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辦公室裏聚會,地點竟然選在王鳴盛的地方。

李容曼單手開車,對梁瓷解釋:“這個世界上最解恨的事莫過于花自己讨厭的男人腰包裏的錢,你也知道我是個愛占小便宜的人。”

梁瓷想到了高永房,按照這樣說,她也實在太省事了。

收回眼說:“有恨說明就有感情,真沒感情了,連恨都想不起來恨。”

李容曼沒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話勾起她的傷心事,有些愧疚,側頭掃視一眼,也沒說什麽。

梁瓷似有感慨,主動說了很多:“我今天到院長辦公室蓋章,剛好碰見高永房從裏面出來,晚上院裏領導似乎有應酬。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見高永房都覺得陌生,希望他別升上去才好,這樣每次去院長辦公室還自在一些……我是不是內心陰暗?”

李容曼只問:“蓋什麽章?”

梁瓷:“上次出差的消費單子,需要院長簽字報銷。”

李容曼隐約有記憶,不過好像是很久之前去外省參加的一個會議了,“這都多久的事了?”

她心不在焉的笑了下,“最近很忙,所以就忘了,耽擱的日子有點長,去財務處報賬的時候被拒絕了,說超過了限定的日期,需要院長簽字證明一下才行。”

這個話題過去,另兩個辦公室的同事在東門辦事,需要她倆開車去接。

冬日裏北方的天氣沉悶,天色白皚皚的,沒有下雪,遠處卻像下了雪一樣,可見度很低。

車子開得很慢,剛出校門蹭到別人的車,兩方都被吓了一跳,車子刮傷不嚴重,就是掉了一層白漆,梁瓷關心了一句對方,下車查看。

李容曼看了一眼,好像是認識的人,湊到梁瓷耳邊,低頭說:“竟然是咱們學院的老師。”

梁瓷依言看過去,臉很生,顯然她不認識,梁瓷平常不太注意人事,不認識也稀松平常。李容曼這時已經走近打招呼,男老師,說話也客氣,相互一介紹,語氣立馬緩和許多。

對方追尾她們,不用定責也知道是後方全責,他有急事想私了,李容曼認識,就比較好說話,留了聯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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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對方,李容曼驚訝道:“你不認識他?”

“他很有名嗎?”

“跟高教授競争職位那個。”

梁瓷一愣,“他看起來很年輕。”

李容曼說:“那自然不一樣,這個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當初咱們學校重金聘請,都說他其實沒看上國內的職位,只是為了國內的研發經費。芸芸衆生就是不缺人才,覺得高教授已經很牛逼,其實一比較還是差點。”

梁瓷都給聽樂了,不過早就見怪不怪,手裏捏着的名片有些皺,她低頭,沒仔細看,直接裝進李容曼包裏。

兩個同事在超市門口站了很久才等到她們,早就凍得瑟瑟發抖。本來有些抱怨,上車後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李容曼已經把責任都推卸到方才車禍身上。

誇大了一番,把同事吓得不行,另外一個男同事雖然膽戰心驚,但也心痛到不行,雖然是七八萬的雪佛蘭,但也是新車,值得愛惜,剛借給李容曼開出校門就出了事故。

到地方天色已然有幾分暗淡,王鳴盛無所事事,低頭跟人聊天說話,看見梁瓷略有驚訝,身子頓了一秒,前臺的服務人員遞過來筆讓他簽字,是一份需要從他這過賬的開支,王鳴盛掀開簡單一掃,直接寫上自己的大名。

然後扔了筆,直奔梁瓷過去。

看了李容曼一眼,表情看不出高興不高興,“說來還真來了?”

李容曼覺得好笑,“你當我跟你鬧着玩?”

王鳴盛看了梁瓷一下,說:“既然來了,找人給你們安排,VIP服務。”說着打了個響指,把大堂經理喊過來,低頭耳語,“幫我好好招待這四位,都是貴賓,消費挂我賬。”

李容曼旁觀,聞言笑問:“都是王老板自己的生意,怎麽自己還挂賬?”

王鳴盛解釋:“只是走個正常程序,財務處方便料理。”

李容曼說:“是你自己的生意就好,別整到最後你是被雇傭的那個。”

“這個你放心。”他抿嘴笑笑。

這個談話被王鳴盛小弟聽見,他用帶幾分不善的眼神打量了李容曼一眼。王鳴盛此時把文件合上,遞給他,交代說:“沒你什麽事了,去忙吧。”

李容曼率先帶着人進去,梁瓷把車鑰匙交給服務員,王鳴盛往外掃了一眼,“喲,車怎麽了?”

“路上出了個小插曲。”

“你的車李容曼的車?”

