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休息室裏開了空調,相比外面的寒風徹骨,室內的溫度該是很适宜的,可姜畫偏偏覺得屋裏有些熱得受不了。

她有些焦慮地圍着休息室繞圈。

姜畫心裏有點郁悶,從她和傅斯寒認識以來,傅斯寒明裏暗裏沒有少嘲諷她,态度也捉摸不定,她是腦袋被門擠了剛剛才會心跳加速吧?!

反正這一定不會是少女懷春。

除了一副好皮囊,傅斯寒和她心中溫柔體貼的意中人相差十萬八千裏。

姜畫的目光忽然停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因為父母的寵愛,她從小就沒做過什麽粗活重活,除了右手食指上的一小塊疤痕,手上的肌膚白皙滑嫩。

而那塊小疤痕,姜畫清晰地記得,是因為她小學時有一次沒寫作業,被數學老師用教鞭打破的。

也是從那次之後,她每次見到數學老師,都會緊張得不行。

想到這兒,姜畫釋然地呼了口氣。

傅斯寒于她,便是個和她小學數學老師一樣的存在。

一個性情捉摸不定的導演。

所以在他靠近時姜畫會心跳加速完全是因為她緊張而已。

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姜畫好心情地彎唇。

揚起的唇還沒來得及放下,休息室的門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姜畫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間,然後有些尴尬朝門口的中年女人點點頭。

畢竟一個人在房間裏傻笑什麽的真的不要太羞恥。

那女人的胸前挂着一個“工作人員”的牌子,手裏還提着幾個素色的牛皮紙袋,姜畫以為她是來取什麽東西的,剛準備裝作若無其事地玩手機來掩飾尴尬,就見她直直地朝自己走過來。

“是姜畫嗎?”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用審視的目光将姜畫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姜畫有些疑惑地擡眸,點頭。

那人将右手裏牛皮袋遞到姜畫面前,“今天的午餐,這是你的。”

姜畫沒接,她記得昨天來觀摩的時候,劇組的盒飯明明都是演員或者助理自己去領的,而且看起來就很不好吃的樣子。

那人似是猜到了姜畫在想什麽,解釋:“放心吧,是傅導說今天給大家改善夥食,他請客。”

“請全劇組嗎?”

“這倒不是,請今天在場的工作人員。”

原來如此,姜畫沒再猶豫,從女人的手上接過了袋子。

她其實早就餓了,只是作為一個挑食的主,劇組的盒飯實在讓她下不了口。

等人走後,姜畫好奇地打開紙袋,裏面躺着一杯熱牛奶和一份精致的日式便當。

看着便當裏顏色誘人的溏心煎蛋,她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剛将便當從袋子裏取出來,一張淺藍色的标簽紙随着她的動作掉落在地上。

姜畫彎腰撿起。

淺藍色底的紙上有兩個遒勁有力的黑色鋼筆字。

——抱歉

都說字如其人,看着這兩個字,姜畫眼前忽然就浮現出傅斯寒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來。

姜畫剛喝進口的牛奶一下子嗆到了氣管裏,咳得她的臉瞬間憋紅。

這或許只是個巧合?!

傅斯寒一看就是個不屑于做這種事情的人,姜畫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會第一反應覺得這是傅斯寒的手筆。

不過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原本誘人的便當的卻有些索然無味了。

姜畫勉強将那個溏心蛋吃完,便沒再動筷子了。

劇組一般休息的空當不會太久,沒一會兒就有人來通知姜畫開工了。

姜畫起身,将剛剛沒吃完的便當拎着,順手扔在了休息室外的垃圾桶裏,才往片場走。

傅斯寒正在和副導演說話,看到姜畫到了,不動聲色地止住話頭,朝姜畫走去。

姜畫餘光看到,趕緊找了個話題和身旁的演員聊天。

看着姜畫刻意的姿态,傅斯寒不動聲色地眯眼,一言不發地回到監視器後面。

“開工!”

也不知是不是上午傅斯寒講戲有了效果,姜畫覺得下午比上午順利多了,只拍了三次這個場景便過了,又補了幾個鏡頭,傅斯寒就讓姜畫收工。

整整一個下午,為了避免和傅斯寒對視,姜畫幾乎沒讓視線離開過手上的繡棚,所以在看到站在場邊的傅思眠時,難免有些驚訝。

姜畫小跑向她,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思眠姐,你什麽時候來的?”

傅思眠好奇地拉了拉姜畫身上的服裝,“你下午剛開工沒多久就來了,看你在工作就沒打擾你。”

說着,她突然壓低聲音,垂在身旁的手悄悄指了指坐在監視器後面的人,“我怕打擾了你,我們兩個都會被傅總罵。”

說着傅思眠手指的方向,姜畫今天第一次看向傅斯寒,卻發現他也正看着這邊,神色不明。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姜畫迅速不自在地別開了臉。

只是她這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卻沒逃過傅思眠的眼睛。

她同情地摸了摸姜畫的臉,一臉“我懂你的痛”的表情:,“傅總罵你了?”

