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爺爺奶奶來了？

與此同時。

這天晚上, 林彬祁收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剛哄完女兒睡着，他的手機就響了，是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號碼。

熟悉的蒼老聲調, 威嚴中藏着一絲鋒芒。林彬祁對父親的這個語氣，已經見怪不怪。

老頭子開口就質問道：“那個爬上舞臺的小姑娘, 到底是什麽人？！”

***

其實，早在兒子去杭州招人的時候, 林老爺子就發覺兒子的身邊冒出了個小姑娘。

只不過，那時候小七用了金賽珍侄女的身份證買了飛機票。所以老爺子誤以為是兒子在幫金賽珍在帶侄女。

而金賽珍這個姑娘，原先也是他們看好的兒媳婦備選項之一。加上她一向和兒子的私交不錯。所以, 老爺子誤從這個思路出發，以為兒子和金賽珍談到了一塊去。

後來，兒子去杭州招人，企圖将重啓星輝，就和他簽訂了對賭協議，要求一年賺三個億。從那之後, 他就一直派人盯着兒子的動向。

緊接着，“星輝”在兒子的經營下，居然真的奇跡般的東山再起。

——先後有胡薔薔工作室無條件加盟，再有“星輝28”男團一炮而紅。短短半年的時間之內, 星輝就拿到了男團市場一半的份額, 又投資了胡薔薔工作室的三部電影, 輕輕松松完成了對賭協議。

但林老爺子現在關注的重點不是對賭協議或者是什麽利潤。

就在今晚, 線人彙報說：林總和那個小姑娘一直住在一起, 甚至每天都接她上下學。但金賽珍并沒有和林總同居……這件事就顯得詭異了起來。

老爺子調查了一下，就排除了那個孩子是金賽珍侄女的可能性。

而根據幼兒園方面的彙報，那個小姑娘叫林小七, 報名表上的監護人一欄是林彬祁的大名。稱謂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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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那鳏居的兒子忽然冒出了個半大的女兒來？

——莫非是兒子領養了這個小姑娘嗎？

——兒子的葫蘆裏到底埋的是什麽藥？!

種種念頭壓在老爺子的心中，讓老爺子輾轉難眠。直到看到那個小姑娘在電視節目中出鏡，林老終于沒忍住，就打了這一通電話，直截了當地問兒子。

林彬祁接了電話，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

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隐瞞不了多久的。父母嘴上說不再插手他的事情，其實一直都在監控他的一舉一動。二老都是遲早要知道小七的存在的。

更何況，他怎麽說也要給女兒一個正式的繼承人身份。這點就要得到老爺子的承認。

于是，他直接坦白道：“爸，她是我的女兒，林小七。”

“什麽？！”

林老還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

下一秒，手機又被人搶了過去，是母親激動的聲音：“小祁，你、你說那個孩子是誰？！”

林彬祁好久都沒聽到母親的聲音，他不由得放柔了些聲音：“媽，我說，那個爬上舞臺的小姑娘，是我的親女兒，小七。”

林家老兩口子徹底懵圈——

親女兒？！怎麽可能？

兒媳夏七七不是已經去世6年了嗎？

那這個孩子是哪裏冒出來的？

***

俗話說得好：紙是包不住火的。

第二天，林家二老就組團從香港飛了回來，特意來确認這個“親孫女”。

這天放了學，林彬祁接女兒回家，路上特意交代了女兒：爺爺奶奶已經來到了家中。想見一見她。

“爺爺奶奶？！”林小七的親戚概念中還沒這兩個詞彙，只能類比推理：“他們和外公外婆一樣好說話，很疼小七嗎？”

林彬祁斟酌道： “奶奶很好說話，也肯定會很疼你，爺爺的話……”

說實在話，林彬祁也找不出什麽形容詞來形容自家老爺子——他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就是個意氣風發、香車美女環繞的浪子。直到35歲那年遇到母親，才算收住了心。

6年前，妻子夏七七中彈身亡，都是因為父親當年在香港惹事而起。

因為這件事，他和父親之間産生了巨大的隔閡。差點鬧得父子反目成仇。

後來得知了這一切都是天注定，他才漸漸放下和父親的恩恩怨怨。

“爺爺怎麽了？”孩子還在等着他的回答：“他會疼小七嗎？”

