛的長相展現得淋漓盡致。
四月初的天還帶着春寒，他身上的天藍色校服襯衫外面套着一件奶白色開襟毛衣，相較西裝式制服的挺拔有型，毛衣柔軟寬松。只是袖子有些長了，垂下來遮了半個手掌，他穿起來軟軟糯糯，充滿了無害感，是第一眼就能讨人喜歡那種的孩子。
但這樣的孩子與充滿混亂的街頭球場格格不入。
“好小。”
擁有全場最高身高的紫原敦俯視着白鳥彌，毫不客氣地表示。
這明顯是在給他們增加難度，四個水平相當且熟識的人帶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學弟，人為制造了一個突破口。
青峰大輝猛地扭過頭來，一口回絕：“用不着，我們四個就足夠了。”
高中生卻假惺惺地說：“別急着拒絕，5V4顯得我們在欺負你們一樣，這可是我們的好意，反正你們都會輸，到時候可別賴在人數上——”
他還想說些什麽假惺惺的話，卻被赤司征十郎打斷。
“可以。”
聞言，邊上的青峰大輝滿臉不解。
“這明顯是個剛入學的一年級新生啊……喂，赤司你認真的嗎？”
赤司征十郎點點頭，他是唯一一個不為白
鳥彌軟乎乎的外表感到驚訝的人。他和發色一樣豔麗的紅色雙眼看着白鳥彌，聲音溫和，還叫出了白鳥彌的名字。
“你好，白鳥君，我是帝光二年級的赤司征十郎。現在這場臨時籃球賽，我們這裏缺一個人，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隊伍。”
他認識自己？
白鳥彌眨了眨眼睛，回憶一下，不記得自己見過他。
開學才一周，他并不認識這幾位前輩，但他看了看自己所在的人堆裏，再看看空間寬裕的場內。
這簡直是看熱鬧的特等席！
而且籃球什麽的，似乎挺有意思。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點頭同意了。
白鳥彌走入場內，來到前輩們面前，他眼裏閃着感興趣的光芒，把手舉高，像課堂上渴望得到老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提問。
“可是赤司前輩，我有三個問題。”
紫原敦看到伸到眼前的白嫩手掌，眯着眼睛，擡起手點了點白鳥彌的指尖，比劃了一下他的指尖的高度後再次嘟囔着“好小”。
紫原敦身材高大，才14歲就已經有一米九的身高，不說同齡人，對面的高中生裏也沒有比他更高的。
赤司征十郎瞥了一眼不太情願的紫原敦，後者便老老實實收回手，接着他示意白鳥彌但說無妨。
“都說你們已經有四個人了，可是我只看到三個人。”
白鳥彌眨巴着眼睛，看了一圈又一圈，反複确認。
赤發的前輩、紫發的前輩、青發的前輩。
明明只有三個人。
“我在這裏。”白鳥彌的身旁突然出現一個聲音。
白鳥彌瞳孔一縮，宛如受驚後的小動物，猛地向旁邊跳開一步，扭頭看向身旁。
他空無一人的身旁，此時竟出現一位水藍色頭發的前輩。這位前輩比他略高一些，身材單薄，氣質清淡，說話時語氣和表情都沒什麽波動，看不出任何情緒。
“抱歉吓到你了，我是二年級的黑子哲也。”
好可怕的存在感！
簡直是天生的暗殺者！
白鳥彌有一瞬間感覺頭皮發麻，他定定地看了黑子哲也片刻，活潑的表情收斂起來，态度無比鄭重：“我是一年級的白鳥彌，黑子前輩，請多多指教！”
這明顯的敬重态度讓黑子哲也愣了片刻，他同樣鄭重對待，聲音變得堅定有力：“請多指教，白鳥君！”
兩個人一來一回，隆重堅毅的語氣仿佛下一秒要攜手去拯救世界。
青峰大輝抽抽嘴角，目光落到白鳥彌身上。
“雖然一開始被吓了，但你居然一點都沒有輕視阿哲，也不奇怪阿哲的存在感。”
“因為黑子前輩不論怎麽看都超強的！會輕視他的人才很奇怪吧！”白鳥彌一臉疑惑地反問。
他是認真的。
“哈？”青峰大輝第一次聽到這種理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看白鳥彌的神情，是真的在說黑子，而不是他、赤司或者紫原。
他怔了怔，黝黑的臉上揚起一個開懷的笑容。
