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繼續打鳥

出了天魔宮,喻辰實在好奇姜乘這麽個不會看人臉色的人,是怎麽得出她早晚會回天魔宮的結論的,就問他為何那麽說。

“尊主只叫我帶你兩個月,兩個月後,你不就回天魔宮了麽?”姜乘理所當然道。

“尊主是只叫你帶我兩個月,但沒說兩個月後,我就不能和你做鄰居了啊!這是兩回事。天魔宮可不是随便誰都能住的地方,你這麽說,容易引人誤會。”

他們辭別項越,就直接從左翼這邊的青龍門出天魔宮,門外有一條筆直大街,直通向北山。

出來之後,喻辰才發現天魔宮建在高臺上,外面下坡至少五百米內沒有任何其他建築,這一段的大道上除了他們倆,也只有前面押送侍女的人。

有兩個侍女還在哭,押送的人不耐煩,罵罵咧咧道:“今日可是長老們的好日子,你們還哭哭啼啼的,是不是想給酒宴做加菜?我告訴你們,白長老可是最喜歡少女小腿肉了。”

侍女們吓得發抖,走在最後面那個恰好是改低胸裝的,此時悄悄回頭,滿臉哀求地看着喻辰和姜乘。

姜乘聽了喻辰的話一直沒回答,直到和這個美貌侍女對上眼神,才說:“他說的是真話。”

“啊?”誰?這人怎麽東一句西一句的?

“白至缺吃人肉。”姜乘平鋪直敘道。

喻辰有點惡心,皺眉看向前面還在偷看她和姜乘的侍女:“你要救她們嗎?”

姜乘搖搖頭:“救不過來。魔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所以兩個月後,無論勝負如何,尊主都會讓你住進天魔宮的。”

“你是說,如果兩個月後我不住進天魔宮,他們看我會和看這些婢女一樣,是嗎?”

姜乘默認,喻辰不服:“我贏了憑什麽還拿我當弱者看?”

“你能把五個全贏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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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全贏了,也沒什麽用,多少英雄豪傑都是在陰溝裏翻的船?修仙名門尚且會使陰謀詭計害人,魔修只會變本加厲。”

這是受害者姜乘的肺腑之言了,喻辰看着前面平靜美麗的海面,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得牢牢抱緊尊主的大腿。”

她不再看向那幾個侍女,甚至在路過韓赫榮的千慮長老府時,都沒有多看一眼,以最快速度跟姜乘回到了北山下。

這一路走來,喻辰看見城中房屋建築,離天魔宮近的,還有些章法,依着大街整齊造了門戶院牆,遠了就稀稀落落,茅屋、木屋、甚至涼棚,穿插交錯着擠成一堆,裏面的人也像見不得光似的,根本不出來,就躲在窗後門後偷偷往外看。

北山下也有些房屋,大多是依着山建的,有的幹脆住山洞,只在洞口裝個大鐵門,上面用紅字寫着“擅入者死”。

喻辰心裏暗自搖頭,就以她目前眼見耳聞的一切,天魔城想統治修仙界,簡直是癡心妄想,永遠也不可能實現。

毫無法紀、人心渙散,烏合之衆這個詞,簡直就是為他們而造的。

姜乘沒有停留,帶着她拐進一處山坳,“我住裏面。”

話音方落,一只毛色漆黑、皮毛光滑的豹子就從山坡上狂奔過來,直撲到姜乘身上。

喻辰看姜乘沒有躲避,知道這多半是他養的,便只躲開一步,沒有動手。

“這是黑雲,有它在這兒,閑雜人等不敢随便進來。”姜乘摸着黑豹的頭跟喻辰介紹完,又對黑豹說,“這是尊主叫我們照顧的客人,你可不要失禮。”

黑雲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喻辰,喵嗚一聲,倆前爪落地,繞到姜乘身後蹲坐下來,一副會牢牢守住山口的架勢。

喻辰忍不住說:“它好乖哦。”

黑雲從喉嚨深處發出不滿的吼聲,姜乘回手摸摸它,安撫道:“誇你呢。”又跟喻辰說,“走吧。”

喻辰已經看見裏面依着山建了三座吊樓,好奇道:“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嗯,這裏是從賀蘭山莊回來才收拾好的,尊主有事交代我做,項護法就多建了兩座樓。”

正說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僮兒從最近的一座樓裏跑了出來,“少爺回來了。這位就是喻姑娘嗎?”

姜乘點頭問:“項護法怎麽安排的?”

