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軒本以為謝嘉樹下一秒就會掀了桌子、上蹿下跳的發脾氣,誰知道人家看起來比他還鎮定,車牌一點線索都沒有也不見他發狂,神情冷靜的撥電話找援手:“……我知道這事兒不歸你那裏管……但這人丢了,我命也沒了,你當是救我。”

沈軒心裏也在盤算着該找哪些人幫忙,耳邊聽着謝嘉樹這樣說話,不禁擡頭看向謝嘉樹。

這個人是謝嘉樹沒錯啊,但是……但是這樣低聲下氣求人幫忙的謝嘉樹,真是沈軒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沈軒這會兒吃驚,等謝嘉樹找來的那位援手到了,大牌的程度令沈軒更加大吃了一驚——竟然是徐承骁!

徐承骁轉業後進了XXXXXXXX大隊,現在是G市這條線上的頭號人物,就算是謝嘉樹的承光哥要找他幫忙,可能也得先掂量掂量,可謝嘉樹這麽深更半夜的一通電話給人打過去,徐承骁接了電話居然一個小時後就趕了過來。

這種事兒徐承骁是專業級別的,處理起來自然非同一般,不過他看了監控錄像之後也贊同沈軒的觀點:“這個點能出來拉活的車,空車來你們醫院門口的概率很小,況且還把車牌給擋住了,看他擋車牌那手法不像是新手,這輛車絕對有問題。”

徐承骁雷厲風行,一邊給他們分析,一邊叫手下人去調出城各處的電子錄像,在相應的可能時間段裏搜索這輛車。

“……這個人知道運用這種手法擋車牌,應該是個老手了,保不齊就能混出城去,我們只能盡量……等等,停!倒回去五十秒之前!”徐承骁忽然沉聲命令道。

保安處處長操控着錄像,按照骁爺的話倒了回去。

“這裏。”帶着槍繭的手指輕敲屏幕下方一處,徐承骁挑眉笑的時候既英俊又令人望之生寒,“這輛凱迪拉克停在這兒!看到沒?我記得這款車配有一個二十四小時行車記錄儀,應該會拍下來一些東西!”

謝嘉樹“砰”一拳搗在桌上!

沈院長立刻就打電話查這輛車是哪家的,過了沒多會兒告訴謝嘉樹和徐承骁說:“是城西曹家、曹遠行的車!”

他一邊說謝嘉樹已經一邊拿起電話在撥,盛承光在電話那頭一聲“喂”剛剛傳來,謝嘉樹正要說話,沈軒已經站了起來,“我去。”

**

沈軒很快就從曹遠行那裏拿到了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天剛亮他就趕回了醫院。

他急匆匆的進來,将整臺行車記錄儀交給徐承骁,徐承骁一秒不耽擱的轉身去幹活,謝嘉樹卻多看了沈軒一眼——他手上血跡斑斑的,有不少被劃破的小口子還在淌血,右手指關節那兒又紅又腫。

謝嘉樹皺眉沉聲問:“你手怎麽了?”

沈軒眼睛盯着徐承骁那兒,輕描淡寫的告訴他說:“曹遠行那小子賴床不肯起,我這不趕時間麽?就給他上了個小鬧鐘。”

謝嘉樹默了默,伸手拍拍沈軒的肩膀,難得的友好的力道。

千萬豪車的行車記錄儀拍出來的畫面很清晰:馮一一披着一件男士外套從醫院大門走出來,一輛出租車亮着“空車”的燈緩緩駛向她,她看到了、招手攔車,車停下,她坐進了後座,車開走了。

幸運的是:這個畫面比醫院的探頭矮一些,所以拍到了車內司機的側臉!

徐承骁那邊的技術分析員已經趕到了醫院,這時正在摳那個司機的側臉圖像,将那個畫面定格放大,正好停留在馮一一彎腰上車的那個瞬間,圖像上其實挺模糊的,看不出什麽表情來,但是謝嘉樹卻覺得自己看得非常清楚:馮一一在那個瞬間臉上的神情疲憊、失落、倦怠、傷心……那些情緒随着她的下落不明成了一個明亮的硬質物體,硬生生的插在謝嘉樹心頭。

快疼死了……謝嘉樹精疲力盡的緩緩閉上眼睛。

盛承光也已經趕到醫院監控室了,他沒敢驚動家裏的孕婦,但是他放下了一切事情趕了過來。

這時他在垂着頭的謝嘉樹背上輕輕拍了拍。

此時無聲勝有聲,謝嘉樹領他的情。

徐承骁的聲音沉沉的、非常有力:“……馬上和我們的圖庫進行比對……有了這個應該不難找!”

骁爺能放話,事情就有希望。謝嘉樹打起精神走過去,開口聲音卻已經全啞了:“骁爺,麻煩了!”

徐承骁說沒事兒,看謝嘉樹那副樣子又說:“這是那天面館遇見和你一起那姑娘吧?”

謝嘉樹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點點頭。

徐承骁記得那個笑起來暖融融的姑娘,和謝嘉樹十分登對。正想說什麽安慰一下,他手機忽然響起來,一個嬌滴滴的童聲唱着歌:“爸爸!快接鏡圓的電話!爸爸!快接鏡圓的電話!”

