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打小喜歡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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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應有常千杯不倒，誰知已是強弩之末——出店走兩步便醉意煥發了。康曦一句“現在有什麽安排嗎”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這才發現原本并肩而行的人不知不覺落在了身後。
星空晚風，街巷路燈，應有常站在橘黃的溫柔光邊緣，影子斜長。
康曦剎那恍惚，産生一種被少年郎等候的錯覺。他往回走入暖光處，一眼便知應有常醉了，且程度不輕，因為對方雙目迷離沒有聚焦。
他伸出三根手指：“這是幾？”
應有常神情迷糊，呆滞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有反應。他慢慢彎腰，眼睛近距離瞅着康曦的手指，但康曦知道他根本沒看。
溫熱的鼻息撲打在指根，暖意暈散在指間卻意外酥麻地觸動心。康曦的目光輾轉在應有常的睫毛、利唇、猙獰喉結，處處都無法安放，只能斂眼道：“你還記得自己的宿舍在幾棟幾號嗎？”
康曦得到的不是應有常的回答，而是後者應聲向他倒來。紙片似的軟軟倒下，康曦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吓得驚呼一聲，有種托着大塊硬石頭的感覺，不得不膝蓋彎曲且讓應有常靠在肩膀上，這才抵住了應有常。
頭顱倒在肩膀上的應有常臉正對康曦脖頸，他嘴唇蠕動似在回答，又像喃喃自語，可根本含糊不清，空有絲縷氣息和溫度罷了。
這算什麽事啊？！
半是羞半是癢，康曦忍不住惱了。因為倆人現在姿勢糟糕且暧昧，透着色氣的相貼，心跳共鳴體熱相融。
康曦幾乎是“抱”着應有常的腰，能确切地感受道一層薄衫下潛藏着強勁力道的結實肌肉。康曦是一個成年人，如此姿勢配上這般，哪怕他盡量虛撫着也能腦補出一系列陽剛又不失吸引力和性張力的流暢線條。
偏偏身上的人還不老實，身體還在那蹭啊蹭地尋求涼意。努力思考對策的康曦幾次因此分神，只恨應有常酒品怪異，瘋狂在他底線上試探但就是不越雷池。
如果應有常動手動腳的話，康曦就會毫不留情地将他放地上。然而眼下這種無意識的亂動，康曦雖然不高興，但想到事出有因，也只能忍受。
他不知道應有常宿舍在哪，聚餐那些人可能知道但他不想跟他們打交道，想來應有常也是不願意的。
思緒紛飛，康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麽想法地訂了一間旅店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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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地攜着應有常入住後，康曦一邊喘氣一邊擦汗，對自己的體虛有了新的深刻認識。他摸向自己的肚子，慶幸自己過去一年動得少但也吃得少，沒長贅肉。
房間內視野狹小，共處一室的認識清晰得無法忽視，而兩人身體散發出的熱量在身邊蔓延。暖黃燈光下，黑暗處勾引着思緒。
康曦不得不起身将所有燈都打開，驟然明亮，隐隐冒出的遐想逐漸回縮。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孩，适才聯想到應有常的腹肌，現在不禁問：攙扶時候有碰到嗎？康曦沒有印象，他只記得路上應有常在作死。
半道上，應有常突然在背後抱緊他，還将臉頰往他脖頸鑽，邊鑽邊委屈巴巴地說：“好冷啊……”
康曦當時真的是大腦當機身體僵直，險些應激性地将他扔出去。
