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姜畫不敢想象傅斯寒這種驕傲慣了的人憋屈地被關在女廁所隔間會是什麽樣的心情,但是直覺告訴她要是讓傅思眠知道她和傅斯寒躲在沒有人的女廁所,她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了。

而且姜畫并沒有把握傅斯寒會老老實實地待在裏面,她甚至每一秒都覺得下一秒傅斯寒就會怒氣沖沖地破門而出。

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加上經歷了剛剛的意外姜畫胃裏的不适反而強烈了,她快速地洗了個手,挽着傅思眠的手往外面走。

傅思眠還是有些不放心姜畫,“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姜畫趕緊搖頭,她平生最讨厭的幾個地方之一就有醫院,吃藥還能接受,可她每次被帶去醫院,十次有八次都會被紮針,何況她根本沒有拉肚子,被帶到醫院豈不是會露餡。

好在傅思眠也沒有堅持,她帶着姜畫往包間走,“剛剛我聽服務員說這邊有人鬧事,看你遲遲沒回去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麽麻煩!”

傅思眠口中的“有人鬧事”大概指的就是剛剛傅斯寒替她出氣将陳奧揍了一頓的事情。

可是陳奧于她是一段噩夢般的過往,姜畫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她抿了抿唇,有些敷衍:“我沒事。”

“沒事就好。”傅思眠朝姜畫彎了彎唇,她是真的喜歡姜畫,在她眼裏姜畫更多的是像個小妹妹。

兩個人回到包間,包間裏自然是空無一人,姜畫看了眼傅斯寒先前坐過的位置此時正空着,心裏湧上一股強烈的負罪感。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忘恩負義。

雖然她也是出于好心才會把傅斯寒拉進女廁所,但是親手将幫了自己的人關進廁所隔間,姜畫覺得她簡直是現代版“農夫與蛇”中的蛇,還是有劇毒的那種。

姜畫忐忑地在心裏一邊數數一邊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可是即便如此,在包間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姜畫還是下意識顫了下。

傅思眠也注意到門口的動靜,她放下手機擡頭,笑着問傅斯寒:“傅總剛剛做什麽去了?這麽久難道是去結賬了?!”

傅思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姜畫有些緊張地凝視着傅斯寒,剛剛她在洗手間的那一番說辭傅斯寒肯定是聽見了的,可是姜畫卻拿不準他會不會拆穿她。

放在桌布下的手因為不安緊緊地握着,姜畫看到站在門口的傅斯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傅斯寒遲遲沒答話,傅思眠有些坐不住了,她試探着繼續開口:“傅總您不會沒結賬吧?您難道要我們兩個小女生請……”

“請你吃飯”幾個字還沒說出來,傅斯寒直接打斷了她,“結了,花不着你的錢!至于我去幹什麽了……”他頓了頓,也不知是在吊誰的胃口,“煙瘾犯了,出去抽了支煙。”

最後一句話一字不落地鑽進姜畫的耳朵裏,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傅斯寒,就迎上他深邃的眸子。

只是那雙眸子裏此時全是笑意。

可是姜畫看來,傅斯寒似乎笑得別有深意。

傅思眠撇撇嘴:“抽煙有害健康,傅總不知道?”

傅斯寒聞言輕笑一聲,“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姜畫濕漉漉的杏眼上。

今天傅斯寒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說得別有深意,姜畫被看得耳根子發燙,也不敢細想,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避開傅斯寒熾熱的視線。

傅思眠倒是絲毫不給傅斯寒面子,輕哼道:“說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樣!”

傅斯寒:“……”

原本已經低下頭的人在聽到傅思眠的話時突然輕笑了聲,雖然傅斯寒一整天給人的感覺都怪怪的,但是姜畫卻第一次覺得傅斯寒并不像看上去那麽驕傲冷漠,似乎也是可以親近的。

傅思眠在《歸去》劇組所在的酒店訂了房間,傅斯寒便開車将兩個姑娘一起送了回去。

一路上,傅斯寒都沒提過和陳奧有關的半個字,姜畫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在下車時趁傅思眠沒注意,扶着駕駛座的椅背小聲地對傅斯寒說了聲“謝謝”。

傅斯寒沒反應,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站在車後門旁,姜畫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傅斯寒清冷的眉眼,頓了頓,陪着傅思眠去辦理入住手續。

傅思眠開了間房住在姜畫旁邊,她是直接從國外飛到杏城來的,因為公司裏還有一些關于姜畫合約的事情需要她回去處理,所以只暫時住一晚。

拿到房卡,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等電梯,電梯門開,姜畫剛準備往裏面走,就被一個拖着行李箱的小姑娘撞得趔趄,幸虧被傅思眠眼疾手快地扶住,姜畫才不至于摔倒。

