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早戀
南煙坐在副駕駛，面上挂着淺笑看江予一臉震驚迷茫的呆頭鵝傻樣。
別看江予工作上像個人樣，二十六歲了還時常像個孩子一般。
私底下淺藍小短袖搭上一條色彩斑駁的沙灘褲，乍一看還以為是來度假的游客呢，要不是要開車，江予真有可能再踩個小拖鞋就大搖大擺的出街。
南煙收起笑容目光一瞥眼神示意江予，“有什麽問題嗎？”
江予從茫然中抽離，繼續專注開車，沒在說話。好在從南煙工作室到家并不遠，十分鐘車程便駛入小區停車場，江予停好車沒有着急下車回家。剛才一路回來為防止走神，只敢在心裏琢磨沒好意思問出口。
一身淺灰色小西裝的南煙坐在副駕駛，淡然平靜接受着江予從上到下的眼神打量。
南煙比江予矮2厘米，但南煙氣場拿捏到位，一頭淺棕色頭發披散在肩背，發尾作了魚尾卷燙。南煙自身皮膚條件好，白嫩光滑，淡妝就足以為她的美貌錦上添花。左手手腕帶着一款女士小腕表，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多餘首飾，簡單利落。
小西裝外套紐扣緊扣，楚腰纖細，盈盈一握。西褲平整的貼着修長雙腿，腳踩一雙小細高跟鞋，把南煙丢進人群裏，誰看了不說一句姐姐我可以？
江予收回打量的目光，嘆了口氣。
南煙不像是嫁不出去的類型呀，怎麽就要去承受相親這種人間疾苦了呢？
長得也不差，年紀也就比二十六歲的自己大一年而已，工作說出去也是長臉争氣的，從小到大就是江予身邊的優秀本秀，高中時還有不少人借江予之手給南煙送情書零食，不過每次情書都被扔進垃圾桶，零食進了自己肚子為結局就是了。
大學畢業之際更是順利考研，這才工作兩年而已就已經被列入晚婚名單了嗎？也太可怕了吧！
江予被腦海裏的想法吓得不禁打了個寒顫，摸了摸自己的雙臂。
“你為什麽要相親呢？”
南煙只覺得自己被江予的問題打敗了，原來小家夥琢磨了半天就只有這麽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嗎？南煙還是高估了江予的情感雷達，還以為一路的沉默不語是別樣的情愫，原來真的只有好奇啊。
南煙解開安全帶，下車往電梯走去。“我爸媽看我一直沒有談戀愛的心思，怕我等過幾年真的嫁不出去了，就安排相親讓我去見見面了解一下。”
Advertisement
平穩敘述着一番事實，仿佛去相親只是個像朋友一樣出去喝杯咖啡聊聊天一樣簡單的事情。
江予實在是無法想象，南煙和一個打着馬賽克的陌生人結婚生活在一起，過兩年又生了個馬賽克寶寶的樣子，一陣惡寒。
“那也不用去相親吧，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還去相親，你這副皮囊放出去只要你願意追你的人肯定絡繹不絕啊，我覺得叔叔阿姨真是太操心啦。”
江予自顧自地跟上南煙進了電梯，繼續念叨。“你還這麽年輕呢，根本不需要婚姻這種捆綁關系來把你束縛住呀，你要是結婚了，你的那些小粉絲不得痛哭流涕啊？诶，不過你為什麽不想談戀愛呢？”
南煙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別有韻味，輕笑一聲，“大概是因為還沒開竅吧。”
江予對她的回答只覺得莫名其妙，什麽叫還沒開竅？明明她高三的時候就問過自己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了，難道不是有喜歡的人嗎？當時自己是怎麽回答的來着？
——————————
江予在高二的時候趕新潮，逞着自己還沒有成年于是抓緊時間早戀了一把。
在網絡上玩游戲認識了一個網友，在游戲中配合默契使得她十分中意自己的網友，覺得知己難求約着網友見面，她拖着南煙陪自己去見網友，南煙笑罵她不怕遇上騙子帶着自己一起去，要真是騙子怎麽辦？
十幾歲的年紀正處于天不怕地不怕的狀态，江予笑嘻嘻拉着南煙，對她搖頭晃腦調皮吐舌。“要真是騙子，那我帶上你就更好啦，至少我們兩個被騙的路上也相互有個照應嘛嘿嘿…”
誰也沒想到網友是個比江予還小上一歲的女孩，在她們隔壁三中讀高一，江予震驚在網上和自己談天說地聊人生理想的陳念臻居然是個妹妹，還以為是個大姐姐呢！
多次接觸之後才發現陳念臻雖然年紀小，但因為家庭原因異常早熟。
後來每天下午的時間，陳念臻都會跑來一中門口等江予，說是一起結伴回家。
南煙高三下學期學業繁重，學校要求高三學生以學業為重每天放學後在校自習兩個小時。
江予是個閑不住的主，在學校幹等實在是太無聊了，就和陳念臻跑去學校旁邊巷子裏的黑網吧上網打游戲，等快到南煙下課的時間再去學校接南煙，陳念臻當然是和她一起的，三人伴着暮色一齊回家。
直到南煙臨近高考前一個月的某天晚上，她正在房間裏皺眉盯着複習資料寫寫畫畫，江予推開她房門進來，仰天長嘆一口氣後直接癱倒在她床上，不盡興還在她床上翻滾幾圈。
南煙看着她的樣子，喜上眉梢，眉開眼笑，江予的可愛模樣一掃她學習的疲勞。“怎麽啦？”
江予埋頭在她的枕頭上沒有動作，窗外的天色已經變暗，南煙的房間裏只開了書桌上的白燈和床頭邊的小夜燈，她的書桌對着窗戶，明亮的月光和臺燈融合在課本上，床頭小夜燈暖黃的燈光打在江予黑發上為它染色。
空氣靜默幾秒後江予深吸一口氣詐屍一般爬起來，對着南煙表情嚴肅，一臉鄭重。“我要給你說件事！”
