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哐當一聲,霁遇雖然瘦,但到底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直接把身上的人掀翻了。
施晏止本來就醉了,此刻一陣頭暈目眩,一頭撞在床板上,疼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霁遇狼狽地跌下床,拖鞋都來不及找,拉開房門沖出去,貼着冰冷的牆壁,聞到屋外的、新鮮的空氣才緩過神。
走廊上明亮的白熾燈光下他的面色是一片慘白,背後是一層冷掉的汗意,霁遇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那股昔日熟悉的、令人嘔吐的感覺。
片刻,霁遇想起來剛才自己把人推開的時候,那砸的一下聲音可不輕。他有些擔心,便推門進去。
夜燈亮着,施晏止側身躺着,睡的歪歪扭扭,衣服全皺了,眼睛緊緊閉着,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他的面色還是那樣,大約因為撞的疼,眉頭微微皺着,顯得很難受,除此之外,耳朵是紅的。
霁遇走過去,遠遠地揪住被子丢上去,然後戰戰兢兢跑過來,在施晏止鼻子上探了探。
呼吸十分有力,霁遇立馬把手指收回來了,好像燙手一樣。
仿佛多呆一刻,他就會回憶起來方才對方身上那股男性獨有的侵略氣息、沉的跟鉛塊一樣重的身體,還有
在耳邊炸開的低沉的聲音。
霁遇飛快地撿起拖鞋,跑回自己的房間。
他打開水池的水龍頭,努力的吐了兩下,才把那種想吐的感覺從腦海裏揮開。
霁遇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經歷的那種所謂扭曲的治療,效果能持續多久。
五年前,他帶他母親董芸遠赴國外精神病療養院休養,不但沒有治好,董芸反倒更瘋了,硬是把他送進了同性戀病治療機構。
不過他沒呆上幾天,董芸的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快要連霁遇都不認得了。
治療的結果就是霁遇很難再去跟人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只不過霁遇不知道有沒有對他的心理上産生影響。
霁遇直接在浴室洗了個澡。
他的手肘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恢複得很好,脫落後會露出粉色的新肉,看不出其他痕跡。
他的手心幾處生出了老繭,大多是他後來幾年疲于生存奔波,留下的。
那時候霁遇也沒有心思去發展一段感情關系。
霁遇拿毛巾擦幹了頭發,遲疑地想起來,施晏止剛才喝醉了、抱着他說了一句什麽來着?
施晏止到中午才醒。
醒來就感覺到頭疼的要裂開,窗簾沒有被拉緊,有日光透進來。
施晏止的酒量還不錯,但昨晚為了完美解決徐家的合作,他被那群老板灌了不少酒,才喝醉了。
不只是宿醉,還被床板撞了一下撞的不輕,但他沒有到斷片失憶的地步,昨晚的回憶像是碎片一樣全落下來。
他記得霁遇幫忙扶他上樓梯,打開了床上的小夜燈。
然後,霁遇膝蓋壓在床上,微微彎腰俯身,他脖頸卻揚了起來,纖細而白皙,看起來又十分脆弱。
霁遇身上飄來淡淡的香水味道,那道胸前的絲帶滑過施晏止的喉結,帶來癢意。
那一刻,施晏止從未有過如此清醒的念頭。
他等了五年、想的快瘋了。
而此刻,費盡心思最終拴在身邊的人,近在咫尺。
然後……
施晏止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很是頭痛。
他下床套上外套,下樓望了一圈,遇上澆花回來的蔡阿姨,蔡阿姨看到他,一愣:“施先生,你起來了,餓了嗎,我給你準備點吃的。”
施晏止問:“霁遇呢?”
蔡阿姨:“不知道啊,他早上就出去了,不過沒說去幹什麽。”
施晏止摸了下口袋,才想起自己從常住香山別墅後,身上就不再帶煙了。
他看了眼窗外,天空暗了下來。
霁遇肯定想不到他怎麽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因為昨天晚上一把把他推開了。
對方回國後變得非常警覺和敏感,會不會……生氣了?
