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逸軒心情都算是很優哉,因為事情大抵順利,他這趟差出的也快要到盡頭,勉強也稱得上圓滿。除了龍衍那事。

你看,他還有心情想龍衍,就證明忙的還不夠,心情還不夠專注。

他勾了壺竹葉青坐在縣衙最高的角樓上盤腿坐着,沐着月光,嘴角有淡淡的笑。

這人啊,總歸還是要有事情做的,這大千世界裏的異彩紛呈,比那情情愛愛的不知道炫目多少倍,他以往癡迷了那麽久,以後定然也會繼續流連,怎能為情愛二字沉淪?

可是龍烨他……

更響過二聲,墨逸軒呼出一口濁氣站了起來,微笑。

再見龍衍便認個錯吧,喜歡那小姑娘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他不應該亂發脾氣的……

他腳尖輕點,踏着月色劃過天空,明月裏只剩如修竹般俊逸的身影。

找到秦烨所在的地方并不難,可他看到秦烨後卻沒能動,因為那一身很令人驚悚的傷。

他從不曾……眼看着自己身邊的人受那麽重的傷,而且,顯而易見的,秦烨那傷,是為了他而受。

憤怒,羞愧,不忍,後悔,很多種情緒齊齊湧上來,墨逸軒很痛心。

不管這個秦烨是為何而來,不管他有沒有歹心,但跟着他的這些日子,總是在悉心照顧着的,而他卻因為考慮不周,讓人受了這樣的苦……

那秦烨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孩,哪裏受過這樣的苦?

墨逸軒眯了眸,沉黑的眸裏蘊着滔天怒海,銀鞭飛舞就要把人劫出來。

秦烨卻是在這種時候還記着他,堪堪醒過來困難的睜開眼,認出了他瞳眸一縮,“公子快走,這裏有機關!”

就這一句,墨逸軒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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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機關。這群人知道他和秦烨是一起的,秦烨即落了手,他必會尋來,早早就布了局。

墨逸軒不怕,真的。他向來喜歡刺激游戲,刀尖上走過的回數也不算少,他只想救了秦烨走。

銀鞭舞動似長蛇狂舞,他低柔了聲音問,“可還撐的住?”

秦烨的眸光如火,少年的執拗在這裏表露無疑,“你若不走,我便死給你看。”

這話說的真的很不壯烈。除了那雙沉黑的映着火光的眸,他神情疲頹,聲音暗啞,有氣無力。平靜的陳述句,說着平靜的威脅。

墨逸軒偏了頭看他的眼睛,久久,笑了,“那麽我明天再來接你,自己保重。”

回程時有人跟蹤,墨逸軒硬生生圍着城繞了三圈,才将人甩掉。

坐在房間裏椅子上時,墨逸軒看着天邊的月,第一次,有點累。有鴿子的咕咕聲,他走到窗邊,從鴿子腿上拿下一個小竹筒,裏邊,是墨影傳來的東西。

說是收到消息好像刺客又開始活躍,龍衍明天要去探那宮女的老家,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問他如果願意的話可不可以同行。

墨影說的那個地方倒是不遠,離他所在也就半日路程,如果他擔心的話是可以連夜趕過去,這邊的事可以等明天那邊事完了回來再處理。可是……

墨逸軒淡淡一笑,如今他的人證物證都在了,箭在弦上;秦烨因為他受了牽連他不得不管,怎麽能一走了之?

尤其龍衍的本事……這天底下,不管心智還是其它,怕是無人能及了吧。

遂提了筆回信,只說自己無暇,你們顧自珍重。

那夜後來墨影抱着鴿子發愁,龍衍卻對着那邊龍章鳳姿的筆跡淺笑,情緒萬千。

第二日一早,縣衙貼了告示,說是抓了一個意圖刺殺朝廷命官的奸賊,身背無數條人命實屬罪大惡極,于今日午時斬首示衆。

墨逸軒看着告示心裏很舒爽,深覺此江南之行一點也不虧,他能玩的如此盡興,江南道的知州和知縣,當真好本事。

近正午時,從縣衙裏出來一部囚車,拖着長長的鎖鏈,聲音沉重又刺耳。秦烨便坐在那囚車上,像是累極了,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墨逸軒就在此時趕來。

