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配

潘多拉星。

引擎被強制關閉，操作系統失靈，完全失去的動力的殷紅艦船從高空墜落，與地面相撞爆炸産生的沖擊波直接掀翻了從船上逃出的小型艦艇。

守衛在莉莉絲周圍的帝國機甲戰士們目瞪口呆的看着火光映照下，宛如全身都燃起火焰的少女，第一次切身意識到奧丁皇族是一種怎樣強大的存在。

米歇爾将傷員送去救治後，馬上向長官羅蘭報告地面的情況，請求羅蘭派更多機甲戰士去地面護衛公主，然而羅蘭只回複了“不用”兩個字。

然後米歇爾就發現潘多拉上空出現多個空間跳躍點，密密麻麻的主力戰艦同時出現在他們所在的天空，幾乎将整個天空遮蔽。

米歇爾知道指揮官為什麽說不用了——公主大人的援兵到了。

接着凡是存在于這片星域的戰艦全部收到一個命令——殲滅祈願組織，一個不留。

所有戰艦武器系統一起開火，甚至不需要人員去操作，就全部自動矯正攻擊路線，各個戰艦交織組成的細密火力網幾乎讓一整片空域染成紅色。

眼看不敵的祈願組織想逃，但是自己所搭乘的艦船要麽失控墜落，要麽自動駛向他們自己布下的魚雷區，自取滅亡。

區區海盜的艦船上居然有帝國新式操作系統，正好方便量子數海控制這些艦船。

不管這夥海盜背後的飼主多麽財大氣粗，莉莉絲都決定要一個個弄死他們，今天只是一個開始。

在莉莉絲成功鏈接上量子數海的同時，奧丁星上研究量子數海的阿瓦隆研究團徹底陷入混亂。

一個月來，他們好不容易突破量子數海最外圍的禁制，眼看着就可以觸及量子數海的核心框架，結果就在剛才，一直以來對他們入侵毫無反應的量子數海突然開始反擊。

他們歷時一個月，費盡心機嵌入量子數海外圍的幹擾程序瞬間被清除。

從剛才開始，季郎就不斷收到阿瓦隆那邊的指示，要求他們盡快控制量子數海的暴走，誰知他們卻回到了絕望的原點。

季郎望向身旁一個月來幾乎不眠不休，面色慘白的月清疏，準備勸他放棄，然後向阿瓦隆的學者會報告他們任務失敗。

“清疏，你盡力了，我們如實向學者會報告吧。”

月清疏看着眼前翻湧的綠色粒子組成的海浪，終于見識到了量子數海的一鱗半爪。

通過這次的經歷，月清疏明白了一件事——阿瓦隆學者們關于量子數海的一切假設都是錯的，量子數海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工智能框架。所以只要破解了其框架，就可以控制量子數海的假設前提就是錯的。

而阿瓦隆學者們卻在一個錯誤的假設下，努力了幾百年的時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一切都是無用功。

在這一個月的接觸中，月清疏可以明顯感覺到，量子數海已經察覺到他們的意圖，但是卻并未采取任何防衛機制，而是像一個智者一樣靜靜注視着他們動作，在他們破解它設下的謎題後，再根據他們的水平重新布置下一道，讓他們去破解。

它是有思想的，甚至遠遠超越了一般人類的範疇，它一直在陪他們玩。

而就在剛才，他能感覺到量子數海變得不再平靜了，一股強大的意識在瞬間接管了量子數海，而量子數海的自主意識完全屈從于突然出現的強大意識。

“季朗，我也許知道當初克勞德師兄為什麽會離開阿瓦隆，選擇一直留在奧丁了。”

季朗看向從量子數海暴走就一言不發突然捂額輕笑的好友，懷疑月清疏壓力大，腦子終于出了問題。

整個星際都知道，阿瓦隆百年不遇的天才克勞德15年前接下了奧丁皇帝雪銘的伸出的橄榄枝，成為阿瓦隆自建立以來，第一個脫離阿瓦隆學者會管理，而投入帝國皇族旗下的大學者。

對阿瓦隆的人來說，克勞德是阿瓦隆歷史上進入學者會最年輕的大學者，同時也是背叛了阿瓦隆的叛徒。

季朗他們平時都極力避免提起克勞德這個人的名字，月清疏怎麽會突然提到那個人。

“清疏，你還好吧，你是不是壓力大，現在腦子有點不清醒？”

季朗一邊說，一邊擡手在智腦上聯系醫護人員過來，準備叫他們給腦子好像出了問題的月清疏看看。

可惜月清疏并沒有瘋，他現在要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不光是他，也許他的老師伯克曼也知道克勞德當初的選擇，只是一直抱有幻想而已，所以才會在帝國公主失蹤的第一時間就讓他啓程來這裏，因為他想求證，而現在的結果，無疑是老師最不願意看見的。

