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喝酒
本來陳殇許的生日是和蘇明淺兩個人過的,結果快晚上九點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約陳殇許出去喝酒。
其實接這個電話之前,陳殇許已經和蘇明淺喝過一輪了,加之小蘇喝完酒犯困,歪在沙發上起不來,陳殇許不怎麽想去。
電話那頭是他系裏一同學,平時也就點頭之交,今天不知怎麽了打着雞血似的撺掇他出來。
陳殇許如實拒絕:“我有點不方便。況且現在也不早了。”
“有什麽不方便的!”電話裏同學說,“我知道你今天過生日,特意給你組了個局,你這點面子都不給我?”
陳殇許默然。他側眸看了看縮在沙發上打盹兒的蘇明淺,随手牽起掉在地上的羊毛毯給他蓋上,把空調溫度給調好。
“那就半個小時見吧。”陳殇許挂掉電話。
蘇明淺點的香薰蠟燭還在安靜燃燒着,整間屋子都充斥着香水味兒。陳殇許挨個兒将蠟燭熄滅了,收到蘇明淺踩不到的地方去。
他收拾蠟燭的空蕩,蘇明淺裹着毛毯翻了個身,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
被這麽一吓,蘇明淺酒醒了。
“朋友組了個局,我去一趟。”陳殇許正在收拾東西,見他有動靜了,就跟他說。
他簡單地換了身衣服,對着鏡子牽袖口。
蘇明淺很少見他穿私服,也很少見他去酒吧。萬年白大褂的陳殇許酒吧裏面是什麽樣的?說實話,蘇明淺有點想看。
于是蘇明淺幹脆起身說:“帶我一個吧。我也跟你去。”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車來到約定的酒吧。
其實就是他倆學校旁邊的一家Helens,全稱Helens武光路店,剛好夾在醫科大和武職中間,專門做學生的生意。這小酒館蘇明淺上學這些日子以來和狐朋狗友去過不下五十次,隔三差五進去搖會兒骰子。這裏的酒水跟不要錢一樣的便宜,就是一點不好,地方小,總會遇到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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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淺雖然在家喝了酒,但車上冷風一吹精神得很。他就像一條泥鳅,平時上課的時候幹巴巴的,一到這種場合,活靈活現,宛如神猴降世。
陳殇許進去之前提醒他:“你今天已經喝過酒了,等會有人灌你,推給我就行。”
蘇明淺對着玻璃撥了撥自己的頭發,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似的,說:“弄這麽緊張幹什麽?就憑裏面那些可樂桶,鬧着玩兒似的,我喝一桶都不會醉的。”
于是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酒吧。
酒吧光線昏暗,烏煙瘴氣,聲音開得驚天動地。
陳殇許很少來這種地方,他皺眉之餘還要留神蘇明淺,好讓他不要被喝醉酒的人撞到。
“陳殇許!這兒!”最裏面有一桌人喊他。
透過缭繞的煙霧,陳殇許看見這桌人,依稀全是他熟悉的面孔。
“過來喝酒還帶個弟弟啊!”邀請他來的同學走過來親切地拉着他入座,順便打量了蘇明淺幾眼。
蘇明淺今天噴了香水兒,穿的騷得要死,他上身是件黑色外套,上面挂滿了比零比零的銀鏈子,走起路來風鈴似的響。纖細的腿肚綁着的水洗牛仔褲,褲洞從大腿破到腳腕,宛如沒穿。由于這條褲子過于騷氣,剛才下車的時候冷得一比,全靠陳殇許裹在他腿上的外套鎮場子才沒凍得膝蓋疼。
這桌人都是醫科大的學霸,說實話蘇明淺一個都不認識。放以前這種學霸局他打死也不會來參加,這不找虐麽?但是今天為了陳殇許,他得出山。
看看桌上擺的都是些什麽酒啊?度數參差不齊,一看就是灌陳殇許的,欺負人陳殇許來酒吧的次數不多,對酒吧的路數不了解呗。
蘇明淺心裏冷笑一聲,手揣兜裏,絲毫沒把自個兒當外人地問:“我坐哪兒?”
