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淮水2
向木生被謝誠的邏輯搞得徹底無語,不想再跟他說話。謝誠把自己的東西偷偷裝了兩輛馬車,每一樣東西謝誠都說得出作用。向木生看了看兩輛裝飾精美的豪華馬車,不敢想象兩人駕着這樣的馬車闖江湖的情景。準備等自己的傷好了之後,直接把謝誠打暈,扛上馬帶走。
客棧裏雖然忙,謝謙卻靈敏又聰慧,世上沒有人比謝謙更了解謝誠,心想謝誠被向木生訛去了這麽多錢,不但不想方法把錢讨回來,還整天跟向木生膩在一起,此事必有蹊跷。謝誠買黑袍的時候,他就默默觀察謝誠,看他能搞出什麽名堂。
等向木生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謝誠打着送向木生走的幌子,就出門了。臨行前跟姐姐報備,說是送向木生出城之後就回來。
謝誠就等着這一天呢。
兩人出了城門,感覺自由了,騎着馬開始撒潑。正笑得開心,謝誠的馬突然長嘶一聲,謝誠從馬上跳下來,馬身上中了三支箭。謝誠心想不好,剛想跳上向木生的馬要逃,謝謙背着弓箭,策馬而來,大喊道:“謝誠,你敢跑?!”
謝誠自然不敢,從小到大,姐姐的每一句話,他都言聽計從,此次也不例外。謝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臉不高興。見姐姐勒住馬,謝誠撒潑:“幹嘛攔我?我就要走!我不想待在客棧裏,我要闖江湖!闖江湖!”
謝謙瞥了一眼謝誠,不屑一笑,俯視謝誠,幽幽地說:“你說什麽?”
謝誠嘟着嘴,低頭站在原地,一言不發,也不動。謝謙見謝誠沒動,伸腿用腳尖踢了謝誠的後背一腳。謝誠皺着眉不走。謝謙見謝誠還不動,又拍了一下謝誠的後腦勺,一副看你還想幹嘛的表情。
謝誠嘟着嘴,上了向木生的馬,跟着謝謙回去了。
向木生和謝誠一起被關在小黑屋裏,謝誠準備讓向木生自己去闖江湖,他還是要留在這裏。向木生怎麽也想不通謝誠怎麽把姐姐的話奉為圭臬,不敢有半點違抗。
謝誠說起自己小時候,謝家一家人是逃荒逃到這裏的,謝誠在逃荒路上出生,母親生完他就死了。一家人到了郢州的時候,父親也死了,十二歲的謝謙帶着謝誠一個人在郢州城闖蕩。生活硬生生的把一個柔弱的女子磨成了一個硬漢子。謝謙為了照顧謝誠丢了自己作為一個女孩兒該有的生活,終于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謝誠說:“所以我不能任性,要留在這裏,将來照顧我姐。”
向木生便也講了自己跟向遠逸的故事,兩人說着說着,有些同病相憐的悲傷。但向木生的決定卻與謝誠恰恰相反。他說:“男兒志在四方,不能被一個家庭束縛,我要闖蕩之後再回去,那時候的我肯定比現在成熟,也一定能照顧好遠逸。而如果我一直待在家裏,想着将來照顧他,那我永遠也覺得他是我爹,我應該聽他的,那我永遠也長不大,到頭來還是他受累。”
謝誠含着淚想了想說:“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是很有道理。”向木生盯着謝誠,“我們逃走吧,什麽也不用帶,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們逃走可以,但是什麽也不用帶……”謝誠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們先到我師父那裏去吧,從師父那裏拿點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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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誠能決定這個也不容易,便同意跟他一起。
兩人逃出客棧,走了一夜的路,才找到謝誠師父吳涉川的住處。吳涉川住在淮水邊上的一個小院裏,方圓二十裏都沒有住家。
天蒙蒙亮,吳涉川正打着瞌睡在淮水邊上釣魚。謝誠老遠就喊着師父,吳涉川回頭看清來人,猛地站起來,招呼謝誠趕緊過去。
謝誠走近,吳涉川一把摟住謝誠的脖子,笑道:“你來得正好,我剛釣了一條魚,正在想怎麽做好吃,你趕緊去紅燒一下。烤魚吃得我快哭了。”說完才發現謝誠帶來個人:“這個小孩是誰?”
“這是我朋友,我們想一起去闖江湖,我姐不同意,先到您這裏來躲一陣。”謝誠介紹。
“行行行,你先去做紅燒魚。”吳涉川一只手推開謝誠,一只手捏着向木生的肩膀把他拽過來。吳涉川花白的胡子頭發,手上卻很有力,像擺弄木偶似的把向木生拽拽胳膊,拽拽腿,然後手放在他的頭頂,向木生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吳涉川的手上發出,流遍全身。
向木生好奇這老頭要幹嘛,吳涉川又捏着他的肩膀把他提到河邊,讓他一只手放在水裏。然後吳涉川一只手放在向木生的丹田,緩緩上移,向木生感覺一股力量也随着他的移動上移,這股力量被吳涉川牽引到向木生的手上,然後猛地推出。像是有什麽丢進河裏炸開來,好多魚被炸上岸。
向木生驚訝。
吳涉川拍拍向木生的肩膀,笑笑說:“少年,功夫不錯。”然後甩掉鞋子,抓着袍子撿魚去了。
向木生摸着自己熱乎乎的手掌,難以置信。
三個人吃了一頓滿足的全魚宴。吳涉川才問向木生:“你是受哪位高人傳授武藝?”
