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歡,外室,替身?◎
裴衍從未如此被動過, 仿若墜入無窗蘭堂,被一縷縷碧煙縛繞,鎖住了香風, 凝聚成峽雨,淅淅瀝瀝淋在身上。
玉石革帶自床邊滑落, 堆疊在腳踏, 成了這場含嬌盛宴中最不值錢的玩意兒。
芙蓉嬌嬌缬眼沉溺, 偶爾嬌細吟哼, 刺得裴衍都快要從喉嚨溢出聲聲珠玑。
聽過的風月事不少, 還從未聽說過哪個男子被置換了角兒,仰在榻上啼曉的。
裴衍閉眼調息,摒棄雜念, 只當是在安撫小獸,殊不知自己的玉面已經染了霞色,比那敷粉男伶還要昳美, 但眉眼間的蘊雅也非尋常人能夠比拟, 縱使被壓制在下方, 也沒失了陣地,眸光依舊清潤無濁。
忍着嗓間幾近欲出的破碎之音, 他大手一攥, 攥皺了錦缬薄褥,手背繃起條條青筋。
眉頭從輕蹙到舒展, 費了很長的工夫, 也讓那嬌嬌嘗到了“苦頭”, 松開嘴爬下拔步床, 跑到水盂前, 扶着牆壁扣起嗓子眼。
一股難言的澀然源源襲來, 裴衍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種難堪,慢慢坐起身舒緩起體表的焦熱,當看到還未息鼓之地,單手理好衣裳,走到桌邊倒水,遞給了扶牆的女子。
秦妧接過杯子,漱起口來,眼角眉梢醞着冶豔,潸潸動人。
裴衍撫了撫衣裾的尴尬,又遞給女子一杯水,繼續讓她漱口。
清水送來沁涼,也漸漸喚醒了理智,秦妧放下空杯蹲在地上,悶頭環抱住自己。
知她被萬千心事纏了智,無法纾解,才會做出瘋狂的舉動,裴衍單膝蹲下來,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擔心碰到腦勺的傷口,又将手掌向上移去,覆在了女子的發頂,“想說說嗎?”
秦妧視線無意中掃過他的那裏,雙頰火燎,下意識舔唇時,又嘗到了奇怪的味道,趕忙以手背蹭掉多餘的水漬,小聲道:“吓到兄長了,抱歉。”
沒什麽事能吓到已歷練到寵辱不驚的裴相,可秦妧還是想要道歉,為剛剛的失常。
裴衍扣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起來,一同坐在床邊,先是安靜地陪了一會兒,也借此降下衣裾下的餘溫,随後道:“不想說也沒關系,不必在我這兒存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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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稀罕她的拘謹和乖順,他要的是能夠在他懷中肆意撒嬌的嬌嬌。
秦妧是有顧慮的,雖依賴裴衍,卻不知能不能将累積的仇意原原本本地傾訴出來,以獲得裴衍的理解和幫助。
不管怎麽說,她是借着肖逢毅擺脫的困境,得了門好親事,如今想要報複,勢必會被不少人說成是忘恩負義之輩。也不知裴衍能否接受心底不夠純粹的她。
說白了,她對裴衍還沒有壘砌出完全的信任。
而裴衍在她的沉默中意識到了這一點,心雖不舒坦,但也沒過分糾結。
自己用不光彩的手段将她奪來,又如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信賴?