氣氛壓抑嚴肅的監控室裏,這鈴聲令大家都心頭一松,除了謝嘉樹——他想起那天在面館時馮一一誇骁爺家閨女可愛,他那時候還說他喜歡兒子。

只要你回來,謝嘉樹在心裏對她說:你想要女兒,我們就生一個女兒吧!

我一定再也不犯渾了,好好保護你們母女倆一輩子。

徐承骁笑着接起女兒的電話,剛才還揮斥方遒的硬漢,這會兒柔聲細語的安撫着剛起床不見了爸爸的小女兒,當真是鐵漢柔情。

謝嘉樹在那兒恍恍惚惚的出神,盛承光丢了個眼神給沈軒,沈軒心領神會,替謝嘉樹送了徐承骁出門。

盛承光對神思恍惚的謝嘉樹說:“嘉樹,你一定得穩住,憑我們幾個要在G市找個人出來并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況且只要是綁架,他們一定會主動聯絡我們。”

“我只求它是綁架。”謝嘉樹半天沒吭聲,忽然啞着嗓子說。

要什麽我都給,把她還給我!

**

當謝嘉樹穿着睡褲一路狂奔去醫院的時候,馮一一正經歷她被綁架的第二個夜晚。

她身處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倉庫,以前可能是用作貨倉的,現在空空蕩蕩的,這麽大的地方只關了一個她。

高高的屋頂尖尖的,牆至少得有兩米高度,窗戶都在很高的位置、靠近屋檐,三面牆壁上全都光禿禿的,根本不可能爬上去從窗戶裏逃走。

馮一一也不敢逃,昨晚被帶來時至少行了兩個小時的車程,其中一個多小時路途很颠簸,她肯定自己現在正處于荒郊野外,如果逃出去只會死的更快更慘。

這裏唯一的出入口是正對面的大門,兩扇門上都有明亮的玻璃窗,馮一一坐在這麽遠的角落裏都能看得見門口有看守的人走來走去,剛才她站起來走了一圈,遠遠看到他們搬了張桌子在門口不遠處,五六個人圍在桌邊好像在打牌。

他們很開心,笑起來的時候豪爽灑脫,很不像綁匪的樣子……進來給馮一一送飯的那個小夥子居然長得出奇的英俊,雖然比謝嘉樹是差了十萬八千裏,但是笑起來的時候一對酒窩,非常之讨喜。

馮一一坐在一張保護膜都沒拆、全新的貴妃椅上,炯炯有神的看着那個英俊的小酒窩。

小酒窩手裏拿着個托盤走到馮一一面前,那托盤上面有一盒盒飯,蓋子是透明的,可以看得到裏面是兩葷兩素、一巴掌大的白米飯、一塊烤紅薯。盒飯旁邊是一個三分之一盒飯大的塑料盒子,也是透明蓋子,裏頭是一道水果沙拉。

還有一杯草莓味酸奶和一杯香草味的酸奶供馮一一自由選擇。

比馮一一公司食堂的夥食好多了……

看馮一一愣愣的看着吃的發呆,小酒窩笑出了一對甜美的酒窩,親切周到的問她:“你悶的無聊嗎?我給你找的小說不好看嗎?要不我給你換個其他作者的?”

馮一一:“不、不用了!”

《然後,愛情随遇而安》、《誰的等待、恰逢花開》什麽的,還挺好看的。

小酒窩笑眯眯的放下吃的東西,開心的說:“吃飯啦!你看看菜,合你的胃口不?不然你想吃啥告訴我,我出去給你買也行。”

“……”馮一一欲哭無淚,這是綁架沒錯吧?!到現在她都不敢确定。

昨天她從醫院出來上了一輛出租車,說了地點以後她就昏昏欲睡的靠在那裏,腦海裏全是謝嘉樹,又是夜裏、路兩旁景致看起來都差不多,直到車停下、後排兩邊的門同時被拉開、兩個男人一左一右的坐進來夾住她動彈不得,她才知道不好了……

他們蒙上了她的眼睛,把她帶到了這裏。路上因為蒙眼後的不适,她暈車了,并且“哇哇哇”的吐了……她一邊吐一邊恐懼的想這下肯定會被打的很慘了!

可是吐完了卻聽他們捏着鼻子鼓勵安慰她的聲音:“你堅持會兒吧……很快就到了!”

沒有刀槍威脅、沒有扇耳光、沒有把她捆起來丢在角落裏,這些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小酒窩還進來問她新買的床墊會不會太軟、枕頭的硬度習慣嗎?

“……你們到底想對我做什麽?”馮一一深吸一口氣,顫聲問小酒窩。

小酒窩還沒學會打牌呢,外面人都不帶他一起玩兒,他也願意待在馮一一這裏說話,聽她問,他撓撓頭,一臉誠實的說:“不知道耶!我們也就是給上頭人辦事的,我還是第一次呢!反正……反正你別逃跑,我們暫時不會傷害你的。”

馮一一原本已經沒那麽害怕了,聽了這話以後更害怕了……不會是要把她養的白白胖胖的、割她的器官吧?她可是熊貓血!

“你能不能幫我跟他們說說,”馮一一指指外面那些人,哀求的對小酒窩說:“只要他們去聯絡一個人,他一定會給出比你們上頭人更好的條件的!”

小酒窩愣了一下卻沒答應,沖她笑笑,說:“你快吃飯吧,涼了不好吃。”

他拿着托盤出去了。馮一一望着桌上留下的豐盛吃食,卻哪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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