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北京還是初夏,到了J國卻已經是火熱的盛夏,宋溪棠有動員組會要開所以先讓司機送我去了暫住的酒店,同行的同事只當我是護送他行李的保镖。

宋溪棠回來我也剛和盛天通完視頻電話,他說那個導演已經接觸到了,說不定真能成,我心裏也很雀躍。

J國經濟發展緩慢,但我還是去了商場逛逛,吃了幾樣小吃又帶回來一些,宋溪棠看樣子不是吃這東西的人,但我怕他晚上餓。

宋溪棠一進屋就把我往卧室抱,說是他在飛機上忍了太久,他同事和下屬都把外交部門的喝多了,所以特意抽身出來。

“快,澤澤,一會我們在酒店還有個會。”

“宋溪棠,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了?”我抓着的他下移的手。

宋溪棠只是吻我,他身上有令人出戲的煙酒的味道,宋溪棠察覺到,趕緊脫了衣服,又脫了我的……

等我累暈過去,宋溪棠給我洗了澡就趕緊走了。

這次公派是為了兩國雙方友好經濟發展的推動工作,并落實兩方政策,為加快經歷和文化交流進度打好基礎。

在酒店住的這兩天宋溪棠基本上每天都要看總結,自己也要寫東西,他忙他的,我逛我的,宋溪棠這次把自己的保镖也帶過來了,說專給我用的。

J國的文化由于歷史的原因比較多元化,這裏的人衣着比較多彩,我一向入鄉随俗,不過為了隐藏身份,還是得每天穿着黑西裝,但我還是買了幾套衣服,因為聽宋溪棠說他等去了中方軍區的談判一結束,他可以帶我去湄公河岸住幾天竹木高腳房,到那時候這衣服就派上用場了。

去軍去的路有很長一段,宋溪棠單獨坐一輛車,所以我就要在他旁邊,假裝是他的保镖。

軍方的車子比較簡陋,所以也比較小,一個宋溪棠兩個人并排坐着都擠得慌。

小張和士兵坐在前面,我無聊只好用無線耳機聽歌,途中宋溪棠把外套脫了放在我倆中間,我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果然他的手在衣服地下鑽了過來,我帶着墨鏡,看見後視鏡上開車的小士兵也注意到了。

“小張啊,看看方司長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宋溪棠的話讓開車的士兵不敢再看,立刻收回了目光。

我嚼着口香糖,将原本抱着肩膀的手自然地松開,趁着沒人發現趕緊和宋溪棠牽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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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棠自然地挪了挪衣服将兩只手徹底遮上,他覺出我的緊張,仔細地摸挲了許久我才冷靜下來。

開着窗子,車子外的風大,宋溪棠大約是見我緊張的狠了,給我保溫杯倒了杯水,靠近的時候低聲告訴我不要緊張。

“宋軍長真是平易近人。”小士兵笑着道。

宋溪棠無比和善地回了一個微笑,“好好開車,目視前方。”

“是!”

軍區是三年前建成的,中軍常年在這裏駐紮也是因為違禁藥品屢禁不嚴,導致大量的貨源通過不法路徑流入中國,J國實力薄弱所以中軍來這兒一守,就是三年。

等到了地方,我也快渴死了,這裏又幹又熱的天氣實在是讓我有些适應不了,車隊的人下車也大多都是這樣。

劉司長帶着士兵在軍區門口歡迎大家,場面很熱烈。

“宋軍長,歡迎你。”

“老劉,不整這些虛的。”宋溪棠伸手,和劉司長握了一下。

軍區唯一的好處就是寬敞,這麽多人來還每個人都有個單間。

晚上大家在食堂一起吃的飯,我中了暑,跟宋溪棠請假沒去,躲在自己的屋子裏刷手機。

中間不知道今天開車的那個小士兵怎麽打聽到了我的住處,給我送了幾樣特色的水果,我知道他們在軍區本就不常有這些,所以有些不好意思收。

“心意領了,多謝你。”我客套着說道。

但最後他也沒拿回去,“多謝。”我說了一句送他出門。

沒一會宋溪棠就開門進來了,他臉色陰沉,大概是看見那小士兵剛從我這兒出去。

我随手拿起一顆盤子裏的果子咬了一口,“吃麽,挺甜的。”

宋溪棠沒吃,只是走過來,輕輕捏着我的下巴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嗯,确實。”說完他松開我,退後一步倚在桌子上,樣子有些惆悵。

“怎麽了?”我問他。

“北京,可能回不去了。”他微笑着,仿佛這不是什麽大事。

“怎麽了?”我問。

“我前妻動用了一些關系,找人暫替了我的位置。”宋溪棠淡淡的,仿佛也有一絲憂愁。

“沒關系,這兒也不錯。”

“如果我确定留下,可你也不能總待在軍區裏,這絕對不行,我怕你在外頭會出事。”宋溪棠的表情特別嚴肅。

“我當兵吧。”

“這兒也不征兵。”

我口不擇言,“這不是你一句話的事麽?”