小僮兒一指斜對面的吊樓:“項護法打發人來,把沐雨樓收拾過了,說請喻姑娘先住下,還送了許多東西來,讓姑娘看着用,若有什麽缺的,再去找項護法要。”

又回頭和姜乘解釋,“少爺用的東西,奴都搬到栉風樓了。”

姜乘便道:“那你先回去看看,收拾一下,再來找我。”

喻辰答應了,自己走到沐雨樓前,見樓底懸空的地方種了一片葉片泛紫的草,整整齊齊的,草莖上一個飛蟲都沒有,就連附近平臺上都沒見着爬蟲,顯然是專門種來驅蟲的,她心中滿意,踩着樓梯上了樓,進門是個會客廳,家具齊全,甚至還擺了鮮花,室內光線也不錯,用的是和天魔宮裏一樣的琉璃窗。

會客廳裏面另有樓梯上樓,再上去就是卧室起居室了。卧室布置得很像大家閨秀的閨房,挂了淺綠紗帳的架子床,繡着蝶戀花的嫩黃錦被,還有一套紅木梳妝臺,拉開抽屜,裏面連胭脂水粉、金玉首飾都備好了。

梳妝臺旁邊還有個立式衣櫃,各種顏色式樣的衣裙擺得滿滿當當——這個世界的衣服在制作時就會加一些簡單符咒,能讓衣服随穿着的人變幻尺寸,省去了必得先量尺寸再做衣服的麻煩。但這也有個缺點,就是衣服到手,得先仔細檢查,不然說不準上面可能暗藏什麽惡咒。

喻辰依次檢查了一遍,确定各樣器物都沒被人動手腳,才下樓去對面找姜乘。

姜乘此時就在栉風樓外的平臺上坐着,面前放着個小火爐,正在燒水,看見她過來,先問她:“喜歡喝什麽茶?”

“銀芽兒有嗎?”

銀芽兒是修仙界有名的靈茶,茶味芬芳清淡,還有助修士靜氣凝神、快速入定,外面賣的很貴,一枚沁玉只能買二兩茶葉。

“我倒沒聽說有姓喻的世家。”姜乘看着喻辰,火爐上的水壺卻自己飄到一邊,往小茶壺裏注了一壺水。

這是問她來歷,喻辰覺得沒必要瞞他,便直說道:“我原名叫賀蘭星。”

姜乘露出驚訝之色,喻辰笑了笑:“沒錯,就是那個賀蘭。當日你們殺進賀蘭山莊,我就被關在賀蘭山莊禁地旁的山上,尊主放我出來時,我已經餓得兩眼發昏,認不得人了。”

“誰關的你?為了何事?”姜乘不解。

“名義上的兄姐,說我偷看他們比試,這次不罰,下次就會偷他們的東西。”

“這是什麽道理?都是兄弟姐妹,怎麽你還成了偷看?”

這位兄弟自己家家庭和睦,就理解不了大家族的明争暗鬥,喻辰笑一笑,道:“你家中兄弟姐妹不多吧?”

姜乘點點頭:“我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我爹生了三十多個孩子。我生母是個奴婢,生下我就死了。”

姜乘看喻辰神情淡漠,好像說的事情完全與自己無關,不由一嘆:“原來如此。難怪……”他伸手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喻辰,“沒有銀芽兒,湊合喝這個吧。”

喻辰接過來,先聞了聞:“這不就是銀芽兒的香味嗎?”

姜乘微笑搖頭,喻辰納悶地淺淺啜飲,入口甘甜清香,沒錯呀,“就是銀芽兒!”

“這壺裏就沒有茶葉。”姜乘打開茶壺蓋子,給喻辰看。

裏面果然只有水,一片茶葉都沒有,但水泛着淺綠色,也不是白水,喻辰轉頭看向水壺……等下,這火怎麽這麽紅?難道……喻辰眼睛瞪直:“這是陽炎之火嗎?”

姜乘放下蓋子,點頭道:“不錯。”

“陽炎之火還有這種用途?可以随便變成想喝的茶?”我去,這不是那個上春晚的魔術師變的魔術嗎?“能變酒嗎?”

“……不能。只能稍微改變水的口感而已。”

喻辰又喝了一口,仔細品了品,“确實比真的銀芽兒要淡薄。還能換別的茶嗎?比如鐘離紅茶。”

鐘離紅茶是盛産于鐘離谷的靈茶,鐘離世家便是因此茶起家。

“那就差得更遠了,做不到那麽香。”

姜乘話是這麽說,水壺卻已飄起,在旁邊空杯子裏倒了一杯深紅色茶水。

濃郁茶香撲鼻而來,喻辰端起來喝一口,品一品,點頭道:“喝起來遠不如聞着香。不過這已經很厲害了,練功法連茶錢都省了,厲害。”

姜乘道:“你也可以試試。”

喻辰搖頭:“我不行,我這火燒什麽都能燒化。”

“你試試。加到陽炎之火中間即可。”

喻辰看看小爐子上着得旺盛的火苗,看看姜乘,“原來你這就是在指點我了啊。”既然他态度篤定,聽起來對幽魅之火也有了解,喻辰不再猶豫,向着爐火彈出小火苗。

藍色小火苗直鑽入赤色火焰之中,在火焰包裹中燃燒得越發歡快,喻辰盯了一會兒,見水壺沒有被燒穿,笑問道:“你這個水壺是特制的嗎?”