搭檔被人認可的感覺比他自己被人認可還要令他高興，他拍了拍白鳥彌的肩膀，“真有趣，你這家夥很有眼光嘛。沒錯，阿哲的傳球可是超強的！一會兒就讓你見識一下。”
看青峰大輝對白鳥彌的臨時加入沒異議了，赤司征十郎問道。
“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麽？”
白鳥彌于是一臉天真爛漫地問道：“籃球怎麽打？”
這下，連赤司征十郎都露出一絲錯愕。
對面的高中生也捂着肚子笑起來，暗暗自得。
他們給對面找的一個拖油瓶居然完全不會打籃球，這是什麽絕
世好運氣。
青峰大輝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不會打籃球？！”
從小到大他就和籃球圈子緊密綁定，打籃球對他來說就像呼吸、吃飯、喝水一樣深入本能，他完全沒想過世界上居然還有人不會打籃球。
“完全不會……”白鳥彌瞄了瞄他們的神情，補充了一句，“我只玩過躲避球，差不多嗎？我玩躲避球很厲害的哦！”
這下子，青峰大輝等人更清晰地感到了他對籃球的一無所知。
黑子哲也看了看一臉坦然的白鳥彌，從另一個角度發現了問題。
“帝光中學共265名男生，籃球部部員119人占了近一半人。”
帝光中學是知名的籃球豪門，結果在路上随便叫住一個圍觀街頭籃球場的帝光學生，居然不僅不是籃球部的，還對籃球一竅不通。
“原來赤司君也會有運氣不好的時候。”黑子哲也感嘆道。他心想，赤司君剛才一口答應的時候，肯定沒想到會這樣。
“我只是普通人而已，當然會有運氣不好的時候，但……”赤司征十郎審視着白鳥彌，仍舊是那樣勝券在握的淡然，“我今天的運氣應該不差。”
“赤仔不打算換人嗎？”紫原敦打了個哈欠，毫無比賽動力。
邊上的高中生們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此時可不會讓他們如意：“喂，你們說好了沒有，要是不敢答應比賽就早點滾回去找媽媽！”
“換誰來都是一樣的，放棄掙紮吧！”
“哈哈哈，帝光中學又怎樣，一群初中生真以為自己能贏嗎？初中全國聯賽的冠軍，呵，那不過是小孩子們的游戲。”
初中生們沒有理會這些雜音，看赤司征十郎決意已定，他們只能同意讓對籃球毫無了解的的白鳥彌上場。
“反正有我們幾個就夠了，你只是幫忙湊數的，一會兒離他們遠一點就行。”青峰大輝還是覺得他挺有意思的，“下次再教你玩籃球，你一定會喜歡的！”
白鳥彌期待地點點頭。
聽他們的意思，人類都會打籃球只有他不會，這怎麽可以？！
學！必須學！
“別來我這裏礙手礙腳，把你打壞了我可不管。”紫原敦居高而下的看着他，但語氣裏沒什麽敵意。
“紫原君！”
黑子哲也提醒一聲，紫原敦卻說：“黑仔也是，你們太小了。”
像他這樣高大的人會産生視野盲區，偶爾會誤傷他人。白鳥彌不懂籃球，卻也明白這是他善意的提醒。
只是自己都快要上場了，還是不知道籃球到底怎麽打。
幸好還有一個靠譜的人。
“只要将籃球投進籃筐就能得分。”
赤司征十郎向他解釋起籃球的打法和持球時長限制，勾起一個閑置的籃球，教他運球的動作和基礎的三步上籃。
“不用擔心，街頭籃球場沒有那麽多規則。”
白鳥彌接過球，擡眼看着耐心教導他這個門外漢的前輩，沒忘記問出自己的第三個問題。
“赤司前輩，你們會贏嗎？”
赤司勾唇淺笑，他沒有用什麽激昂的語氣，但他溫和平靜的語氣下卻有一種令人信服的自信和認真。
“不是‘你們會贏’，而是我們會贏。”
無論對手是誰，他們都是抱着要贏的信念站在賽場上。
白鳥彌露出明媚燦爛的笑容，愉悅地露出兩顆小虎牙，他很喜歡這個答案。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剛摸籃球不久，僅僅訓練了一會兒的萌新白鳥彌也和其他人一樣匆匆脫掉外套，站到球場上。
第一節的比賽，白鳥彌從始至終沒有碰到過籃球，他只是跟着其他人一樣在
場上跑來跑去，目光追逐着那顆他無法觸及的橙色籃球，懵懵懂懂地聽着場外人驚嘆黑子前輩出其不意的傳球和青峰前輩高超的籃球招式。
第一節結束，兩隊沒有拉開分差。
