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年後，本塞納城。
「這該死的鬼天氣！」
火辣的陽光讓俊美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摸一下額頭，濕漉漉的全是汗水。
登上城牆，入目是漫山遍野的白色，這股白色浪潮正在慢慢靠近，走在最前面的骷髅已經清晰可見，白森森的骨頭在陽光下亮得刺眼。
艾瑞克臉色微變，一把揪過身邊的副官，暴躁地吼叫，「他媽的，這叫還有五公裏遠？這連五百公尺都不到了！偵察兵的眼睛瞎了是不是！」
可憐的年輕副官在艾瑞克手下顫抖地提醒，「将軍、将軍，您的形象……」
平日這個出身貴族的将軍總是風度翮翩，好似帝都裏的那些花花公子，就算大軍壓境時也不忘展現貴族的優雅，但這兩個月來戰事緊張，将軍的脾氣日漸暴躁，他也就不時被自己的長官揪着領子咆哮。
「去他媽的形象！」艾瑞克一把推開他，沖着不遠處的士兵狂吼，「準備作戰！」銳利的目光掃過城頭，沒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刻又将副官抓了過來，「快給我去召集魔法軍團！快！」
「是！」副官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艾瑞克指揮軍隊迅速集結，城牆上的弓箭手暫時阻攔了骷髅大潮，當弓箭手的阻攔慢慢失去威力時，大軍沖出城門。身着黑鐵盔甲的軍隊沖向骷髅大潮，猶如一股黑色潮水撞上白色浪花，最前面的浪花瞬間支離破碎，但很快，後面湧上的白浪又将黑潮淹沒，慢慢混合成灰色泥沼。
魔法軍團已經站到城牆上，然而這時候他們能發揮的作用很有限。
艾瑞克站在城牆上看着膠着的戰局，偵察兵的失誤讓魔法軍團來不及提前部署，不然幾個大型魔法下去，這看似龐大的骷髅軍團立刻就會縮水一半。而現在，魔法軍團卻只能站在城頭幹等時機。
艾瑞克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最近骷髅越來越多了，而且高等級的骷髅明顯比以前多……」
「是啊。」旁邊的老魔法師傑克接話，「死亡騎士也越來越多。看來亡靈天災真的要來了。」
艾瑞克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确定戰場內沒有高等級的亡靈生物，松了口氣。這些低等的亡靈生物并不會給他們帶來太多麻煩，戰鬥力低下，哪怕數量龐大也沒用。
不過随着亡靈天災的逼近，亡靈生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大，人類軍隊對抗起來也就益發吃力。駐紮在本塞納的軍隊已經耗損将近四分之一，連魔法師軍團也由原來的五十人到現在不足三十人。
兩個月前，他就向帝都提交了增兵請求，半個月前帝都派出新的軍隊和魔法師，但到現在還沒有到達，真是讓人急死了。
面對這種情況，他只能祈求這幾天不要再有太過頻繁的亡靈大潮，否則本塞納的軍隊疲于應戰，傷亡恐怕會大幅增加。
「唉，怎麽還沒有來呢？」
艾瑞克回望着本塞納城。跟以往一樣，這座和亡靈打過太多次交道的城市似乎也被亡靈的氣息感染了，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一個小時後，戰鬥有驚無險地結束，戰士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城內，艾瑞克同樣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宅邸，只是他疲憊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兵員不足令軍隊在面對骷髅大潮時沒辦法輪替休息，連續幾天的戰鬥讓士兵都疲憊不堪，連魔法師的魔力和精神力都沒辦法保持在最佳狀态。
這樣的情況很糟糕。他幾乎可以想象，如果亡靈大軍再連續進攻幾日，本塞納的守軍就要陷入危機了。