“會的。”頓了頓，林彬祁還是告訴了女兒：“小七，待會兒爺爺奶奶會詢問你媽媽的下落，你千萬不要說實話。”

“媽媽不是在天上嗎？”小七是個實誠的好奇寶寶。

“但你不能對爺爺奶奶這麽說。”林彬祁囑咐道：“你就說，媽媽還活着，只不過6年前受了重傷，去了國外治療，生下了你。這些年，你和媽媽一直在國外生活。明白嗎？”

——昨天，他就在電話裏這麽忽悠父母的。

六年前，妻子的葬禮是自己一手操辦的，父母因為愧疚，全程沒有露面葬禮，現在，他怎麽胡扯都成。

林小七嘟起了小嘴：“爸爸，我們這是在說謊嗎？”

“是說謊，只不過是善意的謊言。”

“什麽叫善意的謊言？”

林彬祁汗顏，就耐心教孩子：“……說白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安慰爺爺奶奶。你要是告訴他們：你和媽媽都是神仙下凡，老人家的心髒吃不消這個刺激。”

“哦。”

寶寶表示領會精神。

很快就到了家，林彬祁牽着女兒走向家門。

剛進了院子，就傳來鑰匙轉動的響動，然後門一開，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太太露出頭，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孩子的身上。緊接着，另一個老人也踉跄地迎了過來，臉上的神情非常焦急。

說起來倒也奇怪，小七寶寶明明對爺爺奶奶沒什麽概念，但一看到這兩個頭發花白的花甲老人，一種奇怪的感情就湧了上來。

說不清、道不明。

就是眼睛酸酸的，像是摻進了泥石流。

一顆豆大的淚珠頃刻就啪嗒落下了眼眶，奇怪，她怎麽哭鼻子了呢？！

與此同時，林老爺子也在打量着這個孩子——不得不說，這小姑娘長得非常好看，一雙眼睛就跟春天的葡萄似的，圓滾滾、水淋淋、黑漆漆的。嗯，眼睫毛也長，又濃又卷。這雙大眼睛，倒真的像是夏七七的模樣，而尖尖翹起的鼻子則像兒子。

或許是親人之間真的有心有靈犀一點通，幾乎是一瞬間，老人家就确定了這個孩子是自家兒子親生的。

孫女一落淚，老人家的眼眶也一瞬間就紅了。心髒通撲通的，一下重過一下。

——這種血緣上的心有靈犀，勝得過千言萬語，還用得着去親子鑒定嗎？這小姑娘，肯定是他的親孫女無疑！

林彬祁道：“爸，這就是小七，我的女兒。”

“爺爺，奶奶！”林小七松開了爸爸的手，就撲進了爺爺的懷裏。

聽到這句爺爺，老人家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他一下子兩步就跨到了孩子面前，蹲了下來，将孩子緊緊摟在了懷裏。

老懷欣慰，怎堪如此的驚喜？

林老爺子如墜夢中，望着這個小丫頭，他幾十年都沒有這麽激動過了。

“孩子，沒錯，我是你爺爺……我……我對不起你母親。”話沒說完，一想到兒媳婦夏七七，一把老淚就唰唰地落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林彬祁看到這一幕，眼眶也不禁紅了。

一家人第一次團聚在一起，無需調動什麽情緒去醞釀，就已經互相心領神會到了這份難得不易的團圓。

現在，無論他們父子兩個從前有什麽龌蹉，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都可以煙消雲散。

***

進了家門，換成是林老太太牽着孫女的手，看着這個和七七有幾分相似的小姑娘，老太太的眼淚也啪嗒啪嗒地滾落了下來。

林彬祁扶着自家母親坐在沙發上，再扯了紙給母親擦眼淚，老太太哭的實在是不成樣子，卻是忍不住道：“我真的沒想到，孫女都這麽大了……七七這孩子也真的是……怎麽也不給我們回個準信呢？”

說着，林老太太就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兒子：“七七……是不是還在責怪我們？”

林小七搖了搖頭道：“其實媽媽她不是不想回信，她沒有責怪你們……”

寶寶剛想透露媽媽的想法，林彬祁就咳嗽一聲，打斷了女兒的話：“爸，媽，七七也有她的苦衷和無奈，不是故意隐瞞的。”

說着，他就和老爺子對視了一眼，這個話題有些敏感，林彬祁就道：“爸，我們進屋裏去說。”