“你們也沒看起來的那麽強嘛。”青峰大輝朝對面咧開一個挑釁的笑容。
“可惡！”高中生對惡狠狠地瞪着他們，“剛才不過是熱身而已。”
“是麽，你們也在熱身啊。”青峰大輝似乎料到了他們會這麽說，一下子堵回去。
到底哪一隊是真正在熱身很快就會揭曉。
第二節的比賽一開始，初中生隊就再次拿到球權，赤司征十郎持球進攻，兩個高中生立刻包夾上來，但他們的夾擊還未形成，赤司征十郎已經将球傳出去了。
高中生們立刻尋找起籃球在誰手裏。
他們第一個看向對他們威脅最大的青峰大輝，結果沒有。
紫原敦，也沒有。
黑子哲也，也……算了，這個人就像在球場上消失了一樣，他們根本找不到。
看了一圈，所有人才驚愕的發現，籃球居然在游離于隊伍之外的白鳥彌手上。
原本準備接球的青峰大輝同樣感到詫異。
難道赤司傳球失誤了？
他從沒想過完美無暇的赤司會傳球失誤，可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高中生們顯然認為這是一次重大失誤，暗自竊喜。
雖然他們根本沒安排人盯防白鳥彌，可誰都知道那個剛入學的一年級新生是個根本不會打籃球的新手，從他手上搶到球豈不是輕而易舉？
拿到籃球的白鳥彌也很懵，他第一想法自然是把球傳給其他人，卻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赤司前輩還沒教過他怎麽傳球。
傳球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角度、力道、戰術等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要考慮進去，需要用到日日磨煉凝結的經驗，是個技術活，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好。
如果只是不管不顧地把球随手扔出去，讓別人去搶，說不定被對手接到的概率更大。
像白鳥彌這樣毫無經驗的萌新，連把球扔出去需要多大的力道都不知道。
白鳥彌鼓起臉，困擾地思索起來。赤司前輩教過他，控球太久是會犯規，可他不會傳球，也不想把球權就這樣拱手讓給對手。
那……他似乎只剩下一個選擇了。
【“只要将籃球投進籃筐就能得分。”】
下一秒，朝他奔襲而去的高中生只感到與一陣風擦肩而過，餘光撇到了潔白的羽毛。
不！那不是什麽羽毛，那是白鳥彌的蓬松柔軟的發絲。白鳥彌正在助跑起跳！
投籃？！
高中生的呼吸停了一瞬，随時又失笑起來。
怎麽可能？一個才接觸籃球的人動作都做不标準，就算有膽子投籃，也絕不可能投進！這肯定是一個三不沾，他根本不需要緊張。
可是為什麽？
他的身體就像感受到某種莫大的威脅，竟然也跟着起跳。
他伸長手指去觸碰那顆被白皙手掌托舉起來橙色籃球，卻無論如何都夠不到。
這不可能！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個被輕視的身影跳出超越他的高度，在到達頂峰之時，托舉着籃球纖細的手腕一個翻轉，手指輕撥，就穩穩地将籃球扣入籃筐。
白發身影輕盈落地，場外傳來一道摁動快門的“咔擦”聲。
砰——
籃球落地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在衆人腦海中炸開。
這是一記灌籃！
一記結結實實，無可争議的灌籃。
所有人目瞪口呆，驚奇地打量着籃下那個小身影，一時間無論內
外整個街頭籃球場都陷入落針可聞的死寂中。
對籃球規則一無所知的白鳥彌起身發現所有人都一聲不吭，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氣氛詭異，不由得心頭一跳。
難道他犯了什麽人盡皆知的離譜錯誤？
白鳥彌心裏一慌，大大的金色杏眼快被吓出淚來，他忐忑不安地小聲詢問：“那個……我沒投過球，怕離遠了投不進，就跳起來用手扣進去了。這算犯規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