日子還長,裴衍想,就讓她對他的信任建立在水滴石穿中吧。
不過,并不耽誤替她暗中解決麻煩,或暗暗助她得到報複的快意。
将脆弱的人兒擁進懷中,裴衍輕輕拍了起來。
秦妧在他臂彎閉上眼,只說與生父産生些口角,連被生父失手所傷的事都略過了。
裴衍“嗯”了聲,沒有追問傷口是怎麽來的,等安撫秦妧睡下後,他走出正房,負手廊下,讓承牧傳來秦妧的一名隐衛。
“敬成王在城西有座宅子,明早帶大奶奶過去瞧瞧,但最好不要驚動宅中的女子。”
隐衛會意,點頭稱“是”。
不少貴胄在看夠了循規蹈矩的妻子、妾室後,是會想要尋求刺激的,多會在府外私養燕燕莺莺。很多時候,正室為了地位,也是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丈夫的放縱。可敬成王妃不同,因當初是低嫁,骨子裏存了股傲氣兒,平日連妾室都容不得,遑論是外室。
裴衍轉動着食指的銀戒,心潭蘊着夤夜朔風,攪起層層湍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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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曉光傾灑,“撬”開了本該開在次月的芙蕖。也不知芙蕖是不是為了應景,想要與百花争豔。
秦妧醒來時,裴衍已經去上朝了。她起身洗漱,緩了一會兒情緒,先去楊氏那裏請了安,沒提昨夜的不愉快,稍後又帶着阿湛去往花苑欣賞滿池的芙蕖。
今夜有百花宴,聽說宮裏的畫師會應貴賓們的要求,作畫相贈。
秦妧想為阿湛帶回一幅畫,于是問起他喜歡哪種花草。
阿湛想了想,指着花叢中幾簇不太起眼卻散發幽香的花株道:“我夢到過這種花,就它吧。”
秦妧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簇簇錦帶花吸引。
早膳過後,一名隐衛走進堂屋,與秦妧附耳幾句。
原本在給長發塗抹桂花油的秦妧頓住手指,“消息可靠?”
“千真萬确。”
秦妧思量片刻,戴上幕籬,與隐衛一同離開府邸。
看着随意進出侯府的秦妧,楊歆芷心裏越發不痛快,世子表兄給予秦妧的特許太多了,多到令她起疑——是否在很久以前,世子表兄就看上了那個低微的女子......
城西一處小宅前,秦妧二人守了近兩個時辰,才見宅中走出一名盛裝女子,手挽竹籃,扭着腰走出巷子。
不過,女子雖穿戴珠翠羅绮,身上卻無半點大紅的裝飾,很像一只漂亮的籠中鳥,無名無分,徒剩富貴。
可讓秦妧驚詫的不是肖逢毅養了外室,而是那女子與生母長得極像,尤其是鼻尖上都有一顆棕色小痣。
秦妧上前兩步,忽又停下,意識到了相似不代表一模一樣。
生母已經含恨離世,那女子又在肖逢毅心中占據何種位置?
新歡、解語花還是替身?
若是後者,肖逢毅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秦妧扶着身邊的女隐衛緩釋着劇烈的心跳,似乎明白了肖逢毅當初為何沒有将投奔而來的她除掉,以保住光風霁月的名聲,還花了心思為她尋到可靠的婆家。或許,肖逢毅是真的愛過她的母親,卻在利欲下,選擇了背叛,奔向榮華。
而母親性子剛烈,寧願和離孤獨漂泊,也不委曲求全做前夫養在外面的籠中鳥。
也就是說,肖逢毅對她的母親生出了愛而不得的怪異心理。
當然,這只是秦妧的猜測,畢竟那女子貌美又年輕,任誰見了都可能生出幾分觊觎的心思。
沒有再做停留,秦妧帶着隐衛離開,心中對攪亂敬成王府的安寧多了兩成勝算。
快到侯府角門時,秦妧問道:“你是從哪裏得來的線索?”
謹記裴衍的叮囑,隐衛尋了個借口:“您不是讓屬下暗中調查敬成王妃将在百花宴上的穿戴麽,這些時日,屬下一直徘徊在敬成王府附近,偶然發現了這樁秘密。”
這個理由很是合理,秦妧沒有多心,道了聲“謝”後,提裙邁進門檻,突然瞧見廊道的美人靠上趴着一只小烏龜。
池塘裏爬上來的?
她走過去,附身觀察着揚脖的小龜,剛要将它抛送回池塘,卻聽見一道叫喊。
“喂喂喂,快住手!”
一道玉色身影自長廊一頭跑來,腰間的葉形禁步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叮叮鈴鈴如同裴衍書房的玉鈴铛。
可為時已晚,秦妧已經做出了抛擲的動作,小烏龜在半空呈現出弧線,斜着墜入了廊外漂着浮萍的池塘中。
下一息,那道玉色身影傾身而起,騰空徒手抓住了小烏龜。
沒等秦妧贊一聲“好身手”,就見那人噗通落入池塘,濺起巨大水花。
随後趕來的老管家拍了拍褪,面露擔憂,“不好,唐先生落水了!快來人啊!”