「新的士兵、新的法師，本塞納城需要你們啊！」艾瑞克長長嘆出一口氣。
太陽落下，經歷漫長的黑夜後再升起，一天就這樣過去。
艾瑞克行走在軍營中，目光從士兵疲憊的面容上掃過，心裏惦記着那還未到來的援軍，正考慮是否要派出一支小隊去看看增援軍到哪裏時，副官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将軍、将軍！增兵到了，法師也到了！新的魔法團長已經到門口了……哎呀，将軍，慢點、慢點！別着急，屬下已經讓他到大廳等候了……」
副官的話音尚未落下，艾瑞克已經沖了出去。
增兵！
魔法師！
他一陣風似的沖進大廳，遠遠就看到一個身穿法師袍的人背對着大門站立，那屬于魔法師特有的沉靜氣質讓艾瑞克眼睛發亮，還沒進門就已經喊道：「法師大人！」
那魔法師聽到聲音慢慢轉過身來，當艾瑞克跨進門的瞬間，他看清了對方的模樣，那雙翠綠的眼睛令他腳下一頓，差點就被門檻絆倒。
「你、你怎麽來了？」他驚愕地問道。
「我為什麽不能來？」綠眼睛的年輕人輕聲反問。
他長高了，秀美的面容脫去稚嫩，多了幾分稜角，沒了當年的柔和，似乎變得有些冷漠。容貌變了，氣質變了，唯獨那雙翡翠一般的綠眸始終不曾改變，就像自己記憶中那樣。
「你……」艾瑞克錯愕了下，臉色微變，氣急敗壞的道：「你在開什麽玩笑！這裏是本塞納，是面對亡靈天災的第一線，這裏很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一個小法師跑這裏來幹什麽？回去，立刻回去，不許胡鬧！」
「我沒有胡鬧。」洛林淡淡的道：「我是負責支援你的新的魔法團長，這是陛下給的文書。」
洛林拿出文書，艾瑞克搶過去仔細的看了好幾遍，這才沮喪地确定：陛下還真的派了這個小家夥來！
五年前洛林不過是個初級法師，雖說以他的年齡擁有那樣的實力已經是非常厲害了，但這裏是本塞納，講的是絕對實力而不是天賦！五年，五年能讓一個初級法師變成高級魔法師嗎？
「胡鬧！」艾瑞克生氣地說，将文書丢回洛林手上，「我不管陛下怎麽安排的，你一個小法師在戰場上起不了任何作用。等會兒打仗時你就給我乖乖待在這裏，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洛林用那雙翠綠的眼睛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卻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抗議。
艾瑞克拍拍額頭，握住洛林的肩膀，認真的說：「洛林，這裏是戰場，你就算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飛來一支骨箭要了你的小命。我不希望你有事——這不是甜言蜜語！就算你恨我、想要給我搗亂，也不要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好嗎？乖，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等我有空時派人送你回去。」
「你和以前一樣……」
「什麽？」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一頭霧水，艾瑞克還想多問兩句，然而響徹全城的鐘聲卻将他的注意力拉走了。
戰鬥又将開始了！
他的眉頭深深皺起，看了眼似乎還不服氣的小法師，再次叮囑，「我讓人帶你到後面休息，你待在這裏不許出去，外面很危險，聽到沒有？乖，等我回來。哈裏森，帶法師大人到後面休息。」
副官跑進來卻為這個命令感到不解，「啊，可是外面……」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麽多廢話！」艾瑞克不滿地揮手，将洛林推給副官，又交代一遍「不許出去」，這才疾步離去。
當他來到城頭時，魔法軍團已經完成集結，除了幾張老面孔，今天還多出幾張生面孔。