他黑巾蒙面,身形如炬,一手銀鞭舞的虎虎生風,姿态翩然潇灑,俊逸非凡。

他玩了盡興,長鞭卷了囚車裏的人,施輕功飛檐走壁。

遠遠的聽到像是很欣賞的口哨聲,回頭時看到樹梢上對他晃了晃酒瓶子的任楓琉,他微笑點頭,耳畔風聲蕭蕭。

他這天真的很開心,救人,審案,都很順利。

惡人做了惡事,往往十分心虛,你沒證據他定要非般推脫抵死不認,但你若是把人證物證一水的擺在他面前,他必将啞口無言,跪地求饒。

墨逸軒不知道看過了多少這種橋段,這天這出竟也沒出半點意外,生生頓出一股子遺憾之情。

秦烨便包的像粽子一樣的躺在床上,問他今日為何如此出風頭,明明可以直接到州衙亮明了身份理所當然的提了囚車救人,為何要黑巾覆了面行此危險之事。

墨逸軒笑,“因為我喜歡。”

秦烨顫抖着手指,“若你能早一點,我就能早點出來!”

“昨晚是你叫我走的,還以死相逼。”墨逸軒涼悠悠提醒。

“那是因為你不走會死!”秦烨想起昨夜那種如果進了就再出不去的機關,後怕的冷汗直流。

“所以我走了。”再說他還有幾個人證,是要近午時才能到的。墨逸軒視線投到窗外,有一株梅,含苞待放,令人愉悅的很。

也就是在這時,一只灰白的鴿子落到了窗臺,咕咕叫了幾聲。

墨逸軒走過去,心想不知道墨影又要拿什麽小事煩他,龍衍他……可惦記着他?現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可以去尋他,微笑跟他說一句抱歉,或者假惺惺祝他有了頭一個妃子願早生貴子,或者幹脆開他玩笑問一句,前些日情人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心裏有淡淡的澀。

不管怎麽說,喜歡姑娘,才是正确的。

哪知看到了密信內容,他瞬間瞳孔放大六神無主,像晴天裏遭了一遍雷劈般意識全無,連手上的茶杯落了地也不曉得。

信上只七個字:言遇刺,傷重,命危。

那字是墨影寫的,有點歪扭墨跡暈開的樣子,非常真實的表達了他下筆時心神不穩手指顫抖的情形……

墨逸軒瞪着那幾個字,手指泛白唇間幾乎咬出血來。

龍衍他……受了重傷……要死了……

如若昨夜,昨夜他……

愛我你就親親我

顧不得拍拍身上的茶漬,顧不得看秦烨一眼,墨逸軒直接施輕功躍出了窗子,到馬棚牽了馬,飛馳奔去,一刻都不能等。

那時,江南落了小雨,細細密密,在河裏蕩出一圈一圈的漣漪,映着灰色的天空。

從未有這樣一刻,墨逸軒這樣的急。

從未有這樣一刻,墨逸軒這樣的怕。

已不是一個丞相關乎自家君主煩惱若有萬一朝政該如何辦的焦,而是如果自己的生命中當真少了一個他,自己該怎麽辦。

墨影雖對很多事情遲鈍,但從來不說慌,那幾個字也看的出來是在情況緊急的時候寫下,等到出一個結果,怕是幾個時辰以後,他等不了那麽久。

所幸他們的距離并不遙遠,他要去見他。

不管是生,還是……

墨逸軒昨夜接了那個可能有情況的消息并沒太在意,他相信龍衍的本事,也猜的出龍衍大抵是希望他去的,消息多少會有些水分,所以他才故意了沒去。

如若真的因為他沒去,龍衍死了……他絕不會原諒自己。

細雨如織,墨逸軒一身天青衫子,馬踏春泥,在官道上疾行,仿若和這天地融為一體。他眸光專注,在如煙的雨霧中尋着路,只願蒼天保佑,龍衍能過此一劫。

如畫風景随着他的身影疾速掠過,恍若以往消失的歲月。

他想起十四歲,再見龍衍。

年少的憧憬愛恨大都如浮雲飄散,可那一刻,他看到微微偏頭看着他笑的龍衍,那懶散不經意卻凝了溫柔的笑臉,記憶裏熟悉的模樣……

他有些訝異,過了這麽些年,他居然認真的記着他的樣子,所有的美好,他都認真的記着。

原來生命如此神奇,好些東西變了,比如相貌身材物是人非;好些東西也沒變,比如那一眼的熟悉和感覺。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惱他為何一走走那麽久,半點音信也無,當真是忘了他?他猜他一定等着他驚訝,然後說驚喜說一句居然是你。他就偏不如他願,一步步走的很穩,盡管心跳的很快,行禮的動作卻半點破綻也無,微笑着說見過七殿下。

之後便又是一番糾纏,他做了丞相,他做了皇上。

他一向性子有些清冷,偏偏和他在一處時,常常生出別的情緒,有時愉悅有時煩惱,有時酸澀有時甘甜。卻是最受不了他在他耳邊懶洋洋暗啞又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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