“Hello酷boy,這裏這裏。”女生這排給他騰了個地兒。
蘇明淺沒坐,他屁股一歪,插到陳殇許和那個男生中間:“我要跟我哥坐一塊兒。”
陳殇許于是往裏面靠了靠,道:“坐過來一點,小蘇。”
所有人都落座。蘇明淺坐下之後打量了一圈這桌人,五男三女,有仨還戴着眼鏡穿着襯衫來喝酒,蘇明淺甚至覺得他們下一秒能翻出一沓學術論文出來讨論。
山響的音樂聲下,蘇明淺又把目光轉向陳殇許。陳殇許一改往日的路數,外套脫掉之後裏面一件薄款的GAO灰色拉鏈衛衣,由于酒吧溫度高,把袖口卷到胳膊肘上,露出手臂完美的線條以及手腕上戴的表。平日裏戴的眼鏡也摘下了,換成了隐形眼鏡。
他把頭發稍微打理了一下,劉海撩上去,整個人顯得漫不經心,卻又很精神的樣子。
雖然蘇明淺心裏清楚,他的精神是裝出來的。“被迫營業”說的就是陳殇許現在的情況。
如果不是出來赴局,他和陳殇許這會兒估計都熄燈睡覺了。
“介紹一下呗。陳總。這抹茶頭小哥哥是誰啊?以前怎麽從沒見你帶出來過呢?”陳殇許對面一粉頭發的女孩兒說,她說着還撥了撥自己的頭發給蘇明淺看,“小哥哥你瞧,咱倆CP發色,你抹茶綠,我櫻花粉。”
蘇明淺說:“哦。”
“蘇明淺,我朋友的弟弟。剛上大二,”陳殇許簡單地介紹,“目前跟我住。”
蘇明淺翻白眼。又開始弟弟了。特麽兩個小時前不知道誰趴在他胸口非要麽麽噠的。陳殇許太不要臉了。
“哎這麽說你倆這是同居關系了?我能有幸去拜訪你們家麽,我想看看帥哥平時都是怎麽同居的。”
“嘿這能給你看?萬一看出點兒少兒不宜的東西你還要留出時間讓陳總狡辯。”
“我能看出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開玩笑。有本事你展開說說。”
“陳總,你跟抹茶弟弟喝點什麽酒好呢?”
蘇明淺沒讓陳殇許選,蘇明淺直接微笑:“櫻花姐姐,我喝可樂桶,我哥就喝酒吧送的那瓶草莓酒好了。”
“哈哈哈哈,”櫻花姐姐笑着給他倆拿酒,“你對你哥真好,喝酒都不讓他喝有度數的。”
趁着別人搖骰子的空蕩,蘇明淺托着下巴問陳殇許:“為什麽他們都喊你陳總?”
“不知道。”陳殇許本來就話少,這種場合話就更少,只若有若無地用手指碰玻璃杯邊緣,拿眼睛看蘇明淺。
蘇明淺啧了一聲,頭順勢往他肩膀上一靠:“肯定是你看上去很有錢。他們說有錢的人話都少。”
陳殇許溫和地笑了,草莓味的果酒在他手裏轉着圈,散發出晶瑩剔透的光澤:“那小蘇你肯定是個例外了。”
蘇明淺家也有錢。不然蘇明淺以前小公子哥兒的作風是從哪兒來的?
“不帶自己個兒拉群私聊的啊,”一口京市口音的哥們端着酒杯繞了個圈繞到他倆面前,“敬個酒呗陳總,據說敬你酒導師那兒論文好過一些。”
這又是誰傳的迷信?陳殇許無奈得要死,只能又倒了些酒,跟他碰杯。
“哎陳總你夠不夠意思啊?哥們兒我喝15度的酒,你在這兒喝0.05度的?咱喝酒講究個微醺,這玩意兒你喝到明天它也微醺不了哇!”哥們兒不樂意,非要給他換酒。
就你屁事多。蘇明淺翻白眼。
那哥們兒酒喝多了,有些上頭,這時候把目光放到蘇明淺身上說:“這位學妹一看就很能喝。”
學妹你妹。蘇明淺扇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曉川,我弟弟喝不了多少,你別給他倒酒。”陳殇許說話了。他看見醉醺醺的曉川二話不說直接給蘇明淺滿上,有些不樂意。
其實蘇明淺心裏清楚,這酒度數撐死了只有十度,喝個一兩杯醉不了。還沒他剛才在家喝的紅酒度數高呢。
“今天你壽星,你說什麽咱都聽。我們呢是想趁這個機會給你拉近拉近感情,你看,轉眼大學時光都要結束了,你跟我們組過幾次局?武光路這塊兒七八個商圈,你別說和哥們兒了,跟女生都沒逛過,你整天都幹什麽了?不會都悶在實驗室裏做實驗搞數據吧?陳總,不要一天到晚都繃着神經,有時候也要放松放松,要做一個會學習也會玩的人。”
哥們兒說話的時候,蘇明淺在想,的确,陳殇許大學這段日子以來,似乎真的過得很純粹,就連蘇明淺也不知道陳殇許有沒有和人逛過街喝過酒。
陳殇許除了學習,都幹什麽了?
他不禁把探究的目光放在陳殇許身上。
而後者此時也在看他。
酒吧的燈光眩暈,在他倆頭頂晃過來晃過去。
燈光之下,陳殇許将他杯子裏的酒,默默地倒進自己的酒杯,然後仰頭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看來有情況。”蘇明淺聽到對面兩個女生竊竊私語。
蘇明淺瞬間有些不是個滋味兒。雖然他喜歡欺負陳殇許,可并不代表他喜歡眼睜睜看別人欺負誤會陳殇許。
就憑陳殇許這種一根筋的人,蘇明淺沒來海市的這三年,他能有什麽情況?
誰知道陳殇許後面一句話,就把蘇明淺聽愣了。
陳殇許也不知道是醉了還是什麽,原本淡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薄霧,擡眸的時候眼中都是缱绻的光暈。
陳殇許說:“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