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個滿身謊言的人
“嗚嗚嗚……”韓山用手去扒廖雲凡的手,眼見就要不能呼吸了,廖雲凡終于放開了他。
“小山,讓你來保護時卿,你怎麽連我一招都頂不住?”
“要不是師父你從後面偷襲,我也不會……”
“還敢狡辯!”廖雲凡指頭點了下韓山的腦門,語氣倒是聽不出責怪。
“師父,您怎麽來了?”韓時卿終于回了神,急忙站起身。
廖雲凡瞅向他,停了與韓山說鬧,快走幾步,一把将韓時卿抱進了懷裏,胳膊緊了緊。
“因為擔心你啊。”說着,他輕輕拍了幾下韓時卿的後腦勺,壓着他靠在自己肩頭,半開玩笑地說道:“我的傻徒弟呦。”
廖雲凡長得很高,比韓時卿足足高了半個頭,正好将韓時卿圈進去,溫熱的體溫熏得韓時卿鼻尖發酸。
“師父。”韓時卿咽下紛亂的情緒,回了廖雲凡,“我沒事。”
韓時卿很依賴廖雲凡,前世最無助的時候他找過好幾次廖雲凡,卻一直找不到人,那時候他也沒想過廖雲凡一直在幫助江煜,他還以為廖雲凡出了事,非常擔心。
“我帶了酒,要喝嗎?”廖雲凡解下挂在腰間的酒囊,在韓時卿眼前晃了晃,“上好的秋露白,陪師父喝一口?”
韓時卿點點頭,韓山給兩人布了下酒菜便站到了遠處,給兩人留出獨立空間。
幾杯好酒下肚,韓時卿蒼白的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抿了抿被酒氣蒸的發紅的唇,他終是對廖雲凡打開了心扉。
“師父,我喜歡過一個人。”
“嗯?我的小徒弟什麽時候有心儀的女孩子了?”他故意問道:“哪家的千金?性格如何?”
韓時卿搖搖頭,“是男人。”
“一個……無藥可救的男人。”
廖雲凡沒有說話,韓時卿便自己接下去。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長得好看,眼睛特別亮。那時候我想,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弟弟該多好。
“于是我把他帶回了家。
“他很聽話,只說該說的話,只做該做的事,我晚上抱着他睡覺的時候他還會臉紅,後來他說他想入伍,我不僅求着大哥二哥照顧他,還怕他去了北境冷,給他織了條毯子。
“之後一年,他遭遇敵襲,生死不明,就連大哥二哥都放棄了,可我找到他了,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多高興。
“再後來,他對我說喜歡我,我也接受了,當時就覺得每天只是見着他便是開心的,心思飄得不行。”
說到這兒,韓時卿又給自己灌了口酒,突然笑起來,自嘲地笑起來。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這些都是假的,他都是裝的,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他的野心,為了他的欲望!”
他顯然喝醉了,胳膊肘撐在桌上,手指拿着酒杯在廖雲凡眼前晃悠,他信誓旦旦地說道:“師父,你絕對猜不到我現在在想什麽。”
“你在想什麽?”
韓時卿笑的明媚,“我在想啊,江煜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啊?”
旋即,他又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一個渾身都是謊言的人,感情又怎麽可能是真的呢?”
“現在還想着他是不是喜歡過我,我也太賤了啊……”韓時卿趴在石桌上,對廖雲凡傻笑,“我可真是太賤了,太賤了!”
說着,他扔掉了手裏的酒杯,聽到酒杯碎裂的聲響之後哈哈大笑,像個瘋子。
廖雲凡默默看着,擱在桌下的手握緊成拳,用力到青筋暴起,也沒有接韓時卿的話。
直到韓時卿徹底醉倒,他才上前,把韓時卿抱回床上,叫韓山離開,自己在他床前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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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後,韓時卿的生活恢複了正常,江煜不再幹擾他上課,他樂的清閑,還能集中精力聽先生講課,漸漸也就将那些糟心事看淡了,專注為明年的科舉考試努力。
半月之後,越江中下游堤壩被沖開一個豁口,洪水淹沒良田、房屋,難民紛紛湧向北部十二城,嚴重破壞了城內治安,燒殺劫掠的亡命之徒也漸漸增多,遠安帝将此事交給工部辦理。
都水監王良出城的同時,廖雲凡也跟了上去。
江煜讓他做的事情有三,第一件是隐晦地告知王良九皇子尚在人世;第二,在民間謠傳自遠安帝以不正當的方式繼位後,天災人禍不斷,這是天之怒;第三,打着九皇子江煜的名號尋找追随者,即便沒有,也要讓所有人明白九皇子動了争奪皇位的心。
以廖雲凡的人脈,辦成這三件事不費吹灰之力。
短短一月時間,關于九皇子的傳聞便響徹北部十二城,謠言也向着江煜預料到的方向發展。
他的形象被塑造為了正義的複仇皇子,一時間成了窮苦百姓心裏的期許和希冀。
這些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右相府,右相李德生是個老狐貍,幾乎立刻明白了江煜的意思,開始搜尋江煜蹤跡的同時重新布局,慢慢将自己的勢力發展上了朝堂。
但萬事都是有利有弊,一些麻煩也找上了江煜。
遠安帝開始查他了。
全城懸賞萬兩黃金通緝,永安城銀甲軍全員出動,上至富家少爺、官宦子弟,下至街邊乞丐,只要是年齡在十二歲左右的,統統徹查。
那些富家少爺和官宦子弟好歹還能有辦法澄清,街邊的小乞丐則是全部被抓捕到了牢裏,哪天遠安帝被逼急了,沒耐心了,那這些少年就是死路一條。
于是,風口浪尖上,廖雲凡只能帶着沒有戶籍的江煜出了城,在城外的萬和村生活,避難的同時,教他些武功,調理調理他弱雞一樣的身體。
前世的江煜便是随着廖雲凡學的武,雖然身手及不上韓時卿和韓山,但至少自保沒有問題。再加上他本就是一動手就下死手的人,還會用些陰損的招式,性子裏帶着份戾氣,即便和身手比他好的人交手,誰生誰死還真不一定。
時光飛逝,轉眼便過了一年。
韓時卿終于迎來了讓他忐忑無比的鄉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