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俞錦年一路到了城南街道, 打算去之前那家醫館碰碰運氣，看能否遇到之前的藥農。不過很顯然，并不是每一次的運氣都那麽好。

當日藥農與秋雨約好的是在這裏碰面, 雖也說過他住的地方，但俞錦年與秋雨不是京城人, 對地方都不太熟悉, 也不太記得。

問醫館的藥童, 藥童只是搖頭：“每日來咱們這裏的藥農非常多, 都是京郊的，也分不清娘子說的是哪一位。”

如此只能作罷。

俞錦年帶着兩個丫鬟, 去各大藥鋪轉了轉, 想看看新鮮的草藥。但大部分藥農會在家裏就将藥材炮制一半，再送過來售賣, 想買新鮮的草藥,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算了, 看樣子今日沒什麽收獲，前頭有兩家書行, 我們過去看看吧。”

祿兒還有些不理解, 問着：“小姐，怎麽不與在邾城一樣，直接讓藥行的藥商, 将好藥送到府上去？”

秋雨拍拍她的腦袋：“你是傻了嗎？邾城的舅老爺家裏是醫藥世家，小姐與三小姐在府內想怎麽折騰都沒事。現下是京城, 規矩多着呢, 若是讓老爺夫人發現小姐折騰這些, 往後怕是連藥圃都弄不了了。“

“真是麻煩，一點都不如在邾城時舒服呢。”

“沒辦法, 每個地方的規矩都不一樣，這是京城，怎麽可能與邾城一樣？”

祿兒皺起小臉，繼續說：“可是我瞧着大小姐和表小姐就很暢快啊，在自己家裏，不就是應該很暢快嗎？”

前頭往書行方向過去的俞錦年，聽到這話卻愣住了。是啊，自己家中，不是應該很暢快嗎？但她一點都不暢快，仿佛這裏，并不是自己的家一樣。

哪怕是在聽雪堂裏，若是做太過出格的事情，那些丫鬟婆子，也都要板着臉上來說一說的。

俞錦年垂眸，這是俞錦清的家，是陳玉琪的家，獨獨不是她俞錦年的家。

就在這時，旁邊一名少女指着俞錦年大喝一聲：“拿了貨不給錢，可讓我逮着了吧，今天你逃不掉了！”

這一個頭發有些枯黃，長得矮小瘦弱的少女，力氣卻十足，一把扣住俞錦年的手，拉住她就往旁邊的藥鋪走：“給錢，給錢！”

“姑娘是否弄錯人了？”俞錦年心下疑惑，這少女如此義憤填膺模樣，不知情的怕是真當欠了她的錢。

但是，瞧着這少女并不像是唬人。

秋雨和祿兒也連忙跑上前，皺眉拉住少女：“你做什麽？你拉我家小姐做什麽？放開放開！”

少女卻絲毫不松，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給錢，我給你的那些藥材，需得二錢銀子，你想跑？門都沒有！”

推搡之間進了藥鋪，那少女眼珠子轉一轉，往外面瞧看一眼，這才松了手：“我瞧着姑娘面生，應當不是這街上的人。可小心些吧，你被那些二流子盯上了，要不就是看上你的人，要不就是看上你的錢。”

她從懷中取了個藥包，往俞錦年手中一塞：“給你防身用。”

俞錦年還沒來得及反應，那少女擺擺手，已經走了。

秋雨聽了話，十分緊張，連忙走出藥鋪觀望片刻，果真見着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正往這邊打量呢。

她吓一大跳，回來與俞錦年低聲說着，又道：“小姐與祿兒在這裏等，我現下便去讓馬車過來接。”

俞錦年的馬車停在街道入口，她原是想帶着丫鬟閑逛的，沒曾想遇到這種事情，哪裏還敢繼續逛？只點點頭，又将少女給她的藥包遞給秋雨。

“我已經看過了，這些是能讓人臉上奇癢無比的藥粉，若是遇着什麽麻煩事情，就掩住自己的口鼻，撒在歹人面上。”

秋雨辦事麻利，不多時，馬車就過來了。今日是想逛也逛不成，俞錦年只好帶着兩個丫鬟上車，不再考慮去書行的事情。

祿兒噘噘嘴：“咱們也太倒黴了吧，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些宵小歹人，竟敢在臨街的道路上作惡？”

俞錦年皺眉垂眸，邾城的治安非常好，只要是在城內，基本上不用擔心。按道理說京城是天子腳下，治安應該更好才是，剛回京那日，好歹是在京郊，又遇着兇惡的歹徒被官府追捕，她算是運氣不好。

那現下呢？

也不及細想，馬車往商業街外面駛去，剛離開商業街，就聽秋雨“咦”了聲，她好奇，與祿兒兩個趴在車窗出往外看。

俞錦年擡眸，又聽秋雨驚詫：“小姐，好似……是救了咱們的那姑娘。”

“什麽？”俞錦年也看過去，果真見着兩個歹人捂着一名少女往巷子裏走，那少女的衣衫打扮，分明是剛剛救她們的那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怎麽敢如此啊。

“停車，停車。”俞錦年喚了聲，往四周看看。

離開了商業街，因快到午時，這條路人少了許多。偶有來往的行人，見着那一幕略作遲疑，卻是裹緊的身上的衣裳，假做瞧不見，急急忙忙走了。

秋雨還有些遲疑，拉着要跳下車的俞錦年道：“小姐，可是咱們只有四個人啊。”

她們三個是女人，只有車夫一個男人，那些歹人瞧着，卻是好幾個。

“祿兒快去報官，我們去救人，哪怕是吓唬吓唬都是好的。”俞錦年冷靜分析，“而且，這裏百姓多，一定會有熱心的百姓，他們若是不放人，我們就大聲呼救，總會遇着好人的。”

三人急急忙忙下來，往那巷子奔過去。只是俞錦年心中，還是有些詫異，因為方才，拖着少女往巷子裏去的歹人，目光卻一直往她的馬車這兒瞧看。

他瞧看什麽？好像是故意引起她們注意一般。

有些不正常，但俞錦年顧不得其他，奔到巷子口，裏頭卻是空無一人。巷子幽深不知道通往哪裏，若想要找人，他們得要進去。

俞錦年只不過停頓片刻，手中握着的東西用了用力，便擡腳往裏走。

下一刻，她卻被一只手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