撞了人的小姑娘也吓了一跳,有些慌張地不停重複着“對不起”三個字,然後迅速地蹲下去替姜畫撿起被撞掉的手機。

小姑娘仔細檢查了下,因為手機被矽膠手機殼抱着,似乎并沒有什麽是,她松了口氣,趕緊将手機還給姜畫。

趁着小姑娘擡頭,姜畫這回倒是一眼認出她就是張柔。

只是和前幾次見面總是腼腆笑着的樣子不同,姜畫注意到張柔的眼睛有些紅,像是剛剛哭過。

姜畫對張柔有好感,明明只是點頭之交,但偏偏之前每一次她都給予她善意,姜畫忍不住關切地問她:“你還好嗎?”

張柔搖頭又點頭,姜畫一時沒搞懂她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她還沒繼續開口,目光就落在了張柔身旁的銀色行李箱上。

現在《歸去》拍了不到三分之一都,張柔一個化妝學徒完全沒有理由在現在離開,那麽姜畫能想到的解釋就是私事,聯想到她紅彤彤的眼睛,姜畫擡手在她背上安撫地拍了拍。

“是家裏出事了嗎?”

張柔繼續搖頭,姜畫以為她是不想說,也沒再繼續問,而是看着她眼眶裏蓄滿的淚水從包裏拿了張紙巾遞給她。

年紀本就不大,又是一個人無依無靠地在外打拼,此時被人這麽一關心,張柔藏了一整天的委屈盡數往外冒,眼眶越來越脹。

她覺得有些丢人,仰着頭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才對着姜畫開口:“我以後應該不會待在劇組了。”

姜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知道張柔的話還沒說完。

“今天早上我闖了禍,師傅說要開除我的學徒資格。”說這話的時候張柔嘴角微微帶着笑,話語之間也并沒有對師傅的埋怨。

聽她說着,姜畫回想起她早上開工之前張柔把一整箱化妝品摔到地上的事情,以那個化妝老師的脾氣的确幹得出來将學徒開除的事情。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張柔這種早早出來謀生打工的生活,但姜畫知道她的生活應該不太容易,頓了頓,姜畫開口:“你想好接下來去哪裏了嗎?”

在姜畫的印象裏,張柔一直像懸崖頂上拼命開滿整片山峰的野百合,無論什麽時候見她,她都是樂觀地笑着,這還是第一次姜畫在她明媚的臉上看到一種叫做自悲自憫的表情。

張柔有些自嘲地揚了揚嘴角,眼裏的光一點點滅掉,好一會兒才認命地說:“大概是回家聽父母的話嫁人吧,這樣收到的彩禮就能供弟弟讀大學了。”

她有些豔羨地看向姜畫,這個從小就長在陽光下,被精心呵護着的姑娘。

人生來就是天生不同命的。

望着姜畫精致的五官,張柔鼓起勇氣上前抱了抱她,不過她很快就退開,重新一臉腼腆地笑着:“謝謝你的關心,再見啦!”

張柔說完拉着行李箱繞過姜畫。

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她清瘦地背影,姜畫忽然就有些心疼這個跟她不算熟的姑娘,小跑了兩步追上她,姜畫握住她行李箱的拉杆。

張柔不解地擡眸。

“你願意當我助理嗎?”

姜畫的聲音不算小,除了張柔,傅思眠也聽見了,雖然她也同情張柔,但是在聽到姜畫突然說要留她做助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

見張柔沒反應,姜畫以為她是不願意,想到自己這樣貿然問別人願不願意做自己助理的确有些冒昧,她有些不安:“張柔……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

張柔在消化了姜畫話裏的意思之後,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心裏激動,“真的可以嗎?”

見她沒有誤會自己的意思,姜畫笑着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她隐隐有點不好意思,同張柔解釋:“我現在可能沒什麽名氣,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

張柔怎麽會嫌棄,姜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讓她不用被父母逼着走進痛苦的深淵,她趕緊搖頭,“姜畫,我願意當你助理。”

聞言,姜畫回頭看着傅思眠,俏皮地眨眨眼,意思是詢問她自己是否可以讓張柔當自己的助理。

傅思眠将張柔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看人準,這個張柔看上去倒是沒什麽心機,讓她做姜畫助理無可厚非。

不過她也沒立即松口,細跟高跟鞋的鞋跟在地上點了點,不急不緩地開口:“讓她做你助理可以是可以。”

姜畫以為這件事就這麽輕松定下了,只是她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曼開,就聽到傅思眠吊她胃口:“可是……”

“可是什麽?”姜畫有點緊張,隐隐覺得傅思眠的提出的條件不會簡單。

傅思眠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可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你助理的,我替你找助理的第一标準是能不能督促你少吃零食,定期健身。”

☆、第十六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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