霁遇還在錦城,他去了趟銀行,因為近期總有不少的資金流入他的銀行卡,好幾次都達到了日交易額的上限,霁遇需要過去确認資金來源。
來源是霁氏集團的股份分紅。
五筆,一年一筆,金額都不小。霁氏集團是霁家的産業,霁成禮自然是想盡辦法往好了的去做,每年基本上都能獲利分紅。
看來是孟開源那邊的進展順利,霁遇的股份雖然還沒被他持有,但已經認可了他的持有合法性。
霁遇辦手續增加了銀行卡額度,找了個地方吃飯,然後回了原先租房子的地方。
對門的那對情侶已經不在了,霁遇望過去,門口的櫃子很幹淨,窗簾拉開了,房間空着。
霁遇原本想退房,想了想,還是留着了。
沒準最後還是得回來住。
他進屋拿了點東西,勉強收拾了一下,不過他實在不擅長打掃,折騰了好一會兒還是放棄。
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灰蒙蒙的,不遠處是一片片的烏雲。
霁遇從樓梯上下去,剛轉身,就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一輛外表光亮、價值不菲的車出現在破舊的樓房下。
車門打開,副駕駛上穿着黑衣的保镖打開後座的車門,露出熟悉的臉。
是霁成禮。
霁遇眯了眯眸子,沒準備跑。
霁成禮:“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租房的地方,乖侄子,怎麽回國那麽多天,不來家裏看看?”
霁遇原來生活的別墅早已經被查封了,老宅那邊霁成禮是家主,霁遇自然不會去,他不知道霁成禮虛情假意的意思,問道:“所以,你帶這麽多保镖、來請我回去吃飯?”
後面跟着一輛車,霁遇數了數,大約有七八個保镖,圍堵了他的每一個逃跑的方向。
這邊是住宅區,但因為是工作日和上學時間,經過的人很少。
就在此時,霁遇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他手一動,霁成禮道:“和長輩談話,不要接手機。”
霁遇輕松道:“這不太好吧,沒準是我學校的領導,現在不接,回頭我工作給丢了。”
“別裝傻。”霁成禮不耐煩地走上前,打量着他,“你還挺有能耐的,怎麽求來興海律師所孟開源的幫忙的?”
霁遇皺眉,目光裏透着一絲警惕:“公司股份?”
霁成禮面色漸漸陰沉下來。
興海事務所比他想象的要厲害許多,霁成禮委派的律師都不是孟開源的對手,況且……
霁遇身上的負債本來就是造假,他還要焦頭爛額的處理違法作假的這個爛攤子,凍結股份的事本來就做的千瘡百孔,他想盡辦法也補不過來。
而如今的事态已經無法扭轉,霁成禮有預料,再過兩天,法院就會發通知讓霁遇回來簽字認領股份。
然後,霁遇将會是公司董事會上、持有第四大股份的股東。
霁遇看着他的面色,淡淡道:“我都說了,我只是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他話音剛落,霁成禮突然握住了他的衣領,瞪眼看他:“那不是你的東西,不過是你爹搶了我的位置,還要把股份分給你,你配嗎!那本來是我的東西!”
他的模樣和神情都透着一絲瘋狂。
天空傳來轟隆一聲驚雷,春末夏初的雨來的突然又訊疾,大滴的水珠砸落在地上。
霁遇退後了半步,目光冷了下來:“你當時非要把我送出國,原來是……”
霁成禮沉着臉:“你這麽費盡心思想要拿回股份,是不是想要搶我的位置?!你是不是想要繼承公司?!”
想到這一點,霁成禮就有一個念頭,他就應該在國外,就把霁遇解決了。
不用肯定的回答,霁遇已經明白了。
霁成業的第一順位合法繼承人是霁遇,股份也留給霁遇。而霁成禮把他送走,才好坐上公司總裁的位置。
所謂的出國陪同母親治療,才是假的。
這一點霁遇早有猜想,此刻也是努力保持冷靜,這件事他不只是拿來證實的,更是用來拖時間。
下一刻,霁遇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