“曾跟一位名叫柯林的武林人士學習劍術。”向木生回答。
“就是那個江湖上的情報販子?”吳涉川似在自言自語,“他那點武功也不至于能教出如此高徒啊。”
“師父,木生的武功一般的,就是輕功好些。每次都被我打敗。”謝誠說。
“你個學了一堆花把勢的豎子,好意思說自己武功好。”吳涉川盯着向木生,“這孩子的內力,是你再練三五年也趕不上的。”
謝誠一臉不服氣。
“你在河邊打一掌,能打死多少魚?”吳涉川說,“你看他打的,是不是比你打幾次都多。”
“但他連我一掌都接不住。”
“那就怪他的師父沒教好,不然也不至于不會提取丹田之氣。你那點掌力,随便練過的人都可以接住。”吳涉川鄙視謝誠。
“我哪有那麽差?”謝誠不滿師父在別人面前貶低自己。
“好吧,不差不差。如果能自己出去闖闖,不再依賴你姐就更好了。”吳涉川恨鐵不成鋼。
“我不是說了要離開我姐去闖江湖嗎?”謝誠說。
“謝謙啥時候來接你回家?”吳涉川呵呵。
“反正我這次是從客棧逃來的,不會回去了。”謝誠堅定。
“哦。”吳涉川明顯不相信的樣子。然後問謝誠:“這孩子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是我的好兄弟,我們準備一起北上洛陽,參加比武大會。”謝誠沖向木生一笑。
聽到謝誠說到這裏,吳涉川有些對謝誠刮目相看,以前謝誠是連打算也不敢說的。如今卻有如此明确的目标。
“你們兩個怎麽能行?不得帶上幾個打手保護你們?帶上幾馬車的行李,免得路上住的吃的不舒服……”吳涉川取笑道。
“師父。”謝誠臉紅了紅打斷吳涉川,“闖江湖帶那麽多不都是累贅嗎?”
吳涉川哈哈大笑,相信了謝誠的打算,不再取笑他。便問向木生:“除了柯林之外,誰還教過你什麽嗎?”
“家父還教過我一套拳。”向木生說,“不過那套拳都是花架子每天打着玩的。”
“是嗎?那我倒想看你打着玩玩。”吳涉川說。
向木生有些為難,向遠逸說過,盡量不要在別人面前打那套拳。謝誠勸向木生:“你就打吧,沒事的。”
吳涉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向木生打完一整套拳,問道:“少年可是屬向姓家族?”
“正是。”
“師父問這個幹嗎?”謝誠不解。
“你帶人來讓我指導武藝,我還不能問問了?”吳涉川轉而對向木生說:“老夫年紀大了,只是不想晚年不幸,所以在事先告訴你,如果将來你要尋仇,不要用我教你的武功。”
“尋仇?”向木生不解。
“你們闖蕩江湖多少會有江湖恩怨,尋仇也是有可能的嘛。”見向木生沒有回答,吳涉川給兩人臺階下。
吳涉川教謝誠和向木生練習掌法,又教向木生怎麽運用內功,可是向木生在內功上總是有些障礙,練來練去不見起色。
夜裏向木生睡下了,謝誠卻睡不着,見師父還一個人在院子裏喝酒,便來到院子裏陪他。吳涉川把酒壺遞給謝誠,笑道:“你姐幾天沒來接你,想她了?”
謝誠點點頭說:“有一點,我姐看到我逃跑,肯定急死了。”
“那你就回去找她嘛。”
謝誠搖搖頭,轉移話題:“師父為什麽覺得木生會尋仇?”
“這就要從他那套拳說起了。”吳涉川喝了口酒說,“這套拳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柔雲劍法的內功拳法,江湖上有個大家族,他家有獨傳的劍法,小孩子都是從練拳開始的,練得都是內功,等內力變強,再教授劍法,劍法看似簡單,卻是鮮有敵手。為師年輕時闖蕩江湖,曾在這一大家族中住過幾日,看過這套拳法,如今竟在這裏又見到了。”
“既然是大家族,木生怎麽會是個窮小子?”
“這就要提到江湖上最大的魔教千靈門了。十五年前,千靈門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和名聲,不少名門望族被滅門。據說當時柔雲劍法這個大家族也是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劍譜也消失了。據說他家有個小孩子幸免于難,帶着劍譜逃走了,但是傳言也沒人證實,這麽多年過來了,一直也沒有消息,為師以為那個傳言是假的,卻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一個會打那套拳的向姓少年。”
“可是十五年前木生才一歲,他有能力把劍譜帶走嗎?”謝誠想不通。
“江湖傳言十有□□是假的,也沒人能證明他就是當年幸存的小孩。但是那套拳法卻是真的。”吳涉川笑笑,“也說不準他只是覺得還沒到告訴你的時候,所以隐瞞了自己的身世。”
師徒兩人在月下聊着天,突然聽到屋內向木生大喊:“放開我!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