人類可以戰勝了解的對手，但是卻無法攻克想象不出的存在。

月清疏直起身，整理了變皺的白大褂，眼神清明。

他制止季朗神經質的行為，“季朗，我現在十分清醒，剛才的話不是說笑，如果阿瓦隆想要弄清楚量子數海的秘密，我就必須留在奧丁，留在奧丁皇族身邊，奧丁皇族和量子數海兩者是聯系在一起的，不能孤立考慮，現在你不明白，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現在的直覺是這樣的。”

季朗已經完全被月清疏搞懵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15年前他們阿瓦隆已經損失了克勞德那樣的天才，現在不能再失去年輕一代中最傑出的月清疏。

可月清疏好像已經鐵了心要留下來，季朗怎麽也勸說不了他。

季朗一想到伯克曼大學者要是知道他弄丢了他心愛的弟子，将會對他進行的處罰，季朗怎麽想都覺得那不是自己可以承受之痛。

正當季朗準備将月清疏敲暈帶走，他們的同行人突然發來通知說奧丁星上所有的港口都關閉了。

從現在開始，奧丁星只能進，不能出。

也就是說他們這支阿瓦隆派來的研究團全都走不了。

現在很多想要離開奧丁星的人紛紛找港口管理局申訴，可是管理局的工作人員也一頭霧水。事實上港口工作人員根本沒有打算關閉港口或進行人流管制，可是控制港口艙門以及各種發射器就是不啓動。

控制港口的主系統也自動封鎖，不要說執行外部人員輸入的指令了，系統幹脆拒絕人工輸入指令。

奧丁星通往宇宙的港口全部關閉，走不了的不僅僅有阿瓦隆的研究團，溫莎領星執政官的妹妹歌莉娅一行人同樣被困在了奧丁。

歌莉娅幾乎動員了溫莎在奧丁的全部資源和人脈，可惜并沒有找到能幫她離開的船。

好在他的兄長溫莎領星現任執政官蘭斯洛特及時發來通訊，讓她先安心留在奧丁，等一切正常再回溫莎。

只是在蘭斯洛特安撫好歌莉娅，挂斷通訊後，他的神色并不輕松。

身旁的秘書長蓋亞看向年輕執政官雅致秀麗的面容上少見的露出愁容，不禁出聲：“蘭斯洛特先生，現在的情況真的有這麽糟嗎？帝國公主失蹤的事，溫莎并未直接參與其中，皇室應該沒有理由向溫莎問罪。”

蘭斯洛特看向頭頂的天空，第一次覺得溫莎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如此咄咄逼人，“蓋亞，也許我們看錯了對手。”

蘭斯洛特并不擔心公主失蹤的罪責會落到溫莎頭上，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帝國那位幾乎沒有露過面的公主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如果只是一個被憤怒支配就利用手中天生擁有的巨大力量摧毀一切的孩子的話，她并不可怕，這種人往往會走向自我滅亡的結局。

但是如果那位公主殿下是一個韬光養晦，且善于忍耐的人呢，整整16年，冷眼看着針對她布下的重重陷阱，卧榻之側刀影森森，哪怕是大人都很難做到淡然處之。

這種情況下，一般孩子要麽是瘋狂的掃除威脅，并進行報複，要麽就是徹底躲在大人的背後，長期以來難以養成獨立的人格，兩者都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可是雪銘皇帝沒有給予公主第二個選項，那麽這位公主到底有沒有按照第一個劇本，成為一個暴戾的瘋子呢。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潘多拉星。

星球上的戰況一邊倒，前去救援的第三艦隊幾乎插不上手，只是偶爾攔截一下想趁亂逃走的蝦兵蟹将。

在逃走無望後，祈願組織的殘存人員竟然對莉莉絲發動自殺式襲擊。

他們完全無視第三艦隊機甲戰士的攻擊，駕駛着機甲朝莉莉絲所在的位置進行直線攻擊，哪怕機甲中彈，也不緊急彈出逃走，反而朝着莉莉絲撞了過來。

第三艦隊在外面活動的機甲戰士見此，馬上向莉莉絲所在的位置靠攏，設法将莉莉絲護在中間。

年輕的機甲戰士甚至冒着不敬重皇族的罪名，向莉莉絲請求，“殿下，前面太危險了，請您後退。”

只是公主靜靜地站在那裏，眼梢眉角浸着光色，粉色唇角微勾，眼神中透着森寒的冷意，“以命換命，憑他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