姜畫覺得今天的經歷實在是說來話長,而且對着傅斯寒心跳加速這種話她也說不出口,她抿了抿唇,一時間沒想到什麽合适的借口。

然而傅思眠卻強行幫姜畫腦補了一出被傅斯寒罵得狗血淋頭的畫面,以為姜畫是要面子不好意思說。

不等姜畫開口,她繼續道:“不管傅總說什麽你別放在心上就是了,他就是一天不罵人渾身就難受。”

姜畫和傅思眠站的位置離監視器很近,看着傅思眠身後越走越近的人,姜畫趕緊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別說了。

傅思眠沒懂姜畫的暗示,繼續吐槽:“而且我剛剛看你演得挺好,比某些演戲只有一個表情的人強多了,傅斯寒這個人就是雞婆,處女座的臭毛病一大堆……”

傅思眠越說越激動,甚至連“傅總”都省了,直呼傅斯寒的大名。

傅斯寒臉色陰沉得可怕,此時就站在傅思眠身後兩步遠的地方,怕傅思眠再說出什麽更過分的話,姜畫趕緊擡手捂住她的嘴巴。

與此同時,傅思眠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嗤。

傅思眠:“……”果然不能背後說人壞話。

拉開姜畫的手,傅思眠笑得一臉讨好地轉身,“傅……傅總……”

“怎麽不繼續了?”傅斯寒嘲諷地揚揚唇,“我還想聽聽傅大經紀人對我更多的評價呢!”

“不敢不敢,您聽錯了!”傅思眠說着朝姜畫遞了個眼色,“你說是吧?!姜姜!”

姜畫正低頭盯着地上的石板路,突然發現皮球被踢到自己這裏,怔了一下。

她擡眸就看到傅斯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姜畫不太會撒謊,紅着臉避開傅斯寒的注視,吞吞吐吐地開口:“是……我們沒……沒再說傅導……我們在讨論……讨論等下去吃什麽……”

姜畫這麽上道,傅思眠配合着做出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表情,一臉無辜地看向傅斯寒。

傅斯寒懶得理她,而是往旁邊挪了一步,湊到姜畫身邊,沉着聲線問:“那你們讨論好了嗎?”

傅斯寒一說話,呼出的熱氣就往姜畫耳朵裏飄,姜畫下意識往傅思眠身邊靠。

傅思眠知道姜畫是個溫軟的人兒,可能真的沒怎麽撒過謊,大姐大似的攔在她面前:“我們去吃火鍋!”

本以為傅斯寒這回沒什麽話說了,結果傅思眠話音剛落,傅斯寒就揚揚唇,“那我也去,在杏城拍了這麽多天戲,一直沒時間。”

說罷,他還故意問了句;“你們不介意吧?”

姜畫、傅思眠:“……”我們能說介意嗎?!

不過礙着傅斯寒的淫威,兩個姑娘只能打掉牙往肚裏咽,不敢說一個“不”字。

姜畫是杏城人,對杏城的美食也算是小有研究,考慮到同行的傅斯寒,便選了家口碑頗為不錯的高檔火鍋店。

訂了包間,姜畫和傅思眠心有靈犀地站在門口,直到看着傅斯寒入座,兩個人才在離他最遠的位置挨着坐下。

傅斯寒權當沒看見她們的小心思,招呼了服務員示意讓她們點菜。

作為杏城人,姜畫本來想着盡盡地主之誼請傅斯寒和傅思眠,結果傅思眠接過菜單遞到姜畫面前,頗為豪氣地沖她說:“随便點,今天這頓傅總請客,我們就別和他客氣了。”

姜畫聞言,看向傅斯寒。

誰知傅斯寒竟然認宰,擡擡下巴:“點吧!”

雖然傅斯寒點了頭,姜畫依舊不好意思,只簡單點了幾樣吃火鍋必點的菜,傅思眠看得直搖頭,拿過菜單将最貴的幾道菜挨個點了個遍,絲毫沒有要客氣的意思。

姜畫看了看菜單上的價格,心裏有些同情傅斯寒的錢包。

察覺到姜畫的視線,傅斯寒輕笑了聲,“別想着給我省錢,請你吃一輩子飯都吃不窮我的!”

這話聽着有些歧義,姜畫不知道怎麽接,只覺得耳根子隐隐有些發燙。

她發現,自從她進組之後,傅斯寒好像變得和幾個月之前不一樣了,但具體哪裏不一樣,姜畫自己也答不上來。

正在點菜的傅思眠倒是沒注意到傅斯寒話裏的深意,以為傅斯寒這話是對她說的,當即笑得一臉樂呵:“傅總放心,我不會和你客氣的!”

菜貴也有菜貴的道理,這家店的味道和服務是真的沒話說,傅思眠點完菜沒幾分鐘,服務員基本就把菜都上齊了。

一頓飯下來,三個人都沒怎麽說話,姜畫是因為有傅斯寒在不太自在,傅思眠則是忙着吃沒空說話,而傅斯寒這種“食不言寝不語“的人更不會在吃飯的時候主動講話。

明明應該越吃越熱鬧的火鍋愣是被三個人吃出了西餐的氛圍。

姜畫因為一直悶頭在吃,到最後隐隐有些撐了。

她早上和中午都沒怎麽吃東西,火鍋辛辣油膩,一下子吃得多了胃有些不太舒服。

放下筷子,姜畫起身和傅思眠、傅斯寒打招呼,“我去趟洗手間!”

傅思眠吃得歡,沒注意到姜畫的臉色有些差,倒是傅斯寒看着姜畫微蹙的秀眉,問了句:“不舒服?”

姜畫搖頭。

傅斯寒的态度實在是有些捉摸不定,怕他說出什麽“我陪你去”之類的話,姜畫趕緊出了包間。

胃裏的不适感越來越強烈,姜畫快步往洗手間走,沒注意到前面,她有些重地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上。

下一秒,一道有些陰柔的聲音鑽進姜畫耳朵裏。

“小師妹,好久不見啊!”

☆、第十四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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