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哪門子高興
“為什麽對魏芒的女人那麽熱心,還特意交換了微信號碼?”
元恪劈頭一問,讓陳意涵着實愣了愣。少爺一般神存在的人物也用微信嗎?不會通訊錄裏只有魏芒少爺一人吧。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少爺。你也知道社交工具,我覺得太好笑了。管家說少爺的運動特長是高爾夫和馬術。少爺的課餘社交方式是法式宴會和沙龍讀書會。您朋友圈的人真的會用微信嗎?大家都是一些手拿羽毛筆,沾墨汁寫信箋的貴族吧。”
她倒真能想象。
元恪一張陰晴不定的臉上烏雲布滿,“陳意涵。”
“有。”
“你會不會開朗過了頭。有朋友來家裏做客真的那麽令人高興?”
“少爺你剛剛明明也很開心哪。”
“我開心是因為我找回了陀飛輪。”
陳意涵踮腳觀察着元恪別扭的表情,不自禁地在他臉蛋上捏了一把,“是嗎?高興就是高興,為什麽非要否認呢。元恪。你知道為什麽人總把悲劇意識強加給自己嗎?因為他從來不向朋友求助。總是一個人在盡力苦撐。”
被自己的女仆教訓的頭頭是道,元恪反倒感覺到了快樂,“還有這等理論。那陳意涵你倒是說說,重視朋友的麗景三十八號,怎麽會因為欠債三十萬,就被迫轉系呢?當時你沒有找他們商量嗎?”
意涵有些沉默了。元恪說的沒有錯。默默獨自承擔起巨額債務,甚至連媽媽都沒有告訴的人,真的有資格評價元恪的交友觀嗎?
——
魏芒和水津亭前腳踏出天元麗景。由管家大人親自報告的“少爺周記”電話就打到了天元帝景。
“少爺他與原來一樣,嚴格遵守麗景作息,從未流連歡場。交友也在家族的嚴選範疇之內。如果說開了先河的話,那就是今晚魏芒少爺攜帶一名女性友人突然來訪。五分鐘前剛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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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芒把娛樂圈的女孩子帶進麗景?”
“是一位樸素的美人。個性非常安靜。具體的情況我會詳細了解的。”
噔一聲。
鑽飾落入撞上首飾盤的悶響。
管家一笑,“您現在已經準備就寝了嗎?”
老夫人放眼四顧自己所在的遼遠而空曠的卧室。帝景的老先生還在書房。而她在邊聽電話,邊卸掉身上裝飾。珠光寶氣襯托得鏡中女人雍容華貴。
一定不能讓孫子元恪重走兒子元宏的老路。沒有兒媳的大宅饒是再怎樣受人矚目,仍然免不了蒼涼。她要用自己的力量讓帝景的繁華生生不息。但在自己寵信的管家面前,老夫人不安的心總能夠立刻平複下來。
“帝景晚間作息要提前麗景一個小時嘛。也難為你在那裏苦挨三年多啰。等到元恪完成學業,開始工作和婚姻生活之後,你就不再需要兩處操心,兩地奔波了。”
“是。我也盼望着回到天津的那一天哪。”
“聽聽這口氣。好像我虐待了你一般。難道有什麽不滿?還是元恪又讓你費心了?”
“您明知道,我不是一個爽快的人。還問出如此難回複的問題。”管家笑聲琅琅。聽筒另一頭的老夫人也開心起來。
“年輕人的感情,順其自然消亡要比幹涉擾亂更明智。小宋,你如果為新女仆的事情傷腦筋就大可不必了。我們不僅要順他的心意,還要給他的更多,才算得上稱職的長輩啊。”
只有給得更多,才能高調地讓整個社會告訴他們,以婚姻為目的而輕易跨越階層的戀愛有多麽不符合實際吧。宋容心領神會老夫人的意思,愉快地結束了通話。
——
天元麗景的少爺主卧。
三個月來,有女仆守護的第一個夜晚,元恪仍舊失眠。
或許因為後背和後腦擦傷一到了晚間病情反複,也或許因為與女仆相處的第一天實在太過驚心動魄。元恪對于能夠在這種程度上占有陳意涵有喜有憂。喜的是他終于可以将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安置在身邊保護,而憂的是作為室友居住的她究竟之于自己的內心希望有多大程度了解,她真的能夠成為他走出麗景的伴侶嗎?而他可以做到嗎?
斜倚在榻頭,元恪盯着發光的手機屏幕看了整晚的財經新聞。麗景富有,傭仆成群,可屬于他的財富,屬于他的人畢竟少之又少。
從浴室裏出來,果然看到手拿他今日行程的女仆已經站在門外了。
元恪破天荒擡動嘴角笑了笑。
“麗景還沒有實現無紙化辦公嗎?三十八號,你把我的人生捏在手裏感覺很不錯吧。”
怎麽可以一大早就笑着說出尖刀一樣的話呢?陳意涵真想啪啪上去扇他幾個耳光。
“有人為你的人生而存在,少爺不該感到高興嗎?”
“高興?”一舉一動皆在他人掌握之中,這是哪門子的高興。
“上流人生。不是從出生那一刻得到的東西都比別人豪華麽?怎麽不高興?”
該誇獎她終于露出了本性,心直口快呢,還是該誇獎她終于适應了豪門環境,目中無人呢?
元恪拖着兩只凹陷的黑眼眶,貼近自己的女仆看了看。
明明此種程度的性騷擾,她已經可以駕輕就熟了,為什麽還會心慌氣短。
“陳意涵。”
“有。”
“管家是怎麽交待你的?”
“交待我?什麽?”
“當然是怎麽照顧我啊。”
支支吾吾,“照顧哪方面,少爺,您在說您的黑眼圈嗎?”女仆擡手在他的灰綠的眼睛前晃了晃,離得這麽近,簡直快被他吸進去。
結結巴巴,女仆建議,“這種時候應該用熱毛巾來敷——吧。”
元恪揚眉,“既然知道,還不趕快準備?”
“是。”
不知不覺中,與少爺的關系就變得親近起來。陳意涵偷瞄了兩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元恪。正好對上他打量過來的視線。
少爺今天怎麽了?
跑車司機不專心,他還能溫柔地注視着,春風化雨地訓斥着。
“不好好開車嗎?再觸犯一次交通規則,駕照就要被吊銷了啊。”
“少爺。”
“······”
“我中午穿着社交禮服去金融系接您參加午餐會吧。”
“你覺得我昨天是同意的意思嗎?”
“那你會違背親人的意志,順便也讓我為難嗎?”
“這個嘛。我們就拭目以待一下——不過,你不會還沒有做好穿上禮服男伴沒到,或是到了皇家糧倉不懂社交禮儀的準備吧。”元恪的混血兒面孔不斷靠近駕駛員的側臉,“下課後我打給你電話。昨天中午的被圍觀場面絕對不允許再出現第二次。”
女仆聞言一笑,擡手把元恪的越來越靠近的臉輕輕推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