南煙看着她的認真模樣，忍不住心跳加速，藏在長發後的耳尖微紅，對她輕點頭示意她說。
江予扭扭捏捏，雙手扣在一起小動作不斷，不好意思擡頭一副羞答答的樣子更是讓南煙臉紅上頭，南煙慶幸還好江予沒有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不然她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臉紅的原因。
“嗯…就是…陳念臻她剛…剛才她說她喜歡我，問我要不要和她談戀愛…”江予的話像冷水一樣讓南煙從頭淋到腳，熱度褪去，只剩涼意。
南煙站起來，拿起桌上的書放回書架，背對江予，臉上再無一絲笑意，努力平複自己波濤翻湧的內心淡道“那你怎麽想的呢，她是女孩子呢。”南煙輕輕的伸出試探，想知道江予心裏的想法。
江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前幾年國家已經通過了同性婚姻法，同性伴侶不再是以前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可以和其他的情侶一樣共同沐浴在陽光之下。
但是江予并不覺得自己是喜歡女孩子的。
她不懂什麽樣的感情能夠稱之為愛情，言情小說中的描寫講述也只有只言片語。
陳念臻和她的相處一直以來都很和諧，陳念臻陪她玩游戲暢談未來，沒有争執和吵鬧。不像她和南煙偶爾因為自己不小心弄髒了南煙的畫冊還會被南煙敲腦袋呢。
“嗯…我也不知道啦，就是我如果答應她的話我是不是就趕上早戀了呢？我要是談戀愛啦你會不會不高興啊？”江予一臉糾結。
不過從語氣中不乏聽出她對早戀的期待，江予從小和南煙一起長大，家庭幸福美滿，在愛裏長大的孩子沒有那麽多複雜的想法，在家裏有父母為她遮風擋雨，出了家門南煙也一直陪在她身邊。
在這種安逸的生活中不免開始對愛情有所向往，她上高中之後一直期待着自己有沒有機會早戀，現在機會來了，讓她又驚喜又為難。
驚喜自己終于可以早戀了，為難自己要是早戀了那她最好的朋友南煙不是就落單了嗎？
南煙聽出來了她話裏的情緒，轉過身走到江予面前。
纖纖玉手輕柔捧起江予的臉頰擡起她的頭，書桌上白亮的臺燈印在南煙一側臉上，照得南煙的眼睛熠熠生輝，江予墜入了她眼裏的浩瀚星河，心跳無意識加快，雙手緊張的抓住兩側床單，喉嚨上下滾動一下。
南煙在心裏嘆了口氣，眼角含笑目光溫柔看着江予的眼睛認真說道，“江予，我很開心你來詢問我的意見。我不會因為你談戀愛而不高興，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你談沒有談戀愛，都不要離開我身邊，我和你才是會一直陪伴對方的人。”
後來，江予就和陳念臻談起了戀愛。
南煙仍舊在備戰高考，她早早的規劃好了自己的未來。
從初中開始就在認真學習畫畫，美院的招生分數并不低招生名額也不多，南煙只能付出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去争取。
她靠着後天努力在高中時畫作就頗受關注，在微博上有一群小粉絲，她常常在自己微博貼上自己的作品，高二的時候偶然一次被某個雜志社的看中她畫畫的風格，與她聯系讓她幫忙畫雜志插畫。
當南煙收到第一筆靠畫畫掙來的五千塊錢傭金時，她開心的給江予說了這回事，江予也替她高興，她們出去大吃了一頓，把小吃街從頭吃到尾，兩人臉上都滿溢笑容。
高考成績出來當天，江予沒有和陳念臻打游戲，而是安靜的和南煙一起呆在她房間裏，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下方的時間流逝，一到時間立馬催促南煙登陸賬號查詢成績。
當看到南煙的分數高超美院錄取分數之後，江予激動的跳起來抱住南煙。
“啊啊啊！！太好啦，你分數過啦！你肯定會被美院錄取的！太好啦！”江予放開南煙，又一頭栽進南媽媽懷裏。
“太好啦太好啦！阿姨，煙煙她做到啦！嗚嗚嗚，努力真的是有回報的！”
南媽媽也熱淚盈眶，看着自己孩子臉上的笑容，輕撫眼角，又和藹可親順着江予的頭發，是啊，太好了。
南煙收到美院錄取通知書後，邀請江予出去旅游慶祝，江予別別扭扭地拒絕了她說自己存的零花錢花完了。
南煙驚訝，江予從不是大手大腳花錢的人，江叔叔和江阿姨給她的零花錢也不少，以前江予每個月都會把零花錢攢起來說等攢到一筆巨大的財富就帶南煙去吃香的喝辣的。
從初中開始到現在，江予少說攢了有小幾千，南煙問她她的小金庫怎麽就沒了。
江予起初不願意說，後來在南煙的威逼利誘之下才唯唯諾諾的開口。
“就……我不是和念臻打游戲嗎…念臻說游戲裏的皮膚很好看想要，你也知道她家裏沒有給她很多零花錢啦…我就給自己買了也送了她……”
南煙聽了江予的話只有長久沉默不語，後來只字不提出去旅游的事情。在去大學報道前，沒讓江予知道她約了陳念臻見面。
“江予給我說她在游戲裏花了不少錢”
“嗯”
“她開學就高三了，臨近高考。她之前說想和我上同一所學校的，現在看她的成績應該是無望了，整天沉迷游戲，你能幫我勸勸她嗎？”
“南煙，你不用這樣拐彎抹角，有話直說”
聰明人之間的交談就是這麽簡單，無須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