周邊的扈從紛紛趕來,場面一度變得混亂。
看着被三、四個壯漢拉上來的年輕男子,秦妧嘴角微抽,快速步下石階,來到池邊,想問他有沒有事,脫口而出的卻是:“小烏龜呢?”
特來侯府轉送安定侯親筆信的唐九榆濕噠噠地站起身,看向戴着暮籬的女子,将怒不怒。
算了。
他甩了甩粘在胳膊上的寬袖,由老管家引着走去客院方向。
應是更衣去了。
目送男子走遠,秦妧叫住一個扈從問起這位客人的來頭,想着去賠個禮。
當得知他是公爹麾下的謀士、姓唐名九榆時,秦妧徹底愣住。
“唐先生是揚州人氏?”
“這小的就不知了。”
秦妧快步去往辛夷苑,同楊氏打聽後,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就是當年母親離開唐家時,家主夫人生下的麟兒。
說不上是何種心情,只覺得距離讓肖逢毅身敗名裂又近了一步。
秦妧沒有同楊氏提起生母與唐家的關系,等回到素馨苑,讓廚役煲了暖湯後,親自送去了客院。
攪亂敬成王府的安寧是她一個人的事,若是讓公爹得知,後果不堪設想,很可能将她這個兒媳掃地出門,畢竟她在因私仇,間接破壞了兩家家主的利益捆綁。
唐九榆是公爹的幕僚,按理兒,與公爹利益相合,不會做有損公爹利益的事。
秦妧想,她不能一下亮出底牌,直接道出自己的母親是誰,還需徐徐圖之,先取得唐九榆的信任,好讓唐九榆甘願請出自己的母親,細說當年那段孽緣。
事情略顯棘手,但機會近在眼前,唐九榆只在侯府逗留三日就要出發前往滄州,她不能坐以待斃。
帶着茯苓來到客院時,正見唐九榆坐在六角涼亭內蔔卦。
秦妧走過去,自報了身份,并誠懇致歉。
再怎麽狼狽,唐九榆也不會同府中的世子夫人計較的。他收了暖湯,請秦妧坐在石桌對面,繼續看着桌上的卦象。
秦妧安靜地等候,不知他在為誰蔔卦,但觀他的表情,似乎也能猜出卦象的吉兇。
至少不是大吉。
“唉。”重重嘆出一口氣,唐九榆這才擡起眼正視面前的女子,面上帶了點莫名,“世子夫人莫怪,唐某每到一處陌生之地,都習慣為東家蔔上一卦,以确認對方的運勢,看看是否值得結交。”
還真是個特別的人,特別“實在”。
秦妧淡笑,“不知先生剛剛是在為何人蔔卦?”
唐九榆收起桌上的占蔔工具,“世子爺。”
“家夫的運勢如何呢?”
唐九榆單手支頤,動了動手指,“唐某不才,為世子算的是前程,只能說微妙。”
“哦?還請先生賜教。”
“唐某不習慣白白出力,世子夫人若是想聽詳解......”他搖開濕了一半的玉骨折扇,露出扇面上金燦燦的彩繪搖錢樹,暗示意味明顯。
可令唐九榆都沒有想到的是,秦妧直接讓茯苓去取了銀兩。
一抹狐疑劃過心頭,男子笑道:“夫人還真是捧場,也不擔心我是個江湖騙子。”
“公爹的座上客,怎會是騙子?”秦妧語氣溫和,不緊不慢,心裏想的卻是,此人若是只認錢,那最好了,認錢好辦事。
茯苓将銀子取來,一共二十兩,算是秦妧出的血本。
“夠先生一卦嗎?”
