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進組拍戲，一鳴驚人（四））
比站着反擊更能侮辱對方的，是跪着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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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茉莉只有18歲，本是念高三的年紀，一般劇組不會請一個沒有演戲經驗同時身處人生關鍵時期的演員。
但她跟趙美妍聽說艾可欣成了這部戲的女二號，飾演的還是長公主，她們便托關系硬塞了進來。打定主意要給艾可欣點顏色看看。
“今天可是讓艾可欣出盡了風頭，都忘了誰才是女主了。”
說這話的人是電影的女主角，楊珍珍，19歲。演的是二公主，憑借善良寬厚将長公主率領的起義軍打敗，最後登基成為千古女帝。
她的長相清純柔和，不如艾可欣那麽有攻擊性，十分貼合二公主善良的人設。
“楊姐姐，你別生氣。”艾茉莉遞給她一只茶杯蛋糕，“她也就神氣這一下了。”
趙美妍跟楊珍珍的母親認識，從而當這母女倆找上門時，楊珍珍才願意幫艾茉莉舉薦，走關系讓她演一個戲份不多的小角色。艾茉莉本身的長相算中上游，身材瘦小，骨架也細，跟小公主的設定貼合，但要說服賴逍遙，拿下角色仍然費了許多力氣。
她們有一個共同目的——滅掉艾可欣的風頭。
“明天那場戲，艾可欣要跪在我面前，你看我怎麽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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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艾可欣5點便要起床化妝。與馬戲不同，她們今天拍的是長公主尚在皇宮，未被流放的劇情。發型、妝容、服裝、配飾，皆是古代皇宮象征着尊嚴富貴的配置。
艾可欣的長公主梳的是雲鬓盤發，她的頭發長且濃密，不用加墊便能撐起一個飽滿的發髻。相較之下，楊珍珍和艾茉莉的頭發細軟，發量也少，中間墊了不少假發才勉強能将發髻固定住。
服裝上，艾可欣穿的是淺黛色百褶鳳尾裙，外披象征長公主尊貴身份的正紅色金線海棠錦衣。楊珍珍的二公主穿的，則是碧綠暗花緞面裙，艾茉莉的小公主，則是更加素淨的煙色雲紋長裙。
三人一同走進片場，艾可欣便赫然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她是那樣耀眼，那樣強勢，那樣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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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知道什麽叫雍容華貴了......”
“導演，我準備好了。”艾可欣說。
賴逍遙點頭：“劇情也都熟悉了吧？”
“嗯，熟悉了。”
艾可欣演的長公主是尊貴的，但也是可悲的。
皇帝偏愛新皇後及其誕下的二公主，長公主姬蓉被迫遷居到裏中宮最遠的宮殿居住。今天這一幕，也是整個電影僅有的一次，長公主扮相的華貴程度遠高于二公主。正是因為長公主在此宴會上豔壓群芳，才會因為不慎打碎了二公主的玉佩，被皇帝罰跪在公主殿前。
妃嫔、宮女、太監，任何人路過都能看到身着華麗的尊貴的長公主殿下，順帶，欣賞她的屈辱。
艾茉莉飾演的小公主，便是其中一個。
“各單位就位。”賴逍遙坐在監視器前，拿着話筒朝表演區下令，“Action！”
艾茉莉拎着裙子搖曳走近，“姐姐跪了這麽久，膝蓋可疼了？”
艾可欣仍舊直挺挺地跪着，兩眼正視前方，沒作理會——劇本對這段表情沒有描述，但小公主是王室裏最不起眼的一個，長公主心在朝野，壓根沒把她放眼裏。故而，艾可欣只是做了一個極冷淡的處理。