“不是我的車,同事的車。”

王鳴盛點點頭,走過去彎腰檢查了一下,梁瓷跟着他走過去,手裏提着短帶的黑色手提包,距離他兩步遠才停住腳。

梁瓷說:“我沒有自己的車,如果有的話,前兩天不會急着買了。”

王鳴盛聞言擡頭看她,皺了會兒眉,默不作聲往裏走,門口的男服務把車開走,朝天臺車庫行駛。

濕潤的空氣打在臉上,有些潮濕。

她正要去尋李容曼,王鳴盛忽叫住她,“高教授在這邊玩呢。”

梁瓷整個身子僵硬了下,臉色不如剛才柔緩,他掏着兜,居高臨下的凝視:“高教授經常來我這玩,今天似乎是跟院領導吃飯的,前幾天在我這喝醉了,出去門耍酒瘋,抱着我這的姑娘就是一陣動手動腳。”

他說着從兜裏掏出來手機,點開圖片翻找,然後遞到梁瓷眼前,“你瞧瞧,吳經理拍下發給我的。”

梁瓷手指有些僵硬,她以前發掘的都是蛛絲馬跡,還從來沒見過這麽真實的現場畫面。其實高永房剛開始的态度是一直抵賴不承認的,後來兩人就時常吵架怄氣,大概吵了一個多月,他被迫承認了。

梁瓷面色平靜,看向王鳴盛,垂眼下來,翻了兩頁便有些看不下去。

眨了眨眼,“我……”她發現嗓子有些幹澀,說不出話來,但情緒還算穩定,就是有些生氣,應該說很生氣。

胸口起伏了一陣,狠狠抿嘴。

王鳴盛耷拉着眼皮子打量她,審視良久,擡手拉住她的手腕,往後面自己的辦公室帶。

梁瓷掙紮了一下,“做什麽?”

“人多眼雜,到我辦公室來。”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腦子有些恍惚,心裏很亂,腳下踉跄地跟了過去。

他辦公的地點很簡單,室內沒有過于繁華的擺設,兩扇門很唬人,也很奢華。

裏面有些昏暗,天暗下來之前他一直沒進辦公室,所以燈關着沒人開,五點半光景,秘書到後廚吃飯沒回來,一路更見不到人影。

王鳴盛掩上房門,鎮定的看她一陣兒,套着兜坐到辦公桌一角,随便指了個座位,“坐吧。”

梁瓷看着他沒動作,半晌才開口:“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王鳴盛點頭:“嗯。”

她又問:“那怎麽又忽然告訴我?”

他半真半假說:“看不過去了呗。”

梁瓷拉了一把椅子輕輕坐下,想要說什麽,又覺得語言過于蒼白無力。

王鳴盛吸了口氣,食指撓撓眼角,欲言又止,梁瓷等他說話,兩人視線交織,他說:“你一個高材生,收入不是問題,長相不是問題,沒必要跟他死熬着。”

梁瓷語氣平淡,點頭說:“我知道。”

王鳴盛眉宇發緊,“你知道?還想跟他複合?”

梁瓷聞言眉毛蹙起,“這些事你都是聽誰說的?”

他換了個姿勢,手拿出來,往後扶住桌子,半靠半扶,姿态帶着慵懶:“只要我想知道的怎麽都會知道,這個不是你應該關心的重點。”

她沒有再追問聽誰說這事,只是很尴尬,都說家醜不可外揚,現在卻被他這麽評頭論足。

王鳴盛又說:“2AA。”

梁瓷安靜的盯着他看了幾秒,沒有急着問他什麽意思,不過她剛才進門的時候,看見王鳴盛的房間號也是開頭數字後面加兩個字母的排列,簡單一想就會明白,他說的是個房間號。

忽然把房間號告訴她,很明顯,是想讓她看到點什麽。

她暫時不理會心中的尴尬,坦誠道:“能把剛才你讓我看的圖片發給我嗎?”

他說:“沒問題。”

她覺得此景此景,自己的心情處境,跟外面的天很像,很讓人絕望,她想保留自己尚存的最後一絲尊嚴,就對他沒再隐瞞:“我沒有想過跟高永房複合,離婚的事律師一直在處理,是我一直不想鬧大,所以律師很難辦。你知道的,一般臉皮薄要面子的一方,在婚姻裏就是比較吃虧。”

王鳴盛很驚訝她一次能說這麽說,她的表述跟高司南的顯然不同,心情輕松了很多,看着她笑笑:“忙我就幫到這,我平常不是愛管閑事那類。”

梁瓷狐疑着,眼神投到他身上,頓了下:“今天很不平常嗎?所以你插手?”

他嘴角有個很淺的弧度,不易察覺那種,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只是為了方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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