林老爺子點了點頭，佝偻着身子站了起來。

林彬祁這才發覺：父親長矮了點，人老了，卻反而身形變小了，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威嚴到有些壓抑的中年男人模樣。

作為兒子，五年來沒有過問二老的生活，林彬祁的歉然油然而生。

***

不一會兒，父子兩個倒好了茶，就坐在內廳的茶幾旁說話。

其實算起來，他們已經六年多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好好地談心聊天。

林彬祁“先介紹”一下夏七七在國外的情況，林老爺子耐心聽着——

“七七六年前受了重傷，現在還在國外接受定期的治療。所以不能回來。”

“那場葬禮只是掩人耳目。七七跟我說過，國內有人想讓她不好過，我只得尊重她的意見，把秘密送去了國外……”

“……爸，情況就是這麽一回事。”

林彬祁邊說邊看着父親花白的頭發，有些許的愧疚。

——他一直以為妻子的死亡，父親要擔負大部分的責任。但現在看來，那只是生死簿上早就注定好的一筆，無論有沒有父親，七七都活不過二十歲。

林老爺子聽完了兒子的“解釋”，明知道其中有很多不合常理的部分，尤其是那場葬禮簡直是胡扯的借口，但他現在也不想去追究了。有的時候，難得糊塗才是福。

“那小七的将來，你打算怎麽辦？”老人家現在想的很開，他只操心這個意外得來的孫女：“既然你認下了她，小七總會公開身份的，她也不可能頂着私生女的名聲。”

關于這個問題，林彬祁也早就做好了打算：“我已經聯系了一位撰稿人，讓他幫我寫一份公開說明。就說小七是我在國外代孕得來的孩子，用的是我和七七的基因。”

——現在的科技手段這麽發達，很多富豪會選擇冰凍精.子和卵.子，再通過試管生造一個孩子。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老爺子點了點頭，說成是代孕得來的孩子，也未嘗不可。法律上也認可這份血緣關系。只不過：“你打算讓小七繼承家業嗎？”

林彬祁點了點頭：“我聯系了律師，将來我所有的遺産都留給小七。”

其實，他早就為女兒想好了所有的道路。小七将來必定是林家的繼承人。

“這個事情，我不管，你自己決定就好。”

老人家嘆了一口氣。聽兒子說把一切都留給這個孩子，林老爺子就心中有數：兒子以後不可能再婚。畢竟他和夏七七的情意真的是非比尋常。

頓了頓，老人家猶豫片刻，就道：“如果說……七七是因為那件事怪我們，才不願意回國，那你替我跟她打個招呼：我們會向她道歉，請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回來吧。”

“……”

林彬祁沒說什麽，目光只看向了窗外。

當初，他和夏七七開始談戀愛的時候，遭到了父母的強烈反對。

因為在父母的眼中，七七的身份只是保姆的女兒，配不上自己。

後來，還是他一意孤行，和七七先斬後奏領取了結婚證，有了孩子，老人家才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縱然如此，七七嫁給他以後也并不開心……豪門規矩多，父母也時常為難她。作為林家的兒媳婦，七七一直背負着很大的壓力。

如今時過境遷，他的父親終于為當年的事情，開始忏悔。

好在，他知道七七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在天上看着他們一大家子。

這一切都挽回的不算晚。

***

話說，兩個老人家忽然有了個親孫女，就表現的非常勤快和親熱。

都說父母愛子是為其計深遠。林彬祁和父親聊了整整一個晚上，把孩子将來的點點滴滴都安排好了。

老爺子很有遠見道：“我給她在香港買個成長基金，投資兩個億。我們畢竟都七十多歲的人了，孩子還小。将來我們入土以後，就算林家遭到了什麽困難，有了這一筆成長資金，也不會耽誤孩子的生活。”

“爸，這個不用你麻煩，我已經給小七買了一份保險。每年交三千萬……等她20歲以後，每個月能拿到30萬的生活費。”

“三千萬哪裏夠？再去國外買一份健康基金……”

—— 父子兩個一直聊到了深夜時分，恨不得安排好小七一輩子的吃穿住行。

直到快天亮了，老人家初得孫女的亢奮狀态才消散一點點，回去睡覺了。

而林彬祁則望着窗外的那一輪婵娟的明月，一直坐到了天亮。

——七七，別擔心。

他暗暗道：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