漠視，是對跳梁小醜最好的回敬。
賴逍遙對這個處理很滿意，“姬蓉的反應很好。”
他小聲跟助理說。
再來到表演區，艾茉莉照着劇本說了一段譏諷的臺詞，艾可欣渾然在角色裏，沒把這些話聽入耳中。正如當初在艾家一樣，即便只能住最狹窄的傭人房，即便每天要去打工掙零用錢，即便艾家上上下下都把她當成一個聯姻的工具，但艾可欣就是眼前這樣，眼神冷漠，表情無畏，看煙灰一樣看着她們。
這樣的反應激怒了艾茉莉。是的，她本以為可以借這場戲出盡風頭，狠狠羞辱下跪的艾可欣。但不想，她反而被壓了過去。
“我最讨厭的，就是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艾茉莉揚手，狠狠朝艾可欣臉上抽去。
這一抽，劇本裏沒有，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喂！”
“啊！”
“什麽！”
片場皆是驚呼，賴逍遙也震了一下，潛意識摁緊座椅扶手。
只有艾可欣沒動，不僅沒動，反而在巴掌落到臉頰的最後一刻，将那只鋒利的巴掌截斷——啪！只聽一聲銳響，艾可欣反手握住艾茉莉的手腕，如鐵壁一般，紋絲不動。
“啊......”艾茉莉吃痛想要抽回，卻抽動不了半分。
幾乎在剎那間，艾可欣将她拽跪在地，如殺雞一般擒着她，還沒待她跪穩，一個巴掌便甩了過去——
啪！
一聲清脆聲響，比之前那一聲還要幹脆。
“啊！”艾茉莉猝不及防，“你，你打我？你打我你！”
艾可欣還沒有放手，力道幾乎将腕骨捏碎，但表情仍舊平淡，只是較之前冷了幾分。她緩緩擡眸，眼眸的深淺之間皆是寒冰，看向艾茉莉時，如同看着一條在砧板上掙紮的魚。
“我生來是長公主，死後仍然是長公主。無論生死，都是我為長，你為幼，我為尊，你為卑。午時到了，妹妹，你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
她仍舊跪着，卻跪得筆直，脊背挺立，自下而上的眼神宛如啃噬鐵索的野獸，下一刻便要沖出牢籠。
艾茉莉對上這眼神，只覺得靈魂被挖穿了一個洞，脊梁骨當即折了。
“放手......放手！你放開我！”
艾可欣如她所願松手，艾茉莉卻因為掙紮過度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了青石板地上，衣裙摔破，發冠散架，狼狽極了。
“啊！”
“CUT！”
賴逍遙叫停了表演，艾茉莉立即沖去監視器前告狀：“導演，她不按劇本來！”
“這場臨時發揮很好，可以保留。”
艾茉莉急了，“可，可她應該跪在地上受罰啊，不能反擊的。她還自己加詞！”
賴逍遙應對自若：“反擊更能符合她的人物設定，同時也表露她對宮廷的忍耐到了極點。”
“但她演得跟劇本不一樣，這必須重新來一條！”
至此，賴逍遙的表情終于産生了一些厭惡，“那你演的，又跟劇本一樣麽？”
他做了這麽多年導演，眼睛不是拿來睜一只閉一只裝好好先生的。劇本裏只是小公主言語諷刺，壓根沒有扇耳光的橋段。剛才要不是艾可欣本人反應快，就要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跪着承受艾茉莉這記耳光。
這點花花腸子，他看不出來？
那日之後，艾茉莉便再沒出現在片場，美其名曰戲份殺青，但實際則是賴逍遙将小公主本就不多的戲份砍了，只保留了今天拍攝的部分。艾茉莉恨得牙癢癢，卻只能待在休息區，在楊珍珍身後嚼嚼舌根，不敢去賴逍遙面前晃悠。
“幹得漂亮！”助理沖艾可欣豎起大拇指，“呵，還想仗着拍戲讓你出醜，也不看看你是誰？”
此時的艾可欣因為拍戲跪太久走路一瘸一拐，在休息區坐了好一會兒也沒緩過來，于是朝助理伸手，“別貧了，扶我一下。”
“那可不行。”助理拒絕，“我可不能搶霍總的工作。”
霍總，霍俨，衆人眼中她們是神仙眷侶。
艾可欣苦笑：“她又不在，你畏首畏尾的幹什麽？快扶我一下，不然我走不動。”
“誰說不在了？”說到這裏，助理卻神秘地湊過來，小聲說：“霍總來探班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