唐九榆颠了颠銀錠子,“夫人如此看重世子的前程,倒讓唐某有壓力了。若說了不中聽的,怕夫人承受不起。”
“無妨,盡人事,聽天命。家夫勤勤懇懇,殚精竭慮,至于前程,目前看來是極好的,至于以後也不強求。但先生若是有這本事,還望給個提醒。”
“可唐某算得未必準。”
秦妧依舊笑着,哪兒在乎他算得準不準,無非是恭維之下另懷了目的。
從客院出來已是傍晚,再有一個時辰就要入宮赴宴了。她回到素馨苑,換上昨日試穿的棠棣色緞紋月華裙,绾起高髻,斜插步搖,正打算派人去打聽裴衍何時回府,就聽見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坐在妝臺前轉頭,見一身緋色官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溫煦一笑,她指了指椸架方向,“我已備好了常服,兄長快換上吧。”
裴衍沒急着更衣,或者是,鮮少有事能激得動他,讓他手忙腳亂。
淡淡然地合上隔扇,他走到妝臺前,看向鏡中妝容無可挑剔的女子,忽然擡手拔下她髻上的步搖和珠花,任那鴉羽青絲垂落在腰,繼而撥開她後枕部的發絲,檢查起傷口。
女子發絲濃密,傷口隐藏其中不易被發現,裴衍撥了幾绺才瞧見微紅的口子,“可上藥了?”
“嗯。”
害怕耽擱赴宴的時辰,秦妧捋了捋後腦勺的長發,“已經消腫了,兄長快去更衣吧。”
每次見他穿上這身品階極高的緋色官袍,都有種高嶺雪蓮的凜然,而今日這股凜然感更濃,隐約覺着他不是很開心。
放柔了嗓音,秦妧起身推了推他的手臂,“快點去。”
裴衍站着沒動,還攬住女子拉進懷裏。
他雖忍受不了她被人欺負,卻喜歡她像昨晚那樣依賴着他,滿眼都是他,可今日,她将目光分給了那個父親口中的曠世奇才,那個連面都沒見過就已經被冠上“恩人之子”名頭的唐九榆。
“見到唐九榆了?”
“是啊,還真是巧呢。”
“還替我算了卦?”
忽然的親昵令秦妧身子一僵,有種被桎梏的倉皇感,也意識到了這男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府中皆是他的眼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可控範疇中,哪有秘密可言。
“不是替你算卦,是唐先生先給你占蔔了前程,我托了他講解。”
聽此,裴衍意味不明地笑了,“說說看。”
如蔓藤一樣纏在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緊,秦妧甚至感受到他那身威嚴的官袍下,蓄了股熾熱,凝聚到一處,令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唐先生說你是含着金湯勺出生,前程似錦,大富大貴,但兄弟情薄,可能會、會......”
“可能什麽?”
“兄弟反目,安忍無親,衆叛親離。”為了不惹怒他,秦妧趕忙安慰道,“一人之言不可盡信,別往心裏去。”
裴衍淡淡眨眼,忽然有點想見見唐九榆并贈他杯鸩酒是怎麽回事?
謾笑一聲,他撫着秦妧的側頸,描摹起肌膚下細細的血管,“說起星象占蔔,我也略懂一二。但有一點,我不是很理解。”
“嗯,什麽呢......?”
“算前程就算前程,怎麽來扯到兄弟情義了?”
秦妧也覺怪異,但當時只為了讨好唐九榆,根本沒有細聽,更沒信他說的話。若非裴衍問起,她都記不得此事了。
“是呀,咱們不必為此糾結。”
“我糾結了?”