「你們就是新來的法師嗎？你們好，我是這裏的指揮宮艾瑞克·麥柯肖恩。」艾瑞克向他們打了聲招呼，随即切入正題，「你們當中誰是副團長？」
幾個新來的魔法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中年人站出來道：「麥柯肖恩将軍，在下伊莫·霍克，是增援魔法軍團的副團長，不過我們還有團長……」
艾瑞克不耐煩的道：「那個小家夥算什麽團長！」
「可是……」
「好了，不要可是了。」艾瑞克打斷他的話，揮手讓魔法師們各就各位，「伊莫，你們剛來還不熟悉情況，怎麽做先聽老傑克指揮，等這場戰鬥結束，我再重新安排你們的位置。」
伊莫猶豫了下，只得點頭。「好的，我知道了，将軍。」
就在老傑克準備交代伊莫作戰的策略時，一道年輕的聲音打斷他們。
「等等，艾瑞克，我才是魔法軍團的團長。」
綠眼睛的年輕人慢慢走上城牆，紅色的長袍在陽光下猶如一團炙熱的火焰，灼傷了艾瑞克的眼睛。
「洛林！」
艾瑞克氣急敗壞，然而洛林卻好像沒有将他放在眼裏，不疾不徐地來到伊莫身邊。伊莫的年紀比洛林大上許多，但在洛林面前，他卻恭恭敬敬的彎身行禮，「卡梅達爾大人，将軍剛才……所以在下……」
洛林擺手，「沒關系，我知道。」
伊莫像是松了口氣。
他異常的表現令老傑克側目。
艾瑞克皺起眉頭，大聲道：「洛林，回去！這裏不适合你。」
「是嗎？」洛林淡淡地反問，慢慢舉起法杖，「那我就讓你看看究竟适合還是不适合吧。」
看了眼逐步逼近的亡靈大軍，艾瑞克想要上前阻止洛林，然而對方已經開始吟唱咒語。冗長的咒語向他揭示這将是一個大型魔法，這樣的魔法是不能被打斷的，否則魔法将會對施法者造成反噬。
艾瑞克臉色難看，卻無可奈何。
老傑克聽了兩句，面上露出訝然神色，艾瑞克抓住他問：「他在準備什麽魔法？」
「這……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火系法師……」
旁邊一個中年魔法師插嘴道：「将軍！這是十級魔法，應該是……天哪，是天火降臨！」
伴随着這聲驚詫，在歌唱一般的咒語之下，空氣中出現紅色光點，慢慢地彙聚到天空中，形成一大片紅色雲朵。
十級魔法！
艾瑞克驚訝地看着眼前高舉法杖的纖瘦身影。十級魔法只有魔導師才能使用，但五年前，這小家夥只是一個初級魔法師啊！
紅雲滾滾，遮天蔽日，如實質的熱浪撲面而來，空氣中的水分被抽幹一空，地表上熱氣蒸騰，連憑借本能行動的骷髅兵們都停下腳步朝天空望去。
魔法音節持續從洛林玫瑰色的唇瓣中吐出，紅雲越來越厚，陽光也在厚重的雲層下失色，天色暗了下來，然而氣溫卻更高了。所有人都不由得後退，想要避開這灼熱的溫度。
在令人望而卻步的高溫下，那些最低等的骷髅兵有的甚至被烤黑了！
「——天火降臨！」
最後的魔法音節在空氣中爆裂，紅雲中傳來雷鳴般的咆哮，一顆顆臉盆大的火球呼嘯飛出，帶着熾熱的高溫狠狠砸在骷髅軍團中，當火球砸在骷髅或地面上時就會爆開，将周圍的亡靈生物都燒成灰燼。
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氣浪掀翻了整支骷髅軍團，使天降神火，城外廣袤的荒原瞬間變成火海，吞沒了亡靈白潮。
艾瑞克不自覺的張大嘴，錯愕地看着眼前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這是他的小翡翠一個人辦到的？那個五年前還是初級魔法師的小法師獨立完成了十級魔法？天哪，他什麽時候擁有了如此可怕的實力，五年前他不是還只能發射小火球嗎？
這時，洛林回過頭，身後是翻騰的火海，但他臉上卻看不出一絲波瀾，他只是注視着艾瑞克，平靜地說：「我想……自己應該适合這裏。」
已在城門後整裝待發的士兵被通知可以回去休息了，他們困惑地搔着頭，只從傳令官那裏聽說，似乎是新來的魔法師以一己之力施展了個大型魔法，讓骷髅狂潮全軍覆沒。這樣的消息無疑是振奮人心的，士兵們感覺未來又有了希望，都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
