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滿

劇組拍的是年代戲,具體講什麽葉思存也不知道。本以為來做導演助理,是跟導演讨論讨論劇本,根據片場的實際情況來指定合理的劇本拍攝方案,畫畫分鏡頭什麽的,結果到了片場,還沒見到導演在哪裏,就被女主叫去搬椅子。

葉思存沒聽說過劇組裏有這個規矩,可是初來乍到也不好招搖,就去問珍妮,珍妮一個白眼差點翻到眉毛上去,不耐煩地說:“在這裏,你們這些新來的最小,既然是助理,讓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然你以為剛畢業的學生怎麽拿到近一萬的工資?”

“可是我應聘的是導演助理。”葉思存還想為自己争取點權利。

珍妮嗤之以鼻:“導演助理不是助理導演,不要搞錯了,叫你幹什麽你趕緊去,不要在這裏耗時間。”

葉思存也無話可說,沒想到導演助理還有這麽多事要做。滿心不情願地去搬椅子。

椅子搬來之後,珍妮又變身知心大姐,語重心長道:“娛樂圈就是這個樣子,你自己學表演的,應該知道吧?都說了能吃苦了,就別計較這些細節了。”

雖然珍妮說的是事實,可是實際做起來還是跟想象中有出入。葉思存怎麽也沒想到來劇組工作是這樣的,以前只知道娛樂圈混,但是不知道娛樂圈還黑。

這個劇組拍的是一部霸道總裁戲,女主是個傻白甜,男主因為她的純潔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她。兩個人終于跨過重重險阻在一起,就出來了一個總裁的娃娃親。

現在正在上演女主和女二搶男主。兩個女人在馬路中間扯着頭發打成一團。

葉思存在一邊舉反光板,看得頭皮疼。葉思存沒見到劇本,只看到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在旁邊拿着劇本和筆,一邊看表演,一邊改,導演坐在她的旁邊。

葉思存怎麽也想不通那些女編劇腦袋裏整天在想些什麽,整天虐來虐去的。如果他做了總裁,才不會喜歡那些一天到晚整幺蛾子,智商不在線的女生。既然有錢了,何不找那些愛錢的,讓她幹嘛她幹嘛,多省心。整天跟女生膩在一起,還不如多些時間去投資有意義的事情。

導演終于喊了卡,葉思存把反光板放在地上,揉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兩個女生還在地上扯頭發,打得不可開交。導演又喊了一次卡,兩個女生沒有任何反應。

葉思存想着,這也太入戲了。

其中一個女生爆了粗口。這在劇裏是不允許的,光電會生氣。

導演這才看出兩個女演員真的打起來了。

“都看什麽呢?拉架啊!”導演喊着緩緩從座椅上起來,慢慢走向在地上滾成一團的兩個女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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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存丢下反光板,去扶兩個女生。被女主的長指甲劃過脖子,四條紅線火辣辣從耳後一直延伸到鎖骨一下。如果不是葉思存穿着套頭衫,,這紅線可以延伸到肚臍眼。

兩個挺漂亮的女生,這樣打起來可真是不好看。

幾個人好不容易把兩個女演員拉開,女主死活都不幹了,說女二在打架的時候故意要去抓她的臉,如果這張臉出了什麽意外,把整個劇組賠進去都不夠。

導演好說歹說都勸不回來,無奈只能先放大家去吃午飯。

葉思存是學表演的,知道傷疤對于一個演員的傷害有多大。雖然肚子餓得難受,但是傷口不及時處理,是會留疤的。葉思存抓了一個盒飯,跑去最近的門診處理傷口。

劇組所處的位置比較偏,葉思存傷口處理回來之後,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導演在片場找不到人,氣不打一處來。把葉思存還沒來得及吃的盒飯一腳踢翻。

指着葉思存對珍妮說:“你怎麽帶的人?怎麽一點組織紀律都沒有?告訴他無端曠工怎麽處理?”

葉思存看着珍妮,珍妮走近葉思存說:“趕緊道個歉吧,無故曠工要扣三天工資的。”

葉思存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早餐沒來得及吃,午飯被踢翻,現在工傷沒人管還要被扣三天工資,重要的是午飯過後因為女主罷工,片子拍不成,所有人都在休息。

葉思存看着地上的午飯。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把工作牌丢導演臉上,大吼一聲:“老子不幹了!”

可是理智抓着葉思存的腦門,告訴他不能這麽做。他現在一個人在北京,一無所有。沒有退路,不是憑着自己的性子,随随便便就可以甩臉鬧脾氣的時候。

葉思存把盒飯從地上撿起來,丢進旁邊的垃圾桶,強壓住心裏那股憤怒和委屈,對着導演微微一笑說:“對不起啊,導演,下次我會注意的。”

導演一臉嫌棄地揮了揮手讓葉思存走開。從另一個助理手裏接過一杯茶水來喝,嘴上還說着:“現在的大學生怎麽都變成這樣了?見了厲害的就點頭哈腰,還沒進社會,就一身世俗氣。哪像我們當時上大學的時候,一身正氣,不是我跟你們吹,當年我上大學的時候……”

葉思存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肚子餓了太久悲觀了還是怎樣,葉思存想不到自己離開這裏之後還能去哪裏。葉思存鼻子酸了酸,咬咬牙把委屈沖下去,沖得太陽穴直痛。這會兒葉思存心裏只想,等哪天從這裏出去了,一定找個機會把這個劇組一把火燒了。就算這個導演跪下來舔他的腳尖,葉思存也不會有一絲憐憫之心。

