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鳴盛最近對工作比較上心, 起碼跑會所的次數多了,腳底生風從外面進來, 帶着一身涼氣, 瞧見小劉在前臺當值,走過去, 胳膊撐着臺面,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送到嘴邊。

眯着眼問:“讓你送的東西送過去了嗎?”

小劉明白人,凡是王鳴盛吩咐的事, 樁樁件件都安排的明明百白,點頭說:“送了,昨天就送過去了。”

王鳴盛勾唇笑,擡手給了他一根煙,兩人對頭抽起來。白天會所人少, 前廳無人往來, 抽煙比較随意。

煙抽去一半, 王鳴盛環視幾圈不見吳大偉,夾着香煙問:“吳經理還沒來上班?”

小劉說:“吳經理剛才還在這。”

王鳴盛點了個頭,擡腳往後面院子走, 一只腳剛踏入就聽見幾聲女人腔調,柔弱中帶着幾絲無奈, 許文靜以前本來在會所裏幹吳經理的職務, 曾跟王鳴盛暧昧了一陣,她跟老公離婚多年,沒遇到合适的一直沒再嫁人, 跟婆婆共同照顧孩子。

這個婆婆就是許文靜嘴裏那個如今年紀大鬧騰不動的媽,她知曉了王鳴盛的那點意思,又打聽着王鳴盛名氣不好,且比許文靜小了好幾歲,再加上一直期盼許文靜跟兒子複合,就跑到會所鬧将起來。

王鳴盛很不給面子,見都不見,最後把他的手咬傷,打碎會所大廳一面價格不菲的瓷瓶,王鳴盛顧忌着許文靜這層關系就沒報警,不過被惹惱,提拔吳經理上去。

因為這個事跟許文靜不歡而散,她那夜抱着自己的腿哭求,臉上妝花了,大晚上看着就像女鬼,王鳴盛被咬到虎口,一跳一跳的痛,後來還是心軟了,就把許文靜調到酒店做經理。

王鳴盛舌尖抵了抵牙龈,邁步進去,女人扭過身,對他安靜地笑,今日氣色不好,不過還是那副好脾氣模樣。

王鳴盛看了看她,“你怎麽過來這邊了?”

許文靜交代,“跟這邊會所財務上有些牽扯,需要我過來簽字。”

當年的事誰也不提,只是王鳴盛早忘了,許文靜心裏還惦記着他,許文靜人前高貴體面,守着他帶幾分可憐巴巴。

王鳴盛從來不揭穿她,點點頭倒是沒說什麽,許文靜詢問他吃沒吃早餐,王鳴盛搖頭,她又說:“後廚還有幾碗雞絲面。”

王鳴盛也沒看許文靜,甩着手邊走邊說:“好,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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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就往後廚走,早飯沒吃,腹中空蕩,到廚房聞見雞湯香味還真有些餓。廚房打雜的看見他點頭哈腰問好。

王鳴盛腳步一頓,直接問:“面呢?”

對方一聽,趕緊給他盛了一碗,畢竟是大老板臉面大,比旁人多添了幾片牛肉。吳大偉不知道何時過來,瞧見廚房邊角有灰塵,捉住剛才給他牛肉的打雜小夥子訓斥起來。

嘴裏說着:“我說話不管用了還是怎麽樣,都說幾次了,怎麽辦事這麽敷衍?”

對方說:“明天注意。”

吳大偉拍着桌子,“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王鳴盛笑開,手裏惦着兩根筷子,坐在吳大偉前面的餐椅上,聞言回過來身,誇了句:“吳經理還拽上文了,有兩把刷子。”

王鳴盛剛才一直背對着吳大偉,且換了一身行頭,剛晨跑出來,黑色短褲黑色緊身衣,鬓角兩邊的頭發濕漉漉的。

吳大偉看見自家老板怎麽還敢訓人,擺手打發小廚子走,拉了把椅子坐下,瞧一眼,“盛哥,你住幾萬一平的房子,吃幾塊一碗的面條,不太合适。”

王鳴盛扔下筷子,瞅他一眼,“我吃的是情懷。朱元璋晚年皇帝當膩味了,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吃馊味的飯,也是懷念,可惜禦廚怎麽做都不合心意,最後得虧是劉伯溫出了個注意,原來這個飯做出來,你先不能吃,得放三天。”

吳大偉哈哈笑了,低頭往他面條碗裏看:“盛哥,你這不會是三天前的面條吧?”

王鳴盛眼角斜視他,“滾。”

說罷自己倒是先笑了,抽了兩張餐巾紙,擦幹淨嘴往外走,扔下一句:“我今晚不來,不是天要塌下來的事別給我打電話。”

吳大偉心想,天塌下來更不會找你,得打110。

****

李容曼從不來虛的,吃飯就是吃飯,晚上逛完街,周省之直接過來接她倆吃飯。正是你侬我侬的熱戀期,對于梁瓷來說,這頓飯可想而知會吃的多艱難。

周省之話不多,沉吟着,畢竟相互不熟,沒那麽多共同語言,梁瓷更不會侃侃而談,她是個超級慢熱的人,熟人面前和陌生人面前就像兩個性格,幸好李容曼健談,一晚上全靠她控場。