城內的歡騰氣氛沒有影響到艾瑞克，這時候他正和洛林坐在宅邸的後院裏。
艾瑞克尴尬地抓頭，向來口齒伶俐的他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醞釀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對不起。」
洛林稍稍擡眼。
話頭打開，艾瑞克便感覺事情容易了許多，解釋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已經這麽厲害了，我只是擔心你……五年前你還是個初級法師，我沒想到你現在已經可以施展十級魔法了，這不是魔導師才能施展的嗎？你……是法杖增幅？」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洛林手中平凡無奇的法杖。也許這是個神器？艾瑞克直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那個魔法是洛林自己釋放出來的。
然而洛林卻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我現在是魔導師。」
艾瑞克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魔導師！」
洛林微微勾起嘴角，淡然的神色中也多出一抹得意。
艾瑞克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年輕魔導師？他有沒有聽錯？米格西亞大陸不是強元素次元，在這裏連大魔導師都很稀有，更別提法聖、法神了，魔導師就已經是超級強者，可以在大陸上橫着走了！
歷史上最年輕的魔導師就是幾百年前的「神眷法師」修·德裏，天賦驚人的他在不到四十歲時成為一名魔導師，這已經是震驚全大陸的紀錄了，而現在洛林恐怕還沒有二十五歲吧？重點是，他五年前還只是初級法師，短短幾年連跨三級成為魔導師？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你開玩笑吧……」艾瑞克幹笑。洛林的進步完全颠覆了常識。
洛林沒說話，只是拿出一枚徽章，艾瑞克看了一眼就笑不出來了。魔法公會的等級徽章，黑底紅月的标志象征了持有徽章的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火系魔導師。
「你竟然……」他讪讪地起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頓了頓，他才打起精神道：「抱歉，我沒想到你成長得這麽快，我以為你來這裏是因為……」張張嘴，突然覺得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洛林看着他問：「因為什麽？」
「呃，就是那個……五年前，哈哈……」艾瑞克拿出了他的無賴精神，厚臉皮地打哈哈，但很快，他就正色道：「你太年輕了，年輕到讓人不敢相信你是一個魔導師。我還以為你來這裏是……是別有用心。如果你恨我，我認了，不過這裏是戰場，我不想你報仇時連自己的小命都賠上了。」
洛林搖頭，「不會的……我不是來報仇的。」
「來鍛煉嗎？嗯，亡靈戰場，确實适合年輕的魔導師練練手。」
「不……我還想做其他的事。」
洛林說着，垂下眼簾，艾瑞克奇怪地看着他。
「你還想做什麽？撿幾個死人骨頭回去做紀念嗎？」他調侃了一句。
「不是，我……」洛林的面頰浮現出可疑的紅暈，低着頭的羞澀模樣讓艾瑞克想起五年前的那個漂亮少年——當然，他的小翡翠現在依然美麗。
洛林深吸了口氣，才道：「我會在這裏待半年，半年後會有新的魔法師來接替我的職位。」
「那你呢？」
「我……我要回家了。」
艾瑞克微微皺起眉頭，不太喜歡這個消息，但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阻止。
