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Ⅺ
◎金錢蒙蔽◎
這時候，婁挽意仍舊以為屠廷不過是魔頭下面的一個小喽喽。
而他之所以誤入歧途，一定也是為生活所迫。
思及此處，她對屠廷烨多了一分的耐心，甚至願意主動化解開導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以前投奔魔族的事情我也不想計較了，日後，你重新做人便是了。”
“知道了。”
屠廷還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起伏，在婁挽意看來，他是無知者無畏，不知道在一個陰晴不定的魔頭下面一旦辦錯了事，有了片刻的差池，他将萬劫不複。
屠廷草率地應了一聲，他沒想過婁挽意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這裏。
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回來這一趟。
被婁挽意當場抓包的感覺也挺奇妙，他分明已經縱橫魔域百來年了，可是不知道為何，被她看破以後，他仍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那你向我保證。”
屠廷這輩子就沒有做過什麽承諾，他奉信的世界裏“強者為尊”，哪怕是說得再冠冕堂皇的承諾，那随時都有可能是一張廢紙。
更何況，屠廷絕大多數的時光都是獨自在這魔域度過。
他如何騙人說自己不會再回來呢。
可女人畫裏畫外就沒有這麽不依不饒過。
婁挽意見屠廷可以稱得上是漠視這種事，仍然想要輕飄飄的一句帶過，而她不允許。雖說他們也只是在那裏有過一段緣分，但屠廷身為念念的父親，整日裏做這種危險而又冒進的事情，于孩子的成長而言，毫無裨益。
屠廷總算是在她面前講出了實情。
“我若不出來跑跑，屠念等着喝西北風嗎？”
屠廷黑眸深處鮮少湧動這般無奈的暗流。
“你送來的靈石也不過是一時的，你畢竟是個名門正派的大弟子，難道你整日不思進取，就謀算着如何賺錢不成？”
婁挽意這才聽見屠廷的心聲，原來是嫌自己送的太少。
“賺錢的法子千千萬，你何必如此冒險激進？”她不得不和他說清這其中的利害，“你可知那魔頭是什麽人嗎？”
“是什麽人？”
屠廷這大魔頭佯裝不知，內心又不着痕跡等待着婁挽意的評判。
“他無惡不作，現在看上去勢頭不過如此，但我想一旦修仙界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必定第一個出來作亂。”
屠廷：“無稽之談。”
他試圖為自己挽回兩分顏面，“或許魔頭是個挺講義氣的人呢。”
“你這就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婁挽意分明最初的時候見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的，也不知何時起，可能是從她說那魔頭的不好開始，屠廷便愈發冥頑不靈了。
她說不上自己是何種感情，但她不能縱容着屠廷一錯再錯了。
而那頭的魔族長老不知道是怎麽憋住笑的，他撞破魔頭被教訓也就罷了，還有這種當面教訓的，真是這輩子活久了什麽都能看見。
不過，許是屠廷這一抹警告的眼神太過明顯，那長老沒多久就消失不見了。
而剩下滞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如何勸說都不得的婁挽意。
婁挽意靜下心來仔細去想屠廷的去處，明顯發了難，但她無法在這一片滞留太久，她的師妹和師弟怕她賺錢不帶上他們的這件事，已經滿世界在找自己了。
婁挽意無奈告別，卻見屠廷依舊漫不經心地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完全沒有一點身為人父端莊正直的模樣。
“反正，我總會為你找找新的去處的，你最近切莫整日來魔域接任務。靈石我也會按時給的。”
說完，婁挽意匆匆離場，投入了下一場應付自己師弟師妹的困窘中。
以前婁挽意年少時還羨慕過別人的師弟師妹多麽粘人。
而從今日起，她再也沒有了心生羨慕之情。
因為自己的師妹和師弟突然冒出來，換做天底下任何一個人都不得不被吓一個機靈，好在她早有準備。
“大師姐這是信送完了？”
秦文文湊上前來，半是打量，半露慌張，好像下一刻就即将忍不住要刨根問底起來。
“嗯，就只是送了個信。”她又不得不反複說明。
婁挽意說得是言簡意赅，又唯恐這兩人發覺了自己驚人的秘密，安置屠廷父子的事情還沒有告一段落，眼下自己的師弟師妹可沒有這麽好打發。
剛從魔域出來的婁挽意感覺到自己比做高級任務的時候還要心累。
她不得不重複解釋，“如若你們不信的話，大可去找魔族長老質問清楚。”
秦文文脫口而出，“那萬一大師姐已經和別人對好話了呢？”
于婁挽意而言，這簡直是根本不相信她作為大師姐的為人，越是如此，婁挽意覺得自己為屠廷父子背負得越多。
對于二師妹的口無遮攔，她已經不再那麽在乎，但她臉上的表情非常一言難盡。婁挽意實在想不通，他們到底在幹什麽，平時一個不是賺錢，一個忙着和小白臉打轉，可如今他們放下各自的“事業”，團團将自己圍繞住。
眼見于此，婁挽意只能想出個折中的法子帶他們去魔域附近的山頭獵幾只鳥。
幾乎婁挽意一經提議，她的師弟師妹露出了“看吧，幸好我跟過來争取了吧，不然你就要偷偷賺錢了吧”的神色，兩人眼底放光芒。
就連素來比二師妹矜持的三師弟那也是一個叫熱忱。
這讓婁挽意很變扭，她感覺到自己以後找屠廷父子更難了。
“我是真沒想過呢，魔域的後山空曠已久，竟然是捕獵的好地方。”
曲為易站在她身後，生平從未有如此恭敬過，不忘囑咐道，“大師姐，日後若是還能尋到這樣的好地方，請務必帶我。”
這一句夾雜着私心的話一不小心就被在場的所有人給看破。
秦文文尤為不滿，“你想想，今日若不是我帶你尾随大師姐，你可能連魔域的後山長啥樣都不知道，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想着下次撇開我，好你個曲為易！”
曲為易非但沒有和衆人所以為的那般心虛，反而神态自若，并不認為想着賺錢是什麽難以啓齒之事。
婁挽意哀怨地嘆了一口氣。
這嘆氣聲卻在她的師弟師妹看來，是她無力擺脫他們的證據，也是師姐未來帶她們賺大錢的妥協。
這曾經不相來往的師姐弟三人突然以一種新奇的方式表達着各自的心聲。
這時候，屠廷原本以為以婁挽意的為人，想必不願意在魔域附近逗留片刻的。
可他卻察覺到她久久并未離開——
而似乎出現在罕無人煙的魔域空山後，似是準備打獵一場。
看來女人說要每月給他定額靈石，不止是說說而已，屠廷自己也沒察覺，他的嘴角正流露出一抹不自覺的笑。
作者有話說：
屠廷：我老婆那麽愛我，她要養我，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