現在坐下想想，如果真的做了可能不僅扔不出去，還會雙雙二次摔倒在地。
康曦一只手撫上自己的脖頸，眼神閃爍不定內心五味俱全。他一直知道脖頸是自己的敏感帶，但當場起了生理反應是他預料不到的。
“嗯……”
迷糊間，應有常翻了個身，側卧半蜷着，露出半截健美腰肢。
聯想到這腰在自己身上馳騁的時刻和一路上無間斷的肢體接觸，康曦口幹舌燥之餘，上手去摸的念頭魔怔一般蠢蠢欲動。他猜應有常還沒清醒，一如半道上他以為對方醒了，實則對方還是腦袋一片漿糊。
最終康曦還是沒乘人之危，從包裏取出一次性洗濕巾，到衛生間給自己洗臉，驅除臉上久久不散的熱意。
本來打算給應有常擦擦臉讓他清醒一下的，現在康曦放棄了這個過分親昵的行為。他在便利簽簡單交代一下始末，并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準備給應有常蓋上被子就離開。
蓋被子的時候，應有常慢慢地醒了：“這是哪兒？”
沙啞泛虛的聲音還沾着乍醒的纏綿，莫名的性感。
康曦當即收手并後撤一步，待見應有常緩緩坐起，明白人是真的醒了，他解釋道：“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宿舍在哪，所以就近定了一家旅店。”
“嗯……”應有常低頭撐着腦袋，似乎是頭疼，難受地呻吟幾聲。
康曦只覺房間逼仄得緊，萌生退意：“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打我電話。今晚，謝謝你。”
話是這麽說，康曦并不希望接到電話，因為他有着入睡困難的毛病。街上的涼風一吹，康曦只覺今晚的一切都很離譜荒誕。不過沒關系，能意識到這一點就意味着正常了，康曦悠悠地想：現在，一切要回歸正軌了。
他們倆，一個文學院一個管理學院，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麽想着，內心卻沒有預想的那麽放松和高興。
他剛要繼續邁步，應有常的電話就來了：“我剛放水洗澡，但是發現沒有換洗衣服。你可以幫我去便利店，買包一次性底褲嗎？”
康曦自然是無法拒絕的，他深呼吸一次：明天再回歸正軌吧，今晚得将人情債還盡。
他站在貨物架前，拿起XL碼的，腦中靈光一閃，又默默地放下，換成了XXL碼的。
應有常給他開門時剛從浴室，一身氤氲水汽，寬闊胸膛上厚實的胸肌乃至未被浴巾裹住的整齊六塊腹肌暈紅着還沾有水滴，美男出浴過于賞心悅目，阿瑞斯莫過如此。
像等待維納斯來幽會的阿瑞斯。
康曦一邊慶幸自己沒有打電話，一邊慶幸自己還戴着口罩，目光僅僅落在對方的手臂上，遞過內褲就準備離開。
應有常現在清醒不少，連連地道歉與感謝，稱今晚他處理得不是很妥當，說：“你同意一下微信申請，我把房錢和內褲錢轉給你。”
“不用了。這算是抵了今晚你請我吃宵夜的錢。”
“嗯……我過幾天請你吃飯吧。”應有常也不強求，道：“微信還是得同意一下，你到宿舍之後發個信息報下平安。”
一會兒後，應有常看着微信上響起的小紅點，失望一掃而空：這不就加上微信了嗎？
康曦的頭像是漆黑夜幕上一輪上弦之月，朋友圈則和他人一樣冷且硬。除例行公事外的一條團日活動的動态外空空如也。
應有常将康曦的微信仔細翻了翻，發現對方地址設置的是美國西雅圖，微信號是KX-Kepler。
百科上說，西雅圖是位于美國西北部太平洋沿岸的一個溫帶海洋性氣候的城市，又名“翡翠之城”。西雅圖被認為是垃圾音樂的誕生之地，也是油漬搖滾的誕生地。另外，西雅圖交響樂團有着上百年歷史，是世界上出版唱片最多的交響樂團之一。
Kepler，譯為開普勒，或者克蔔勒。克蔔勒，既可指行星在宇宙空間繞太陽公轉所遵循的定律，又指由孫燕姿演唱的同名歌曲。
遠方，天文，音樂。
應有常不能讀取康曦的想法，但是他覺得這些東西，哪怕都放在康曦身上毫無違和感。
盡管康曦人前幾乎都是冷面示人寡言少語，可從細枝末節裏，應有常就讀出來生活、美學、浪漫、精致的味道。
他身體裏潛藏着一把瑰麗的火，而應有常打小就喜歡玩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