宋溪棠看着我沉默了一下,“澤澤,不如你先回去,北京我可以替你安排。”

我輕笑一聲,“宋溪棠,你為什麽總是玩弄我的感情,欺負我的時候是我,控制我的時候是你,說愛我的時候還是你?我就那麽沒主見?憑什麽你總是替我選擇的權利?!”

宋溪棠看着我,半刻起身出去,“你好好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我不回去。”

“若事情真成定局,我會派人送你回去。”宋溪棠不容我拒絕分毫。

他關門出去,我就覺得胸口悶悶的,宋溪棠什麽都不告訴我,就讓我走,我知道他有難處,可我終究還是生氣,生氣他什麽都說了算,生氣他什麽都替我打算好,生氣他完全沒有考慮沒有他的日子我該怎麽過。

宋溪棠忙着自己的工作,軍區裏人又多,只是每天短信告訴我好好吃飯,我也在自己房間裏呆着和盛天讨論工作,他那邊進展很快,消息總是好的,讓我糟糕的心情疏解一點。

大概是第五日,我在看書的時候在屋子裏聽見一聲搶響,往窗戶那邊走,我才發現樓下居然停了二十幾輛車,這仿佛不是什麽演練,因為真的有人倒下,屋外也有人員快速走動的聲音,警報聲響起,慌亂間我打開門,士兵門跑的很快,大約是去門口突圍,宋溪棠的保镖也從屋子裏出來,他們手裏雖然有手搶,可現在護着我出去是不可能的,外頭的搶響聲頻率越來越高,宋溪棠遠在辦公樓開會,我也出不去,但外頭的恐怖勢力,顯然比這個樓士兵的人數要多。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救援,這個軍區還有其他樓的士兵,不消一會就能到,我讓保镖先回到自己房間,不要輕易給士兵門添亂,可突然巨大的聲響讓我的大腦一陣蜂鳴似的做響,我才知道這股惡勢力有多恐怖,居然明目張膽地使用□□。

一陣安靜過後,搶響聲小了不少,不一會又開始了,我回屋輕輕挑開窗簾,外頭的攻勢不減進來的士兵和出去的士兵已經将他們合圍住,只是傷亡慘重,我隐隐看見一個人順着人群走過來,可在樓門口,已經有□□闖了進來。

幾個保镖出去替我替我守在樓梯口,我有些害怕,在屋子裏坐立難安,不知道這場動亂會死多少人。

還有剛才那個黑色衣服的人……會不會是宋溪棠。

慌亂間我已經聽見了更清晰的搶響聲,我的門仿佛也被打開,我吓的捂住腦袋。

“澤澤,快出來。”

我聽見了宋溪棠的聲音,他走進來,拉過我的手出了屋子,身後搶響不斷,是保镖在替我們打掩護,他帶着我沿着樓道奔跑到了盡頭的樓梯口,宋溪棠讓我站着別動,他上下跑了兩次,最後過來接我,可我的身上已經僵硬的不行了。

宋溪棠抱起我趕緊往上跑,搶聲仿佛又跟了上來,我的手都是顫抖的冰涼。

宋溪棠打開一個消防門,鎖上門後帶着我進去,裏面的空間很小,只能容下兩個人站着,宋溪棠抱着我,替我捂住耳朵輕聲道,“這處地方是特制的,他們打不開。”

我摸上他手臂,只覺得那裏濕粘一片,還帶着腥味,“宋溪棠,你受傷了啊?”

宋溪棠卻環着我的腰,“澤澤,我們……好幾天沒這樣抱着了。”

我的眼淚啪啪地掉,“是啊。”

“你別生我氣,這裏真的好危險,違禁藥品的交易受阻,毒販都打到家門了,你看看,多可怕。”宋溪棠的下巴硌在我肩膀上,呼吸打在我頸側。

“那我也不走……你還能堅持嗎?”我嘟囔着問他。

宋溪棠點點頭,“放心,我沒事。”

我的手撐着牆壁,怕宋溪棠萬一撐不住直接摔倒了,宋溪棠察覺了我的緊張,他咳嗽了兩下,用手臂環的我更緊,“澤澤,我沒事,不會死的。”

“宋溪棠,你最好別死,我錢可都給你了。”我抱着他,盡量離的他近一些。

宋溪棠輕笑了一聲,我聽出他有些虛弱,“澤澤,我們還沒一起過過年呢,還有沒去的蜜月……還有好多沒做過的事,你要是早點出現……”宋溪棠的血順着我的胳膊往下淌,他的手臂也漸漸松開了我。

“澤澤,放手吧。”宋溪棠垂下手,整個人靠着我,他的呼吸逐漸輕了。

“宋溪棠……”

“宋溪棠,你要是死了,就對不起我一輩子。”

宋溪棠沒回答,我心裏只覺得,難過……

宋溪棠仿佛聽見了,他用力抓住了我的手,“我盡力……盡力……澤澤,我休息一下……”