“沒有。”看了一眼漏刻,秦妧想要扯開他的手臂,卻是越折騰越緊,還将她向上提了起來。
秦妧踮起腳尖,欲哭無淚,只好攤牌,說自己是想要替母親報答唐家的恩情,才願意花精力和時間配合唐九榆,其實一點兒也不信他講的話。
還是沒完全講實話啊,不過沒關系,她想一個人報複整個敬成王府,就去報複,那種絕地反擊的快意,或許是自我救贖的解藥。
定定看着眼前絕美的小臉,裴衍第一次甘願做個糊塗的人,也僅僅為她糊塗一次。
卧房的軒榥半開,有徐徐暖風攜花香吹入,萦繞在兩人周身,卻吹不散漸漸湧起的熱意。
秦妧翹起的腳尖快要離地,小腿繃得太直,有種即将抽筋的感覺,她哼唧一聲,擡手摟住男子的脖子,借力讓自己好受些,“兄長,要出發了。”
可裴衍完全沒在意時辰,還将她抱坐到妝臺上,撥開雙膝,站在中間,暗昧之意寫在臉上,明明白白。
秦妧裝不得傻,板起小臉想要讓他正視快要遲了的事,“不可以。”
“不可以怎樣?”裴衍扣住她的側頸,以食指摩着,在感受到薄薄的皮膚下傳來的脈搏跳動時,忽然翻轉她的身體,讓她面視銅鏡。
大手落在月華裙的褶裥上,一上一下地剮蹭起她的左腿。
秦妧縮腿,卻因扭轉的體态失了平衡,不得已徹底翻過身跪在妝臺上,完完全全映入了銅鏡中,而站在她身後的男子,只映入脖子以下、胯骨以上的身軀,更顯狎昵。
裴衍伸過右手,自後面托起她的下颔,附身入鏡面,凝着鏡中女子的臉,輕笑問道:“知道唐九榆為何來府上嗎?”
“母親說,是來送信的。”秦妧掙了掙,感受到裙擺被一股力道向外拉,趕忙雙手掩住裙面,急切道,“別拽,今晚還要穿。”
裴衍沒再去拽華麗的月華裙,卻向上大力推了起來,“他是奉父親之令,前來尋找二弟下落的。”
秦妧怔愣間,裴衍對着她下陷的腰狠狠咬了下去。
“別!”
秦妧嬌呼出聲,單手捂住嘴,透過鏡面看向附在她後腰上的男子,不懂他哪裏來的火氣和敵意,話裏話外都在針對唐九榆。
“二弟失蹤已久,父親派人去尋,不是很正常......啊......”
腰部傳來疼痛,她雙手撐在妝臺上,擰巴起性子來。
可以肯定後腰被咬出了血印子,她嬌怒不已,将被推起的裙面使勁兒向下拉,蓋住了染血的裏衣。
将人惹怒後,裴衍沒事人似的退離開,看着秦妧轉過身跳下妝臺。
像是終于想起正事,裴衍道了聲“該出發了”,然後走過去想要牽秦妧的手,卻被秦妧躲開。
憤怒的小娘子雙手背後,戒備地瞪着他,一副哄不好的架勢。
“你尋不到二弟,就換唐先生來,各憑本事嘛,作何要針對人家?”
裴衍愣了下,沉了眸子,轉身扯下椸架上的常服,走到屏風後默默更換起來。
秦妧趁機拉起裙面,背對鏡面看向染血的綢緞裏衣,扯扯唇角,又放下了裙子。
裴衍從屏風裏出來時,見她正在绾發,于是緘默着走過去,拿起奁中的紫檀梳,為她梳理起來。
秦妧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跟他怄氣,輕咳一聲提醒道:“要晚了。”
裴衍默不作聲地為她绾了一個松垮的發髻,額角頸窩都留了些碎發,沒有高髻端莊清爽,卻多了慵懶柔媚之感,各具特色。
顧不得太多,秦妧拿起珠花點綴其上。
臨出府時,與從花苑閑逛出來的唐九榆打了個照面。
秦妧打了聲招呼,沒工夫做寒暄,拉着裴衍的手腕向外走,生怕遲了引人非議。
裴衍跟在秦妧身後,瞥了一眼站在葫蘆門前揣着手的唐九榆,微揚眉梢,疏懶中暗隐點點犀利。
唐九榆禮貌颔首,好整以暇地目送小夫妻離開,微微眯起了桃花眼。
雖目前沒有得到關于裴灏的蛛絲馬跡,但侯府嫡系之間的關系,還是讓他捕捉到了旁人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轉了轉手中折扇,他轉身,與小夫妻背向而行。
這場由裴衍布的“棋局”,因中途添了對弈者,局勢開始變得撲朔迷離……
作者有話說:
裴小灏:哭了,終于有隊友了。不會是豬隊友吧?
唐九榆:大可不必。
感謝在2023-04-14 22:35:08~2023-04-15 22:48: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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