姜乘不答,轉頭一指半山坡上:“那裏有只綠尾松雞,能打到嗎?用魔氣即可。”

喻辰順着他指的方向凝神查看,果然看見樹葉下面藏着一只綠尾飛禽,“我試試。”她此前還真沒試過召喚出幽魅之火放在旁邊,再另外使用魔氣呢。

而且這段距離足有四五百米,喻辰醞釀了一會兒,才發出第一股魔氣,卻只剛到山腳,“啊,對了,尊主給了我一張弓。”喻辰把那小弓拿出來,“用這個行嗎?”

“魔影弓?尊主居然把這個給你了,怪不得說要贏兩場。可以,試試吧。”

聽起來這弓還有來歷,喻辰不急着問,先瞄準拉弓,魔氣勁射而出,松雞應聲倒地。

“很好。看見驚起的飛鳥了嗎?多打幾只下來,今天晚飯就有了。”

“……”所以她的進階修煉還是要繼續跟鳥過不去是嗎?

喻辰挽着弓,接連不斷打鳥,感覺魔氣充盈、游刃有餘後,開始跟姜乘聊天:“這弓叫魔影弓嗎?尊主都沒有跟我說。連叫我修煉幽魅之火時,都只說是魔功,說等我煉出真火,才知道是什麽火。”

“唔,尊主是把那本畫冊給你了吧?尊主沒騙你,我們确實不知道這個就是幽魅之火。魔界自早先天魔烈火失傳後,就動亂不斷,原先的典籍秘法、各種記載都散落了,歐陽桀曾經收集回來一些,後來他瘋了,就又亂了。”

“那這本幽魅之火是從哪來的?”

“尊主殺了邢昭之後,在邢昭儲物袋裏找到的。”

哦,前BOSS掉的秘籍啊,“魔影弓也是嗎?”

“嗯。這弓配合幽魅之火對付金大明有奇效,金大明沒有別的本事,只修出一身銅皮鐵骨,百毒不侵,一般法寶符術都傷不了他,他能有今日,全靠此法活得長罷了。但你的幽魅之火,正是他的克星。”

明白,防禦再高,輸出夠強總能打破,幽魅之火本身就是破防利器,再加上魔影弓施以遠攻,勝算自然就高了。

“但他就沒有傷敵之法嗎?我不用防着他嗎?”

“有個鐵桶陣,很容易破。好了,夠了,阿本,去撿獵物燒菜。”

小僮兒答應一聲,飛跑出去,結果還沒等他到地方,黑雲就已閃電般飛撲過來,叼了兩只飛鳥跑了。

“它都不自己打獵的嗎?”喻辰笑問。

“有時候會偷懶。你現在感應一下幽魅之火。”

喻辰依言而為,驚喜道:“好像輕靈了一些。哎,水壺真的燒不破呢!”她回頭仔細觀察火爐,“不對,是你用陽炎之火把它包裹住了,沒燒到水壺吧?”

姜乘點頭:“不錯。你這火有些雜質,我給你鍛煉一下,吃完飯就還你。”

“雜質,什麽雜質?”

“似乎有些毒素,我也說不清。但看着不純粹。”

喻辰想了想:“難道是雪怪的藍血?”

姜乘正想問她有關極天雪山的事,就順着這話問起經過。

喻辰覺得既然楊無劫都直接說了雪藍晶了,其他也沒什麽好瞞的,就把他們上山殺雪怪的事簡單講了一遍,最後道:“雪怪藍血有毒,還是多虧末路客棧給的藥,我和尊主的傷才都好了。”

“藥還有嗎?”

“還有一點兒。”喻辰拿出來交給姜乘。

姜乘仔細檢視一遍,還嘗了一點兒口服的藥丸,“從解藥倒推,大約那雜質就是和藍血相關了。如今雜質還不明顯,也沒什麽影響,但你再進階之後,火焰不純,就會威力大減。”

“那尊主呢?藍血壓制反噬,會不會也對天魔烈火有影響?”

姜乘沒想到喻辰這麽快就舉一反三想到尊主身上去,頓了頓才說:“尊主豈是你我能比的?”

喻辰:“……”兄弟你這樣和直接承認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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