李容曼的想法梁瓷還是能猜出幾分的,無非想讓她見一見,把把關,評價一下如何,這個事情其實很絕對,她熱情似火當頭之際,不管梁瓷看着好還是不好,破冷水的話都不好說。

不過周省之還是出乎了梁瓷的意料,她以為會是很油膩多話的性格,沒成想人性格本就沉穩。跟王鳴盛确實大有不同。

吃過飯李容曼跟周省之送她,巷口下車,李容曼看眼漆黑的胡同,就讓周省之在車裏等着,她再往裏送幾步。

梁瓷拎着包走了三兩步,“真不用這麽麻煩。”

李容曼取笑她:“拉倒吧,我知道你怕黑。”

被這麽一說有些不好意思,李容曼已經往裏走,梁瓷回身對周省之禮貌點頭,而後跟上李容曼的腳步。

“你不怕黑嗎?”

“我小時候怕。”

梁瓷說:“我怕黑是因為我怕鬼。”

李容曼道:“鬼都在人心裏。”

梁瓷:“你這句話倒是很對。”

李容曼又道:“自從你搬過來,我還沒來過,就連你搬家我也沒幫忙。因為我知道,王鳴盛會幫你的。”

梁瓷腳步停頓了一下,黑暗中去看她的表情,周遭實在沒有光亮,看不清,水泥地微微泛着白光,勉強能辨別出路況。

“等等。”

梁瓷摸出手機打開上面的燈,瞬間驅散走黑暗,她說:“我們開着燈走吧,免得絆倒。”

李容曼哭笑不得,手臂挽着她吐槽:“這是什麽破地方,現在還有地方沒路燈嗎?”

梁瓷解釋:“這邊不交物業費的,地方偏僻更不要說路燈了,居委會沒人願意處理。”

兩人剛往前面走了幾步,院牆那邊是正在建設的工地,漆黑荒涼,雜草叢生,路邊的竹子倒在中央,梁瓷看了眼後面,已經走了一半,幾步遠就到門口,對李容曼客氣:“你回去吧,我馬上到了,本來想請你回家喝茶的,但男朋友還在車裏等着。你哪天有空在單獨過來。”

李容曼往前面看了一眼,隐約瞧見光亮,門口敞着,大概就是梁瓷說的大院,天實在太冷,遂點點頭:“那好,我就不送了。”

“嗯。”

梁瓷幫她照了幾步路扭身往回走,拿手機探明的指尖冰涼,她掏回兜裏,緊着步子走到門口才松了口氣,回身看一眼,李容曼已經走到車邊,明亮路燈下上了車,緩緩掉頭離開。

“吱喲”推開木門,梁瓷擡頭看了眼二樓三樓,不到八點鐘,往常這個時候大家洗漱好基本不出房間,所以幾間屋子處于安靜狀态。不過周六周天會相約打牌,玩到半夜。

梁瓷放慢腳步輕手輕腳上樓,她的房間在二樓一拐角最外面的位置,往裏還有一條走廊,張燕微住走廊中間,再往裏跟梁瓷對門還有一間屋子,構造跟梁瓷這間一模一樣,只是梁瓷房間朝東,那間房朝西。

從梁瓷來就沒看見有人住,房門鎖着,張燕微說女孩子懷孕回家結婚了,房子沒退,還交着錢,年後才回來。

走廊昏暗,她也沒有仔細看,到門口從兜裏拿出鑰匙,後面黑影一閃,身子立馬被抱住。

鑰匙從鎖眼吐出來,嘩啦一聲掉地上,她低叫着,面上慌張失措,用力扭着腰身掙紮。

“是我。”

王鳴盛低沉的聲音傳來,帶着幾絲笑意。梁瓷反應遲緩,又掙紮了兩秒才聽懂,喘着粗氣回神,心口撲通撲通依舊亂跳,腦子嗡嗡作響。

胸口起伏一陣才緩和下來,回身捶打他,帶着怒意和哭腔說:“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吓人!太過分了!”

王鳴盛悶笑出聲,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胸前帶,“我道歉。”

他說着臉龐貼近,冰涼的下巴摩挲梁瓷裸/露在外的脖頸,堅硬濃密的胡茬刺痛肌膚,她吸了口氣,使勁推開他。

語氣略微帶着不歡迎:“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

“半小時前就到了。”

她一愣,“在外面等到現在嗎?”

“嗯。”

應該沒撒謊,梁瓷從他衣服上感覺不到熱氣,他是男人,平常再冷應該也不這樣的,蹙眉瞧他半晌,狠話到嘴邊說不出。

“先進來暖和一下吧。”

王鳴盛要的就是這句話,拾起鑰匙幫她開門,窸窣聲不斷,吵到隔壁的張燕微,她穿着整齊的睡衣出來,從門縫裏望了一眼,怕梁瓷尴尬就沒吭聲,扭身又回去了。

梁瓷進門打開燈,回身看他,默不作聲又把空調打開,房間牆壁就算再單薄,夜晚也會比外面暖和,進屋就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她倒一杯姜湯水遞過來,王鳴盛接過去捧在手中,兩人對視了幾秒,梁瓷說:“你、你來有什麽事嗎?”

王鳴盛“喔”了聲,沉默半晌才慵懶随意答:“送你那盆植物,心裏惦記它,怕你不懂怎麽養,親自過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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