他說完用手臂撐起自己靠在了身後的牆上,黑暗中我能想象到一向整潔自持的宋溪棠,他現在有多狼狽,可他僅有的力氣,也只夠抓着我的手。

“澤澤,你知道嗎,如果我早知道你這麽重要,我一定不放開你的手讓你走,一刻也不行……你知道我聽說你真的結婚的時候……真的是……好在現在咱們領證了……誰也搶不走你……”他摸挲着我的手,摸着我的戒指,“澤澤,要是我……找個對你更好的吧。”

我在那一刻才知道,原來我早就原諒宋溪棠了,因為我不希望他死,我甚至早就包庇了他,他就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靠近他,感覺這個世界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吻上他的嘴唇,只嘗到讓人絕望的血腥。

“宋溪棠,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黑暗中我聽見他微不可查的輕笑,“好啊,反正到地底下我也能護着你。”他用盡力氣抱住我,“但我希望你能活到八十,到時候我投胎了還來找你。”

門被破開的時候,宋溪棠抱着我轉身,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我,驚恐間,我還聽見他說,“別害怕。”

還好開門的是軍區的人。

我看着他們扶着滿身是血的宋溪棠上了飛機的時候,滿心只覺得這劫後餘生實在難能可貴,唯一讓人尴尬的我不敢上飛機,怕會影響宋溪棠的前途,我雖堅信他不會有事,但還是不敢讓他自己去醫院,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澤澤!誰是澤澤,患者叫你。”

我趕緊被幾個保镖扶着過去,跟着一起上了飛機,一路上宋溪棠将我的手握的死緊。

等他進了手術室,我還腿軟的厲害,還好醫生貼心地給我準備了輪椅,我就坐在門口等着。

我身上宋溪棠的血早就幹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溪棠才被推了出來,他躺在雪白之間,安靜的像個孩子。

“家屬。”

我趕緊舉手,“是我。”

“病人失血過多,手臂的彈片已經取出,只是由于他骨頭碎裂,導致部分神經受損,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

“所以……”

“要讓他多多休息,至于恢複,不要太激進了,不過看他的樣子在昏迷之前應該也感覺到了。”醫生說的很中肯,我能知道,宋溪棠的這條手臂,可能不能恢複如初了。

所以他一直摸挲我的手,是在确認自己的知覺?

麻醉一過,宋溪棠就醒了,他看着我就笑了。

我拿棉簽給他潤潤嘴唇,“劫後餘生,宋溪棠,恭喜你。”

“謝謝。”他笑着,用好的那只手抓住了我,“你哭起來。”他指了指我的臉,“可真好看。”

宋溪棠的臉色還是蒼白的,我拍着他,“睡吧,好好睡一覺。”

他點點頭,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臉,尋找着記憶裏的每一個宋溪棠,霸道的,冷漠的,孤獨的,狠毒的,溫柔的,他的每一面都沒有影響我對他的喜歡,可能是因為每一面都帥。

宋溪棠身體底子好,醫生都說他恢複的很快,至于他的右手手臂,确實,他的無名指沒有知覺了。

我反而比他着急,宋溪棠只是轉着戒指,還安慰我說還好不是左手。

“北京有更好的醫生,放心,會看好的。”宋溪棠安慰我,然後手裏拿着電腦費勁地打字。

“在幹嘛。”我問。

“我打算病退了。”宋溪棠說話的時候很平靜,又擡頭看看我,“怎麽,你怕我養不起你?”

“你确定?申請調回北京不是更好。”我問。

宋溪棠吃了顆葡萄,開始悠悠地和我解釋,“那的職位已經有人頂上了,所以,即使現在回京,估計新崗位也是不好幹的,病退也還不錯,剛好可以經商。”

“經商?”

宋溪棠伸出手讓我坐過來,“上次給你介紹的導演,算是……算是我公司的員工吧……”

我驚訝地差點坐起來,“你到底有多少錢?”

“反正養你綽綽有餘。”

我有些嫌棄似的又問,“你當官這麽多年,到底搜刮了多少?”

宋溪棠有些無奈地笑了,“我的祖輩以前都是海外經商的,當年我父母參加工作的時候就是北京的富五代了。”

他摟了摟我,“至于這個公司,是他們退休以後投資的,雖然後來做大做強确實我動用了點人脈,但都是在合理範圍內的,放心,我的錢都是幹淨的,而且你見過我收過誰的禮嗎?”

我撇撇嘴,宋溪棠知道我不可能信,他便也不解釋了。

宋溪棠說話很算數,帶我在J國玩了一圈才回去,不過他對我買的衣服很有意見,他說太花了,不适合他這個年齡段。

坐在飛機上,我寫完了故事的最後一頁,宋溪棠摟着我的肩膀問我,“你說,他們會不會知道我們是否真的存在。”

“應該會知道吧。”我阖上電腦,看着他。

他扣着我的頭,溫柔地吻下來,雲層的光透過窗子進來,只帶來了溫暖和光,就像宋溪棠如同月見草般默默的愛,和他不羁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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