對米格西亞大陸上的所有帝國來說，魔導師是非常珍貴的戰略資源，他們的加入往往能如虎添翼，但魔導師卻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只因為他們數量不多，另一個原因是通常達到他們這種境界，對名利已經看得很淡，所以很少會為了某個帝國而戰。
因此出現在戰場上的魔法師，往往最高只到高級法師，這些人還不能超脫世俗，又或者是出于鍛煉實力的考量，才會參與戰争。
洛林的出現立刻緩解了本塞納軍隊的壓力，通常只要他釋放一個十級魔法就能讓骷髅們全軍覆沒，新來的魔法師們甚至抱怨洛林都沒有給他們鍛煉的機會。
本塞納軍隊在洛林到來後，終于得到充分的休息，戰事輕松了，艾瑞克臉上也多了笑容。
咬着草莖躺在山坡上，這裏是本塞納城的南邊，在人類的保護下，這座小山沒有像北邊的草原一樣被戰争踐踏成荒原。郁郁蔥蔥的草木讓炎熱的夏季也多了幾分清爽，艾瑞克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躺在草地上吹着微風看白雲了，如今有個魔導師鎮守在本塞納，他緊繃的神經終于能夠放松下來。
哈裏森抱着需要将軍蓋印的文件找來，看到這位年輕的長官臉上露出惬意的笑容，也不由得微笑。
吃緊的戰事讓士兵們疲憊，也讓将軍心情沉重，身為副官，哈裏森很高興長官恢複好心情，也就大着膽子打趣道：「将軍，您怎麽在這裏偷懶？」
「我這可不是偷懶，我這是以逸待勞。」艾瑞克可沒有絲毫不好意思。
哈裏森無奈，戰事輕松了，他的主帥也恢複成之前那個厚臉皮的貴族。
「來吧，一起坐一會兒。」艾瑞克邀請副官和自己一起「偷懶」。兩人并排躺着，艾瑞克看着天上雲卷雲舒，想起了新來的魔法軍團，懶懶問道：「那些魔法師怎麽樣了？沒有什麽沖突吧？」
「沒有，将軍。卡梅達爾大人強大的實力折服了所有人，他的安排沒有任何人有異議。」提到那個年輕的魔導師，哈裏森就不由得面露欽佩之色，「真難想象，他是那麽年輕！」
「呵呵，是啊，他太年輕了，令人難以相信。」
「将軍，您之前就認識卡梅達爾大人嗎？」他想起洛林剛來那天長官在大廳裏的表現，顯然這兩個人是認識的。「您和卡梅達爾大人是朋友嗎？一定是這樣的，不然像他這樣前途無量的魔導師怎麽會到本塞納來呢！」
艾瑞克低低地笑了，「是啊，五年前我們就認識了，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初級法師呢，沒想到……」
「什麽？初級法師？！」哈裏森驚愕地跳起來。
艾瑞克很滿意對方的反應，笑咪咪地看着自己的副官一副吓掉下巴的摸樣。
哈裏森驚叫道：「将軍，您是在開玩笑吧！初級法師？怎麽可能！五十年前是初級法師還有可能！」
艾瑞克聳聳肩。誰知道呢，這是一個難解的謎，稍微對魔法有一點研究的人都無法理解。對資質普通的人來說，五年時間甚至不足以讓其從一個魔法學徒變成一個初級魔法師。不過這世界上總是要有些謎團才會豐富多彩。
更何況知道謎底又如何，他和洛林可不再是五年前偶爾拌拌嘴，還會上床的親密情人了，現在的他們……
算仇人嗎？
艾瑞克看着天空中一絲絲的白雲，陽光晃得他眯起眼睛，他總是會記得那個明媚的午後，在圖書館的角落裏，綠眸的小情人哭泣着對他說：我恨你！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他以「太過單純」的理由拒絕了莉莎，卻将目标鎖定在同樣單純的洛林身上。
他明知道洛林是會認真的人，明知道不可以對他有任何承諾，明知道這是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卻還是死纏爛打地将他拉到自己懷裏。他很壞，真的很壞，但他更壞的是，他一直告訴自己，洛林是個男孩，玩玩也沒什麽。
以為回到本塞納後很快就會忘記那個漂亮的小家夥，但那雙綠色的眼睛像是被炎夏灼燒在心裏般，令人難以忘懷。
艾瑞克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