收拾場地收拾道具,一天忙完終于到了下班時間。

葉思存覺得如果再不吃飯可能就要暈過去了,路上可以經過一家面館,不管怎樣,先吃一頓。到了飯館門口才發現錢包沒帶。好在支付寶裏面還有十幾塊錢,終于吃了頓飽飯。

葉思存回到寝室找錢包,錢包找到了,但是裏面一毛錢都沒有了,連硬幣都被掏的幹幹淨淨。這是葉思存最後的錢,讓他可以勉強支撐度過這一個月的救命錢。

“是誰?”葉思存吼起來,“是誰這麽不要臉偷老子錢包?”

平頭男生瞥了一眼葉思存說:“怎麽?新來的想訛人啊?”

葉思存明白了,跟這些人沒有道理可講。

葉思存把錢包丢在一邊,沖上去就結結實實給平頭男一拳。葉思存平時為了保持身材健身,這一拳并不輕。平頭男生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就跟葉思存拼命。寝室裏其他人見平頭男男生受欺負,倒也團結,幾個人一起來打葉思存。

葉思存本身瘦小,能打贏平頭男生,全憑平時自己努力,現在這麽多人一起上,葉思存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打不過就跑。

葉思存找到個空當沖出寝室。

好在葉思存身上的傷不重,只有幾處淤青,沒有見血。

天已經全黑了。葉思存沒有別的地方可去。走了一圈越想越委屈。怎麽就想不開一個人來北京了?還不如踏踏實實回去跟卓石開公司,有卓石照顧,還不用費太多心思就可以分到五成。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葉思存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罵自己沒出息。并暗暗發誓,無論将來發生什麽事,都不能有這種念頭。

葉思存和卓石的關系不能跨越朋友,永遠也不能。

葉思存硬是撐着身體又熬過了一天。可是劇組因為女主角跑了,一直不能開機,不能開機就沒有盒飯。葉思存在寝室裏躺着喝了兩大杯涼白開怎麽也受不住了。想着要不先問羅雨琛借點錢,到時候發了工資再給她也是一樣的。

手機剛拿起來,還沒找到羅雨琛的電話號碼,卓石的名字就占了整個屏幕。

葉思存接起電話。就只說了一聲“喂”,卓石就問:“你賣血了?怎麽跟沒了半天命似的?”

“你才賣血呢。我在睡覺。”葉思存死鴨子嘴硬。

“怎麽這麽多天沒打電話?工作怎麽樣了?”

“找到新工作了。在拍新片。”

“叫什麽?”

“呃……”葉思存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丢這個人,便說:“我們都簽了保密協議的,不能告訴你。”

“那你們公司叫什麽總可以告訴我吧?”

“海馬天星股份有限公司。”

“聽上去很大氣啊。”卓石說。

葉思存明顯聽到卓石那邊傳來鍵盤的聲音。

葉思存說:“不要查我們公司啊。小公司而已。”

“你先別說話。”卓石說。

“笨蛋。”葉思存說。葉思存知道卓石比較死腦筋,沒辦法一心兩用,這點可讓葉思存瞧不起了。

“你們公司怎麽沒有工商注冊啊?”卓石奇怪。

“演藝圈是個圈,沒注冊很正常。”葉思存嘴上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有點慌,畢竟這幾天發生的事太不像正規劇組可能發生的事情了。

卓石倒是信了葉思存的話,因為卓石完全不懂葉思存圈子裏的事情。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葉思存餓得有點說不下去了。想了想也可以先問卓石借點錢,解決了當下的問題,到時候還錢卓石的不要的話,到時候再說。

卓石聽到葉思存問他借錢,想到的不是葉思存怎麽沒錢了,而是葉思存怎麽會問他借錢。因為以前葉思存問卓石借錢,卓石從來不要葉思存還,葉思存也就怕了跟卓石借錢。葉思存不願意做他覺得欠卓石的事情。有時候葉思存沒錢了,就算跟不熟的人借也不會跟卓石借。如今葉思存開口問卓石借錢,其中一定有什麽事。

“你的錢呢?”卓石問。

“被人偷了。”葉思存并不隐瞞,畢竟被人偷錢也是只身在外常有的事。

“什麽人偷的?”卓石卻是很謹慎的生意人。

“我怎麽知道?”

卓石想了想說:“報警了沒有?”

“報警管個屁用,之前丢了錢,報了警,就錄了個口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葉思存不耐煩了,“你到底借不借?”

“不會是在新公司被人偷的吧?”卓石聽出葉思存嘴裏的含糊其辭。

葉思存坐起來看了看周圍,問:“卓石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竊聽器或者攝像頭什麽的?”

“你這個公司你要小心了。查不到工商注冊,不是不是騙子公司就是沒前途的小作坊。”卓石叮囑。

“行了,我知道了,別唠叨了。你先給我打一千吧,我下個月還給你。”葉思存說。

“你不會一分錢都沒有了吧?”卓石明白葉思存一個月的最低花費大概是多少。

“都快餓死了,你要不要給我打?”葉思存生氣,“不給我打就挂電話。”

“你把你的定位發過來。”卓石執着,“發我之後立馬給你打。”

“愛打不打!”葉思存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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